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執明
在那之後,素還真總是做夢,很多次,夢的最後都是同一幕情景。
黑紗淩亂地鋪了一床,那人衣襟半敞,月白肌膚被情欲染成薄紅,細瘦卻有力的胳膊死死攬住他的脖頸,顫動的睫毛上挂滿細碎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淚,輕輕一眨便融進攏着輕煙的一汪春水裏,一聲聲破碎的呻吟回蕩在鎖滿春光的紗帳中。
他知道自己正埋在那人體內。那柔軟而滾燙的所在緊緊包覆住他,輕輕一動,就能換來一陣痙攣似的收縮,懷抱中的身軀于是随之掠過細密的顫抖,那明明早已聽慣了,卻如未聞般甘美惑人的嗓音在胸腔裏沸騰開來,一絲絲将殘存的理智從他身體裏剝離,推搡着、拉扯着,将他拽入最原始的欲望洪流,沒頂沉淪。
他沒有反抗,欣然而往,義無反顧地投身于那一場荒誕不經的烈風驟雨,任憑靈魂在其中被反複沖刷,洗磨成一道蒼白的虛影,褪去世間萬千浮華,只餘眼前這一抹顏色,一點點燙進心底。
隐約聽到那人說了一句什麽,他停下動作,傾聽片刻,答道“……好,素某記得了。”
原以為這便是一個承諾,卻原來也只是浮生如夢,風過了無痕。
素還真失手打碎了第三十二只茶盞。突來的心悸抽去他唯剩不多的體力,讓他幾乎連人帶輪椅一并栽倒在地。
屈世途已經走了,整座琉璃仙境只餘一人,外界的聲音被悉數隔離,光也透不進來,這地方褪去繁華的外衣,沉寂得宛如一座墳墓。素還真癱坐在輪椅裏,數着自己的呼吸,數到第三百七十九下,雙手複又開始有了知覺。
上一次是三百四十二,六個時辰,又多了三十七息,這自然不是什麽好消息,卻沒能讓素還真淡然的面上現出愁容。他耐心地等着,等到手上的力氣恢複了,俯身去撿拾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撿起來,置于桌上,想了想,還是掃落膝頭,搖着輪椅去了後院。
古人葬花,他葬茶碗,又一捧碎瓷片落進蓮池中,濺起叮咚水聲,和輪椅倒退的吱呀聲混作一處,給死寂的園內添了一絲活氣。
輪椅退了一段,不動了。蓮池畔,早已枯死的梅樹下,一道比月光更亮的影子一點點自黑暗中浮了出來。素還真靜靜看着,看那影子回頭、轉身,向他走來,又與他擦身而過,走進他身後的黑暗中去。
他伸出手,小指勾到一點月光,轉瞬便已淡去。他也不理,将那被冷光浸過的指尖送到唇邊,低下頭,輕輕啜吻那一點若有還無的涼意。不存在的春風拂過他的眉梢,停在唇角,化作一抹和煦的微笑,溫潤了歲月的倒影。
夏夜,蟲語不絕,素還真在老槐樹下冰了一壺酒,酒香清冽,引來了一身黃衫的饞蟲。饞蟲對他從不知客氣,劈手就去奪酒,他閃身避過,一躍上了樹,在濃密的枝葉間坐下,一仰頭,沁涼瓊漿落進喉中。
他搖頭晃腦,一臉滿足。
談無欲在樹下站了會兒,懶得與他計較,轉身邁步,往屋舍方向走,邊走邊道:“我知道哪裏有酒。”
師尊的酒窖于是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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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是土匪,素還真自也不是良民。三壇酒下肚,素還真喚出紫虹神劍,飛身出了屋去。談無欲抱着酒壇子跟出來,倚着門框看他舞劍。
素還真借着三分醉意,腳下颠倒飄忽,手中銀光翩然,清醒時便入九天攬月,迷亂處又似若柳随風。舞至酣處,忽見一道黑影飛來,他回劍一蕩,将之挑在劍尖,卻原來是一只酒壇。
素還真縱聲大笑,拍開封泥,長劍一挑,酒壇旋飛而起,酒液漫天傾灑。他移步當風,提劍縱身,飛袂如神,往來穿梭,一天瓊漿一滴不漏入了口中。
酒壇落下,複又被劍尖一挑,飛回談無欲手裏。素還真隔着半簾夜色遙遙看來,目光清亮,燦然如銀,忽又低眉一笑,劍花挽過,劍舞再起。
談無欲也笑了,提起酒壇,将餘下半壇酒一飲而盡,以壇為缶,擊而高歌:“有春清缥酒,康狄所營,應化則變,感氣而成,盛以翠樽,酌以雕觞,浮蟻鼎沸,酷烈馨香。步光之劍,華藻繁缛,随波截鴻,水不漸刃。黼黻之服,紗縠之裳,金華之舄,動趾遺光。雍容閑步,周旋馳耀,長裾随風,悲歌入雲。縱輕體以迅赴,景追形而不逮,觀游龍于神淵,聆鳴鳳于高岡。揮袂則九野生風,慷慨則氣成虹霓,甘靈紛而晨降,景星宵而舒光。飛聲激塵,依違厲響,才捷若神,形難為象!”歌罷酒壇一扔,提劍在手,飛身躍入那劍光織就的羅錦。
兩劍交擊,铿然如鐘鼓齊鳴,素還真正是意氣風發,朗聲道:“日屬陽!”
