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裏,墨一樣的上空,毫無星月點綴,将城市中的霓虹顯得越發暗淡。

Soul裏,何庭夕的辦公室還亮着燈。Soul是何庭夕一手創辦的心理咨詢公司,但他來這裏的時間卻十分有限,這是因為在他的行程表裏,Zeoy的事情排第一,案子排第二,而這裏只排第三位。

但他并非如外界所認為的那樣,什麽病患都不接待,只是他接待的病患很特殊,特殊在他們皆是這座城市舉足輕重的人物。譬如面前坐着的這位,身着意大利名師特殊訂制,帶有專屬标記西服的男人,他是艾渥德公司的上市集團主席,雖已經年過花甲,但精氣神十足,一看就是個擁有多年歷練,十分精明且有城府和大格局的男人。

面對這樣一位客人,只見何庭夕胳膊杵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不斷地在下巴處摩挲,目光則十分專注地審視着對方。只是這樣的動作只持續了一會,他便漫不經心地将後背靠在椅背上,修長的腿随之翹了起來。

那名上市集團主席見到何庭夕動作上的變化,頓了頓,又接着說了下去。最後他道:“何先生,我聽朋友介紹特意來這裏見你,我是十分相信你的能力的。你也知道我的公司已經上市了,任何細微的變動都會影響公司的利益,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可能地降低公司的損失,來幫我完成這件事。”

何庭夕聽後,嘴角輕輕地上揚,發出一絲冷笑。

那位上市集團主席注意到何庭夕的表情,但沒有作聲,只等待他的答複。不過通過何庭夕的舉止神态上的變化,他此刻的底牌是:如果你獅子大開口,我一定不會讓步;如果你拒絕,我也不會說出“拜托”兩個字。事實上,你能力如何我并不知道,我只相信結果,任何人都存在威脅,選擇權還是在自己的手裏。

不久,何庭夕開口道:“鄭主席,你說了許多關于你們公司的情況,你覺得就現在你們公司的情況,有些人的存在是會影響你們公司的發展。你說的很客觀,或者說你以為你表述的很客觀,你在公事公辦;但我要告訴你,在這座城市,你的關系網或許也是我的關系網,不要當我是傻瓜。”

鄭主席心虛地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笑。

見此,何庭夕的笑容擴大,待笑容收聚後他繼續道:“有些東西它就是在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的,不是你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住的。就比如,你用無理取鬧這個詞彙形容你的財務總監,她僅僅是你的財務總監麽?”

鄭主席身子挺起,驚詫地看向何庭夕。

何庭夕臉色變得正色道:“鄭主席,恕我直言,我從來不處理家事,我想這件事情孟總已經和你說明了。你以為你掩飾的很好,可是連這個我都看不出來,我又憑什麽讓你在百忙之中來見我這一面呢。你的直升機就在我們公司樓頂上,我不喜歡太猛烈的夜風,我就不送了。”

被揭穿的鄭主席臉上難掩失色,但也不得不佩服何庭夕的洞察力。他起身正了正西裝,淡笑道:“聽聞你這裏有城中所有顯赫人物的秘密。”

聽此,何庭夕也起了身,卻十分鎮定道:“這個世界沒有秘密,但有智者。流言止于智者。”

鄭主席滿意地笑了笑,随後轉身離開。

何庭夕按了下座機電話,吩咐道:“薩沙,送鄭主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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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身為秘書的薩沙即刻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門,面帶笑容道:“鄭主席您請。”

鄭主席禮貌地點了點頭,随着薩沙走了出去。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對何庭夕道:“錢我的秘書明天會開張支票給你。”

何庭夕點了點頭。

人走後,何庭夕旋即拿起裏懷兜中的電話,直接按了一鍵,撥通了Zeoy的號碼。此時的Zeoy正坐在家中小區的網球館內的藍色折疊椅上,看着一對父女打網球。

“喂,在幹什麽?”Zeoy的電話裏傳來何庭夕溫柔的聲音。

Zeoy舉着電話,眼睛仍木然地看着那對父女在打網球,聲音中帶着抑郁回道:“在看人打網球。”

“網球……”這兩個字帶着抑塞的心情從何庭夕口中說了出來。

“還記得麽,我十六歲那年,你從英國回來,我們就是在網球館裏見到的。你是我爸爸的朋友。”

何庭夕聽到這個回憶,不禁沉痛地将雙眼閉上,随後又緩慢地睜開,聲音深沉道:“小區的開發商是我的一個病人,我會和他講,由我出錢把這個網球館改成室內籃球場。”

“不用。”

何庭夕聽後在電話裏沉默不語。

“我說不用,我喜歡看,我喜歡……”見何庭夕還是沉默,她轉開話題問道,“對了,法醫那裏的檢測結果出來了麽?”

