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羅馬,拉特蘭宮。
早在亨利剛動身的時候,希爾德布蘭就已收到了消息,但他并沒有阻止。盡管在他的情報裏草包王子羅貝爾并不像他向來對外展示的那樣無能,相反是個陰險狡詐之徒,還極為好色。
他早就提醒過亨利,可對方顯然沒有放在心上,因此這自然怪不得他。收到來自隐藏在對方身邊眼線的密信也在意料之中,他事前吩咐過,假如陛下遭遇不測他就不必再隐藏,相信以亨利的聰明,會發現他的。
希爾德布蘭算無遺策,此時手裏的密信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疾不徐地展開信件,只見上面寫着潦草的四個大字:他想睡我。
難得沒有用“朕”來自稱,這顯然表明亨利在向他示弱。希爾德布蘭此時反倒沒有注意這個細節,在看清信件內容的瞬間他就從座椅上猛然站起,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睡”這個字眼上,琥珀色的眼眸裏隐隐閃過一絲殺意,哪怕明知亨利身邊有自己的人,他卻仍然無法放下心來。
希爾德布蘭向來行事謹慎,這是他在多年步步為營的生涯中養成的習慣,盡管此時他已手握重權有了自負的資本,也不敢松懈分毫。
将信件鎖入櫃中之後希爾德布蘭一刻不停地大步邁出宮殿,同時厲聲吩咐道:“備馬!”
亨利此時正在羅貝爾的寝殿裏。
殿內的裝飾極盡奢華,放眼望去盡皆金碧輝煌,來自各地的奇珍異寶堂而皇之地羅列在外,毫不收斂。位于寝殿正中央的是一張大床,粗略估計五個人置身其上都綽綽有餘,可見平日裏這位王子是如何窮奢極欲。
“你還真是會享受。”看着跪在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羅貝爾,亨利一邊指揮宮人把床換掉,一邊淡淡地嘲諷道。
卸下僞裝的羅貝爾一言不發,只用一種仇視的眼神惡狠狠地瞪着他。
亨利沒有絲毫被冒犯的不快,反而被他氣憤的表情取悅了:“王子不是喜歡請朕喝酒嗎,回去的時候朕會把你的私藏通通帶走,絕不辜負王子美意。”
羅貝爾嗜酒如命,他的私藏自然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如今亨利随随便便一句話就要把他的珍藏通通搜刮走,這自然比捅他一刀還讓他痛苦萬分。
“無恥!”
“朕自然不會白拿你的東西,”亨利心情很好地輕笑一聲,“作為回禮,朕會賜予勃艮第一位‘英明’的國王……聽說你的小侄子很不錯。”
羅貝爾的兄長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個遺腹子,如今算來已有五歲,亨利若是绶封他為新王無疑能夠很好地控制住勃艮第。其次,亨利知道羅貝爾就是謀害他兄長的幕後元兇,他只要适時地把真相公之于世,新王一派會感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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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是一顆有用的棋子,可是他的價值還遠不止如此。
亨利詭秘一笑,沒再理會跪在一旁罵罵咧咧的羅貝爾,轉身往浴池方向走去。從羅馬趕來勃艮第,上千裏的路途,加之在外厮殺了一場他早就有些疲倦,此刻只想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浴池也該洗幹淨了。
沒有回避羅貝爾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目光,亨利旁若無人地解下衣袍丢到地上。
羅貝爾原本仇恨的眼神在看到他白皙無瑕的軀體之後漸漸變了味,開始滿懷惡意地在腦海中意淫起來。亨利今年只有二十歲,正處于最鮮活的年紀,無論是胸前淺淺的兩點紅櫻還是身上緊致有度的肌理都顯得無比誘人,再加上他臉上向來高傲的神情,使人難以自抑地生出一股強烈的破壞欲,想讓他在自己身下被操弄得哭喊着求饒。
亨利泡在熱氣蒸騰的池水裏慢慢放松,閉着眼微不可察地舒出一口氣。
“你在想什麽?”