談無欲心領神會:“月屬陰!”
“日月合璧誅百邪!”
“陰陽調配……”
陡然斷了下文。
素還真疑惑望去,但見談無欲望着空中孤月,怔愣半晌,忽地抽回劍,擲于地上,咣啷一聲,負手離去。素還真拾起太古神器,與紫虹神劍一并收了,兩步跟上,去窺談無欲面色,卻見他早已沒了适才灑脫盡興之态,面沉如水,眉睫間落着一片心灰意懶。
素還真不由奇怪,問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
談無欲恍若未聞,只一路走回房中,甩手關門,被素還真一腳伸來抵住門縫,也不理會,徑直向內走去。走出三步,忽地腿腳一軟,身子歪倒下去。
素還真吓了一跳,閃身将他扶住,疑道:“你何時酒量這麽淺了?”卻見談無欲眉峰蹙起,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麽,忙又問道,“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坦?”
談無欲推他一把,自去扶着桌子站穩,也不看他,只冷冷道:“日經月行,不共中天,你說,哪來的什麽日月合璧,陰陽調配?不過投人所好,牽強附會而已。”
素還真未料到他忽然作此想法,愣了一愣,又很快回過神來,上前道:“怎麽就是牽強附會了?日月雖不相見,卻始終共主一天,共分一光。再說了,它兩個天上呆着,關你我什麽事,號為日月才子,便要如日月一般各分東西嗎?我說沒那個道理。”
談無欲垂首不語,素還真繞至他身前,但見這平日裏驕矜不群之人,正自雙頰酡紅,眉目疏懶,容色淡淡倦倦,含着三分醉意,七分春色。素還真撩起他齊整額發,見他不為所動,便自顧笑道:“你是談無欲,我是素還真,這碌碌世間,又有誰能左右得了你我?你要日月合璧,我便許你日月合璧,又有何難?”
談無欲終于動容,愕然擡眼:“你?!……”
“我怎麽樣?”素還真笑盈盈的,伸手抽下談無欲束發玉簪,那一頭白發披散下來,落在他掌中。素還真輕撚着那順滑銀絲,湊過臉去嗅那發上清香,一邊道:“時與吾子,攜手同行。踐飛除,即閑房,華燭爛,幄幙張。動朱唇,發清商,揚羅袂,振華裳。九秋之夕,為歡未央。子能從我而游之乎?”
談無欲被他逗樂了:“好好一篇《七啓》,教你莫要‘畫形于無象,造響于無聲’,被你拿來用成什麽意思了?”
素還真悶笑,拿鼻尖去蹭談無欲鬓角:“什麽意思?可不正是因了‘有形必朽,有跡必窮’,才該記取春宵苦短,及時行樂?準你胡拼亂改,就不準我照章辦事麽?”
“強詞奪理,滿嘴荒唐!”談無欲只覺啼笑皆非,推開蹭得他鬓角發癢的素還真,“好了,不跟你說了。什麽閑愁都能被你攪和得不知所謂……玩夠了就回吧,我好睡一覺。”
素還真卻道:“不回。”
談無欲道:“怎麽?”
素還真含笑望來,笑意缱绻:“無欲,我們試試吧。”
談無欲撐在桌邊的手指驀地收緊:“試……什麽?”
素還真伸來一指,點在他唇上,笑而不語,眼波中沉了醉人的酒香,淺淺蕩開。談無欲的目光無處着落,慌忙避開來,一時看地,一時看牆,最後索性眼一閉,掩去那丢人的慌亂無措。
素還真道:“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
聲音離得很近,彌散在四周的蓮香和着酒氣,陡然濃郁,幾乎令人無法呼吸。談無欲剛要張口,唇便被覆住了,不是手指,是更加潤澤柔軟的什麽……酒氣直沖腦海,他一時竟想不出那會是什麽,呆立原地,任由那物在他唇上輾轉碾磨,反複吮吸,非請自入地攻城略地。
陌生的戰栗自齒縫間蔓延開來,混合着恐懼的期待沿着血脈迅速生長,手抖得不成樣子,指甲在桌面上叩出細密聲響,又被另一只手捏住,握在掌心。談無欲依稀覺得,自己應該在擡腳退步和伸手推開之間起碼選擇一樣,手腳卻不聽使喚,還被扣住了後頸,連腦袋也動彈不得。
這些雜思很快便被剝離,所有的心神都聚集到一處,他終于想到了那感覺是什麽,卻在思及那個名字的同時一陣恍惚,密密麻麻的疼痛爬滿四肢百骸,令他幾乎站立不住。
糾纏的唇舌于是分錯開來,素還真攬住他,讓他将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按撫着他的背脊,問道:“不喜歡?”
