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府
二人、一馬、一條清澈的溪流,左邊是空山、右邊是叢林。如此空曠又如此安全。
良久......,真的是過了許久,兩人才開始往回走。
陸羽有些不自在,繞過那匹馬走在馬的另一端,(馬兒:我做錯什麽了嗎)“回去了,怎麽說”。
“怎麽說”?俞方一臉不解。
“就是父親......不對,陸大将軍與你相認之後,你要住回陸府嗎”?
俞方點點頭笑着說:“對呀,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那我......”,陸羽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也住下吧,都住了二十幾年的地方,我是不會趕你走的”,俞方嘴上開着玩笑,心裏确實一時接受不了,自己又突然多了個爹與哥哥,不敢想象。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兩個互換身份的女孩兒,怎麽會知道,二十年後她們相識、相愛,并且走過如此多艱難的路。
好的東西東西總是值得等待,陸羽想到這裏,心口不禁一陣暖意,不知道究竟是暖意還是寒意,居然有瞬間的疼痛劃過,對的!瞬間!
她往下一佝偻,捂住胸口,像是被什麽尖銳的器具刺進心口,就如那日被刺一般,仿佛重現了一樣。
“陸羽,你怎麽了”,俞方趕緊蹲下去扶着她,馬兒受了驚吓,叫了幾聲。
也就是一瞬間,陸羽就好了起來。她站起身來:“沒事,只是想到了那日被刺的場景,不自覺胸口一疼”。
“還是趕緊回去吧”,俞方拉着馬過來,扶着陸羽上去。
牢裏的白狼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被抓,明明都掉頭回了自己的老窩,姬青陽那幫人居然也能找到,一代猛将,關在牢中久了,便開始罵起人來。
“你個狗**的,小雜*,你有本事跟你爺爺我單挑啊,趁人不備偷襲老子,放老子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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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白狼統領”,孔脈生幽幽地走了進來,“吼了幾天也不嫌累嗎?”,“人,我們是要放的,畢竟你與我們壽丘沒有多大的敵對關系,至少到目前為止”。
“呸,跟你說,我的老窩可以不要,送給你們,但是你們若是傷害了我的母親,一個都別想活着”。
“哦”,幽幽的孔脈生永遠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那位失心瘋的老人就是你的母親啊,放心吧,我們已經将她接過來壽丘,好好安頓着呢,至于要怎麽處置,還不是你白狼統領一句話的事兒嗎”。
“老子最讨厭別人跟我談條件”。
“我若答應你,将你母親的失心瘋治好呢”?
白狼猶豫了一下,大笑幾聲,自己的母親患病幾十年,若是有人能夠治好她,還真是奇怪了,要不是騙局,要不就是真有神醫所在!
看着白狼猶豫的眼神,孔脈生側着身子:“話我已經帶到了,君主大人也不是看上了你那一點皮毛之地,只是不想多個敵人罷了”。
姬青陽最近總是做着一個夢,夢見小的時候自己的心被刀刺的夢,他完全記不住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的面孔,但是他活了這麽多年,憑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分辨出,那個人應該是公孫炎。
醒來之後胸口閃過一陣疼痛,真是奇怪了,這毛病不是已經治好了嗎?怎麽還會有這些東西出現。
微微地顫抖了一會兒,姬青陽便起身了。
“孔大人”。
“君主”。
“他怎麽說”。
“我看,只要治好他的母親,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那就趕緊傳俞大夫回來,把她治好”。
俞方一聽說傳她治病,以為殿裏邊會有什麽毛病,叫的如此緊急。這一看,不就是白狼的母親嗎,俞方一下猶豫了,“君主大人,此人我不能救”。
姬青陽聽說過俞方在白狼那裏遭遇的事,故作安慰:“俞大夫,白狼那等人十惡不赦,百死難解其恨,可你不一樣啊,你作為醫師,醫德在那裏,不能說放着病人不救吧”。
俞方搖搖頭,“君主大人,醫師縱然有自己的道德,但也有自己的上線,此人的病,我之前就已經觀察過了,她已經失去了治療的最好時機,不是我能治療好的”。
姬青陽有些不敢相信,能夠将奇特的毛病治好的俞方,居然也遇到了難題。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俞大夫,我相信你總能找到辦法的。”
俞方定神思想,要治這病,可不是醫師的原因,而是病人自己的原因。見那婦人雙眼呆滞,似乎沒有一絲求好的欲望,她與圓圓的症狀不同,如果說圓圓陽氣重,火上沖了腦門,那位夫人便是陰氣盛,水逆了心神。
火容易被水澆滅。
可水不是那麽容易走的,土克水,可那婦人的身體再加上一把土,恐怕是要提前入土了......。
俞方搖搖頭,“那婦人還能活着就還是個奇跡了,哪兒能再創造什麽奇跡”。
這世間有太多的病,哪能一一都将它們治好,或者說将它們驅逐,人們放肆去感受七情六欲帶來的快樂,忽視了它帶來的痛苦,殊不知二者是相等的,陰陽是平衡的,塵世給了你一把驕陽、終究你還得承受雨雪風霜,樂極生悲。
俞方并不是萬能的,人們知道怎樣不去也不用生病的道理,可是他們做不到啊。
這樣怪醫師什麽原理?你做錯了事還得醫師買單?
