第53章 圓
他們互相需索，直到筋疲力盡，雙雙癱倒在早被壓平的草地上，粗重的呼吸帶着相同的節奏，胸口貼着胸口，一同起伏。
素還真趴在談無欲身上，周身迸裂的傷口更多了，都在淌血。他的面色因失血而發白，因歡愛而升高的體溫迅速下降，汗濕的肌膚一片冰涼。談無欲扶住他的肩膀，蹙眉道：“起來止血，再這麽流下去，你會死的。”
素還真一動不動，恍若未聞。談無欲嘆道：“快起來。師尊屍骨未寒，你要現在這樣子去見他老人家嗎？”
素還真終于有了動作，撐起上半身，俯看着談無欲。
其實他的傷勢并沒有談無欲說的那麽嚴重，淌血的傷口即便不加處置也會自行凝住。這種程度的傷，幾時又能要得了素還真的命？
他看着談無欲，目光平靜，恬淡無波，談無欲卻在那之中輕易找到了一抹被深深藏起的苦澀。在他眼裏，這一刻的素還真宛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找不到辦法彌補，滿是無所适從的委屈。
談無欲輕嘆着，只手攬住素還真脖頸，将他支起的身子又拉了回去，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窩裏。
他說：“不怪你啊……真的不是你的錯。”
一滴滾燙的淚水滑落在肩膀上，沿着肩頸的線條跌進他們交纏的發絲中。這是素還真為這方曾經滋養過他的土地，為那個雖不曾宣之于口，卻實實在在對他有過深恩的人，流下的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眼淚。
半鬥坪後山沒有溫泉，只有一眼冷泉。兩人就着泉水稍作梳洗，談無欲仔細查驗了素還真身上的傷。外傷确無大礙，血已基本止住，回半鬥坪上點藥就行，內傷不輕，但對素還真來說，這種程度應還能劃在家常便飯的範圍之內。
談無欲握着素還真的頭發，掬起泉水，一點一點清洗。泥沙還好，血污很難全洗幹淨，他耐心地一遍遍洗着，直到那些礙眼的暗紅色都淡得看不出痕跡。
素還真的發質很好，洗幹淨了，握在手裏，柔韌潤滑的一捧銀絲，談無欲用內力将它們催幹，發絲飄散開去，流光溢彩，像九天上的一抹祥雲。
他拉起素還真，去撿他們的衣衫，卻被素還真攔腰環住，靠着泉邊的山石坐下。“我冷。”素還真把臉埋在談無欲披散的長發裏，手臂繞得很緊，把他按在懷中，腿也纏上來，“借我暖一暖。”
談無欲無語：“冷就穿衣服……”
“髒了。”素還真說，“而且破了，穿不了。”
談無欲從不知道素還真是這麽拘于小節的人，就他們這成天風裏來雨裏去的，衣服髒了破了可不都是家常便飯？他就是找借口……談無欲想。他不願往深裏琢磨素還真的想法，也不掙脫，就讓素還真這樣擁着他，兩人安安靜靜地這麽相互依偎着，仿佛真在取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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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身子的确很涼，泉水澆過之後更涼了幾分，這是內傷導致的，從外部攫取溫度并不能讓他真的暖和起來。談無欲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素還真環在他腰上的手，被素還真反手握住，拉起來，兩手并用，将他的五指展開，掌心朝上。素還真将自己的手疊了上去，再帶着談無欲擡起胳膊，兩只手一起舉過頭頂，對着月光，眯起眼看。
