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們該不會認為是我殺死她的吧?我……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我怎麽可能殺人呢,大不了離婚我就去德國,犯不着一命償一命啊。”薛麗芸的反映未免遲鈍些,卻顯得十分緊張和惶恐。
薛麗芸不是心思深沉的人,一進門的沉穩也是因為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才有的消沉,但很快她回到自己本來的模樣。她是個簡單的人。何庭夕這樣定義,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何庭夕露出一絲對于薛麗芸來說,很是神秘的笑容。如此,她顯得更為緊張。Zeoy看在眼裏,想說一句“你不必庸人自擾”。可這話如何能說得出口。而且本來案情就是解釋不得的,也無需解釋,透露更是大忌。尤其是面對面前這個有些鰓鰓過慮的人。
“我一直都是想離婚的,我想去德國,想和孩子們在一起,以後母子三人再也不見他。但沒想到我老公他還是舍不得我們,最後還是為了我和孩子,毅然決然地和那個女人分了手。那個女人為此還到公司裏鬧過……不過我老公也沒有因此而答應她,估計她是看我老公鐵了心不和我離婚,她才會将那孩子打掉……真是可憐了那孩子。”這雖是她的解釋之詞卻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或許她的潛意識裏希望此刻能得到Zeoy的安慰,畢竟都是女人,因此她的目光不斷地投在了Zeoy身上。可Zeoy卻是一副冷漠,漠不關己的樣子,且薛麗芸的話還沒有說完,她便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夜景。
何庭夕則仍站在客廳的門口,一只手臂橫在胸前,另一只手臂則托着下巴。在他看來,薛麗芸說的話也并非都是沒有用的。可銜接點在哪裏呢?此刻他多想來一杯加冰的烈酒,刺激一下自己的腦神經,看是否能激發出大膽而又近乎合理的揣測來。
“其實住在這裏我是蠻害怕的,但對門那對小兩口就快要回來了。畢竟是我們家惹出這種事來,我們又搬走了,這不太好。”薛麗芸又說,“跟他們父母是認識的,總要及時解釋一下,這種事還是見面講明比較好。”
薛麗芸這話令何庭夕的臉上呈現出難以察覺的變化。與此同時,Zeoy也敏感地想到:對門果真沒住人,那為什麽門會那麽幹淨呢?
想到這,Zeoy走到薛麗芸面前問道:“你們這兒的保潔人員會替你們擦拭門麽?”
薛麗芸因這略顯突兀的問題怔了一下。他看向何庭夕,何庭夕也在注視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她便也沒多思什麽,回答道:“這個物業除了剛搬來的時候,服務盡心,到後來就什麽都不是了,怎麽會給你擦門。”
“那為什麽對面1702的門上看起來一點灰塵沒有?”Zeoy問的同時,身子不禁在繃緊。
“哦,是我。我是知道他們要回來了,雖然他們沒開口,但尋思都空了一年了,是該收拾了。他們有留給我鑰匙,怕萬一有事我們能照應一下。這不,我就讓我們家的鐘點工去收拾了。錢也是我付的,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計較這些的。”
何庭夕聽過這些話,像是拾到一個看起來很重要的電器零件一樣,卻不知道是哪個電器上的。而之所以不敢妄下斷言,是覺得還是有不通的地方。在何庭夕看來,通達是種順暢的感覺,是放置在真相前的一盞明燈。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這盞明燈……
何庭夕将薛麗芸的話存在心裏,頭不自覺地朝廚房瞥去。似乎是他的潛意識裏已經發覺薛麗芸家的廚房和上次來的時候略有不同,所以他才會在不經意間去注意。疑點是在門口。
薛麗芸家的廚房雖不是開放式的,卻大的如普通人家用的客廳。光是中間的琉璃臺就要大平常的六人餐桌兩倍。當然一切的陳設都是那麽的嚴絲合縫,唯有門旁留下一塊空地,放置的是掃帚和矬子,這是何庭夕上次來觀察到的。所以當何庭夕餘光掃過的時候,那門旁應該是空的才對。可現在看去,雖是在黑暗中不明顯,卻見似多了個陳設在那裏。
“那是什麽?”何庭夕指向門口,很不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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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薛麗芸看上去一無所知。“哦。”薛麗芸頓了頓才恍然廚房并沒有開燈,所以走去門外牆邊的開關處,将燈打開。
燈一亮起,何庭夕的目光随之也亮了起來。
Zeoy聞聲走了過來,以為是何庭夕有什麽發現,便問:“怎麽了?”
何庭夕走過去,靠着門框站立,一雙疑惑的雙眼看向門旁的櫃子,問道:“這是什麽?”話音剛落,他便已經想到了,眉頭立時鎖住。他沒有說話,卻想聽薛麗芸的解釋。
薛麗芸則是大方地走過去,摸着它道:“這是新買的冰櫃,昨天剛到。”她越發顯得健談了起來,“是我丈夫投資了一家有機農場,因此我們常常有免費的有機蔬菜吃。我是很喜歡玉米的,那東西還減肥,我幾乎三餐都吃,所以就買了一個冰櫃專門存放。哦,對了,回頭我給你張名片,提我不僅給你們送上門,還可以打折,都是很新鮮的,保證綠色有機……”
“還沒用過?”何庭夕走過去,想打開冰櫃一探究竟,但覺得似乎有些失禮,便看向薛麗芸,請求道,“我可以打開看看麽?”
