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再出去覓食。”北川桔子把紙包放到他面前,“還有一些熊手,他們說辟邪的。刀劍禦守就不給你了,我覺得它不吉利。”

北川桔子說的熊手是耙形的吉祥物,她上街的時候遇到了苦行的修驗者。

繼國緣一道,“刀劍本身就不吉利。”

“嗯,但暴力就需要用暴力制裁。所以緣一,你想要日輪刀嗎。”

繼國緣一掀起眼簾,女人黑色的長發從後背滑落,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後頸,櫻色的內領襯得那塊皮膚更加瓷白。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能讓一個女孩孤身上路與惡鬼戰鬥,如果前天晚上他再晚來一會,她很可能會與惡鬼同歸于盡。

他猶豫了一下答非所問,“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

北川桔子背僵住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開始顫抖。

“我不想。”她搖頭,越搖越堅定。“我不希望我認識的人跟惡鬼扯上一丁點的關系,更何況,緣一應該當個醫師。”

“單純的當個醫師就好了。”

“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刀,有了日輪刀惡鬼對你來說就再也不是威脅。”

這個男人不該被這個世界困住,她不能把屬于自己的命運強加給他。

“這樣我才能放心。”北川桔子扭頭朝他眨眼,目光澄澈笑容跟他手裏的牡丹餅一樣甜。

她明明很想,但卻拒絕了他。

這是為什麽?

繼國緣一眼裏多了一些連他自己都看不到的東西。

從小他就跟其他人不一樣,他眼裏的世界無論什麽時候都清晰到可以看見內在,他能夠通過別人的心跳和呼吸察覺到對方有沒有說謊,能通過別人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他能看到那麽多卻無法理解。

世界在他面前無處遁形,他卻看不懂人類。

但他好像在這一刻理解了她也看懂了她,夜間走在荒野裏看着啓明星就能找到方向,或許人生的荒野也是如此。

北川桔子正在歸攏她買的那一堆東西,有長條燈籠,各種各樣的人偶擺件,有做工考究的繪扇,還有一些緞帶和香燭之類的東西。

他忍不住問,“女兒節?”

北川桔子背對着他點頭,“緣一你竟然知道,這些雛人偶我找了好久呢。”

她順便把整個小鎮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還沒處理的屍體,拉到無人處就地掩埋,她倒是想火化但這個時代沒這種條件。

繼國緣一:“不還有一個多月。”

“哎?不是三月三,沒幾天了啊。”

繼國緣一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嗯了一聲。這個節日無關緊要,她說是過幾天那就是過幾天吧,但其實這個節日是按農歷過的。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她的生活常識有多差,桃次郎天天抱怨她愛幹淨活的卻像個野孩子,但有時候比貴族小姐還講究。

“對了,小黑為什麽會在這裏。”北川桔子突然想起這裏多了只烏鴉。

鎹鴉翻了個黑眼,它粗聲粗氣的開口,“大阪城附近出現了食人鬼。”

北川桔子翻個白眼,“你告訴我有啥用,老子沒刀啊老子沒刀,這次你們能不能一次性多給我幾把。”不然多耽誤上工啊,你瞧這事辦的。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的刀會碎的那麽徹底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才剛拿到刀第一次用它砍食人鬼吧?”

“身為一只烏鴉你為什麽會那麽多話,作為一只鳥你為什麽說話會那麽流利!”

一人一鳥蹲在地上相互瞪眼,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鐘,北川桔子率先堅持不住敗下陣來。她扭過頭看向其他地方,伸出手指着還沒阖上的窗戶示意它滾蛋。

鎹鴉抖抖翅膀,它用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後直接蹲在榻榻米上,團成了硬賴着不走的與草綠色調格格不入的黑球。

确定了這只信鴉絕對沒接受入崗前培訓,所以它才會被派來跟着沒經過鬼殺隊考核的自己?

