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夏侯英死後的第二天,醉夢生手上拿着一盒東西慌忙地跑進定遠侯府。

醉夢生記的他走的時候顧神醫說過只要去玉寒山取回天山雪蓮,夏侯英就有一線生機。

走進夏侯府,他看着挂滿白帳的大堂,香案前放置的金絲楠木棺材,他手裏的錦盒在那一刻“啪”的一聲被他摔在地上“什麽一線生機,騙子,騙子,你們都騙我。”

看着大堂裏滿滿的随風飄蕩的白帳,他的一生裏即使夏侯英娶趙懷寧的那一刻他都沒這麽絕望,仿佛整個天都塌下來了,壓得他喘不過起來。

窗外的陽光,仍是溫暖入春,那樣刺眼的光芒生生能照耀出醉夢生的眼淚。

他狠狠地搖晃着棺材裏的女人“夏侯英,你怎麽可以走,你怎麽可以……夏侯英,騙子,騙子,是誰說的會一直保護我的,是誰說的不會讓我傷心……”他一字一句念着她曾對他說過的話,仿佛要把一生的記憶都要哭喊出來。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是那樣般配适合的一對,可終究是沒能在一起……

他愛過她,恨過她,卻不能沒有她。

夏侯音遠遠地看着那個抱着夏侯英泣不成聲的男人,命運好像在他們之間開了一個玩笑,愛而不得,棄而不舍,喜歡的人永遠都喜歡別人。

……

書墨閣裏,司冬為君墨璃梳理着發絲,挽上檀木簪,輕描娥眉,均抹胭脂,一襲黑色雲錦長袍,一筆一畫都是一絲不茍,神态端莊,墨眉,雪膚,紅唇,整個人是從未有過的雍容華貴,氣質超然。

看着這樣的君墨璃,那樣平靜安寧的樣子,沒有悲傷,沒有難過,司冬像是察覺到了即将要發生的事情,“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墨玉般的眼眸中淚水洶湧而出“主子,主子。”

司冬不停喊着眼前的人,除了這兩個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連一句挽留的話都顯得那樣生硬艱難,他知道在君墨璃是那樣喜歡着夏侯将軍,他明白夏侯将軍死的那一刻主子的心也已經跟着死了,他的愛那樣濃烈那樣熾熱,即使是旁觀人都能被灼傷的體無完膚,他仿佛生來就是為了那個人,連死也要與他一起。

君墨璃漠然的從司冬面前走過,他的心裏沒有一絲波瀾,連接下來要做的事都是那樣激動人心,他嘴角情抿起一抹笑殘忍而又詭秘,他很期待那個人的反應。

精致而華麗的帝卿府,君墨璃牽着夏侯音的手走下馬車,笑的空洞而瘋狂“阿音,我一定會讓害你母親的那個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夏侯音望着這樣的君墨璃,眼裏僅有的卻是滿滿的悲傷。

Advertisement

“她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那樣空洞的話,連夏侯音自己都有些質疑。

“憑什麽!憑什麽你的母親死了,他還好好活着!他和夏侯瑾還好好活着!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他知道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淚水打花了他精致的妝容,他再也不是那個醉夢樓裏縱觀全局,運籌帷幄的醉夢生,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為愛而傷的普通男子。

她靜靜地看着他,連夏侯音自己都忍不住悲傷。

那樣的痛原本就不是別人所能明白,她看着君墨璃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帝卿府門內。

君墨璃,醉夢生,醉夢樓的樓主,書墨閣的主人,這是夏侯英活着的時候告訴他的。

昙花一現只為韋陀,而這個男子的一生只是為了夏侯英。

愛而不得,棄而不舍,也許,我們真正能在一起的時候只能是生死相随。

……

君墨璃站在帝卿府的門外,并沒有因者夏侯音的身份進去,拿出身上的一枚玉佩讓奴才們一層層的通報,才帶一步一步的走進帝卿府。

書墨閣的主人,連陛下都要亟待三分的人,趙懷寧很難想到會是一個男人,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突然想到了夏侯英,房門前的白燈籠仍在風中搖曳,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自嘲的笑了笑了,怎麽那麽輕易感動了,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不是麽。

當趙懷寧看到君墨璃的那一刻,她沒想到竟然是他。他們早就見過,遠在她與夏侯英成親之前。

“怎麽,很驚訝,你應該想到的,在你害死夏侯英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我會來。”君墨璃睜大眼睛怨恨而又厭惡的眼神望着近在咫尺的趙懷寧,唇邊則是一抹妖嬈無比的笑容,此時的君墨璃恨不得,吸其血,吃其肉,這個男人的出現毀了他的一生。

趙懷寧心中一陣慌亂,一種信念維持的太久,原本就是用泡沫維持住的世界,一旦刺破就是滿地荒蕪,他本能的想逃避什麽“什麽是我害死的!那是她欠下的債!她欠夏侯家的債!”

