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新娘的父親大人,也就是吏部的吳尚書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來是有人跟吳尚書保薦了這個劉南至。你道這個保薦人是誰?”

“王珏?”蕭景琰眼睛一亮,看見藺晨點頭,才想起來問,“可是……你是怎麽跟吳尚書攀上交情的。”

“那還用說,”藺晨把手一兜,“我當然說我是靖王身邊的紅人,禦用神探,奉旨辦案。”

這個人,居然打着他的招牌出去招搖撞騙!

蕭景琰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瞪他一眼道:“狐假虎威。”

“哪裏,”藺晨搖頭,“我這叫借刀殺人。殿下這把好刀,自然要用在好地方。”

+++

夜深了,宴席卻還未結束,唯留新娘獨守空閨。

新娘名叫吳瓊芝,年方二十二,是吏部尚書吳淩軒的千金。

吏部尚書只有一對兒女,長子早已出仕娶妻,只有這個小女兒刁蠻任性一些,現在才剛剛嫁人。

這個吳瓊芝平時在家裏父母疼愛,哥哥關懷,一群婢女傭人簇擁着,從來冷不着餓不着。

沒想到這一結婚,新娘卻必須蓋着紅蓋頭坐一夜。

又重又累就不說了,居然連一口飯也吃不上。上轎之前,貼心的婢女給塞的那口點心早就消化完了,餓得她簡直前心貼後背。

反正新房裏也沒有人,王家的守衛全在門外面站着。不如先将桌上的點心吃個一二,總比餓死強。這麽想着,她幹脆把蓋頭一掀,便坐到新房中間的

桌前,拿過擱在桌上的東西要吃。

突然,她覺得有什麽不對,窗外的回廊裏,似乎有雙眼睛正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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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想。王家護衛都是面朝回廊背朝窗戶,不可能往新房裏看。

可是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卻如芒刺在背,就連手裏的點心都讓她沒有胃口了。

有聲音!

無邊的黑夜裏,有聲音如同潮水一般湧過來又退去,仿佛離她很遠,又似乎近在耳邊。

她屏住呼吸,仔細聽着,那嘈嘈切切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吟唱詩歌。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

那聲音如泣如訴,幽怨飄忽,可是站在外面的兩個王家守衛卻沒有反應,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一般。

吳瓊芝吞了口口水,慢慢回過身去,想要看個究竟。

卻突然看見一張鬼面正盯着自己。

——而那張鬼面也穿着和她一樣的喜服!

手裏的點心瞬間掉在了地上。

“鬼,鬼啊……”

深夜的碧玉山莊回蕩着新娘慘烈的尖叫。

+++

蕭景琰聽說溫敏兒的冤魂出現在東宅的時候,立刻往那裏趕去。

他早有預感這個“鬼”不會善罷甘休。

長夜漫漫,在紅燭燒完天光發明之前,這個新婚之夜都是适合“鬼”出現的時刻。

因此他并沒有睡覺,只是坐在窗前,看着黯淡不明的月色,枯等着這難熬的時刻。

靖王妃另有房間。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別居,今晚他派了列戰英去王妃房間門口守夜,倒也不怕什麽。

隔壁房間的窗戶突然開了,他看見藺晨拿了一壺酒坐在窗臺上,對月獨飲,好不自在。

然後藺晨也看見了他。

“殿下也沒睡啊。”他說,“那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不了,一會兒怕還要辦正事。”蕭景琰道,“等到這樁案子過了,金陵的春桃也開了,我再陪先生好好喝。”

“好啊,”藺晨說,“那就說定了。”

然後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這輩子等風等雨等月兒圓等花兒開等美人來,還是第一次等一個鬼,倒也是有趣。”

正說着,東宅突然喧嘩大起。

藺晨笑着丢下酒杯:“果然來了!”

蕭景琰和藺晨趕到的時候,聽聞新娘已被鬼魂附體,正在東宅狂奔亂走,最後一直跑到了碧波廊。

“快,快截住新娘!”王珏在後面喊道,“你們一群男的都抓不住一個女人嗎?”

新娘的父親吳尚書早已六神無主:“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傷了我的女兒啊。”

藺晨想要探頭看看前面的狀況,奈何他們和鬼新娘之間已經隔了整整一大堆王家的追兵。

他皺了皺眉:“真叫擋路。”

說話間,蕭景琰覺得身邊突然已經沒了人影。

原來藺晨腳下一蹬,騰空躍起,居然踩着那些王家護衛的肩膀騰騰騰幾步就跨了過去。

終于看清了,在他的面前的是一個穿着嫁衣戴着鬼面的女人的背影。

那寬大的喜袍在夜色裏晃蕩着,随着那女人的腳步裙袂飄忽,讓本是喜慶的紅色突然變得觸目驚心般鮮豔妖冶起來。

這真的是新娘吳瓊芝嗎?