北川桔子懷疑她受到了職場歧視。

“我一人一晚幹掉了三十多只食人鬼裏面還包括一只上弦五,你給我上報了嗎?”她有些不放心。

它頭都不擡,就是撐着眼皮暼她一眼,“廢話。”

北川桔子決定原諒它的失禮,早晚有一天她要換了這只破鳥,要不是它長的太像烏鴉她下不去嘴,她早就把它毛拔光烤着吃了。

“往其他兩個方向去的那些食人鬼呢。”她也跟着坐下來,慢條斯理掏出帕子(時之政府出品濕巾)擦完手,從紙包裏挑出一個牡丹餅放進嘴裏。

小黑:“召集隊員的命令已經發布下去,鎹鴉也在空中搜尋。”

北川桔子咬了一口餅後覺得自己牙有些疼,“嘶,糖很廉價嗎竟然放那麽多。”

“狐之助你就別嘗試了,這個甜度離致死量不遠了。”北川桔子攔住懷裏狐之助朝着牡丹餅伸出的爪子。

小孩子不能吃那麽多甜食。

在她對面繼國緣一正在就着茶水吃第二塊,神色平靜臉上沒有一點被考驗味覺的為難。不僅如此,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裏聚攏的光都說明他現在心情極好。

“那麽甜,很好吃?”北川桔子把那塊咬了一口的放到一旁,又拿起一塊掰開瞅了瞅,光看紅豆間夾雜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糖粒,不用聞她都确定跟之前那塊一樣甜。

不愧是繼國緣一!北川桔子看向他的眼裏全是贊嘆。

“嗯。”穿着黑色羽織的男人看她一眼,如玉的眉眼間滿是笑意,“很甜。”

北川桔子:“……”

她沉默三秒鐘後選擇換個話題,不管她說什麽青年都會認真的聽,雖然大多數時候只會用單音節字來回應。

因為曾經自閉過所以北川桔子不喜歡和過分沉悶的人交往,兩儀式是個例外,畢竟是自己非要眼巴巴的湊過去,她和黑桐幹也一向奉行“只要是式,一切皆好”的人生準則。

現在例外裏好像又多了個繼國緣一。

不過話說回來,青年的頭發倒是很張揚,就跟被火舌撩了毛的貓似的,跟他的人和他的刀都不像。

“緣一今晚就離開小鎮吧,朝東北方向走,這一段時間別靠近西京。離開鞍馬寺前桃次郎還跟我念叨你了,你可以順路去看看他,不然下次見面他抓住你能念叨三天三夜。”

“那就太可怕了不是嗎。”北川桔子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想晃腦袋,她伸出手拍拍繼國緣一的肩膀,“醫師大人,要保重啊─”

繼國緣一愣了愣,半響後他嗯了一聲。

戰國篇[八]

空月寒澄,塵冢幽靜。

女人把緞帶和繪扇堆在一起,點燃火折子扔了進去。火光在她眉眼間晃動,不一會就被幽深的夜色吞沒殆盡。

她看着手裏的禦守,上面的金線摩挲着指腹,也許很久以後它會被磨的褪色,也許因為殘留的靈力它永遠都還是這個樣子,就跟宮殿廟宇的和式繪一樣被時間不停上色。

塵土會給珍貴的瓦罐蒙上不祥的陰霾,但等擦拭幹淨上面的紋路依然會閃閃發光。那個像丁香一樣美好的男子将永遠活在平安京的風花雪月裏,直到最後都與他最愛的奇譚轶事相伴,可能這種結局過于慘烈也不是他想要的跟女鬼對詠和歌或是骷髅洞探險,甚至連她專門帶回來的文車妖妃的觸角和九尾狐的尾巴都沒見到。

但從過程上來說應該足夠驚心動魄,是真正意義上的經歷過一次再也不想來第二次,諷刺的說這也算是圓了他的夢想。

雖然他可能并不想要,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要這種結局。命運這種東西真是令人生氣,就跟髒東西一樣讓人如鲠在喉。

歸根到底北川桔子到底還是個理性大于感性的人,雖然她容易跟別人産生共情,但也容易從裏面脫身,特別是在發現自己犯了無可挽回的錯誤之後。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擲地有聲大聲宣告,“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狐之助搖了搖尾巴充作回應,在它看來其實北川大人冷靜還是不冷靜沒太大的差別,反正任務對象已經确定,對方又不是什麽聰明絕頂的存在。

