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2

Zeoy看着面前四個并排靠坐在座椅上的屍體, 他們雖然看起來衣着整潔, 但不難看出皆雙眼塌憋,閉合處呈現出難以掩蓋的血紅色。且雖然穿着長袖, 但下半截看起來是空的, 并沒有垂下來的手臂和雙手。除此之外,他們的膚色都看起來白到發青,像是被吸幹了血的人。

Zeoy再次走上前, 差不多距離有一米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嘴裏念叨着說:“這是帶有個人恩怨的複仇, 他恨他們, 恨他們的眼神, 所以要挖掉眼睛……恨他們的雙手, 所以要砍掉……那麽他是先折磨的他們,還是先處決的他們?”

成均原本還停留在“處決”那兩個字上,聽到Zeoy這麽說他又忍不住問道:“這有什麽區別麽?”

Zeoy轉頭望向成均,冰淩一樣的眼睛注視着他說:“如果先處決, 再折磨,他就只是單純的複仇,不存在特殊的精神疾病所左右。可如果是先折磨, 再處決, 再将屍體和現場清理到幾乎一塵不染,那他很可能是個極端的變态!”

Zeoy的話像是新鮮的泉流進入到成均的腦海裏,他希望他的腦海裏能再多湧進一些這樣的信息,他實在太需要了。

“不過, 像這樣的入室行兇,要麽是伴随着搶劫,要麽是伴随着性侵,而且目标通常是家裏的弱小和女性。像是這樣的殺人,要麽是和黑社會有關,要麽就是報複性的私人恩怨。”Zeoy一邊陷入沉思,一邊微張着嘴說。

有關黑社會,這與成均的想法不謀而合,成均聽的同時不免點了點頭。

法醫聽到Zeoy的話後本想再說些什麽,也好聽到一些有關側寫方面的結論,但Zeoy卻已經離開,游走到一樓的開放式廚房,客廳,包括洗手間,接着她又朝二樓走去。

“兇手行事非常謹慎,這超乎常人。他非常注重幹淨整潔,他一定是個動手能力強,聰明敏捷的人。但過度追求整潔幹淨,這或多或少都會伴有一些心理障礙。但心理障礙不同于心理變态,這點很重要,能讓我們看清兇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從而了解他的作案動機。”Zeoy說着,走進一個看起來是個孩子居住的房間。

這應該是個女孩子居住的房間,白底粉色心的被子,紫色帶荷葉邊的窗簾,牆上還貼着許多外國當紅明星的海報。Zeoy沒有在這個房間久留,只是在門口徘徊了些許,便走了出來。

Zeoy一邊用手撫摸着走廊牆壁,一邊看着牆上挂着的一張抽象派的畫作,說:“他老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未必是個醫生,但他比平常人善于解剖。他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他沒有禍及孩子,說明他還有良知。他或許是個內向的人,但最可怕的往往就是內向的人!”說到這,她旋即看向成均,雙眼凝重地說,“如果他的複仇沒有完成,一定還會有下一個沒有滅門的慘案!”

一陣十分慘烈的哭聲打斷了兩人間的沉寂,在這之前成均一直跟在Zeoy的身旁,即便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沒有開口說出來,因為在他眼裏,Zeoy就像是靜到絲毫沒有波動的溪水,他不想打斷她,他只想聽她說下去。

兩人走到樓下,見一個背着書包,上身穿着粉色棉服,下面穿着超短裙,裏面裹着灰色棉質長筒襪的女孩子正被樊月摟着。她看起來情緒非常激動,拼了命地要朝她的親人撲過去。

“你冷靜一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但是現在法醫還在……在驗屍,所以你不能過去。”樊月艱難地說出這些話。

女孩看起來像是個中學生,但長長的被燙過的頭發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成熟一點。Zeoy走過去,見她還化了妝,可因為淚水,她的雙眼四維變成了黑色。在所有人都為這個女孩感到不幸的時候,只有Zeoy陷入到另外一個世界。原因是這讓她想到曾經綁架自己的陳钰。那個時候,她似乎也喜歡打扮成這個樣子,可Zeoy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讓自己活在地獄裏,就是她的作為。且自己的爸爸還因為她被關在了監獄裏。所以,Zeoy沒有同情,她也憐憫不起來,起碼以她現在的心情是無法做到的。

于是,她冷漠地經過那個女孩的身旁,朝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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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小區的安保負責人匆匆趕到,Zeoy瞄了一眼他的穿着,覺得還挺像那麽回事。一身黑,看起來很像外國那些帶有複雜背景的安保機構的人員。她想到何庭夕的公司,每個安保人員也都看起來冷靜沉穩,好像随時都是一副鎮定的樣子。她想,這也算是一種專業。這時,她的手機響起,是何庭夕回複給她的短信:我去了郊外,正在回來的路上。

Zeoy感到納悶,去郊外做什麽?

