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皇兄,我、我只是來看看教皇大人。”海因裏希鼓起勇氣擡頭飛快地觑了亨利一眼,心虛解釋道。
亨利沒有問他為什麽只是看看卻要鎖門,只微微颔首道:“看完了?看完了就回去睡覺。”
“那你……”
亨利看着他沒有說話,透徹的眼神似是窺見了他內心深處所有想法,海因裏希不敢再問,猶猶豫豫地走了。
亨利銳利的視線一路追随着他的背影,見他終于回了自己房間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反手扣上房門走到男人床前逼問道:“你想對海因裏希做什麽?!”
希爾德布蘭整理好散開的衣襟,無辜地說:“我能做什麽?”
在用完晚餐之後,亨利派人核實跟随希爾德布蘭前來的兩個主教身份,發現他們的确是薩克森教區的神職人員,至于其餘神官也都是熟悉的面孔,因此他确信了希爾德布蘭的話,讓人給他送去晚餐的同時也解開了對他的束縛。
但他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亨利深知這個男人要想蠱惑人心往往只需一個眼神,甚至不用多說一句話,讓他留在這裏自己始終不能安心:“這裏最近一直不太平,為了教皇大人的安全着想,朕想你明天還是回羅馬吧。”
希爾德布蘭皺起眉嚴肅道:“亨利,你該警惕的是海因裏希,他剛剛意圖引誘我,你瞧我的衣服,都被他扯開了,我現在惡心得只想洗個澡。”
亨利瞪視着他,質疑道:“你不會把他推開?!究竟誰引誘誰?”
希爾德布蘭被氣笑了:“他就那樣突然貼過來,我還來不及動手你就敲門了,再說,我引誘他做什麽。”
亨利對他話語裏的輕蔑感到不快:“你以為我們薩利安家族的人會這麽卑賤?!”這話卻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海因裏希了。
希爾德布蘭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亨利深吸一口氣:“他跟你說了什麽。”他發誓,他這麽問完全是為了正事,和私情無關。
希爾德布蘭起身走進浴室:“你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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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浴室中泛起小小的回音,亨利跟過去站在門口,回答并沒有過多的猶豫:“信。”
希爾德布蘭褪去衣物的動作細微地停頓了一瞬,轉過身看他:“我說什麽你都信嗎?”
自從亨利單方面切斷了和希爾德布蘭的情人關系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地和面前的男人對視:“要看是什麽事,你先說,朕自然會有自己的判斷。”
希爾德布蘭赤裸着上身一字一句道:“我對他沒有興趣。你不信也沒關系,我可以殺了他給你看。”
亨利皺眉:“朕問的不是這個。”接着又因他所言感到不忿,“他是朕的弟弟,你敢就試試看!”話雖如此,亨利卻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這個男人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希爾德布蘭深深地注視着亨利:“除了你,誰我都下得了手。”
“假如朕讓你自裁呢。”面對男人的示好亨利斂起情緒,面無表情。
“如果你真的這麽說了,”希爾德布蘭語氣淡漠得不似在談論自己的生死,“我會把刀子遞給你,不過,記得對準一點。”
“收起你的花言巧語。”不得不說,盡管亨利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感情,這一刻心下卻仍有些觸動,“朕來不是為了和你談論這些的,朕只想知道他究竟和你說了什麽。”
希爾德布蘭當着亨利的面解下褲子并把它随意踢到一邊,大方地邁入浴桶中:“怎麽,你也懷疑他了?”
“他之前和朕說……你和腓特烈有信件往來,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朕不得不認為你們正在暗中進行某些交易。”亨利靠在門邊回憶着道,“但是方才朕的人回報說,這個月以來拉特蘭宮沒有向薩克森傳出過信件。”
“說不定我真給他送了信,而你的人沒查到。”
“朕相信他們。”現在他手下的人已經不同以往了,對于他們的能力他還是持有一定信心的,“所以朕一開始想,也許只是腓特烈欺騙了海因裏希,但其實他沒有必要這麽做。”
“你該相信的是我,相信我哪怕真的和腓特烈說了什麽,也絕不是為了傷害你。”希爾德布蘭目光灼灼地望着亨利,半濕的發梢淩亂地貼在鬓邊,讓他看着柔軟了許多。
可惜亨利對此視而不見:“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
希爾德布蘭只泡了一會兒就起身從浴桶中邁出來,扯過一旁的浴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下身潮濕的毛發環繞着其間的巨物,此時那處已然有些微微擡頭,他就這樣坦然地朝亨利走去。
亨利面對似乎有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并沒有退開,他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在自己那麽狠絕地結束關系之後,希爾德布蘭還想和他做什麽。
就這樣,希爾德布蘭帶着一身濕熱的氣息貼在亨利身前,半摟着他的腰湊在他耳旁說:“他求我操他。”
耳邊傳來久違的酥麻,亨利忍不住用力推開他:“你說什麽?!”