“你是想說反正我和他智商半斤八兩,就算理智回歸也不會壓過他一頭?”北川桔子眯了眯眼睛,雖然狐之助說的是實話,但怎麽聽起來就那麽不得勁。

“真是的,再怎麽樣我也比他聰明一點吧。”她抱怨着把懷裏的狐之助揉到炸毛,轉頭看向旁邊一直沉默的繼國緣一。

“保重。”她像武士一樣行禮,戴上鬥笠走進樹林裏。

等一切結束後再見吧……

女人的聲音消失在風裏,如月色般缱绻如綿綿春雨般溫柔。

聽着木屐聲漸漸遠去,繼國緣一擡頭看了眼天空,那上面看不見淺淡的星辰,只見一勾下弦月挂在低垂的天幕上,瑩瑩發着乳白色、玉石一樣的澄光。

密林裏傳來喚子鳥的尖叫和烏鴉的叫嚷聲,以及女人氣急敗壞的訓斥。翅膀摩擦空氣的撲棱聲從林間擴散開,驚動了更深處的鳥獸,一時間這裏所有的生物都被擾了清夢。

“你這家夥,能不能安靜的當一只烏鴉,那只鳥本來在好好睡覺,你非要上去啄它一口,你是不是有毛病!”

北川桔子非常服氣,她就沒見過那麽欺負鳥的鳥,本是同類何必互相傷害。

“蠢貨女人,你看不出來它不詳嗎!”小黑鳥振振有詞,站在樹枝上氣勢洶洶的朝她豎翅膀。

“哈?我看你才不詳吧!”她頗為無語的看着渾身漆黑,黑到凝光的鎹鴉。

說是密林但這片樹林裏樹的樹齡都不大,月光輕易就能透過并不茂盛的枝葉照進來,地上灌木的形狀清晰可見,今晚倒适合夜間趕路。

所以誰有空聽你個破鳥廢話啊—

北川桔子腳下開始加速,一路掠過低矮的叢生植物,有時抓住枝條利用慣性前進。夜色向她身後退去,混沌的天空變得透明,風兒也止于耳側。

她看着面前跟之前那個城鎮沒多大區別的村落有些呆愣,按理來說這裏不應該是大城市嗎?

面對這個疑問鎹鴉給了她解釋,原來藤屋在各地的分布随機,它只是作為休息站為獵鬼人提供幫助,并不屬于鬼殺隊。

北川桔子看着門板上面的紫藤花家紋愣了愣,“哎—竟然是藤紋。”這是跟藤原氏有關的家族嗎。

遍地開花的藤原公卿和藤原武家歷經四百年依然存在,在戰國時代依舊是人口大戶,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改了姓氏和家紋。

她回想起那份密密麻麻的族譜,說起來,只算血脈的話鬼舞辻無慘跟藤原也有些關系,但他跟近宮君不一樣,他身上屬于藤原的那部分血液已經非常稀薄。

跟他血緣關系更近的是另一個家族,也不知道那個家族現在怎麽樣了。

北川桔子思緒有些跑偏,她盯着藤紋看的時間有些長,這引起了鎹鴉的注意。

她上前敲門,沒一會就傳來了抽動門栓的聲音,緊接着木門打開,一位身穿櫻雪二色直衣和出袿、梳着大垂發的女子朝她俯身。

“請跟我來。”

啥都還沒說就被領進門的北川桔子有些懵,等等你們不需要确認身份的嘛,我沒穿隊服也沒帶日輪刀你們怎麽就讓我進去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梁上俯視她的鎹鴉,它又把自己縮成了球,看樣子是想曬着太陽睡覺,

院子裏過道上鋪滿了白色的石子,兩旁的石楠修剪的整整齊齊,前方中庭有一片白色和青色摻雜的類似柳條的垂枝,隐約還有紫色在裏面浮動。

風吹過耳邊有玉石相擊的聲音,還有一些無法忽視的花香。等離得近了北川桔子才發現那是挂在樹上的玉石串,同時花香也越來越濃郁。

濃郁到接近臭味,這是紫藤花的味道。

她動動鼻子。

環顧四周都沒找到一棵紫藤花樹,這個季節也不是紫藤花的花期,這也就是說這是用藤花處理過的玉石發出來的味道。

這麽一大片竟然都是藥玉,藤屋背後的家族真的是好大的手筆。

北川桔子突然對鬼殺隊的主公有了一些興趣,聽煉獄桃太郎的意思鬼殺隊背後也是一個家族,還是一個與惡鬼鬥争了幾百年的家族。

這得是啥樣的仇恨才能把滅鬼當成家族事業傳承啊—

她忍不住肅然起敬,想着得找機會去拜見一下當主。

她們穿過玉串林繼續向前走,轉過兩個回廊,看到兩個枯水假山,這才來到目的地。一座三角閣樓靜靜卧在紫霧中,宮殿式建築的繁複和庭院式的精致結合在一起,讓見到的人眼前一亮。

北川桔子指着紫霧開口,“反季節開放的紫藤花?這是什麽特殊品種?”

