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庭夕目光如炬地看着成均,後回望屍體一眼,然後轉過臉對着成均開口道:“第一,兇手是個女人;第二,兇手會開車;第三,兇手的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是很聰明;第四,會是個熱心腸的人;第五,兇手身材瘦小;第六,兇手的生活有與死者近似的經歷。”他的語氣平穩順暢沒有一絲的緊張和競争之力。

成均聽後,瞬間像遭受雷劈一樣。他明白,刑警隊特聘的人,定會有他的過人之處。可自己也不是平庸之輩,不僅在警校學習期間各項成績名列前茅,更在一起毒品大案中獲得個人三等功的殊榮,差點沒了命。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麽多對兇手的判斷。

他看了看旁人的反應,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早已經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但很快他的臉上漸漸呈現出譏諷的笑意。他帶着這份笑意,不屑地說:“美劇我是看過的,沒想到你在影視劇中學到的皮毛,居然敢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說出來。什麽男人女人,什麽會開車,都是些含糊的話,我看你是在碰運氣吧。”

何庭夕移動下身體後,定睛看向成均,目光炯亮,表情平靜道:“我來解釋給你聽。剛阿洛說監控沒有拍到死者出現,而死者又确确實實地出現在這裏,那麽只能說明她是被攜帶進來的。所以要托運一個屍體,她一定需要一輛車。當然你也可以認為兇手就住在這個小區,甚至就在這個單元,但別忘了,這差不多已經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了,你知道這個幾率有多麽的微乎其微。

還有剛來之前阿洛傳給我的資料,說是初步判定死者是窒息至死。窒息而死,又無任何掙紮的痕跡,十有八九是事先服用過安眠藥。這點過後法醫會給出最終答案。而現在我要說的是,通常兇手的作案手法和其文化水平是同步的,尤其是這種謀殺。她如果受過高等教育,她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一些無色無味,可以致人死地的東西有很多,但很顯然她基于自己的見識,選擇了一個相對麻煩的。

而且像這種帶有儀式感的謀殺方式,通常都是兇手帶着某種寄托。或是她失去過孩子,或是她在意的人失去過孩子,否則那胚胎和胚芽怎麽會在母親的臂彎裏,又怎麽會有蠟燭呢?”何庭夕說着,目光凝視向成均,雖無挑釁的意思,卻勢氣壓人。

随後何庭夕回頭看向Zeoy,口氣溫和道:“Zeoy,剩下的你來補充。”

Zeoy卻虛弱地看向何庭夕,整個人動彈不得。見此,何庭夕轉身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并臉湊到對方的面前,輕聲道:“凡事都有我在,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大方地将頭揚起來就好。”

Zeoy是信任他的,他的身體,他的氣味,甚至是他的一個聲音都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如此,Zeoy提了提氣,點了點頭,在何庭夕肯定的目光下,他越過何庭夕,走上前,努力擡起臉來,開口道:“由此可見兇手不是熟人作案,是陌生人作案。兇手有自己的一套标準,她會在這套标準下,随機挑選死者。現在可以看出,她挑選的目标就是做過人流手術的女人。”她說着,很快膽怯之色便沒了。

阿洛問:“那為什麽不是挑選有孕的女人,再……自己将孩子……取出來?”他這話問的十分艱難

“文化程度。”成均帶着不情願的情緒說出來。

Zeoy點了點頭繼續道:“既然是陌生人,那就更可以斷定兇手是女人。”

阿洛先看向成均的臉,見成均似也答不出來,便看向Zeoy道:“能解釋下麽?”

Zeoy回答:“因為通常懷孕的女人都如驚弓之鳥,不管她是否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女人天生的母性情懷都會讓她極其小心,瞬間提高警惕和保護意識。帶着這樣的心理,即使孩子流掉她還是會心有餘悸,不會在短時間內輕易讓人,尤其是陌生男人接觸自己,留有給對方下藥的機會。”

Zeoy接着道:“所以能接近死者的一定是個與死者年紀相仿,且有過相同經歷的女人,這樣才會襯其不備,痛下殺手。”說完,Zeoy回望向何庭夕,似在問他:我這樣的回答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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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庭夕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Zeoy會心一笑。

“那麽為什麽是身材瘦小的?”成均憋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何庭夕望着成均有些躲閃的眼神,指着蠟燭與牆面之間的距離及蠟燭距離屍體的距離,說:“因為這裏,這裏,它很窄。”

