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剛剛在暗處襲擊那名記者的黑夾克女孩,此刻正伫立在演講廳門口。她并沒有離開,只是雙手插兜站在那裏,像是在等人。她是Zeoy,是那名記者口中所稱被何庭夕解救的女孩。此時,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她的臉在秋風中好似格格不入的一團雪,冷冷的毫無血色。

不久後,何庭夕從演講廳裏走出來,她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他的雙眸不禁泛動着擔憂的光芒。

“結束了?”她的聲音又低又冷。

“結束了。”他的聲音卻帶着溫暖,更随着他逐漸靠近的身體十分想要包裹住對方,讓對方得到自己身上的溫暖。

但對方裹緊衣服,散發着對這個世界的抗拒感。

見此,何庭夕低下頭,後又忍不住瞄着她被帽檐遮擋住的臉,柔聲道:“你剛那下子可出手不輕,現在他還在地上躺着呢。不過他一定是活該的。”這話說完,何庭夕更加期待地注視着她的臉,希望她的心情可以舒緩些。

她聽過,冷冷地扯動下嘴角,道:“他是活該,像無縫不鑽的蒼蠅一樣。”說着,她的頭垂的更低了,并發出低語說,“為什麽每當我以為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就會有人提醒我事情不會過去……”

何庭夕聽到這樣的話,不禁雙唇微顫,閃亮的雙眸中帶着憐惜和關切。但很快他的眸子被一層陰霾覆蓋。因為他想到剛剛那個咄咄逼人的記者,想到他眼睛裏不斷散發的窺探之意,便感到無比憎恨。

“Zeoy相信我,不會的。我會在你的周圍設上籬笆,不會有人傷害你,我保證。我們這五年都平安度過來了,不是麽?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他握住Zeoy的手說着……一片半黃的葉子随風吹了過來,落在地上,不免顯得他的話帶着凄楚。

Zeoy擡頭望向他,原本憂傷的淚目漸漸因為回憶而有了堅定的信念。

是啊,五年了,在他的保護之下自己平穩地度過了五年,那麽相信下一個五年,只要有他在,自己也會平穩地走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漸漸笑意湧現。突地,Zeoy眼睛一亮:“對了,阿洛說有新案子,你電話關機,他把信息發到我這裏了。”Zeoy突然想到。

Zeoy口中所說的阿洛,是市刑警隊一隊的一名隊員。正如何庭夕對那名記者的告知,他現在是市刑警隊特聘的一名心裏側寫師,專門負責本市特大刑事案件的偵破工作,而Zeoy則是他形影不離的助手。

聽此,何庭夕将所有的注意力從Zeoy身上撤回一些,凝視道:“是什麽案子?”

兩人朝車的方向走,邊走邊說:“是這樣的,華清集團高管在自己家門口發現了自己情婦的屍體,阿洛說法醫初步斷定是窒息而死。”

何庭夕腳步沒停,他似乎有些失望,便只随口問道:“這有什麽值得我去的?按道理這如果不是連環兇殺案,單單僅憑這個,只會被認為是自殺,也不會由刑警隊來接,當地派出所就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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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oy說:“死者的屍體被白色的蠟燭包圍,臂彎裏摟着一個帶有蝴蝶圖案裝有胚胎和胚芽的透明玻璃瓶。”Zeoy在描述這些的時候,表情平靜地像是在述說今天是星期幾一樣。

何庭夕聽到這些,停下腳步,轉身看向Zeoy,雙唇微張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感到驚駭,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胚胎和胚芽?那不是說明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裏還沒有成形麽?他從來沒有碰過這樣的案子。可一聽到是這樣的案子,想來過去那些分屍案也不過如此……

“他們是?”他想問兩位死者是否是母子關系,只是這問也白問,因為要等待法醫部門的檢驗報告才能确定。

Zeoy似知道何庭夕想問些什麽,這也是兩人長久以來的默契,加上剛剛何庭夕感到驚駭的神情,所以她開口告知道:“法醫剛檢查屍體,死者應該剛做完流産不久,所以他們應該是母子。”她平靜地說。

兩人回到何庭夕的黑色奔馳車上,何庭夕即刻發動了車子,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到案發現場。

“對了,新來的隊長,是個傲氣的人。”坐在副駕駛上,剛剛系好安全帶的Zeoy說。

何庭夕聽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煩憂之色。

“不擔心麽?”Zeoy看向他問。

聽此,何庭夕原本沉默的雙唇露出一道淺淺的縫隙,口氣平穩說:“是總隊聘請的我,他最多是排擠我,那又怎樣?”