那女子道,“這裏的紫藤花四季常開,關于食人鬼的信息都在閣樓裏面,閣下可以自行翻閱。我去幫您準備飯食和休息的房間。”

“等—等下。”北川桔子叫住她,“我這麽直接進去不會暈那裏嗎……”

那裏紫藤花的香氣都成霧狀了,那是什麽致死濃度,離那麽遠看着都頭暈。

“什麽?”女人不解。

北川桔子嘆氣擺手,“無事,如果可以的話請把住處安排在別處,我不喜歡紫藤花的氣味。”

“好。”女人柔順應下,輕飄飄的離開了。

跟北川桔子不同,她腳下的木屐幾乎沒有發出踩踏聲,一看就是接受過專門訓練,她要麽是大家侍女要麽是個練家子。

藤屋背後的家族并不簡單。

狐之助言,“有些神秘,但跟我們沒關系。”

北川桔子點頭,“所以紫藤花能驅鬼是真的喽。”這件事煉獄兄弟也說過,臨走的時候煉獄桃太郎給了她幾個香囊,聞一口就能讓人變蚊香眼,不管是對人還是對鬼殺傷力都挺強。

鬼殺隊關于十二鬼月的記錄不是很多,她匆匆翻完後有些煩躁,很明顯鬼殺隊對鬼舞辻無慘和他的惡鬼軍團知之甚少。

雙方實力根本就不對等,根本指望不上。怎麽看都是神明如果不給她開挂,她這次還是會輸的結局。

“我總有一種這次任務還是會失敗的不詳預感,狐之助我真的不能用紫外線燈嗎,就非得讓他曬太陽?”

好不容易碰到個怕太陽而不是厭惡太陽的吸血鬼她容易嗎,結果皮還超厚超難打,沒牙狩幫她封印她總不能自己來。她擅長的是創造類的符文,封印類的魔術容錯率太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講真她要真擅長封印,她和橙子身上的封印指定早就解開了。

狐之助:“不能,食物和藥品幾乎沒有限制,但紫外線燈超過這個時代科技好幾百年,很明顯是拿不出來的。”

這裏的法則會阻止狐之A夢從它的口袋裏拿出人工太陽和加特林,不然他們就會被直接請出這個世界,她能用的就只有這個時代有的冷兵器。

很明顯這些個倒黴世界都歧視科學偏向魔法。

所以狐之助才會誇日輪刀是這個時代最有用的發明啊!

“銀彈不能用,符水聖水啥的我試了沒用……”她開始念叨。

“可惡,血凝劑呢,我給他打多少劑量他才能死!”北川桔子拿頭敲桌子,“先讓他喝上幾斤高濃度酒精,然後再潑點汽油,最後一把火點着?”

“要命,化學課我從來沒認真上過,很明顯化學跟煉金術不合适!!!”

狐之助抽抽嘴角,當一個不信科學的學渣開始考慮用現代科技解決問題的時候,她就離瘋掉不遠了。

“狐之助。”她可憐巴巴的看向它,“不如你多拿幾種病毒出來讓我試試?”

狐之助翻了個白眼,“你家的病毒歸在藥品裏啊—”

北川桔子:“……”

戰國篇[九]

被狐之助一句怼回來,北川桔子倒在地上,她抱着頭在屋裏來回滾了好幾圈。

“等我回去我就重新上高中,為了成為科學家努力奮鬥,不就是實驗嗎就跟誰沒做過似的……”

“北川大人,不好意思我得提醒你一下,煉金術跟化學實驗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你搞錯一步很可能會炸工房。論文也不是什麽好寫的東西,比熬夜還容易禿頭。”

“啰嗦!”北川桔子瞪它,“快用你聰明的小腦袋想想,我們要怎麽在這個節點完成任務。”

還好意思提禿頭,再這樣晝伏夜出下去她可能年紀輕輕就會因熬夜猝死。時之政府這樣壓榨未成年真的合法嗎?!