成均聽後頓時覺得羞色萬分,臉色難看極了。但他也不是無能之輩,根據何庭夕提供的線索他立刻進入1701室,指揮道:“這女人暫時排除嫌疑,把這男的帶到警局問話。”

此時死者的情人,就是那名華清集團的高管柳夏正坐在沙發上接受警察的詢問。當聽到自己要被帶走,立時起身喊冤道:“警察同志,我可沒有殺她啊,我是不可能殺人的啊,我沒有殺人動機的啊。”因為他的1701室居住面積很大,雖然開着門,但客廳距離電梯門口還是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基本上已經排除了嫌疑,帶他到警局也不過是問話而已。

聽到丈夫的叫嚷聲,在卧室接受詢問的妻子,一個名叫薛麗芸的女人立時跑了出來。她身材有些偏胖,燙的卷發,因為着急跑過來,跑的時候身體還有些搖晃。只見她急忙過來拉住丈夫的胳膊,大聲維護道:“警察同志,我丈夫他不可能是兇手,我可以作證,我們這兩天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我們是去日本旅行的,那個……那個機票酒店什麽的都可以作證。我們是今天上午回來才發現的……誰知道,誰知道那個女人怎麽會死在我們家門口。她一定是報複,一定是報複,她是自殺,為的就是報複我們夫妻啊。”

成均因為何庭夕讓他顏面掃地,遷怒道:“趕緊把人帶走,再攔阻就以妨礙司法辦案的名義,将人拘留十五天!!”

薛麗芸聽此,想到自己在外面還可以聘請律師,替丈夫解圍,便決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如此她便不再攔阻了。

薛麗芸被再次請到卧室,接受女警察的詢問,丈夫柳夏則被一名警員帶走。

人被帶走後,成均又繼續對剩下的警員命令道:“讓樊月和戴建國繼續調查監控,見近兩日是否有攜帶大型物件進入這個小區的可疑人;季飛,你把之前那件案子的所有資料和這個案子進行比對,不充分的地方你重新調查;高占山你負責帶着刑偵技術室的人去死者家進行調查……醫院那邊……”

這個時候何庭夕剛好進來,見缺人手便主動道:“既然你們人手不夠,那麽就由我和Zeoy來調查醫院方面的事情。畢竟能得到胚芽和胚胎,還這樣的完整,又有福爾馬林浸泡,我相信醫院那邊會有很大的突破。”

成均卻帶着受到侵犯的情緒,淩厲道:“不用!醫院我親自去調查!!”

何庭夕不願與他相争,便朝裏面邁步,打算自己再調查一下這間房子,Zeoy則跟在他身後。何庭夕打量這個看起來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回頭看了看門口處的三個行李箱,又蹲下來手摸了一下大理石地面。

“一點灰塵都沒有,看來是有人打掃過啊。”何庭夕說。

“那是當然,咱們家不也是有人打掃,這麽大個房子,打掃起來是要費些體力。”Zeoy說。

“的确是這樣。”

兩人掃視了整間房子,随後跟着成均他們回到了警局,繼而觀看了對柳夏的審問。

何庭夕在這個審問上并沒有看到什麽疑點,倒是Zeoy好奇問道:“他說死者為了讓他和妻子離婚,很快便懷孕,後來得到了一筆錢,又很快做了人流手術,期間不過兩個星期的功夫。”

他們此時已經走出了警局,朝車走去。

何庭夕掏出車鑰匙,笑言道:“這有什麽的?”

“是不是太快了?沒有感情牽絆麽?”

“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感情牽絆住,有的人覺得金錢比感情重要,是人都會權衡的。”說着,何庭夕按了下車鑰匙,他随之伸手打開了車門。

Zeoy卻停下看向何庭夕,好奇問道:“那麽你呢?你覺得什麽最重要?”

何庭夕胳膊杵在車門上,露出一燦笑:“此時此刻,我認為金錢最重要。”

“為什麽?”Zeoy感到意外,卻也沒有失落。

“因為我要馬上回公司掙錢,畢竟我還要養你。”說完,何庭夕故意撅了撅嘴。

Zeoy露出懵懂的模樣:“可是我并不需要花費什麽,我吃的很少,也很少買衣服。”

何庭夕頓了頓,後露出爽朗的笑容,道:“走,送你回來。”

何庭夕沒有回答,Zeoy也沒有再繼續問,她不明白何庭夕心裏的沉重,何庭夕也不需要她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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