“啪——”君墨璃一巴掌打在趙懷寧的臉上,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連趙懷寧都是一驚,作為先皇最寵愛的皇子,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趙懷寧捂着一邊被打的臉頰“莫離你瘋了吧!”對,是莫離,這是君墨璃還未進醉夢樓之前的名字。

“瘋了?哈哈哈,是瘋了,很多年前就瘋了,趙懷寧,你在怕什麽?欠夏侯家的債,那麽多年誰欠誰的債,你還會不清楚麽?怎麽?連一向高高在上的傾華帝卿也學會自欺欺人了!”君墨璃一步步向趙懷寧靠近,步步緊逼。

趙懷寧慌亂的被君墨璃逼坐在椅子上,碰撞間中一張紙從趙懷寧的袖口中飄落而出,趙懷寧本能的去撿,君墨璃一把握入手中。而上面的字卻讓君墨璃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間毀滅——和離書。

他發了瘋一樣的嘶吼,痛苦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和離書,趙懷寧你有沒有良心!她到死都在為你着想,你怎麽能那麽狠心?”君墨璃從懷中掏出厚厚的幾張信紙“啪”的一聲摔在趙懷寧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對你的,我以為在這中間我才是最可憐的一個人,現在才明白趙懷寧你比我更可憐,愛你的被你逼死,你愛的被你的至親害死,哈哈哈哈,夏侯絮到底怎麽死的你為什麽不去問問你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姐?”

随着笑聲越來越淺,君墨璃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帝卿府。

趙懷寧看着寫滿字的紙張,他覺得的他這一生可笑極了。

之後,京城的人再也沒有人見過醉夢樓的主人,衆說紛纭,只有夏侯音知道在那一天在一張灑滿鮮花的竹筏上那個男子緊緊擺着一個女人的屍體,随波逐流,漸漸沉入水底。

定遠侯外,夏侯音看着繁華而又熱鬧的帝都城,終究是按照君墨璃的安排帶着落月坐着一輛馬車離開了帝都城。

兩年後,夏侯瑾過完十五歲生辰趙懷寧便長居長絕寺,玉寒山上的夏侯音得到消息對此卻不置一詞。

……

王寒山坐落在大夏王朝的最北邊,終年積雪,寒冷異常,夏侯音站在玉寒山上的一處斷崖上,俯首而望,千裏千裏冰封,萬裏雪飄,身處一片銀白色的世界中,寒冬烈烈,寒風刺骨,即使身處這樣的世界,西後因還是覺得比那幾年的驚心動魄來的逍遙自在。

十年一瞬彈指一揮間,夏侯音捂着在寒冬裏仍有些隐隐發疼的左肩,關于那些年的記憶就如泉水般洶湧而來。

十年裏發生了很多事,太女病重,何貴君慘死宮中,陛下駕崩,二皇女繼位,而夏侯瑾卻在三年前新皇登基之前不知所終,即使發生了這件事身在長絕山上的傾華帝卿卻仍沒有下山主持大局,夏侯家一門兩公侯,這在幾年也漸漸沒落。

落月說,也許是帝卿殿下真的一心向佛,不然那麽多年怎麽會長居長絕寺,關于十年前的事情落月并不清楚,夏侯音仍是一笑,那是他珍之愛之的女兒,他怎會置之不理,這是本就不是他們操心的。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雙銀白的靴子踏雪而來幾步走到夏侯音身後“怎麽,竟是舍不得這裏,這可不像你的性格,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想那麽多也沒用還不如順其自然,你不走我可就先走了,教了你十年,你也該到外面歷練歷練了,這終年積雪的玉寒山,為師還真是寂寞啊。”說話間那位老者已經運用輕功行雲流水般向山下飄去。

夏侯音看着老者遠去的身影,既來之則安之麽,真的可以順其自然?只是身在局中,恐怕身不由己啊。

本來,夏侯音沒有打算過再回帝都城,她雖早想下山,天下之大哪裏不能逍遙自在,只是那個地方,多少她的內心還是會有排斥。

不一會兒落月帶着幾個扯着統一繡有大紅色虞美人的黑色長靴的幾個勁裝女子感到山崖“一切都已經準備好,還請主子下山。”

旁晚一輛馬車踏着厚厚的白雪,一路蜿蜒輾轉向帝都城駛去,越接近帝都城,夏侯音的心就說不出的慌張,那個多年未再做過的噩夢卻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五歲那年她救過的那個男孩,那個讓他砰然心動的瞬間,噩夢裏那個寒冷而又血腥的黑夜,那個埋在雪堆裏手指發白的屍體到底是誰,為什麽每次想起都會會一次又一次的痛徹心扉。

她的靈魂像似缺失了一部分,空洞迷茫而又悲傷。

詭谲變幻的帝都城,一切都只是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