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帝都,永安王府西郊別院。

一陣響徹雲霄的嘶鳴聲,一個紅衣男子勒馬在棠棣苑前,男子翻身下馬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看便知道武功不凡。

男子一路策馬而來,途中引來無數人的眼光。大冷的天氣,男子卻只穿了一件紅色淩雲紗單衣,鎖骨微露,更襯得膚白如雪。同色的發帶束起高高的馬尾,光潔的額頭,秀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眼角,說不出的風情魅惑,飒爽英姿。

那男子原本生得極為好看,然而當觸及他的右臉,許多人先是瞪大眼睛,而後便是驚異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那原本如玉的臉頰,卻硬生生長出一朵殷紅而妖嬈的紅花,張牙舞爪的爬滿整半個臉頰,整張臉看上去更加顯得妖異異常,蠱惑人心。

這種花在大夏國并不稀奇,只是生長的地方卻讓人聞之膽寒,望而卻步。

每年清明,在墳間墓地人們經常看見這種花,一片片開的鮮紅如血觸目驚心。

大多數的人們果斷的認為這種花,紅的妖豔,生而不祥,在坊間被人稱之為,幽靈花。

然而,要是認識這種花的人定會會說出它詩意而憂傷的名字——彼岸花,血紅色的曼陀羅。

在佛教,它有一個非常禪意的名字,曼珠沙華。

“幽靈花。”一旁玩耍的小孩并不知道這朵花的深意,看見美麗的東西稚嫩而軟糯的喊出這朵花的名字,在一旁忙着的布衣男子伸手從後面緊捂住小孩的嘴巴,“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策馬而去的少年,遠遠地依稀能聽到孩子的哭喊聲。那男子仿佛習慣了這種待遇,伸出雪白的手指輕撫右臉上血紅的花紋,然後笑得越發妖嬈。

有些問題本身就存在問題,又怎麽分別對與錯。

想着他要見的那個人,少年的心裏更是歸心似箭,他們有多久沒見了,一年?不對,462天,整整一年三個月零七天。

棠棣苑門外早有人等着,年輕的侍衛早就看到來人,急忙識相的接過男子手中缰繩,“主子早知道公子要回來,一早就讓奴才在這候着。”

男子爽朗一笑,從懷裏掏出幾個銀元寶随手扔給那人“小丫頭,好眼色,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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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接過元寶,立即給男子行了個禮,笑呵呵道“謝公子賞。”

新來的侍衛仍有些摸不到頭腦,用手撞了撞身邊的人“诶,那個男子是什麽人,我怎麽沒見過,李侍衛好像對他特別恭敬”

旁邊的侍衛看了那個侍衛一眼“你是近兩年來的吧。”說到此處神情驕傲的擡起頭來“那可是照顧咱們永安王的醉心公子,你可別小瞧了他,她跟了咱們殿下有近十年的時間,那可是咱們殿下身邊一等一的紅人,許多人都猜測他遲早會成為殿下的人,近兩年這位公子很少出現在帝都,聽院裏的管家說,好像是被主子派出去做任務了。”

那個侍衛眼神一轉,用手比劃着“那他臉上的那個東西是怎麽回事,看着挺吓人的。”

旁邊的侍衛眼神立即嚴肅起來,“放肆,主子們已經幾下嚴令,不準議論醉心公子臉的事。”

那個侍衛塞給旁邊的侍衛一個厚厚的荷包“姐姐,別見怪。我剛來的什麽也不懂,小妹以後還要姐姐多多提攜。”

旁邊的侍衛臉色好了些“你本就是新來的做姐姐的自然要照顧一二。”那個侍衛附和道“那是,那是,姐姐一向對我關照有加。”

旁邊的那個侍衛得意一笑“要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院子裏的老人都知道,醉心公子的臉好像是因為咱們殿下才成這樣的,咱們殿下早些年下過令,擅議公子臉者殺不赦。妹妹以後可要小心點。算算日子主子今天恐怕會來這裏,咱們還是快些站好吧。”

走在院子裏,醉心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穿過一道道樓閣,站在快雪軒前。一幫侍婢見到醉心公子欲彎腰行禮,醉心擺手示意不必,侍婢們心神領會,都各忙各的。

醉心走進屋內,香爐裏冷梅香燒得正旺,書案上的書籍仍是散擺着,想是她一定是不讓人随便動她的東西,才沒讓人整理。

什麽書放在那裏,讀過的要用簽字隔開,最近讀的一定要放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這些年都是他幫着整理,果然那麽多年的習慣不是那麽容易變得。醉心整理好書案上的書籍,随意的房間裏來回走動,呼吸着自己喜歡的人空氣,這一年多以來從沒像現在這樣放松。

寬敞的殿閣并沒有趙霜華的影子,撥開厚厚的珠簾,醉心看見一個男子正躺在床上,手裏的書籍“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床上的男子并沒有被驚醒,醉心的心卻在那一刻跌落到谷底。

床榻上的男子臉色蒼白,卻仍掩蓋不了少年清冷絕華的氣質,瑩白如玉,毫無瑕疵的臉頰。醉心不禁想起自己的臉,擡手撫摸,心中絞痛。他轉身逃似得離開快雪軒,眼中的晶瑩止不住的落下,他不是沒有看到,那男子脖頸間的吻痕。他剛才真的想殺了那個男子,若是普通的男子他想就算他殺了,殿下也不會怪他。

