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你們聽說了嗎?九王爺又查出了一樁貪污案,牽扯到禮部尚書。皇上震怒,下令将尚書大人革職查辦。”
“怎麽沒聽說,這事兒可還熱乎着,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傳開了。大家都在稱贊九王爺是個好人,專門為我們這些老百姓辦事。”
“可不是嗎?像九王爺這樣一心為國為民的好人不多了。你看看現在當官的,有幾個兩袖清風?一個個的不都是面上說的好,背後一把刀嗎?我們這些平民要是想辦好事,還不得給人送錢送人,好說歹說,就差沒三跪九叩了。”
臨江一家小茶館,幾個穿着粗麻布衣的百姓圍在一張桌子上碎嘴,說的都是現下的新鮮事。那話題裏的主角九王爺是當今皇上的胞弟,全名慕容霖。
傳聞這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王爺,作風清廉,酒色不沾,潔身自好,今年二十有五卻還連個侍妾都沒有。
小茶館裏嘴碎的幾人都開始隐晦的讨論這個九王爺是不是不舉,說的話越來越下|流,神情卻越來越興奮。
“碰,”一聲脆響,有人将粗瓷碗狠狠的砸在桌上,怒氣沖沖的冷哼了一聲。
正說的起勁的幾個人被吓了一跳,齊刷刷的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青衫公子臉色陰沉的狠瞪了他們一眼,然後起身結賬揚長而去。
這幾個人覺得莫名其妙,但回過神來時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個青衫公子的眼神太過陰鸷,有種恨不得食人骨血的狠辣和惡毒。這幾個人被震住,不敢在多說一個字,都讪讪的喝完手裏的茶,各自離開。
青衫公子出了茶館,順着江河往上游走了半炷香的樣子,閃身進了一條暗巷。
此刻正是上午,按理應該天氣炎熱,可是暗巷被高大的住宅遮擋,裏面冒着絲絲的冷氣,光線也有些昏暗。
青衫公子不自覺的抱緊自己的胳膊搓了兩下,然後跺跺腳,硬着頭皮走進去,想要快點離開。
“唔!”青衫公子還沒走到兩步,就被人捂住嘴推到牆上。襲擊他的人很野蠻,青衫公子疼的悶|哼一聲。他剛想掙紮就被人擒住手拉高到頭頂,然後對方不管不顧的親上來,動作粗|魯不說,還故意咬人。
青衫公子渾身抖了一下,所有的掙紮都沒了。他站在那裏任由對方撕咬他的唇,嘴裏很快漫延了一股鐵鏽味。青衫公子黑如鴉羽的長睫毛顫了顫,眼角淚光閃爍。
施暴的人嘗到了血腥味,漂亮的眼底盛滿興奮的光彩。他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看到青衫公子一臉愁容,頓時陰沉下臉,捏住對方的下巴道:“怎麽不高興?”
青衫公子低眉順眼道:“王爺,這還在外面,我一清倌倒是無礙,就怕毀了王爺的清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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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逸塵這裏,本王的清譽還在啊!”慕容霖聽了逸塵的解釋,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他松開逸塵的下巴,手指靈活的探入對方的衣襟,将那穿的整齊的領口拉開,露出遮蓋的脖頸和鎖骨,也露出了上面大小不一,青紫紅腫的咬痕。
看到這些咬痕,慕容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的手指從這些咬痕上劃過,笑容深的泛冷。
不知道是這暗巷裏的溫度太低還是慕容霖的手指太冷,逸塵深深打了個寒顫。
“這些天我要處理禮部尚書的案子,不能來陪你,你自己多出去走走,別再屋子裏悶壞了。”慕容霖把衣服給逸塵穿好,然後雙手環在他的腰上比劃了一下,蹙眉道:“瘦了,可是吃的不好?”
逸塵搖頭道:“王爺沒來,我食不知味。”
“哈哈,本王就喜歡你這聰明勁。等我忙完這些事,我再來好好喂飽你。”慕容霖說着,雙手下滑落到逸塵的屁|股上,故意蹂蹑一番,笑的邪氣。
逸塵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霖見他這樣,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放開他道:“進去吧,我看着你回去,等小厮給你開門了我再走。”
“是。”逸塵溫順的點頭答應,也不和慕容霖争辯。
這幽暗小巷的盡頭有一個小門,逸塵走過去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兩聲,不一會兒那門就開了。一個穿着短打的小厮看見逸塵,半弓着腰迎他進去。
逸塵扭頭對還在這邊看着他的慕容霖笑了笑,這才擡腳進門。
門外的暗巷清冷幽靜,門內卻人聲鼎沸,琴聲淙淙。
逸塵進了門,小厮就把門關上。逸塵站在門口,擡腳剛走了一步就猛的坐在地上,他現在兩腿發軟,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後背的冷汗早已濕透裏衣。
小厮見他摔倒趕緊過來扶他,看見他唇上新鮮的咬痕,有些同情又有些後怕的問道:“可是遇到了九王爺?”