兩人的手大小相仿，素還真的骨節不那麽明顯，手指看起來圓潤許多，談無欲的骨節更加分明，薄薄的皮肉包裹在外面，顯得精瘦有力。他們從小就這樣，什麽都可以拿出來比，誰的手指長一點，誰的短一些，三不五時也要比較一番。除了這樣對比手指長度，還掰手腕，約定好誰都不許使上內力，純靠力氣較量。談無欲小時候體質偏弱，素還真贏的時候多些，後來兩人一般長進，功力練得不相上下，這樣幼稚的比拼卻是再沒有過了。
素還真來回翻轉着兩人手掌，仔仔細細地看，略帶不滿地說道：“還是這麽瘦。明明差不多長短，可你的指頭就是顯長，這算作弊吧？”
“是你吃太胖。”談無欲拍開他，收回自己的手，半路又被素還真截住，抓在手裏。素還真另一只手也開始不安分，在他腰上這兒捏一捏，那兒按一按，談無欲被他弄得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往外冒，按住他道：“你幹什麽！”
“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素還真說，“還行，瘦歸瘦，該有肉的地方還是有肉的。”
到底是習武之人，談無欲身上肌肉不算健碩，卻也勻停，穿上衣服看起來輕飄飄的，脫光了一看精幹利落，線條分明，沒有一絲贅肉。
素還真手被按住，仍然不老實，指頭能動，就在他腰眼上來回磨蹭，腦袋蹭在他肩窩邊上，也不老實，小狗一樣沿着肩頸的線條輕輕啃着，剛洗過的頭發蓬松柔軟，蹭得人不住發癢。
談無欲忍了忍，見他有變本加厲的趨勢，一巴掌推開他的腦袋，道：“說正事，你聽是不聽！”
“聽。”素還真嘴裏這麽說，一被放開就又開始四下逡巡的手卻絲毫不見形，寡廉鮮恥地道，“就這麽聽。”
談無欲心知今天是沒法把平日裏那個道貌岸然的素還真給弄回來了，索性也不再白費功夫，無視他，直入正題道：“對棄天帝，你知道多少？”
“基本上什麽也不知道。”素還真老實回答。
談無欲贊道：“什麽也不知道你就敢設計他，膽子夠肥的。”
素還真笑了笑，拿鼻尖蹭着談無欲後頸，不說話。他的确什麽也不用說，談無欲當然明白，在當時那樣的狀況下是容不得他有任何遲疑不決的。
說到這裏談無欲就想起那些藥水，随口一問道：“你還記得那次差點逼得師尊燒了半鬥坪的蟲害嗎？”
素還真點頭：“記得。”
“後來沒用完的藥水埋在哪兒了？”
素還真半天沒吭聲，大約是在回憶，回憶完畢後卻是搖頭道：“想不起來了。”
他無論點頭還是搖頭，頭發都毛茸茸地蹭在談無欲脖子上，癢癢的，又有些舒服。談無欲朝後又靠了靠，想要壓住那些頭發，這動作卻被素還真作出了另外的解讀，胳膊環上他胸口，把他往懷裏收得更緊。
實話說，被人這樣桎梏住的感覺并不好受，談無欲掙了掙，沒掙開，聽素還真在耳後問道：“那藥水怎麽了？”
他的思緒被拉回來，尋思片刻，說道：“沒什麽。棄天帝不是神，他跟我們一樣，是神的造物。”
“嗯。”素還真應和一聲。談無欲又接着說：“我去過永恒時間，他的元身就在那裏。來到苦境的這個棄天帝只是一個分身，承載着元身在無止境的漫長時光裏漸趨瘋狂的那些念頭。”
“哦……”素還真拉長聲音應道，“所以，他當真是來幹壞事的了？”
“幹壞事”這個說法讓談無欲禁不住笑了出來，他輕咳兩聲，“想知道是怎樣的‘壞事’嗎？”
“與混沌之響有關？”
“嗯。”談無欲道，“棄天帝在永恒時間見到了終末的景象，不是我們這個塵沙般的小世界的終末。混沌之響毀滅四境六界之後，并不會就此消失，它擴散到無盡虛空中，經歷漫長的時光，毀滅了無數個世界，最終導致無盡虛空坍塌，再進一步擴散，連那些造物主也不得幸免。”
素還真道：“就像那些蟲。”
談無欲略一點頭：“神預見到了那樣的結果，燭照和幽熒出手，卻礙于規則，能夠送入的力量有限，并不能徹底消滅混沌之響。于是他們造出了棄天帝，要消滅的不是龍，而是孕生出龍的這個根源。”