大多情志問題結因自己而起,不要把自己困住了,就像那個夫人,永遠出不來了。
孔脈生急匆匆跑進俞方殿裏,陸羽與她正忙着曬制藥片,二人自從知道對方身份之後決心要在一起。
還有誰能攔着她們,還有誰!
姬青陽當然不知道俞家原來還有一個孩子,更加不知道那個人就是陸羽,只要俞方好好作為大夫呆在殿裏,便是他長久的心願了。
“俞大夫,濛雨、濛雨好像一直在吸那個藥......”。
俞方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若真是這樣,那就——。
“她在哪裏”?陸羽跟着俞方一起跑了過去。
遠遠地聞到濛雨的房裏傳來煙草的味道,房間裏淩亂不堪,能夠倒在地上的東西盡量沒有立着,濛雨也沒有了例外,她攤到在床邊,白色的床單被不知是什麽水的東西打濕,上面沾滿了灰塵。
她的臉上挂着不知是哭是笑的眼淚,眼睛紅紅的,目光閃爍着,鼻涕從嘴角流了下來,手一直不停地抓着地板,精神恍惚地看着俞、陸二人,露出了可怕的笑意。
陸羽趕緊跑過去扶起像爛泥一樣的她,用手帕輕輕抹幹她的眼淚鼻涕,将她放到在床上,還好濛雨沒有反抗,估計她也沒有力氣反抗。
俞方看着桌上的還未煉制成功的□□,器具,她開始自責,自己當初沒能好好叮囑,只是開了一副藥就走了,沒想到它的毒害如此深重,令人戀戀不忘。
濛雨見她拿起自己的工具,心神一下回了來,像發狂一般跑過來抓着俞方的手,一口咬下去。
“濛雨,你怎麽了,她是俞大夫啊”。
“啊......”,俞方只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接着用針插入了濛雨頭部的百會穴,她這才安靜下來,準确地說是昏迷過去。
“俞方,你的手.....”,陸羽心疼地看着俞方,将她的衣襟撩開,“都出血了”。
“沒事,當前濛雨情緒不穩定,只用這種方式暫且讓她入睡,不能怪她,就怪這草的威力過大”,俞方轉頭看着大麻葉子,新生怨恨。
“我去打一盆熱水,幫你處理傷口”,陸羽說完便跑去了廚房。
望着一臉安靜的濛雨,俞方心中若有所思,這世間的藥物竟然能将一個正常人弄得如狼狽,究竟藥物,是救人還是害人......。
俞方一直都在懷疑自己作為醫師的身份,她究竟是救的人多,還是因為有醫師的存在,所以害人的東西便多了,如果沒有醫師,是不是人類就會更加珍惜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受傷,不去觸碰自然最具有威懾力的植物,不去靠近財狼猛虎,在雨雪風霜的天氣,燥熱暑濕的天氣不出門,不因七情六欲過度損害五髒六腑,沒有戰争的冷兵器進入,沒有人言的畏懼,沒有自然的災害,沒有瘟疫的延續,是不是如果沒有醫師,作為人,她就更加珍惜自己身邊的一草一木,從而不妄行。
俞方為她蓋好被子,瞧,這樣多乖,然而人并不滿足,總是有欲望不停驅使她,說是要往高處走。
俞方拉起濛雨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身旁,開始診脈。
“她怎麽樣”,陸羽打着水回來了,她擰幹毛巾,準備給俞方搽拭傷口,俞方擺擺手,接過熱毛巾貼在濛雨的額頭,見她還一直沉睡,她便悄悄拉着陸羽到一旁坐着。
“我還是替你包紮一下吧”,陸羽整理了一下藥箱子,跟着俞方學習了些簡單的包紮,今日算是派上了用場,不過陸羽馬上詫異,自己怎會有這樣的心裏。
俞方時不時轉過頭去看着濛雨,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