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

晚上十點鐘, 城中心的一家酒吧裏, 一些男男女女有的坐在吧臺,有的坐在圓桌旁, 酒杯中皆搖曳着迷離暧暧的波光。唯有角落裏坐着的雷靜怡, 一副黯然傷神的樣子,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Zeoy穿過酒吧,找到了雷靜怡。她是因為擔心雷靜怡, 所以來之前打了電話給她,知道她在這裏喝悶酒, 便急忙趕了來。

“靜怡, 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Zeoy拿起桌上的一個差不過容量有500毫升的扁型酒瓶說。

雷靜怡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當她聽到是Zeoy的說話聲, 便擡起頭來,然後臉發紅,眼睛發直地對着Zeoy說:“Zeoy,你來了啊?”她的聲音低沉地像是被車胎壓過, 又顯的十分破碎,“Zeoy,你是找到兇手了麽?告訴我, 兇手是誰?我要當面問問她,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爸媽?”

看雷靜怡一邊說話,一邊要吐出來的樣子,Zeoy只希望趕快帶她離開這裏,回家去, 好躺在床上睡一覺。這般,她便将雷靜怡給架了起來,替她付完錢後,就拖拽着她往門口走。

“诶呀,Zeoy,你……你別拉我啊,我……我還要喝。我不能不喝啊,我不喝我就想,我就一直想,想的我哪哪都像蟲子咬一樣。你知道,我……我想殺人啊!!我就想殺人啊!!”雷靜怡将胳膊擡起來,一邊比劃着一邊說,惹得旁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朝她看去。

“好了,靜怡,咱別胡說了,我送你回家,回家睡一覺就好了。”Zeoy吃力地勸說。她突然發現,原來一個喝醉酒的人,竟然這麽沉。

“Zeoy,我告訴你,我知道你們有了別的線索,但是相……相信我,就是那個女人。她……她丈夫不要她,是她活該啊,她殺我爸媽幹嘛?我……我爸媽雖然是沒什麽感情,但……但自打出了那事,我爸就天天回家了,我媽……我媽沒出息,就要守着那麽一個人……”雷靜怡越發語無倫次,Zeoy只想趕緊消失在這裏。

終于,她走到了門口,卻不想開門的一瞬間她卻見到了他。

“阿生?”Zeoy驚訝地叫到。

阿生就是那個唱歌給Zeoy聽,還曾經和Zeoy一起逃命的黑道人士。而這個名字,也是Zeoy上次見面的時候問的。

穿着黑色皮夾克,帶着灰色圍脖,原本正在打電話的阿生見是Zeoy,便将電話緩緩地挂掉,然後逐漸露出笑容說:“是你啊,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說着,他朝旁邊的雷靜怡看去,然後似乎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阿生急忙從Zeoy手中接過雷靜怡:“我來吧,是要送回到家裏麽?”

Zeoy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沒關系,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的。”

阿生一邊推門出去,一邊攙扶着雷靜怡說:“我沒事,我幫你把她送回去。”他的聲音比起第一次的相見,此時已經變的溫柔了許多。

“那……太麻煩了。”

“麻煩什麽。”

阿生将雷靜怡拖到馬路邊停的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旁邊,他抽出一只手來略顯吃力地從牛仔褲裏掏出了一把車鑰匙來。Zeoy吃驚,沒想到阿生的車居然這麽好。

“阿生,你買車啦?”

阿生羞顏一笑,一邊的臉呈現出刀刻般的紋絡。“不是,是雇主的。”他說着已經将雷靜怡放到了雷克薩斯的後座上。放好後,阿生一邊扶着車門,一邊看着Zeoy說:“我現在給一個老板當保镖,這個車是老板的。不過她今晚剛好去國外了,我也就沒什麽事了。本來我想喝兩杯的,但不想卻遇見了你。”說到後面的那句,阿生不免臉上流露出歡喜。

Zeoy注意到阿生的上嘴唇多了一道疤,便關切問道:“阿生,你的麻煩解決了麽?”Zeoy說的時候皺着眉頭,很是擔心的樣子。

阿生憨笑說:“本來是要東躲西藏的,這不……”他拍了怕車門,“新的雇主幫我解決了,我現在沒事了。”

聽此,Zeoy露出欣慰一笑。不過在Zeoy看來,現在的阿生倒有些不像黑道上的人了,但如果不是以前認識的話,光看他臉上的疤痕就鐵釘不敢靠近他。

Zeoy坐在後座,一邊照顧雷靜怡,一邊和開車的阿生說話。期間雷靜怡還吐在了車上,阿生表示沒事,明天就清洗一下內室就好了。

雷靜怡的住所并非是之前的案發現場,而是一棟公寓裏。這公寓有個長長的長廊,而雷靜怡的家則是在長廊的盡頭,最裏頭的那間房子裏。不過這段路程是最為艱難的;似乎是下車後的冷風将雷靜怡吹醒了,如此她便堅持不肯回家,最後也只能是兩人硬把她給拖回了家。

阿生架着雷靜怡,Zeoy用從她包裏翻出的鑰匙将房門打開。不想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裏面又是一股刺鼻的酒味。

Zeoy捏着鼻子走進去,打開了燈,發現屋子裏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且空酒瓶随處可見。可也顧不了那麽多,兩人還是先将雷靜怡放到了床上。

雷靜怡躺倒床上後,阿生便在一旁抽煙,只是他眼睛不離Zeoy。他沒有告訴Zeoy,見到她是多麽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監獄的牢房裏,盛開了一朵潔白純美的花,開到了人的心裏。