談無欲只覺面上滾燙,腦中暈眩,那疼痛還蜷縮在他的血脈中,提醒他正在發生的事有多荒唐。
他緩緩搖頭。
素還真又問:“還要麽?”
良久之後,一聲細若蚊吟的“嗯”在耳邊響起。素還真于是笑了,拉上談無欲向床帷中走去。
床笫之事經驗與天分并重,素還真無師自通,卻委實差了些經驗,談無欲尚不如他,生澀得有如頭一次提劍習武的孩童,原本一場缱绻情事愣是在反複試錯之間變成雞飛狗跳的鬧劇。也說不清誰弄疼了誰,誰又講了殺風景的話,總之兩人氣空力盡齊齊栽倒在床帳中時,誰也沒從誰那裏讨到便宜。
素還真趴在散亂的衣物裏,悶聲抱怨:“一開始不是挺乖,怎麽就不能保持到底呢?”
談無欲冷笑一聲:“不好意思,那只是被你的無恥吓到了,現在緩過勁來,便沒那麽好糊弄。”說着撐起半邊身子,斜睨素還真,“勞煩解釋清楚,什麽叫做日屬陽月屬陰,我就合該被你壓?”
素還真道:“陰陽調和,莫不都是如此麽?你要不走尋常路,也行,我就躺在這裏,你來,看你怎麽施為。”
他早脫得一絲不挂,也不避忌,翻過身來手腳攤開,大字形往那兒一躺,拿眼去瞧談無欲。談無欲哪有他那麽收放自如,一眼瞥過,便再不看第二眼,嘴裏念着“你怎麽就不知道害臊”,偏過臉去。
撐着身體的手臂被人悄悄一拉,身下一空,身子落進不知何時貼過來的臂彎,談無欲正要發火,被素還真一低頭,吻在肩胛上。那雙慣于撫琴的手在他身上點撚游移,每過一處都自薄薄的皮膚下喚醒尚來不及冷卻的熱度,一絲一縷,又用未曾餍足的欲望将那具身軀緊緊縛回懷中。
初嘗情欲的身體哪經得起這般挑逗,談無欲剛剛回歸的理智又有了潰散之象,慌忙按住素還真煽風點火的手,顫聲道:“還沒瘋夠嗎?”
素還真含笑答道:“誰叫我不知害臊呢?”說着手指沿着腹溝向下一滑,勾起那垂在腿間的軟物,揉捏撫弄起來,口中道,“也不知是誰很知道害臊,在我手裏洩了兩次,弄得床單被褥上這兒一塊濕噠噠,那兒一片粘糊糊。這可是你的床,這麽禍害,于心何忍?”
談無欲被他這麽一捏,全身血液又齊刷刷向那處湧去,已然發洩過兩次的欲望再度擡頭,被素還真指尖一撥,自鈴口處溢出晶瑩的粘液。他哪還有力氣擡杠,只覺腰肢發軟,腹下如焚,虛嘆一聲,徹底倒進素還真懷中,恍惚間,只覺一物滾燙堅硬,抵在身後,身體緊密貼合,那驚心觸感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壓在他尾骨上。
耳邊傳來素還真壓抑的鼻息,一聲聲摧人心神,談無欲直願閉目塞聽,無知無覺,卻難耐焚心似火,勾魂攝魄。
素還真壓着嗓子,溫聲問道:“再試一次,可好?”
談無欲被他一番挑弄,情思翻湧,哪裏聽得清他問了什麽,只緊咬下唇,不讓一聲重似一聲的鼻息化作呻吟,自齒間溢出。
素還真知他脾性,輕笑一聲,空着的那只手自他胸口而上,滑過脖頸,攀上下颌,兩指并起,輕巧地叩開齒關,探入口中,與那濕滑的舌瓣交纏一處。起初還遇推拒,很快那舌便自發纏了上來,食髓知味般貪婪地舔弄吸吮,幾欲将那侵入口中的異物拆解吞噬。
素還真再問:“師弟,讓我進去,好不好?”