“你明明已經聽清楚了。”希爾德布蘭赤身裸體地走回床邊,坐了下來,“他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我們的關系,現在見我們似乎出了點問題就想乘虛而入,不過光是前一點就十分惹人生疑了。”
亨利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當下也不多留:“明天你就離開這裏,至于海因裏希……朕希望你離他遠一點。”
“放心,只有對着你的時候我才能硬得起來。”
亨利“砰”一聲把門甩上,将希爾德布蘭沙啞性感的嗓音利落地隔絕在門後。
回到卧室,亨利走到窗邊眺望遠處燈火通明的塔樓,那裏還能隐約看到士兵守衛的身影,樓下也時不時有軍士巡邏,然而這些都無法給他帶來安全感。
他不知道海因裏希是想挑撥他和希爾德布蘭之間的關系才那樣說,還是在圖謀別的什麽,總之,他現在就連親人都不能相信了。
亨利躺回床上,摸了摸枕頭底下的匕首,一切都還是要靠自己。
在又一次梳理完薩克森戰事的細枝末節後,亨利想起方才和希爾德布蘭的對話。他對那個男人的打算毫無頭緒,幾個月沒有聯絡,他以為他們應該有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才是,只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并不是這樣想的。
也許等薩克森這邊事了,他該計劃着把希爾德布蘭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讓一個輕易就能左右自己情緒的人身居高位,他始終放不下心。
至于之後要怎麽處置他,那大概還是一件很遙遠的事。
先把這邊的戰事解決了吧,再等三天,腓特烈若是再沒有動作,他就要主動出擊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能一直耗在薩克森。
這麽想着的同時,亨利漸漸發出了均勻的呼吸,只是最近他一直睡不安穩,即使在夢中也依然緊握着枕下的匕首。
第二天一早,亨利監視着希爾德布蘭一行人整理好行裝,準備讓他們離開。
海因裏希跟在後面請求道:“皇兄,我也想回法國了,你能不能借我點人?”
“你想借多少?”亨利淡淡道。
海因裏希這次出來只帶了幾十個護衛,之前腓特烈派了一百來人就把他輕松圍住了,他自然想多借一點,但亨利這邊戰事吃緊他又不好開口:“要不,要不我和教皇大人一起走吧,等離開了薩克森再改道就是。”
亨利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那你問他願不願意帶上你。”
希爾德布蘭在旁邊靜靜聽着他們的對話,對此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恐怕不太方便。”卻沒有解釋怎麽不方便。
“看來你只能再等等了。”亨利朝一臉失望的海因裏希說。
說話間,衆人來到城門口。
“開門。”當着那麽多外人的面亨利自然不會讓希爾德布蘭從小門出去,因此只能命人放下吊橋。
希爾德布蘭深深看了亨利一眼,正要步上馬車,沒想到卻異變突生!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薩克森主教毫無預兆地箭步上前,一個抽出袖裏藏着的匕首,将它迅速抵到希爾德布蘭頸邊,厲聲威脅道:“別動!”另一個則戒備地擋下了身後的神官們。
空氣仿佛有一瞬間凝滞,亨利手下軍士下意識地抽出佩劍将他牢牢護到身後。
随亨利一同被護住的海因裏希突然叫了出來:“你們想幹什麽?!”
制住希爾德布蘭的主教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向亨利叫喚道:“把城樓上的守衛撤下去!”
亨利心念急轉間冷笑一聲:“憑什麽。”
海因裏希焦急地拉着亨利的手:“皇兄!”
亨利甩開他:“閉嘴!”
“如果陛下不照做,尊貴的教皇大人就要死在你的城堡裏,到時候估計你也不好向教會交代。”
“你們是腓特烈的人?”亨利眯起眼睛确認道,“腓特烈的人謀害教皇幹朕何事。”
“等公爵大人事成之時我們自然就是陛下的人,陛下不滿教皇大人獨斷專權,因此特命我們除掉他,為了撇清關系才讓我們僞裝成敵軍,這個理由如何。”
“就憑你們兩個人就想如願?”
亨利話音剛落就有守衛趕來禀報:“陛下,遠處發現了敵軍的蹤跡,估計再有半刻鐘他們就到城下了!”
“這下不止我們兩個了。”主教露出得意的笑容。
“關城門!”亨利沒有片刻猶豫地下達了指令。
在他們交涉的期間,希爾德布蘭一直沒有說話,灼熱的目光穿過層疊的人群遙遙注視着亨利,看着他沉着冷靜地安排着一切,絲毫不見慌亂。
哪怕此刻頸邊正架着銳利的刀鋒他卻依然生出一絲欣慰——
他長大了。
希爾德布蘭不知道,亨利只是相信他的能力而已,相信他不會輕易被人挾持,相信他一定另有打算,因此才能放心地站在原地控制局面。
見亨利不受威脅,薩克森主教急了,抵在希爾德布蘭頸邊的手緊了緊:“你當真不在乎他的生死?!”
亨利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海因裏希再也忍不住了:“皇兄!不能關城門!”
“把他帶下去。”亨利不勝其煩,皺眉讓人把他帶走。
然而海因裏希卻突然拔下腰間的佩劍指着亨利,朝身後的軍士吼道:“你們別過來!”
亨利眯起眼睛,湛藍色的眼眸中泛着冷意:“海因裏希。”
與此同時,亨利身邊的将士們有一部分立刻調轉了劍尖指向海因裏希。
“城門不能關。”海因裏希再次重複道,此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不同以往的堅毅神色,而他原來的侍從也迅速從後方圍攏過來将亨利的人圈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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