只是世間的男子他都可以殺,都可以毫不在意。那個人卻不可以,若是他沒猜錯,那個男子就是從小與殿下有婚約的韓将軍的小公子,韓淩熙。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是以前王府裏每年都會收到小公子的畫像,從小到大一張不少。也許他可以站在天下所有的男子面前,盛氣淩人無所畏懼。可是與那個男子相比,他到來之前就已經輸了。

醉心抱膝坐在長廊裏,冷吹亂他的發,吹落他眼角的淚珠。

淚眼朦胧中,他仿佛看見一個人影,清瘦高挑的模樣,臉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強烈的陽光下顯得那樣高大不可侵犯。

那女子朝他伸出手來“起來,跟我走,以後你就跟着我,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醉心眼中的淚水更濃,他輕輕地喚出她的名字,像十年前一樣緊緊的握住對方的手“霜華。”

對方身體一僵,顯然,雙手觸及的那一剎那醉心也感覺出這個人并不是殿下。眼下立刻清醒,抽出手掌,看清眼前的人,神情煩躁道“宋夏,你怎麽在這裏,殿下那。”

宋夏眼睛裏閃過一絲落寞,仍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殿下還沒下朝,想必也快回來了。你……”那句話她還未說完,醉心就已經消失在長長的回廊裏,悠長深邃的長廊裏她看着在陽光中漸漸變小的影子,耳邊響起的仍是平淡不耐煩的聲音“我去接殿下。”高高豎起的馬尾,紅的妖嬈的背影,這是他對她的答案,在他的眼裏她永遠也找不到自己。

在空無一人的長廊,宋夏喃喃自語帶着自嘲“其實我就想問問你,一路可還平安,可有受傷。你看,你連這樣關心你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最後宋夏還說了什麽,已無人知曉。

……

永安王趙霜華回來的路上遠遠地就有人給她彙報,醉心公子正在棠棣苑前等着殿下。她聽後,輕輕一笑,然後又搖搖頭。

趙霜華輕輕轉動手上的翡翠扳指,忽然想起了前幾日她救下的那個少年。

宋夏交給她的那枚玉佩,如果她沒猜錯,那時康寧郡王的東西,是她的舅舅送給夏侯音的東西,這個東西夏侯音一直都像寶貝一樣随身帶在身邊,如今這個東西能落到那個少年手中,可見這個人與夏侯音關系匪淺。想到此處趙霜華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什麽?你說怎麽不懷疑是那男子偷的。夏侯音武功高強且身邊高手無數,能在她身邊偷東西的人,更非凡人。

轎夫停下,趙霜華輕輕撥開轎簾,間看見一身鮮紅的男子手裏抱着一個雪白狐裘,笑盈盈的望着她,遠遠望去,更加應了那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趙霜華神色不變聲音冷肅“回來了。”

醉心早早準備的千言萬語,在這一刻化作嘴邊不過是一句“恩。”便不再言語。

醉心為她披上白狐裘,她便站着不動任他穿戴。趙霜華觸目所及便是那麽一片紅的妖嬈的曼珠沙華,神色冷凝的女子眼裏閃過一抹随風即逝的疼惜,伸出手撫摸醉心那半張臉頰,男子微垂着眼眸任她撫摸,仍舊一心為她系上白狐裘的衣帶。等一切整理好了,趙霜華放下撫摸少年臉頰的手,走進王府。

長長的回廊上早已沒了宋夏的影子。卻多一白一紅兩道美麗的風景。

趙霜華邊走邊問道“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紅色身影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當年替皇夫診斷的太醫已經找到,不過那人已經早一步被人所殺。但是屬下在何太醫家裏找到了這個。”

趙霜華停下腳步,身後的男子亦停下。女子接過男子手中的手劄,神色異常冷肅,眼裏的肅殺之意溢于言表。

趙霜華頓時顏色變得異常蒼白,從袖中掏出一條幽蘭絲帕,捂唇咳嗽。鮮紅的血絲把女子的唇瓣染的血紅,染血的絲帕女子看也未看塞入袖中。

醉心接過手劄,緊緊握住趙霜華另一只手,暗自用功。趙霜華的臉色才恢複了之前的紅潤。

“之前的藥不能再吃了,這種藥吃了一時效果雖好,可是後患極大。宋夏是怎麽照顧你的,不是說已經好多了麽,怎麽還會咳血。”醉心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趙霜華雖想逝去男子眼角的淚水,但想起那個畫像上的少年,伸出的手鬼使神差的落在醉心的肩上,輕輕的拍了拍。“無礙。”起步向快雪軒走去。

行近快雪軒,宋夏正向這趕來。

宋夏恭敬行禮“殿下。”

“恩,前幾日救回來的那個男子呢?”趙霜華點頭。

“韓公子被屬下安置了快雪軒。”

趙霜華眉頭微皺“恩?安置在快雪軒?”

“殿下,進去就知道了。”

趙霜華寒着臉走進快雪軒。

身後醉心,帶着滿心疑惑問“到底怎麽回事。”

宋夏仍是一副萬年不變的表情“韓公子,是殿下前幾日上早朝時救回來。殿下還不知道,救回來的人是韓公子。”

醉心心中閃過一陣竊喜,仍是求證道“那他身上的痕跡。”

宋夏沒有理他,走了一段路,才停下“不是殿下留下的。”

而後,醉心也跟着進了快雪軒,只是腳步比之前要輕快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情人節快樂

單身的作者在這打醬油路過 今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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