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Zeoy早已經臉紅的發燙,什麽“老公”,什麽“月份大小”,這些個字眼着實令她羞紅了臉。她将帽子的帽檐放的更低了,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想趕緊停止這些荒唐的對話。“那謝謝了。”Zeoy語速很快的說,話語中透着拘謹。
就在這時,Zeoy旁邊原本坐着的女人已經走進了診室,所以位置空了下來。何庭夕見到本想趕緊讓這個大着肚子的孕婦坐下,沒想到那孕婦竟開口道:“你看,你看,你老婆緊張的都冒汗了。”說着,她回頭看向她的丈夫。
他丈夫在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也是頭胎,我老婆剛剛懷孕的時候也總是緊張。醫生說不能緊張的,會影響胎兒的。兄弟,你去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撫一下啊,這都是經驗。”
何止是Zeoy緊張的冒汗,何庭夕同樣被這兩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渾身冒汗。只是他雖然是個心理專家,卻唯獨對孕嬰學毫無了解,故對于兩個人提出的要求,他竟沒有反駁之力。他皺了皺眉頭,手倒梳自己的頭發,無奈地露出了笑容,卻擡眼見那夫婦二人的目光皆堅定嚴肅,似乎沒的商量。
如此何庭夕只能坐到Zeoy身旁,遲緩地拿過Zeoy的手握住,并朝那夫婦二人露出拘謹的一笑。
“這才對麽。”那孕婦說。
Zeoy轉面看向何庭夕,屏息悄聲說:“我們直接說我們是來辦案的吧?”
何庭夕擡頭掂量下形勢,後身體湊過去,嘴在Zeoy耳邊悄聲說:“會引起恐慌。”
Zeoy臉也湊近,貼近何庭夕的耳朵說:“可我快受不了了,這……這算怎麽回事?為什麽都盯着我們看?”Zeoy說着,不禁又瞥了瞥。見大家還是盯着自己看,便立時又将臉埋藏在何庭夕的肩上。
兩個人就那般臉貼着臉,悄聲私語。讓人看了就像偶像劇裏的男女主角,養眼甜蜜。尤其是何庭眼神中透出的溫柔及呵護,不禁讓在場的所有女性為之羨慕不已。
何庭夕深呼一口氣,熱氣吹在Zeoy的耳朵上,Zeoy立時心一驚,心髒跳動不止。事實上,Zeoy對何庭夕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卻除了身體和直面而來的氣息。縱然是Zeoy在噩夢驚醒時,Zeoy能常常躺在何庭夕的懷中躲避恐懼,但那時何庭夕的呼吸都會在Zeoy的發間經過,卻從來沒有對着Zeoy的敏感部位,吹拂而過。
這對Zeoy來說好像一股來自何庭夕身上的電流從其耳朵侵流入全身。頓時,Zeoy的身體僵住了。
“想想受害者,或許能好些。”何庭夕感受動Zeoy身體的僵硬,說。
Zeoy聽後,輕輕地推開何庭夕,然後點了點頭,心卻仍然快速跳動。
可何庭夕嘴上告訴Zeoy用案子來驅散尬尴,自己卻控制不住地遐想起來。此情此景,何庭夕想着,會不會真有一天,自己真的會以丈夫的身份陪伴Zeoy來做産檢。畢竟自己的一切注意力都在Zeoy身上,他完全對其他女人提不起興趣。他唯一的希望就是Zeoy能變的敏感些,對自己産生些激情,這樣兩人才有可能發展成戀人關系。一旦那樣,何庭夕或許願意抛下一切,停息一切,和Zeoy尋得寂靜之所安然居住。
想到這些,何庭夕內心騷動不止。可令人難過的是,五年了,Zeoy就像是傷的對愛情沒有了知覺,這常常令何庭夕很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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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想,即便自己在對Zeoy進行治療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專業性,避開了情愛的環節,可是這些年的朝夕相處,難道Zeoy就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麽?
而事實上,從來何庭夕都是處處散發魅力的人,就算是在英國,對自己投懷送抱的外國女人也向來不缺。但現在,Zeoy倒讓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沒有吸引力了,否則兩個人的關系怎麽會一直沒有進展。
“喂!”