逸塵點頭,他現在渾身發冷,就像被人赤|裸|着扔在雪地裏,寒氣一絲絲的滲透進骨頭縫,冷的他牙齒打顫。可是胸膛裏卻有一股火在燃燒,那把火是他心裏的仇恨,像滾燙的岩漿使他備受煎熬。
這一冷一熱截然不同的情緒折磨着逸塵,他雙手在顫抖,上面青筋虬紮,可見他內心的波濤洶湧至極。
小厮拉了逸塵兩次,都沒辦法讓他從地上站起來。逸塵擺擺手讓小厮不用再白費力氣,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至于那麽陰沉可怕:“你先下去吧,我在這裏坐會兒,等下恢複力氣了自己回去。”
“哎!那你先坐會兒,要還是不行就叫我。”小厮嘆了口氣,憐憫道:“九王爺下手從來沒有分寸,也是苦了你了。”
逸塵笑了笑,臉色蒼白,并未否認小厮的話。
外界傳聞,九王爺為國為民,兩袖清風,潔身自好。可是誰又知道這個潔身自好的王爺是個虐|待狂,而且只玩男人。
京都城裏男風盛行,多數達官貴人家裏都養的有娈童。慕容霖貴為王爺風評勝佳,自然不會在自己的院子裏做這種會留把柄的事情。而且他玩男人分三種,一種是床|上放的開,媚眼如絲的風塵小倌;一種是賣笑賣|身由自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略懂一二的清倌;第三種就是沒被人碰過的清白之身。
這三種人中,無論是哪一種,慕容霖都偏愛夠辣夠勁有男子氣概還能讓他玩的盡興的。用慕容霖曾經在床|上對逸塵說過的話來講就是他喜歡征服的那個過程,越反抗他越喜歡,相反投懷送抱會讓他失去興趣。
逸塵雖然明面上是楚紅閣的清倌,但是實際上他是個镖師,走南闖北替人保镖走趟子。別看他高高瘦瘦,脫了衣服一身精致結實,線條流暢的肌肉還是很有看頭,摸起來手|感很棒。
他落入這風塵之地并非遭人陷害,而是自己來的。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殺慕容霖。有些時候,逸塵都忍不住想,他要是沒點拳腳功夫傍身,是不是早就被慕容霖弄死了,更別說在他身邊長達半個月。
可是這還遠遠不夠,慕容霖這個人太狡猾,而且防備心很重,就算在床|上脫了衣服滾抱在一起,他也不會放下戒備。逸塵要做的就是磨,緩慢的磨掉慕容霖的戒心。
“嘶~”唇上傳來一陣刺痛,把深陷回憶裏的逸塵拉回現實。
“不錯,還知道疼。”冷酷的聲音說着不客氣的話,逸塵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他手裏拿着一盒軟膏,手指沾了點給逸塵擦拭唇上的齒痕。
逸塵垂下眼道:“馮大哥。”
馮憑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把軟膏合上放到逸塵的懷裏道:“身上的傷你自己回去塗,一日兩次。”
“謝謝。”
“謝?你不恨就算了,還謝什麽謝。要不是我,你何苦遭這罪。”
“馮大哥哪裏的話,我們兄弟二人落魄之時是你不嫌棄,肯給我們一口飯吃,不然我們早就死了。”
“早死晚死不也一樣是死?我雖然救了你們,可不也保不住你們。小逸,聽我一句勸,放棄報仇,就此遠走天涯。”馮憑有些于心不忍,他看起來比逸塵年長幾歲,比他還瘦,就像一根高挑的竹竿。雙眼中飽含精光,太陽穴微突,雙手幹瘦卻充滿力量。
楚紅閣的人都知道,閣主馮憑的一雙手比鋼鐵還硬,他五根幹瘦的手指就是開山斧,有碎石劈山之力。凡是被馮憑這雙手抓|住的人,就算是鐵骨铮铮的漢子,也要跪地求饒。
現在這雙手落在逸塵的肩膀上,卻變的那麽的輕柔。讓人難以想象,這雙手還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逸塵笑了一下,帶着自嘲的苦笑,他知道馮憑是為了他好。可是仇恨的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他無法忘記午夜夢回時他弟弟渾身鮮血的伸出手向他求救。一遍遍的在他耳邊哭喊,質問他為什麽不來救他。
逸塵痛苦的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
他的聲音那麽的悲痛,就像野獸失去親人在孤獨的悲鳴:“馮大哥,我知道自己在走一條絕路,可是我無法不去走。當我知道輕塵被慕容霖弄死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辦法相信。一個是我年幼的弟弟,一個是我曾經無比崇拜的王爺。我甚至不能把他們兩個人聯系在一起,當我看到輕塵的屍體,看到他身上那些不堪的痕跡,我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我,不過是個可憐的軀殼。”
逸塵的話讓馮憑渾身一顫,他痛苦的低下頭,滿心的悔恨和自責:“逸塵,是大哥對不起你。如果那天我沒有讓輕塵去給九王爺送茶,他就不會……”
馮憑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一個七尺男兒說到這裏也說不下去。他雖然是個武林高手,可是在慕容霖的面前屁都不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輕塵被欺辱,他有求慕容霖放過輕塵,可就算磕破頭,那個人高貴的頭顱也不肯低下來。
慕容霖走的時候,輕塵已經奄奄一息,目光潰散。還不等馮憑找來大夫,他從喉嚨裏吼出一聲哥,就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撒手人寰。
十六歲的清白少年,死的如此荒唐而屈辱。當逸塵滿心歡喜的懷揣着保镖換來的碎銀買了少年最愛的糕點歸來時,迎接他的不是帶着溫度的軀體,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