“陛下的身體……真是迷人啊,我操過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陛下的一根手指。”
亨利面無表情道:“省點力氣吧,別再試圖激怒朕。朕不會動你。”羅貝爾不能死在他手裏,盡管此時他就想把他的眼珠子和舌頭統統剜下來,也只能竭力忍耐。
羅貝爾不知道亨利打算怎麽處置自己,心中有些不安,但想着大概也難逃一死,頓時破罐子破摔起來:“陛下沒跟男人做過吧?!要不要試試啊?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淫邪下流的話語傳入耳中,亨利緊緊蹙起眉,不耐煩地睜開雙眼,銳利的眼神緊鎖住不遠處那個癡肥的身影。羅貝爾被他盯得發怵,萬萬沒想到傳聞中被教皇架空的年輕帝王也能有這樣的眼神,怔愣一陣才又鼓起勇氣锲而不舍地叫喚道:“陛下該不會早就試過了吧,看你的樣子……恐怕是下面那個,哈,被壓的滋味怎麽樣?!”說到後面他竟然還興奮了起來,一臉癡迷地舔了舔嘴。
亨利無意再和他多說,又泡了一會兒,終于起身扯過一旁的浴袍披上随意攏了攏,面帶寒意道:“既然你學不會閉嘴,那就滾出去。”
話音剛落,暗處就有人走上前來拽着繩子的一頭把羅貝爾往外拖,同時還堵上了他的嘴。
寝殿裏終于只剩亨利一人,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閑極無聊的亨利拿起一旁先前在晚宴上被加了料的紅酒,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就這點劑量還想迷倒他?藥量比這多一倍的他都喝過。
亨利在雙親逝世到加冕前的三年間沒少受暗算,雖然希爾德布蘭替他擋下了不少,但為防萬一也教會他許多保命之法,其中就有關于此類的。當時為了加強抗藥性,這樣的東西他喝了十瓶都不止。與此同時,酒量也連帶着練上來了。
不過,勃艮第的紅酒确實不錯。亨利緩緩給自己斟上半杯,優雅地晃了晃杯子。
希爾德布蘭到達勃艮第王宮時已是第二天夜晚。
此時夜幕剛剛落下,天邊綴滿了繁星,空氣中彌漫着勃艮第獨有的薰衣草的芬芳,花叢中不時響起一兩聲蟲鳴,一切都顯得靜谧而安寧。
只可惜這一切亨利都無心欣賞,他剛逼着羅貝爾在認罪書上簽了字,上面列明了羅貝爾謀害兄長的過程以及其他作奸犯科之事。這是他屆時送給新王一派的禮物。
将認罪書收好之後,亨利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等候時機。
羅貝爾不知道他還要做什麽,方才被狠狠地整治了一番,此時他已經不敢再小瞧這個年輕高傲的帝王,心中甚至還隐隐有些畏懼。
就在他正忐忑不安的時候,亨利聽見兩聲幾不可聞的暗響,不由勾唇一笑,湛藍色的眼眸中泛上喜意。揮退殿中衆人,亨利走近羅貝爾,從腰間抽出一把銳利無比的匕首倏地朝他揮下——
羅貝爾驚恐地閉上眼睛。
“你自由了。”
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然而預想中的痛楚卻沒有來臨,身上反而一松,羅貝爾驚訝地發現捆住他的繩索被切斷了:“你……”
“走吧。”亨利微微側首向大門方向示意道,像是毫不在意羅貝爾的抉擇,說罷就自顧自地往後方的寝殿走去。
羅貝爾癱軟在桌邊,幾次粗重的深呼吸後慢慢從接近死亡的恐懼中緩過神來,想起亨利方才揮退衆人的舉動,猜測殿外也許會有埋伏,再加上被挾持已久的屈辱,心念急轉之下竟油然生出拼死一搏的決心。他悄悄地站了起來,放輕腳步跟過去。
聽到背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亨利頭也不回地警告道:“朕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走出這個大門你至少還能活下去。”
只可惜,對方顯然并不理會他的“忠告”,反而猛地向他撲來。
亨利敏捷地往旁邊一閃,羅貝爾踉跄着撲了個空,被綁了許久血液本就不循環,肥胖的身軀平日又缺乏鍛煉,剛才那一撲已經用盡他最後的力氣,此時只能氣恨地倒在地上氣喘籲籲,再也沒有爬起來的能力。
“廢物。”亨利漠然道。他早就料到對方不會甘心就此離開,本想着與他争鬥一番能拖些時間,不料他卻如此無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天之內經歷大起大落,料想自己似乎失去了最後的反抗機會,羅貝爾不堪折辱,開始瘋狂大笑起來,“我們都一樣!在沒有爬到最巅峰的那個位置之前,我們都一樣!哈哈哈哈哈……”
