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幾日以來,帝都城百姓茶餘飯後談論的最多的便是康寧郡王落水醒來之後失去記憶的事情。
書墨閣是帝都乃至整個大夏國最大的書畫店,裏面收藏者不少名畫和書籍孤本所涉及者甚廣。是所有大夏文人墨客聚集最多的地方,這裏不僅有許多書籍供這些文人士女們品讀,每年還會由書墨閣發出邀請,舉辦一次詩書大會,比賽勝者不僅有書墨閣的藏書閣進出權,還會由書墨閣派人親自指點其不足之處,對其以後的前程以及在士林的威望都有很大的幫助。是以,除了朝廷舉辦的會試書墨閣的詩詞大會便成了士林才女們一試身手的最佳地方。
其次,書墨閣還在每年會試之時,收取一些文采斐然但家境寥落的貧困書生的詩詞字畫并給予相應的報酬。多年來,書墨閣在許多文人士女的心目中地位很高。
再則,幾乎每次在書墨閣的詩詞大會中得勝的人都會在會試一甲之內,由此,書墨閣舉辦的詩詞大會在衆人心中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稱號——小會試。但也因此,多年來頗受皇室亟待,因朝廷大臣很多受過書墨閣的恩惠,雖多次提及卻最卻終不了了之。
因為書墨閣的名聲享譽在外,是以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書墨閣。
此時,書墨閣如往常一樣打開門做生意,進進出出不乏世家子弟,有權有勢的人附庸風雅,更有一些清貧書生士女。
街道上,一個布衫男子領着一個稚齡女童,男子指着書墨閣的方向看着幼女滿臉的期望“以後,欣兒也要去那裏讀書好不好?”
小女孩年齡雖小,神色舉止之間卻有一副大人模樣,緊閉的雙唇像是在做着什麽重大決定,久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不。”這聲音似乎堅定而響亮,卻深深的讓男子失望,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世間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将來有出息。男子低下頭,早已不複剛才歡喜的神色,暗想或許是自己太過心急了,強撐起一抹笑,拉起女兒的手便想家去。
小女孩卻把手抽離布衫男子的手中,微微揚起稚嫩的小臉,指着遠處高高的樓閣,睜着大大的眼睛,言語裏說不出的期望憧憬“欣兒要去那裏。”她依稀聽爹爹說過,那個樓閣只有大夏國最厲害的兒女才能進去。小女孩扭過頭去看着自己的爹爹,她不知道自己的的回答是不是讓爹爹生氣了,但是,她确實想成為爹爹口中最厲害的人。布衫男子滿臉詫異的看向小女孩,卻不想自己的女兒還有這樣遠大的理想,抱起小女孩狠狠地親了兩下,父女倆高興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遠遠望去,書墨閣的藏書樓高高聳立在雲端,十七層高的樓閣即使是在繁華壯麗的帝都城也是獨樹一幟。
此時書墨閣內,禮部尚書家的小姐李初心心裏裝不下事,放下手中的書籍,望向身旁的兩人“要說真是可惜啊,這小郡王怎麽就無故落水了那?”
穿藍色錦緞的少女是應天府府尹家的姑娘,對此事好像也有所聽聞。轉過頭來,附和說道“誰說不是那,我還記得前段時間書墨閣的小會試上小郡王一舉擊敗衆多才女奪得頭籌時的場景啊!那場面,真是讓那些多年目下無塵的老學究看的目瞪口呆。想想就覺得振奮人心,說不準是那些個不懷好意的人嫉妒小郡王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華,暗中加害的那!”
穿藕色衣衫的少女行事向來謹慎,且又與藍色衣衫的少女頗為親近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噓!小聲點,小郡王失足落水這可是宮裏傳來的消息,膽敢質疑陛下的決定你腦袋不想要了!”
隔壁書架的少女好像對此事也頗為關心,從暑假裏走出來随之感嘆道“哎!只希望小郡王不要把滿身的才華也忘掉了才好,我大夏國的才女可都很崇敬這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華的小郡王啊!”
……
重重掩映的書墨閣內間,君墨璃放下手中的一副山水畫,精致的臉上仍是聽到這些話之後的錯愕,眉目間輕攏了些憂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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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盡管如此,仍是掩飾不住周身的絕美之姿,如畫眉眼間更讓人生了幾許憐惜之情。
書墨閣裏的薛掌櫃把君墨璃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一時間卻有些摸不着頭腦,言語間便又多了幾分小心謹慎,試探問道“公子,是否對此次的書畫不甚滿意?”