“可他們的算盤好像打錯了。”素還真輕聲道。他把下巴擱在談無欲肩膀上，臉頰貼着他的臉頰，微微側着，鬓發掃在他耳邊。談無欲想推開他，被緊緊壓住，擡手只能抓到他的胳膊，便偏了偏頭。
素還真臉貼過去：“別跑。”
談無欲道：“癢！”
“怕癢？”素還真仿佛發現了什麽新鮮事，眼中光芒一閃，随手摘了根草葉，湊到談無欲下巴底下，輕輕掃動。
談無欲哭笑不得：“素還真！”
素還真興致大好，怎會理會他的抗議，掃完下巴又沿着脖子一路朝下，掃完頸窩又去掃鎖骨，最後落在談無欲胸口處。
他拿葉尖一下一下地拂過談無欲乳首，那敏感的地方受到刺激，很快挺立起來，嚴陣以待。“唔……”談無欲氣息一錯，一臉哀莫大于心死狀，“素還真，你還聽不聽了……”
“聽。”素還真說，扔掉草葉，拿手指拈住了那硬立起來的珠子，緩緩搓揉， “我做我的，你說你的，兩不耽誤。”
兩不耽誤個屁！談無欲倒抽一口涼氣，被素還真屈起指尖一彈，那沒抽到頭的氣也就跟着一顫，慌忙去拉素還真的手。沒想到拉人不成，反被素還真一把拽住，将他的手指按在乳尖上，讓他自己觸摸那圓潤的形狀，一面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你看，它喜歡。”
談無欲的呼吸終于徹底亂了節奏，手被素還真按住，天曉得這人哪兒來的這麽大力氣，他竟掙脫不得。就聽素還真繼續在他耳邊道：“繼續說。一個原本被造出來對付混沌之響的家夥，為什麽又打起了混沌之響的主意？”
談無欲胸口酥癢難耐，每一次遭受刺激，都有一股新的熱流彙入小腹之中。他屈起腿，想要掩飾下身的變化，素還真的膝蓋卻不失時機地頂入他雙腿之間，強硬地将它們分開，那半擡起頭的陽物失了遮掩，可憐巴巴地暴露在兩人視線中。
談無欲低頭看了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別開眼去，素還真咬着他的耳垂，笑道：“做什麽要遮起來？你看，這不是很可愛？”
他一邊說着，目光繞着那物打轉，雖然沒碰，談無欲卻仍有一種被他掌握在手裏的錯覺。熱流不斷向那地方彙攏，那東西很快就不僅是微微擡頭，而是整根翹立了起來，向着某個得償所願的陰謀家顫巍巍地點頭致意。
談無欲捂住臉，長嘆一聲，忽然發力，打開素還真壓在他胸口的手，一個翻身，跪立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素還真。他胸口兩點嫣紅，被摩挲得豔麗無匹，腰身挺拔緊致，形狀優美的陽物高高翹着，先端垂挂着一兩滴透明的粘液。素還真眯起眼，望着眼前這具被明月鍍上銀光的完美軀體，唇角含笑，眼神漸趨幽深。
談無欲俯下身來，長發垂挂在肩臂上，學着他的樣子，覆在他耳邊柔聲說道：“他在永恒時間中目睹了終末，了悟到一切都毫無意義，自己的存在只是一個諷刺，便生出幹脆親手摧毀一切的念頭……”他每說一句，都将溫熱的氣息送進素還真耳洞裏，他一手扶在素還真肩膀上，另一只手在素還真身上游走，有樣學樣地在那布滿傷痕的身軀上播撒火種。
素還真沉默着，任他妄為，偶爾被碰到傷口，也只默默吸氣，并不呼痛。談無欲沒有刻意回避他身上的傷，觸碰到時，還壞心眼地拿指甲擦刮兩下，見素還真鎖起眉，顯出疼痛的表情，才又繞過，繼續往別處撫摸。
“可到底是被灌輸了消滅混沌之響的意念，即便生出完全相反的念頭，原本的執念依舊頑強地留存着，這樣的拉鋸戰漸漸将他的意識一分為二，生出一個與他完全相反的人來。”談無欲接着說下去。素還真忽地笑道：“這種時候還在說別的男人，合适嗎？”