談無欲嗚咽一聲,津液順着唇角淌落,眼裏含了水霧,搖搖欲滴。素還真抽回手指,帶出一聲不滿的輕哼,他只作未聞,将談無欲放倒,沾滿津液的手指撥開緊實臀瓣,撫上後穴,緩緩探入。談無欲悶哼一聲,下意識就要拒絕,素還真握緊他腰肢,不容他逃避,一點點擴展深入。
并不多疼,但不可控的異物感卻極是磨人,後穴自然收縮,想要将素還真的手指推擠出去。素還真不退反進,又擠進一根手指,沿着內壁耐心按壓,一面道:“放松,別這樣緊張。我想過了,該是要充分擴張,讓你這裏适應外物,真到進來時才能不那麽難受。看在我也忍得辛苦的份上,配合一點好麽?”
談無欲只覺說不出的別扭,又發覺那別扭之中隐隐含着一絲期待,不覺羞憤,咬牙道:“是誰剛才說得大方,躺平任人宰割,怎麽轉臉就不認賬?!”
素還真手中動作不停,笑道:“我躺平了呀。誰叫有些人只顧着害臊,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也就嘴上能發點狠,指望他動手,怕是能躺到來年去。”
談無欲欲辯無言,只能哼聲撒火,那聲音落在素還真耳裏卻又遠不是那麽一回事。體內那正被勉力壓制的熱流眼看就要掙脫束縛,素還真不禁苦笑道:“休要再招惹我了,待會兒忍不住弄疼了你,豈非不美?”
“如此颠倒行事,還談什麽美不美?”談無欲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招惹他了,被這麽惡人先告狀,氣不打一處來。
素還真俯下身去,一串濡濕的吻落在他背上,惹起一陣戰栗,笑道:“實話說,我也不曉得要弄到何種程度才可以,既然你這麽急不可耐,便來試試看吧。”說着手指緩緩抽出,扶住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硬物,抵在那微微翕張的穴口上。
談無欲才覺身後輕松,忽又被一粗硬物事牢牢頂住,發覺那遠比手指粗壯得多的物事作勢就要硬擠進來,心中又是驚駭又是難堪,身體瞬間繃緊。素還真不等他出言抗拒,先一步道:“這般抵觸,看來你當真不想要我……”這一聲失望中帶着悲切,那孽根就只抵在穴口,不再寸動。
談無欲哪料到他會使這一手,胸臆間那被欲火和羞憤交相淹沒的疼痛便又浮了上來,嘆道:“若不想,我又何需與你在這裏廢話……唔!”話音未盡,語尾已被咬碎在牙縫裏。
素還真挺腰推進,只覺艱難遠超預想。那甬道細窄,雖經開拓,仍是未歷人事,頭一次迎進這般巨物,被撐開到極限也似不能容下。談無欲幹脆連聲音也發不出了,腰身被他托住,雙膝不住顫抖,素還真知他素來怕痛,見他如此,心下漫過不忍,奈何箭在弦上,他自己也進退兩難,索性心一橫,再進一分。
“啊!!……”談無欲終是痛呼出聲,十指摳緊被褥,臉也埋進其中,将抑不住的呻吟死死埋葬。他只覺體內仿如被狠狠犁過,身後傳來的痛楚似是永無止境,沒有辦法放松,更談不上享受,只能拼盡全力不去想着逃跑,把自己釘在原處,死命忍耐。
不能說“不要”,因為那本就是他要的。愛一個人可以如此痛,那疼痛中卻又暗藏了甘美的誘惑,教他心甘情願擁入懷中,紮得滿身瘡痍、鮮血淋漓。這條路注定沒有歸途,可即便黑暗永無盡頭,只要念起那個名字,他的身邊就不會缺少光明。
素還真睜開眼,眼角的淚水已經幹涸。
他不知道做了誰的夢,夢裏的經歷來不及發生在過去,也不會出現在将來,也許就只是一段錯落的殘象,只歸屬于這一個清冷的夜晚。
他在琉璃仙境點一盞明燈,引四方離魂來歸,堅信這無邊黑暗終有破除的一天。
那時會否有一人遙望向他,不耐煩道:“太慢了,讓我好等。”
其實素還真還有一個夢。
夢裏天是高的,地是遠的,風在其間穿針引線,送走離鄉的白雲,迎來歸根的落葉,反反複複,彈奏着朝晖夕陰、枯榮生滅。
他攬着談無欲,在他耳畔問道:“這蒼茫天地、無盡歲月,可願與我同往?”
談無欲不語,十指扣緊環在腰間的那雙手,極目望去,煙橫水漫,映帶幾點歸鴻。素還真低頭,在一天煙水間吻他的心上人,唇齒相依,命運與共。
這一世,從此不枉,亦不負。
只不過這個夢,他從未真正夢見過。
他将它放在心裏,也像一盞燈,穿透漫漫長夜,照亮了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