“薛掌櫃嚴重了,今次收購的這批書畫數量雖少,質量卻比往年要好上許多,想必此次的這些士女們都是些可造之材,你的眼光我還是信得過的。只是,外面那些人剛才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此時正值申時,盛夏雖過閣樓裏卻仍是悶熱異常。君墨璃一邊說着話一邊向後院走去,神色卻是越發的凝重,他離開帝都的時候是派了人保護好夏侯音的一切的,如今還是讓有心人得了可乘之機。想到那個女人知道這件事後,不知要擔心成什麽樣,只是她一向是沉默寡言,想必所有的心疼都會藏在心底吧。
太陽已見西斜,斜陽的餘輝輕輕的照應在水面上,傍晚一陣微風吹來,河面上倒映着岸邊的楊柳泛起一片波光粼粼之色。微風吹動着八角檐上的陣魂靈,透着薄弱的夕陽,君墨璃仿佛看見一個女子溫暖如玉的笑臉。
薛掌櫃在距君墨璃一步之遙的地方緊随其後,思索了一會兒才謹慎道“公子才剛到帝都,想必還未收到消息。小郡王半月前在宮中落水,昏迷了好多日。前幾日才剛醒來。只是據說這幾日閉門不出,性情大變,說是關于之前的事情已經記不得了。”
話至此時,薛掌櫃擡頭看了看君墨璃的神色,才提着膽子小心翼翼的說下去“屬下之前已經讓顧神醫去給小郡王診過脈,說是小郡王腦中有淤血,開些活血散瘀的藥等醒來就無大礙了。只是,這失魂之事卻是這幾日才傳來的消息,屬下問過顧神醫,說許是昏迷的日子太久加上之前頭部又受有重傷,以至于才得了這失魂之症。雖可能不會記得前塵往事,與身體卻是無礙。”等這一段話說完,薛掌櫃的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漓,這原本不是她的差事,樓裏自是有人告知公子,卻不曾料到公子竟提前回到帝都,且并沒有通知任何人。又發生這樣的事情,薛掌櫃着實有些措手不及。
樓裏面凡是與公子直接接觸的人無一不知道,君墨璃與夏侯将軍的淵源,是以多年來樓裏一直都暗中保護康寧小郡王。樓裏的人一向做事謹慎,像這樣的事情幾乎從未發生過,可這次的事情畢竟發生在皇宮大內,守備嚴密之地,他們縱然是有心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在皇宮做些什麽。
後院的人遠遠地看到薛掌櫃和公子在一起,便知道公子與薛掌櫃談事情,只是遠遠的行了個禮從別處繞道而行。
君墨璃雖然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心下卻很明白此次的事樓裏的人已經盡力了,繼而說道“失足落水這種事,不過是拿它來哄騙那些內宅男子。”他唇邊一挑扯出一抹斜長的弧度,似是嗤笑。
遂又問道“可查出是誰是兇手,我想陛下還沒有急迫到拿一個五歲孩童下手的地步。”
問及此事薛掌櫃恨不得直接把自己隐藏起來,知道避無可避,只好硬着頭皮答道“此事發生後,屬下曾派人暗中調查,只是宮裏接應的人說,自那天小郡王于碧波湖落水後,關于那天的事宮裏竟無一人再敢談起,只是衆口一詞只說是康寧小郡王頑皮爬上櫻花樹不慎掉入水中,要不是小勇毅侯第一時間發現,還不知會釀成怎樣的後果。這一切,像是無形中有一把隐形的手把所有的真相隐藏起來。”話到此處薛掌櫃已經顫抖着雙腿跪在地上“屬下有罪,有負公子厚望。沒能護小郡王周全,事後竟還沒查出兇手。”
君墨璃站立在九曲橋上,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掌櫃,道“這件事原就不是你負責的,起來吧。”而後又擡眸看着滿池的湖水,似喃喃自語般輕聲呢喃“碧波湖,傾華宮,勇毅侯。呵呵,不知我們的那位帝卿殿下對此事又知道多少那?”
天漸漸晚了些,湖邊的楊柳仍在來回搖擺着身姿,書墨閣後院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只是那九曲橋上的身影直至很久都沒有離開。
……
夏侯音自那日醒來便把自己關在碧落閣,除了日常一日三餐從不讓任何人踏入碧落閣半步,定遠侯府陷入一片人心惶惶,都不知道這唯一的主子到底怎麽了,玉書讓人傳信帝卿府,傾華帝卿也只是差人送了些珍貴的補品,又吩咐玉書好生照顧二小姐便不再見任何言語。
經過幾天的修養,夏侯音的身體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蒼白的小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紅潤的顏色。只是關于以前的事情,仍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唯一慶幸的是,若是見到以前熟悉的人,腦海裏興許會有些淺顯的印象。
上午吃過飯,夏侯音就坐在書案前翻看以前自己寫過的東西,想着從這些以往的随身之物中能想起關于過去的東西,秀麗而整齊的蠅頭小楷,字裏行間依稀能看出從前的自己年紀雖小,文采卻是極其的突出。
在一旁伺候的玉書,見夏侯音拿着往日的筆墨久久未曾回過神來以為幾天過去二小姐終于記起了之前的事情,一時喜上眉梢,滿眼迫切的望向夏侯音“小姐,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麽,這篇《帝都賦》是上個月小姐在書墨閣的詩書大會上所做的文章,至此小姐文采名聲四起。事後,連女皇陛下說,好一篇《帝都賦》如此人才,我大夏之幸也。二小姐如此小就有如此才華,待過幾年進入朝堂一定您能拜相封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