“是你要我說的。”談無欲理直氣壯回道，“我還沒說完呢。一個要毀滅一切，一個要保留生機，他們約好，都給對方一個機會，讓對方按照自身的意志行事，無論成敗，接受結果。”他兀自說下去，雙腿分立在素還真腰側，下身的硬物蹭在素還真胸腹之間。他低聲喘氣，帶着情動的迷離，說道：“可這注定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其中一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作下了準備。他引導苦境地脈之中深植的太陽與太陰之氣，讓它們提早凝聚，孕化出形體，再借兩者的力量對混沌之響動了手腳。他的對手可沒有如此強力的奧援，失敗就成了定局。”
“這麽強力的奧援，說的莫非是你我嗎？”素還真雙手扶上談無欲腰間，沿着腰線滑到背上，指尖點上突出的脊骨，一路刮下。談無欲腰身猛一反折，胸口挺起，鼻息也自素還真耳邊抽離。他高揚起頭，緊閉着眼，甩開兩三顆晶瑩的汗珠，身子繃緊成漂亮的弧形，陽物頂端漲得透亮，拍打在素還真肋骨下方。
“你點命燈，用的便是太陰火的力量，難怪那火燒不着你，難怪你能想到用太陰火種鍛燒鳳流劍。”素還真舉一反三地說道，“那四盞燈既是魂火所點，的确不會輕易熄滅，你早就知道自己跟神仙沾親帶故，倒是一直瞞我得緊。”
這話聽起來像抱怨，語氣卻殊無怨艾，素還真眉眼含笑，順理成章地分析道：“我那據說會奪造化之功，要遭天打雷劈的本事，想必也是源自燭照之力。你倒好，都是些有用的能力，到我這兒要麽被雷劈，要麽就是跟苦境作夥一起死。燭照創生幽熒掌死，可見這生死二字未必就跟吉兇一一對應啊。”
他說着，将談無欲的性器握在手中，緩緩搓揉。那原本就已溢出水來的尖端小口張開，流出更多粘液，全沾在他手上，被他拿去抹在自己的陽根上。那物也早已挺立，硬邦邦地抵在談無欲腰後，沿着股溝上下蹭動。他将那東西抹得滑膩，扶住談無欲腰肢，将那物頭部對準談無欲後穴，扶着他慢慢坐下，一邊問道：“地氣吞噬了棄天帝，會産生怎樣的變化？”
談無欲抱住他的脖子，前額抵在他頭頂上，盡力平緩呼吸，答道：“他的力量……應能中和一部分混沌之響，可也只是一部分。這東西若不能完全消滅……嗯……終是禍患。”
“你想怎麽做？”素還真問。他已進入了大半，談無欲的身體完美地貼合着他，堅硬和柔軟本該分屬兩個極端，卻貼切得有如與生俱來。
而這個人的柔軟，只對自己展現，素還真滿意地想着，撫摸着談無欲繃緊的腿根，助他放松下來，更深地接納自己。談無欲感受着素還真的推進，這種感覺早已不陌生，卻依舊可以輕易令他心旌動搖，神思恍惚。過去他想也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接納素還真，真的做了，卻又無比自然。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只求貼近，誰也不會計較得失。
他放松肌肉，腿彎一松，朝後坐倒，素還真的硬挺一沖到底，像一根楔子，将他楔在自己身上。談無欲低頭，找到素還真的嘴唇，壓上，将舌頭送進素還真嘴裏。他肆意掠奪着素還真的唇舌，身下被素還真沖撞着，說不清是誰在侵犯着誰，他們就像陰陽的兩極，銜尾融合，旋轉成一個完滿的圓。
“我想做的就是你想做的……”結束一個綿長的親吻，談無欲喘息着，貼着素還真唇邊說，“導出混沌之響，将它……唔！……”
素還真挺腰，朝上一頂，聽他叫出聲來，接上他未完的話頭，道：“徹底消滅。”
他們相視一笑，氤氲的眼波中都掠過一點明光，有那麽一刻，無關愛恨，心意也臻至完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