垃圾企業,遲早要完。

怪不得本丸那群黑心刀子精心心念念想叛變。

狐之助說,“任務成功率不到50%,建議打不過就跑。”

她抱怨道,“廢話打不過不跑等着被吃嗎,吸血鬼這玩意是不是天克直死之魔眼,怎麽就那麽難打。”

“其實是北川大人你魔眼的問題,你把一半的生分給了死亡,所以不管是生還是死都只能看到一半。觀測會影響結果,因為看不到全貌所以成功率只有50%。”

兩儀式的魔眼能看到點和線,但北川桔子通常情況下只能看到線,并且她看到的線不是因果之線那只是物理上的能把萬物分割的線。

只是分割而已,并不是從死亡的果到達分斷的因,是否會死亡全看被分割個體的屬性,吸血鬼就屬于被分割但是不死的範疇。

這一切都因為她的根源是生,生不能用于破壞。

她沒有成為破壞者的才能。

狐之助真正想說的是這句話,而北川桔子對這個事實心知肚明,她在做出選擇之前就已經無路可走。

當無路可走的時候,哪怕只有50%的可能性她依然會揮刀。

在用生死衡量別人的同時,她也在審視自己的存在的意義,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她必須有“破壞”的理由,這個理由可以是兩儀式也可以是其他人。

那個吵鬧的白衣黑鬼紮布每次戰鬥前經常會說一句話,“做or嗝屁or死。”

雖然粗魯但這是真理。

不管是牙狩還是LZ裏面的萊布拉對拯救世界都沒什麽興趣,他們只是想那麽做而已,身為破壞者如果要活在這個扭曲的世界上,那就只能讓敵人體會到以他們為名的恐怖。

以暴制暴這種事最适合沒腦子的人幹了,北川桔子自認為她屬于這個行列,牙狩和吸血鬼獵人都是用鮮血換來的稱號,是“破壞者”的象征。

用刀對抗刀的時之政府,用血對抗血的牙狩,亦或者是用從者對抗從者的禦主,全都是通過破壞一些東西來保護另一些東西。

她枕着雙臂躺在地上,視線掠過懸于正上方的三角房梁支架,那上面挂着一串風鈴,窗外有風吹進來,繩結下面挂的符紙晃了晃,上面隐約可見紫色的紋路。

這裏大概有神道教的結界,所以外面的藤霧才散發不出去,有那麽一層霧惡鬼也無法輕易接近這裏。

“三個村落,兩百多人,數量可能還會增加,也可能不會再增加。他知道實力弱小食人鬼沒用,短時間內新生的鬼不會太強大,但不排除他想用數量耗死我,所以我不能當獵物只能當獵人。”

“那就比比誰更有耐心吧。”北川桔子嘴角溢出冷笑,“狩獵戰—”

開始。

當然在開始之前她得先吃個早飯然後補個覺,最好再泡個澡,做個全身按摩,舒舒服服的跟月亮說晚安。

這些夢想全都實現了,因為這裏是藤屋。

北川桔子實名為紫藤花紋之家的服務點贊,她支使小黑去給鬼殺隊的主公送信,表明想要拜見之意。

然而回信是“時機未到,近日不合适。”

她拿着便簽皺眉,很明顯這字軟綿無力是出于女子之手,但是鬼殺隊不是男主君嗎。

小黑拒絕跟她解釋原因,只是催促她努力幹活為滅鬼事業添磚加瓦,話語間滿是‘少說話多做事總有見到老大的那一天。’

這讓北川桔子更讨厭它了,一只烏鴉竟然比她還拽,早晚拆了它個破鳥。

“對了狐之助,日輪刀能産生付喪神嗎,不然你幫我扔時政孵化器裏試試?”她又開始奇思妙想。

審神者想得到刀劍付喪神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自己用資源鍛造,另一種是用貢獻點從時政庫房裏領。

作為特殊編外人員她參觀過時政的庫房,那裏面一排排孵化器非常壯觀,刀劍付喪神能量産這件事一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大概不能,刀劍之所以能産生付喪神,一方面是因為作為本體的刀鍛造出來的時間足夠長,時政是在歷史的終點得到這些本體刀的。一方面是因為它們在歷史上留下了有名的傳說,名字被人廣為傳記。”

因為有記錄才能存在,不然就跟尋常沒神格的器物付喪神一樣了。本丸裏鍛造出來的刀劍其實都是刀劍主神的分神,也就是說必須有主神才能有那些刀劍男士。

日輪刀産生刀劍主神?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事件。

“鬼殺隊和食人鬼注定不會被歷史記錄,因為他們都是錯誤的。”狐之助冷靜的陳述這個事實,她們進入的這個歷史本來就是異常的。

“嗨,那我還有一個問題,我畢竟曾經是魔術師,也曾有幸穿過英靈座到達過根源,雖然我的起源不是因果,但我也有一些感悟。”

“當異常的歷史被更正後,時間會回到起點重新開始嗎?”