“朕是帝國的皇帝,是你們勃艮第,乃至整個歐洲唯一的主人,地位至高無上,你怎麽配與朕相提并論?”亨利立于羅貝爾身旁,居高臨下地勉強施舍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看他的樣子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蟻。
“至高無上?!哈哈,我們都受教會的制約!說什麽至高無上!教會裏一個小小的主教都能左右我們頒布的政令!哈哈哈……”
亨利攥緊了拳頭,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亨利。”
亨利聞言頓了一下,嘗試着讓自己平複下心中洶湧而起的怒意,待冷靜一些之後那人已經走到身側。
“你來得太慢了。”亨利不滿地指責道。
來人正是風塵仆仆的希爾德布蘭。盡管經過夜以繼日馬不停蹄地趕路,他身上的法袍依然潔淨得一塵不染,英俊的臉上看不見一絲倦容,只是神情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意味,琥珀色的眼中似是醞釀着無限風暴。
随意瞥了一眼正奮力爬起身來的羅貝爾,希爾德布蘭神色莫測地問道:“就是他?”
剛剛竭力站直身來的羅貝爾在見到來人和他身上的标志性法袍時不由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教、教皇大人?!”盡管一直以來都對教會心存不滿,然而由于懾服于教權日久,此時他還是習慣性地畏縮起來。
“剛才你也聽見了,他不僅冒犯朕,還對教會出言不遜。”亨利已經徹底恢複了冷靜。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将死之人的話置氣,日後自己的輝煌他也無法目睹,他會向世人證明皇權才是生殺予奪的唯一權柄。
“膽子不小。”希爾德布蘭說着的同時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劍。
“信裏跟你說的那件事也是真的。”亨利繼續補充道。
“但願亨利沒有讓他得逞。”希爾德布蘭深深地看着他。
亨利聞言終于展露出今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勾起唇輕聲暗示道:“你可以親自檢查一下。”
看見兩人竟然當着他的面調起情來,跪在地上的羅貝爾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你、你們?!”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麽,張狂大笑道,“你們,哈哈哈……原來我昨天說的是真的!哈哈哈哈亨利你就是個被人壓的貨,既然這樣為什麽不跟我唔!”話還沒說完,羅貝爾只覺胸前一涼。
希爾德布蘭抽回無情刺穿羅貝爾胸部的利劍,臉色陰沉道:“你也配。”見他茍延殘喘着還想說話,又揮手補了一劍過去,周身釋放出令人膽寒的威壓,“沒有人能玷污上帝的寵兒。”
羅貝爾捂住胸口癱軟着倒下,劇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之間流竄,雙眼不甘而留戀地瞪着這座原本屬于他的宮殿上空,侮辱性的話語最終還是難以為繼。不多時他就在這樣的痛苦中氣絕身亡了。
對于羅貝爾的死亡,亨利只是淡淡地責怪道:“你把朕的地方弄髒了。”
“來人!”希爾德布蘭高聲喚道。
侯在殿外的神官霎時快步走進來,在希爾德布蘭眼神的示意下幹脆利落地把羅貝爾的屍體擡了出去,同時還不忘将地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轉眼間殿內恢複了平靜,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希爾德布蘭摟過亨利的腰,在他耳邊輕吻一下:“滿意了?”
亨利側了側頭掙開他:“你也髒。”
希爾德布蘭輕笑着不顧他的反抗把人重新揉進懷裏,灼熱的氣息伴随着低沉的嗓音鑽入耳內:“能把亨利弄髒的人,只有我希爾德布蘭。”
亨利皺眉,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不滿,然而在對方接下來的動作中他卻不由止住了反駁的話語——
希爾德布蘭粗暴地扯下了他的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