之前去吳尚書府上探問劉南至拔擢事宜的時候,藺晨曾偷偷從旁側裏瞧了吳瓊芝一眼。可是現在是夜裏,新娘又套着寬大的喜袍,一眼之間,竟也無

法判斷。

然而是與不是,待我抓住了你,揭下你的鬼面,便可見分曉。

這麽想着,藺晨一使力又追出去幾步,已經逼近鬼新娘的身後。

眼看已經到了栅欄跟前,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如果強行從栅欄裏鑽出去,就會掉下山澗湖邊。

看你還能往哪裏跑!藺晨想。

風吹進回廊盡頭的栅欄,将那個人紅色的嫁衣揚了起來。藺晨仗着輕功,縱身往前一躍,伸手便抓住了紅色嫁衣的邊緣。

突然有什麽被風席卷着,漫天飛舞起來。

是黑色的羽毛。那個鬼新娘的軀體仿佛化成了無數的羽毛,乘着風從栅欄裏飛了出去。

紅色嫁衣落下之後。

……碧波廊盡頭竟是空無一人。

卷一《三錦囊》下

其六 金縷衣

列戰英聞聲趕到,這會兒沖到栅欄盡頭,貼着栅欄往下望去。

突然他的聲音變了調。

“殿下,你看!”他驚叫道。

蕭景琰趕緊湊過去看,在碧波廊底下的山澗湖邊躺着一個人,一動也不動。

本來在夜色裏是看不太清晰的,但是那人身着大紅喜袍,因此在一片如墨的夜色裏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呼吸遲滞了一下:“是新娘!”

所有人都呆了一呆:這麽高掉下去的話,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聞聲趕來的吳尚書和吳夫人扒着栅欄一看,只見那底下一片鋪開去的紅色,不知道是嫁衣還是鮮血。

“女兒!”吳尚書大喊一聲,胖乎乎的身體如同千斤墜一般,幾欲癱倒在地。

吳夫人則直接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王珏冷了一張臉,指着藺晨對蕭景琰道:“靖王殿下,你的門客做的好事,居然逼得我家新媳墜樓,你要如何向所有人交待。”

“一切自然會有定論,但是現在不是讨論孰是孰非的時候,去查看新娘的情況要緊。”蕭景琰道。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吳尚書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喊着“我的女兒哇”,便瘋了一樣往西宅那條通往山澗湖邊底下的石徑跑去。

“你留在這裏照顧吳夫人!”蕭景琰囑咐随後到來的靖王妃,便帶着一衆人跟着吳尚書趕去查看新娘的情況。

到了春天,石徑路滑,生出些青苔來,吳尚書摔了好幾跤,崴着腳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女兒身邊。

藺晨一把搭上了新娘的脈,然後倏然松了口氣。

“還活着。”他又仔細查看了一下新娘的頭臉腦後,“沒有傷口,只是昏過去了吧。”

吳尚書終于松了口氣,仿佛要癱倒一般。

驚去悲來,他抱着自己的寶貝女兒不肯松手,在那裏嚎啕:

“寶貝女兒啊,你快醒過來看看爹爹,你可千萬不要有事,不要吓你阿爹阿娘啊……”

倒是列戰英有些奇怪:“這麽高掉下來,怎麽可能一點傷口也沒有?”

“不管這些,先把新娘抱回房間再說,這裏夜深露重,就算沒有受傷也很容易受涼。”藺晨看向人群裏的新郎,“你……”

“不不不,我不抱,她……她被溫敏兒的鬼魂附體了,她是來讨命的……”新郎王黎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直到被王珏一個耳光打倒在地。

“你給我住嘴,我怎麽生出你這樣個沒用的東西,就會胡說八道,還嫌這裏不夠亂是不是!”他怒罵兒子道。

吳尚書倒是想要親手抱女兒,然而他剛剛下臺階的時候崴了腳,這會兒有心無力。

“列将軍,這裏就你最身強體壯,不如你來抱。”藺晨指揮列戰英。

“啊?我?”列戰英拒絕,“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這種時候還在乎這個。”藺晨說,“你啊,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

“那先生怎麽不抱?”列戰英反駁。

“戰英!”可是蕭景琰卻說。

列戰英委屈。他在殿下身邊多久了?這藺晨才來多久?可是殿下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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