狐之助猶豫,“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法則一無所知,世界線有可能單線收束,這也可能是多元宇宙中的一個世界。”

單一宇宙和多元宇宙都是存在的,誰知道這裏屬于哪個範疇。她們能來到這裏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意志與時政簽定了契約,她們是更正歷史的執行人。

“但通常情況下不可能回到起點,對于無盡的歷史來說這裏只是一小段異常,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都會被忘記,只要沒有記錄存在就是正常。”

不然的話審神者不得累死,一點異常都得去處理的話真的會禿頭。

北川桔子嘆氣,“果然牽扯到時間的東西就是麻煩。”

時之政府是真的可怕,英靈座雖然也游離于時間軸之外,但他們會被世界法則約束。但時之政府完全獨立于時間和空間之外,是真正意義上的時間守護者。

屁的保護歷史哦,明明是保證世界線不跑偏。這麽玩的話,那些刀劍男士不黑化才怪,北川桔子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不是一個時間點只能進去一個審神者,她閑的沒事去江戶城體驗窮人的挖礦生活的時候就見過當場分手的審神者和刀劍男士,那個場景真是讓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北川桔子靠在小幾上托腮思考,“算了既然不行那就再找其他的辦法,你們也沒說一個審神者只能有一個本丸吧。”

“看來北川大人您終于開始對自己負責出陣自己負責動手有意見了。”狐之助眼淚汪汪,“我還以為您一直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哦。”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狐之助不會說什麽好話。

“身為S級審神者您自然有申請第二座本丸的資格,但刀劍男士長的都一樣,本丸監獄裏又幾乎囊括了刀帳裏屬性最靠前的刀劍男士,所以……”

北川桔子想起那群喝的醉醺醺在庭院裏跳脫衣舞的刀劍男士……

“那算了!”她搶答道,“我自己出陣自己動手我驕傲我自豪,我是時政勤勤懇懇的監獄長。”

一個本丸就夠了再來一個她怕不是要完蛋,并且她玻璃心萬一新的刀劍男士黑化她不得哭死,怎麽看都是風險高于利益。

“雖然這麽說,但要是S級都是這樣的任務,光靠我和你那大概會一路翻車到火葬場。”

狐之助真誠的安慰她,“沒事,死不了就行。”

“死不了也贏不了,看起來不賠不賺——個屁啊!”

“哼,就算贏不了也要把他分成屍塊剁成肉泥,用日輪刀總能重創他,為下個節點提高勝率。”

她端起茶杯将裏面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豪邁的拿手背擦擦嘴,拿起擱在地上的日輪刀插到腰間,伸出手抱住跳進她懷裏的狐之助。

“走走走,開工去幹活。”

鬼殺隊隊員是有工資拿的,對于拿人錢財替人幹活這件事她一向做的熟練。

……

食人鬼在這個時代是一種怪談,見過的人自然說存在,沒見過的都将信将疑。日本本來就盛産怪談,從平安京的百鬼到現在的食人鬼,這些都是坊間怪事。

以書面或者以口傳形式流傳下來的怪談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假的可能傳成真的,但真的不可能傳成假的。

大部分人是相信的,大人像小孩一樣被唬住,小孩把食人鬼等同于天黑時下山抓人來吃大棕熊。所以這裏的人都不會夜裏出門,家家戶戶緊閉門扉。

夜間出行的人一般都是獵人。

北川桔子翻着手裏的從書市流傳出去的怪談繪本,書頁邊角的黑色藤紋仿佛凝着血光。

又是藤原。

這裏的人夜間不出門的原因啊——竟然如此簡單。

她抿嘴笑了笑,真心實意的誇贊道,“真厲害。”

古代人VS古代吸血鬼

能夠勝利的一方一定是聰明的一方,鬼舞辻無慘聰明嗎?