薛麗芸從兩人的神态上注意到他們似對這個冰櫃有很強的窺探之意,可這只是個冰櫃啊,難道還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麽?
薛麗芸随意笑笑說:“那就打開被。”
Zeoy上前一步,雙手平攤到蓋門上,然後手掌跟彎曲,随後帶着不多的力道緩慢地将冰櫃蓋門打開。随之,她的頭探到裏面,然後随手将自己衣兜裏的手機拿了出來,按了手電筒的開關,将冰櫃裏照亮。可看起來的确是新的,裏面幹燥無潮濕,還有一張兩厘米邊長的方形紙票,沒有任何褶皺。
可雖是如此,Zeoy依然覺得有所異樣。Zeoy因為被囚禁在地下室三年,所以對潮濕很是敏感。她總覺得這個冰櫃散發着寒涼和潮氣。可确實是幹燥的啊?
就在這時,何庭夕的手突然伸進,他是手掌朝上突然伸進蓋門內側。見此,Zeoy也将手掌心朝上,去觸摸冰櫃的蓋門,頓時,她立時感受到了直觸皮膚的潮濕和寒涼。
兩人同時轉面看向對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了,這冰櫃有什麽問題麽?”薛麗芸問。
Zeoy帶着被戲耍的憤怒直接将薛麗芸的手拉到冰櫃門的內側上,當薛麗芸明白究竟,即刻驚駭道:“怎麽回事,這是,怎麽?明明電線都沒有插啊。”
“這倒要問你了。”Zeoy沒好氣地說。
何庭夕細細地思襯一下,并結合薛麗芸神态的觀察,他倒是口氣平穩,并無任何怒意道:“薛女士,這個冰櫃是你本人接收的麽?”
薛麗芸被驚的臉有些漲紅道:“不…不是,我……我沒在家。這……不剛從日本回來,帶了些當地的禮物,這幾天忙着送禮物去了。其實本來遇見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心情,但我老公說當是驅散心情了。畢竟一坐在家裏,就……就想到門口躺着死人。”
“那是誰接收的?你丈夫麽?”Zeoy問。
薛麗芸似又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麽,急忙否認說:“不,不是,是……”
“那是誰?”Zeoy眉頭再次鎖起。
“是你們家的小時工吧?”回答地竟是何庭夕。
Zeoy回頭看向何庭夕,何庭夕則看向薛麗芸。
“是,是小時工。”薛麗芸吞吞吐吐地說。
此時,何庭夕深呼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深不可測的目光代表着他,大腦正在飛速地運轉,整理一切原本拼湊不上的線索。許久後,他突然眼睛一亮,對着薛麗芸道:“你請的鐘點工她叫什麽,她多大,是個什麽樣的人?”簡言之,是否符合何庭夕的側寫推論,但他不會将這麽專業的問法,向面前這位女士提出。
薛麗芸粗略地想了想,道:“叫小英啊,好像是剛20吧,是個鄉下來的丫頭。我們……也算有緣,是他們經理介紹的,我是她第一個雇主,剛開始什麽都不會,幹的不好,但那個經理是個好人,她會親自來手把手的教,直到我滿意。人……還行,健談,我孩子都不在身邊,老公也……忙,我們有時候會聊天。性格和我挺像的,挺好的一個孩子。”
何庭夕聽過目光逐漸變得暗淡,眉頭一直不展。“是哪家家政公司的?”他問。
薛麗芸知道何庭夕的問題不尋常,故緊張的屏息回道:“是……是圓慶家政服務公司,就是淮南路那家。”
“淮南路?”Zeoy脫口而出。
“是啊,就是淮南路那家。很不錯的一家家政服務公司,是會一直幹到你滿意的那種,價錢也合理。老板很能幹的,通常如果員工做的令雇主不滿意,她就親自幹,直到達到雇主滿意,也不另外加錢。聽說,這幾年業務量越來越大,覆蓋範圍也越來越廣,我真怕以後他們嫌我家廟小,不肯來了。”
“老板?”何庭夕眉毛挑起,眼神凝視,“男的女的?多大?既然那麽能幹,應該很瘦吧?”他後面的語速變得輕而緩慢。
薛麗芸聽後越發覺得緊張到喉嚨幹枯。面對何庭夕眼神的逼射,她顫聲回道:“女的,比小英大幾歲,挺……挺耐看的,瘦,是瘦!”她說着突然想到這幾天網上流傳的淮南路女屍事件,擋在嘴前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聽此,何庭夕即刻雙眼睜大,随之修長的手指撥動了成均的電話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