因為那個女孩在場說話不方便,所以成均和那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安保主管出來講話。臨走成均交代通知女孩的近親,但一定要保密,不可以透露任何與案子有關的事情。

成均對他說話的态度就像是對下屬說話的态度,直接命令道:“現在,我要一份詳細的進出這個小區人員的名單,無論他是打掃的,還是維修的,只要不是這個小區的住戶,我都要。而且要最近一個月的!”成均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皮膚緊緊地板着,縱然是開口說話,他的整張臉都沒有怎麽動過。

安保主管迫于無奈,勉強答應說:“好的,我這就交代人去辦。”

成均轉面正色地對他說:“不,我要你親自調查。我知道你們安保公司業界的名聲,雖然現在事情不明了,但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你們的名聲要危險了。”

安保主管雖然是有些虛汗冒出,尤其是在看了四具屍體後,但他為了推卸責任,還是提着膽子說:“警察同志,我覺得像是這樣的殺人案,未必是外來人員,很有可能是這小區的居民。”他又提了提氣,一副很堅定的樣子說,“我們安華安保公司的專業和服務都是得到大家認可的,而且這個小區的四維都是有感應系統的,不管是從門口還是翻牆,都不可能混進人來的。”

成均冷冷一笑,犀利地說:“別和我說這個,就你們用的那些東西都是國外淘汰下來的,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糊弄我!”說完,成均憤憤地離開,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指向那個安保主管說,“要快!”

那個安保隊長狼狽走後,又有另一個帶着眼鏡的男檢驗員出來對成均說:“成隊長,現場的地面是被清理過的,目前來看是沒有任何腳印的。但因為這個房子太大,所以指紋的勘察将會持續很長時間。不過你放心,隊裏又調來些人手,我們争取快些時間完成。”

成均聽後點頭示意,道聲:“辛苦了。”

“沒事兒,都是分內的事情。”

陸陸續續的事情,成均等人是忙到天黑才回的隊裏,那時,何庭夕也趕了過來。

待人都就位,成均站在白板前,陳述說:“目前為止,我們所掌握的,四個死者的死亡時間皆是發生在上午八點以後,也就是家裏的孩子上學離開之後。而根據法醫的初步斷定,四名死者皆是腹部中刀流血過多而死。而死者身上被割去的部位,皆是在喉部和動脈的血流幹了後才動的手。但到目前為止,屍體缺少的部位,都沒有在死者的家中找到,所以很有可能是被帶走了。

通過現有的線索,可以看出兇手是單純的報複,因為在現場并沒有任何貴重物品的丢失。不過我相信兇手在進行行兇前,一定做了大量的準備,才使得他能完成他的殺人計劃!我覺得兇手一定不是第一次殺人,否則不會做出這麽周密的殺人計劃。”

“現在當地的派出所還在對案發現場所在小區進行排查,其實大家都覺得應該是小區內部的人幹的,畢竟像那種價位的小區,物業和安保都肯定是一流的。而且如果将四個人的血液和……身體部位都帶出去,怎麽可能不惹人注意。”坐在最前面的戴建國說。

“那要看他放血的目的。如果他是為了方便切割屍體才放血,那麽血就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他很有可能會沖到馬桶裏去。”坐在何庭夕旁邊的Zeoy說。

“如果不放幹血的話,切割的過程就有可能崩出血來,這個兇手倒是真愛幹淨。”高占山說的同時,還在腦補那個畫面,嘴不禁咧了起來。

季飛坐在椅子上,豎起一只手說:“刀口都很深,說明兇手根本沒有猶豫過,我倒是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這下手太狠了。”

樊月聳聳肩說:“如果知道了,那肯定離抓到兇手也不遠了。”

成均保持着雙臂抱胸的姿勢,說:“我想不管怎樣,兇手能闖進來無聲無息地殺了所有的人,他一定是挑最弱的先下手,或許期間還因為被撞見而挾持了某人,以便控制全局。但不管怎樣來看,這個兇手都是個厲害角色!!”說完,成均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何庭夕,“側寫專家,你覺得呢?”

所有人都朝何庭夕看去,他稍稍整理過思緒後,雙唇微動,而後他起身走到成均那裏,成均将位置讓給他,他面向大家道:“像這樣的折磨手段的殺人方式,通常可以分為兩個類型:一種是變态心理導致的扭曲行為,就是變态型;另一種是獲取型。但如果是變态型的,他通常會伴有性虐待,也有可能會有角色扮演,總之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情感缺失。但很顯然,我相信兇手不是變态型的。那麽就是第二種,獲取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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