Zeoy點了點頭,同樣露出不屑的表情。

十五分鐘後,兩人到達了兇案現場,富苑花園2號樓4單元17層的電梯口。但到了電梯口隔着警戒繩才發現,案發現場實在逼仄的連下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Zeoy停留在門口,不停按着電梯開門鍵,她眼見着面前兩戶間的公攤區域及靠左那戶人家裏已經布滿了人;不僅如此,消防通道的門也已經被打開,直到樓梯處,擺滿了各種刑事技術人員所需的工具箱,當真是寸步難行。

但沒過多久,痕跡檢驗組的人便送來了板橋,以此作為何庭夕和Zeoy的臨時通道。何庭夕朝對方點頭示意,對方則是微微一笑便又去忙活別的去了。

Zeoy率先從警戒繩下鑽了過來,腳靈活地踩在板橋上,一邊躲避屍體身旁圍着的已經燃盡的蠟燭,一邊取出手機進行細致的錄像道:“10月13日,星期日,地點是富苑花園2號樓4單元1701室房門口,此時空氣溫度為18攝氏度,幹燥無潮濕。死者為女性,長相靓麗,長發無染燙的跡象,身穿白色的連衣裙,白的像煉衣一樣,沒有穿鞋。”她說的時候,手舉着手機,身體不停地移動。她極其小心,生怕會碰到屍體破壞現場,“屍體表面上看無任何傷痕,死的很平靜,四圍有白色的蠟燭包圍着,臂彎裏有個未成形的嬰孩……”

這個視頻是為何庭夕拍攝的,因他更偏好這種帶有360度可以移動視角的感覺。

“那就是胚芽和胚胎麽?”Zeoy拍攝完,望向隔着屍體蹲在電梯門口,帶着塑膠手套手拿着玻璃瓶的何庭夕。

何庭夕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那是個帶有木塞,瓶身是蝴蝶圖案的透明玻璃瓶,瓶裏散發着福爾馬林的味道。何庭夕打量着裏面看似已經模糊的兩個小肉球,他們置身在已經有些渾濁的福爾馬林裏。看到這些何庭夕疑惑地想:是如何知道這是胚胎和胚芽的呢?

想到這,他眼睛一轉随即定睛在一個正在整理勘察箱的女法醫身上,而後他又看向玻璃瓶上的蝴蝶圖案……流産的女人,重生……

如此,何庭夕嘴裏不禁說出:“原來是這樣。”

“據法醫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昨夜零點以後,具體時間還要等待結果。”說話的就是阿洛,一個和Zeoy同歲的男人,剛剛警校畢業,個頭不是很高,但梳着精神的寸頭,聲音也很清脆。

Zeoy一邊用手摳起些蠟燭聞,一邊問向阿洛:“那監控有拍到死者麽?”

阿洛搖了搖頭說:“應該沒有,樊月和戴建國去了,現在也沒有打來電話,應該是沒看到什麽。而且……”他說着指了指後上方及何庭夕身後的電梯間,“都是壞的。”

Zeoy想到何庭夕之前的話,用紙巾擦了擦手指頭殘留下的蠟後好奇問道:“按道理這是不該被認為是自殺的,直接由當地派出所來接麽就好了,怎麽會叫你們來?”Zeoy說着,看了眼已經放下瓶子,正在注視着屍體的何庭夕。

這時候一個聲音比起阿洛略顯深沉的男人走過來回答:“叫我們來是因為之前也有一個一摸一樣的案件,但當地派出所認定是為情自殺,所以并沒有加以重視。但現在又出現了一起,派出所自然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才交給了我們一隊。”說話的是從對面房裏走出來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軍旅工裝夾克,眼神深邃,頭發看起來染燙過,但十分不明顯。他大概和何庭夕一樣的年紀,但看起來風格完全不一樣。

說完,這個男人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何庭夕,随後又将目光落在Zeoy的身上,突然饒有興趣地問:“你是誰?叫什麽?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Zeoy聽此即刻呼吸變得紊亂而急促,并且心跳加快。她随即将帽子壓低,努力克制着身體的顫抖,悶聲道:“你認錯人了吧。”他是認出我了麽?難道他曾經辦理過我的案子麽?被知道了怎麽辦?是要去死麽?

就在Zeoy陷入窘迫,懼怕到連死都想到的時候,何庭夕及時地擋在她的前面,目光淩厲道:“我是何庭夕,後面這位是我的助理Zeoy。我是刑警隊為你們特聘的犯罪側寫師,以後請多多關照。”

這位隊長聽過這番話,不禁露出輕蔑一笑。他帶着充滿傲意的冷笑回應道:“我是成均,是新上任的一隊隊長。我和之前那位馮隊長不同,我并不認同你們心理學斷案這一套。而且我覺得你應該離開,因為這裏都是有本事的人才能駐足的。”成均本想說“原來你就是何庭夕”,但他省略了這句話,原因是他忌諱他的存在。

成均說過這番話後,空氣頓時冷凝到冰點。一些在旁的人聽後也不禁放下手裏頭的活,面色木呆地望向一見面就敵對的兩個人。

而何庭夕聽過這話,臉上并沒有太大的波動。他只是目光如炬地看向成均,随後回望屍體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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