……

又是春雨,淅淅瀝瀝的惹人心煩,北川桔子甩甩鬥笠上的雨水,掀開草席鑽進破廟裏。

裏面噼裏啪啦點着火盆。

她把鬥笠挂燭臺上,伸出手哈氣,“這天氣真是凍死了,不都說一場春雨一場暖嗎,怎麽每次下雨都那麽冷。”

她蹲下來擰濕漉漉的褲腳,繼續抱怨,“我又一腳踩進了水坑裏,木屐可真不方便行動。我把這附近都找遍了,它們總不能進了府城吧。”

最近一個月她一直在西京和大坂之間行動,目的就是讓鬼舞辻無慘知道她在哪但又不能準确定位到她。

鬼舞辻無慘這個鬼雖然博學多才智商也不低,但他下棋的時候特別沒耐心,大概是因為身體虛弱不能久坐,他總是想速戰速決,中途就會因為冒進輸掉整盤棋。

當人的是這樣,不做人了之後耐心會變好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當人的時候心胸狹窄,當鬼的時候偏執程度更上一層樓。所以北川桔子決定試上一試,反正情況不會更差了。

前天小黑說這附近出現了食人鬼,結果走到半路又開始下雨,雨天黃土路特別滑,嚴重影響她的速度。所以她把裙子換成了褲子,省得不小心在水坑上面劈叉。

她穿過一望無際的桑田,走過雨聲潇潇的竹林,甚至爬到白桦樹頂上遠眺,這才找到了一個破廟……

她果然在蒙蒙細雨中走岔了道,只好等雨停了再重新比對地圖找路,真是麻煩。

狐之助從零食中擡頭,“可能在哪個山洞或者坑裏藏着呢,小黑不是說一般食人鬼不會進府城。”

“哎為嘛呢,現在這個時間府城還不是軍事基地吧,真是看不出來鬼舞辻無慘還是那麽謹慎的鬼。”

她真是任何時候都想dis鬼舞辻無慘。

外面突然傳來動靜,是牛蹄飛踩泥水的聲音,還有金屬相互撞擊的聲音,比外面的雨聲要大的多。

聽方向是朝着這裏來的。

北川桔子擦頭發的手一頓,她和狐之助對視一眼,來的人數不少。

她趕緊扯下自己濕透的足襪,狐之助連忙遞給她一雙幹淨的,她換上并把脫下來的往角落裏一扔。褲子就算了時間太短了來不及換。

“來的要是山賊或者食人鬼就好了。”她繼續擦頭發,漫不經心的開口,“我一點也不想跟人分享遮風擋雨的地方。”

荒郊野外,誰知道來的是人是鬼。

狐之助往火盆裏扔了根紫藤,濃郁的香味在四處漏風的破廟裏散開,空氣中只留下了清冽的餘香。

草席被掀開,南風長驅直入,與此同來的還有一位青年。他身挂紫銅钲,腰佩/武士/刀。眉眼熟悉到令人心驚,還有那頭如火焰般的卷毛。

但北川桔子知道他不是繼國緣一,因為他的眼裏只有濃墨一樣的深沉。

是武士啊……

她頓時興趣缺缺,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到面前的火盆上。既然是武士那就惹不起,破廟可以分給他們,但火盆想也別想。

浩浩蕩蕩一群人走進漏風的廟宇,血腥味和泥腥味充斥了整個空間,北川桔子厭惡的皺了皺眉。

很明顯後來的人沒有要跟她交談的意思,或者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對方也看不上她的東西。

等到他們收拾妥當,為首的青年坐在柔軟的靠墊上,身後還有侍從幫他擦頭發。北川桔子這才感覺到對方毫不掩飾的帶着審視的視線。

啧,真不懂禮貌。

見狀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日輪刀,拇指還沒頂到刀镡,對面氣息一變隐隐有殺意冒出。

啧,殺氣真重。

她看也不看對方,直接抱着刀躺下,之前狐之助已經鋪好了休息用的席子。

北川大人可是很忙的,白天要睡覺晚上要去找食人鬼,哪有空陪你大眼瞪小眼。

潮乎乎的褲子穿着很不舒服,但抵不過昨晚積壓的睡意,沒一會她就松開刀抱着被子睡過去了。

一直假寐的狐之助睜開一只眼睛,自覺承擔過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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