Zeoy則為雷靜怡拖去鞋子和外衣,并為她蓋好被子。都做完後,Zeoy剛想去給她再倒杯水,不想自己的手卻被雷靜怡拉住。見此,阿生即刻頭微微一臺,心裏莫名有了緊張感。

“Zeoy你別走,陪我,陪我好麽?”雷靜怡半睜着充滿淚痕的眼睛,臉紅撲撲地看着Zeoy說。

“我去倒杯溫水給你,你喝了會舒服點。”

雷靜怡仍然沒有松手,而是一副迷戀的樣子對Zeoy說:“Zeoy,陪我好不好?不要相信男人,不要相信他們,以後就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好孤單啊……”

Zeoy難為情地看了看阿生,阿生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但他明顯很關心Zeoy接下來的的反應。

“靜怡,別說話了,好好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雷靜怡拼命地搖了搖頭:“沒用的,真的沒用的。”

“那我今天在這陪你,我不回去了,等會兒我給庭夕打個電話。”

雷靜怡聽此,便十分不快地說:“我的意思,你……沒有明白麽?”

“什麽?”Zeoy有些窘迫地問。

“不要相信男人,只要相信我,我是永遠不會辜負你的。”她說着從床上艱難地起來,Zeoy并沒有去扶她,只雙眼中有些恐慌。

雷靜怡先是坐在床邊,然後再次雙手拉起Zeoy的手:“你看我爸爸,他,他其實就是個混蛋。還有我,我的男朋友,他們也都是混蛋。別相信男人了,陪我好不好,我好孤單。你不是被綁架過麽?那……都是那些男人的錯?第一次一定很疼吧……哼,那些男人只會把痛苦建立在我們女人身上……”

當Zeoy聽到這些話,她的內心便立時像浪湧一樣,不過翻滾過來的不是水,而是刀子……原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被男人綁架的,并且是被玷污了清白的……可綁架我的人是女人啊,我沒有被奪走清白,我并沒有啊!!我只是每天被打,被抽打,我沒有被玷污清白啊!為什麽要這麽看我?為什麽?這比我後背上的那些疤痕,還要令我感到難堪!而且……而且庭夕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他從來沒有讓我痛過,為什麽我要和你一起過?

Zeoy想着想着,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可她努力不讓自己憎恨雷靜怡,因為她知道,雷靜怡是被傷的太深了才會這樣,她是值得同情的。

可是自己的傷呢?

眼看着Zeoy一副傷心的樣子,阿生急忙将煙掐了,然後走過去。他先是将雷靜怡的手拽開,然後摟住Zeoy的肩膀,看着Zeoy的臉,痛心地說:“原來……”他看到Zeoy那樣痛苦,便沒有将“綁架”的事情說出口。

“Zeoy,我送你回家,你還是別在這兒呆着了。”

“可是……”Zeoy從過往的回憶中走了出來,看向此刻已經倒下的雷靜怡說。

“她不會有事的,要出事早就出了。”他說着,雙手握住Zeoy的肩膀,然後将她對向自己,“同情憐憫可以有,但也要适可而止。她現在神志不清,醉的像一灘泥,你還是離遠點比較好。我相信等她清醒了,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會向你道歉的。”

見Zeoy還是目瞪口呆,阿生便有些擔心道:“你該不會真把那些話當回事吧?”阿生說着,無奈地将臉瞥向一邊,然後又無奈地看向Zeoy,“我告訴你,你不是那種人,她說的那些酒話,你就當風在你耳邊一吹。”說着,阿生一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的表情,急忙拉着Zeoy走了。

而此時,雷靜怡已經倒床睡着了。

兩人走了出去,Zeoy還是擔心極了,時不時地回頭看去。

“好了,她沒事的,你看她家的那些酒瓶子就知道,這不是她第一次喝醉了,沒事的。”說着,阿生便伸手打開了門,然後硬拉着Zeoy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後,Zeoy沒再回頭看,但卻想着雷靜怡說的那些話。當然是有關綁架的話,別的她倒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走出公寓樓,一股涼風吹過,Zeoy才有些清醒過來,不然便又是從前的畫面像是幻燈片一樣,一頁一頁地閃過。“你家在哪裏?”阿生問。

“嗯?”Zeoy根本沒有聽清楚阿生在說什麽。

“我說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家。”

“哦,沒事的,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是怕你男朋友看到麽?”阿生顯的有些避諱的說,說完又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面對阿生的問題,Zeoy低下了頭,并不停地用腳踢向地上的方磚。過了有一會,她停下她的動作,擡頭看着阿生說:“剛剛她的話你都聽見了對麽?”

阿生知道Zeoy指的的是什麽,他誠實地點着頭,炯亮的雙眼帶着憐惜,凝視着Zeoy。

Zeoy扯動嘴巴,兩腮露出甜美的酒窩。“不是怕,是在意他。”Zeoy感到後悔,她不想對阿生提起綁架的事情,便回到剛剛阿生問的問題上。

“那麽他呢,他也一樣在意你麽?”但很顯然,比起綁架,阿生更對這個充滿了好奇。

“當然。”說完,Zeoy便帶着心事離開了。她不想阿生送,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突然想到,何庭夕是對,自己或許是不該和那麽多人接觸,因為每多接觸一個人,便會意味着,自己的傷疤會重新負傷。

阿生看着那個白色的身影漸漸地從自己的視線當中消失,他便整顆心都空了。有的時候,一個人住進你心裏的時候,是連招呼都不會打的;可當你知道她要離開的時候,你會早早地就察覺到,那種感覺叫做煎熬。

(本章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