“你知道的,屍體解剖是在郊區的殡儀館那裏,即使出來一兩個結論,成均也不會那麽快讓我知道,不過最遲我相信明早會得到結論。”

Zeoy贊同地點了點頭。“那麽痕跡檢驗那邊呢?”Zeoy又問。

“嗯……”他的口氣帶着失望。

“想來兇手雖然不聰明,卻很擅長隐藏蹤跡。”Zeoy說的同時,也感到失望,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她又問:“哦,對了,死者的身份呢?她家裏有沒有什麽發現?”

“這個高占山倒是調查過了,死者的身份是名舞蹈教師,聽她的同事講,死者生前并沒有讓人知道她懷孕流産的事情,她也并沒有辭職的打算,可想而知,她的目的很簡單。至于家裏,可以用一塵不染形容。”

“那麽就要等兩個案子的比對結果,還有醫院那裏的消息了。”Zeoy突然不走心地說。原因是她見那對父女打完了球,且那名女孩正朝自己走過來。見此,Zeoy便立時将電話挂掉。只見她越發覺得緊張,不斷用手揉搓自己的黑色運動褲。

“姐姐,你會打網球麽?我爸爸的年紀大了,打不動了,可是我還想打,你和我一起好麽?”女孩一身白色短袖短褲,汗流浃背,彎着身子,手按着膝蓋說。

那名父親站在不遠處,無奈地朝Zeoy聳了聳肩,憨直的一笑。這讓Zeoy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也是那樣的笑容,也曾常常對自己感到無奈。只是他現在在監獄裏,沒法沖着自己笑,更沒法和自己一起打網球。

面對女孩的期許,Zeoy越發緊張的直冒汗。

“對……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球了,我……我不能……”Zeoy站起來說,說完便慌忙走開了。留下覺得有些奇怪的小女孩,回身對着自己的爸爸攤開雙臂,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可就在父女倆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Zeoy又突然出現在那女孩的身後。女孩的父親示意女孩回頭,而正當女孩回頭時,她卻意外見到她之前邀請的姐姐回來了,這就意味着她回心轉意,肯和自己打球了。這對這個女孩來說,真是個驚喜。

女孩眼睛散發光芒道:“你可以和我一起打球麽?”

Zeoy看向她,羞澀地低下頭,又緩緩地擡起,點了點頭。

女孩為此高興的不禁“耶!”了一聲。

女孩的父親見此,輕松地坐到椅子上,一邊拿起一瓶礦泉水一邊道:“那好,你們去打吧,我在這裏當觀衆。”

女孩興奮地拉起Zeoy的手,Zeoy卻為此顫抖了一下,她想收回,但她知道這樣會很不禮貌,所以她還是忍耐接受了。

何庭夕因為那通電話很快地趕回了家,卻不見Zeoy,如此他便跑到了網球館。不想他卻見到Zeoy在高興的打網球……

五年了,她從未再摸過球拍,卻不想,她竟然打起了網球。何庭夕見她臉上歡快愉悅的模樣,心裏也跟着高興。這讓他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見到Zeoy,那個時候她就像現在這樣開心。

“是你女朋友麽?”女孩的父親見何庭夕坐下後一直盯着Zeoy看,便湊過去問道。”

何庭夕聽後一怔,因為沒有人在他面前用“女朋友”這個詞來定義Zeoy。或許別人也會在心裏這樣認為,但若是熟悉的,比如警隊裏的人,他們就不會一直認為。因為他和Zeoy的關系,并不是戀人,也并不像戀人。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女孩的父親說。

何庭夕羞澀地低下頭,又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Zeoy,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笑容和動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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