何庭夕猛然擡起頭,卻發現Zeoy的手一直在掙脫。他忙看了看周圍,納悶地看向Zeoy,不肯松開手,還是緊緊地握着。
Zeoy無奈道:“到我們了。”
何庭夕這才恍然,将Zeoy的手松開,然後跟着Zeoy走進了診室。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十分鐘,Zeoy和何庭夕便一前一後陸續走出了診室,且他們的臉看起來皆是黯淡到像是落了一層灰。沒有人聽到那樣的話會無動于衷,也許除了這裏的人。他們是司空見慣了的。
“請問你是否為一個叫宋帆雨的患者做過人流手術?”Zeoy坐在皮面的圓凳上問。何庭夕則站立在她的身旁,雙手插進西服褲兜裏,目光炯亮地盯着醫生看。
他們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醫生并沒有要求看他們的證件,只是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
面對Zeoy的問題,醫生扯動嘴角笑了笑。她看起來三十多歲,腰不是很好,時不時地要用拳頭按一按。她推了推眼鏡,眼睛随意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病例,說:“都過了半個月了,那麽多患者我怎麽可能會記得。”
Zeoy覺得醫生的反應很正常,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心裏有些堵塞。她想到外頭那些孕婦,又想到像死者一類準備打胎的女人,前者自然是迎接生命的,而後者則是終結生命的,兩者的意義相差甚大,似乎是天與地之隔。
何庭夕聲音平穩問道:“電腦中一定有記錄,不妨回憶一下,也許希望不大,可我需要任何一個環節的細節。”
醫生用手撓了撓鼻孔下,又抓了抓額頭,然後擡眼看向何庭夕,臉上冷漠中帶着無奈說:“我知道你們查案,總會事無巨細,刨根問底。以前我是遇到過的。但是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們,我們醫院淡季的時候每日有七 八臺的人流手術,多的時候要達到10多臺。這當中甚至有十五歲以下的女孩。所以一個20多歲的女人來做人流手術,除非她因為醫療事故死在手術臺上,否則不會有醫生記得。”
醫生為了不再被打擾,很直接地說了出來。
何庭夕聽過先是震驚,後他漸漸消沉了,眼神随意落在垃圾桶處。Zeoy也像是腮幫子被封住,想說些什麽卻開不了口,身體頓時覺得無力。
何庭夕本想開口再問些什麽,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就像是必要流程一樣,但張開的口最後還是合上了。他沒有認為醫生是麻木無情的,他覺得誰在這個位置,面對生硬的數據和改變不了的現實,或多或少都會如此。
兩人起身,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
走到門口,何庭夕停下腳步,轉過頭問道:“能問一下,那些被流掉的孩子是如何處理的麽?”
這問題立時揪住Zeoy的心,她旋即轉過身,十分想知道答案。
醫生頓了頓,拿起筆在紙上寫字,突然手中筆尖停下,聲音沉悶道:“被當作醫療垃圾,直接扔掉。”醫生說完,自己直覺得大腿根發麻。後她帶着情緒說道,“人家爹媽都不在意,醫院怎麽會去管那些。再說想管也管不……”最後一句,醫生似乎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無奈。倒不是她有此經歷,而是自己也曾經惋惜過 不忍過,可當她問向那些孩子的父母時,他們并沒有領回去的打算,所以醫院只能自行處理。
這樣的事情有過幾次,醫生也就不再開口了,所以她如今的冷漠是帶着埋怨的。
Zeoy聽後呼出一陣發顫的氣息。何庭夕的眼睛則是如同深淵,好似望不到底一樣。那一刻何庭夕好像真切地感受到兇手殺人的動機。直到他的雙唇微動,漸漸将自己的情緒抽離出來的時候,他才伸手握住Zeoy的肩膀,摟着她走出了診室。
也許是兩人因為事實太過悲涼,都有些走神,所以并沒有看見推來的工具車,以至于Zeoy突然撞在了垃圾車上。
何庭夕面朝Zeoy緊張問道:“沒事吧?”
Zeoy搖了搖頭,眼神落到灰色方形的工具車上。Zeoy看着垃圾車,忍不住問道:“這是手術室裏推出來的垃圾車麽?”
身着淡藍色連體衣,帶着黑色鴨舌帽,胸前帶有醫院标牌的女保潔人員搖了搖頭。
何庭夕将Zeoy摟過,那名保潔員便推着車子走了。
Zeoy一步一步地走出醫院,卻覺得空氣越發厚重,眼前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是黯淡的灰白色。并且腦海裏不斷想到,那一個個嬰孩一副成了形的模樣在這醫院的四處慢爬。他們越是臉上帶着笑容,Zeoy越覺得冷,那種冷就像自己曾經被囚禁時候的冷,冷到骨子裏的冷,絕望的冷。
Zeoy已經很久沒有做噩夢了,可今天這個夜裏,那個可怕的噩夢又出現了。何庭夕預想到了這個,所以特意找了個溫馨的影片和Zeoy一起觀看,沒想到,已經熟睡的何庭夕還是因為Zeoy的叫喊聲猛然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