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入V一更)

深夜, 華英中學幽黑的校園裏, 零零散散的手電筒發出微弱閃動的光芒,手持手電筒的警員們, 幾乎布滿了整個校園。與此同時, 一條條嗅覺靈敏的搜救犬在警員的拽拉下,也在找尋着褚奇的下落。

何庭夕和Zeoy則站在教學樓門口,放眼觀望搜救情況。

“很顯然, 通過褚奇的行為可以判斷,褚奇她們班是存在欺淩孤兒的現象的, 所以同為孤兒的褚奇因着自我保護, 便和強勢的人為伍, 一同欺負和她一樣的弱者, 以求自保。”Zeoy有些心急如焚地說。

比起Zeoy的心急如焚,何庭夕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看Zeoy着急的樣子,何庭夕便寬慰道:“放心,褚奇不會有事的。犯罪嫌疑人是故意留下線索的, 以現在這個時間來看,他人早就已經離開了,而且他的報複肯定已經結束了。”

Zeoy明白, 何庭夕口中所說的結束, 是單指儲奇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這樣的經歷一定會帶給她不小的創傷,可她還是個孩子,不過和海晴一樣大。”Zeoy說着, 下了臺階,也要幫忙找尋。

何庭夕跟過去,拉住她:“你不許去。”

Zeoy頭轉身不轉:“為什麽?”

何庭夕雙眸透着不安的幽光,說:“你确定你能接受得了那個畫面?就算你能接受的了,那麽我呢?”

見到何庭夕臉上的中傷,Zeoy不忍地垂眼看向別處。

何庭夕握住Zeoy的雙肩,雙眼閃動着緊張的幽光說:“Zeoy,褚奇和你不一樣,不要為作惡的心懷不平。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她怎麽不考慮許可的感受。”說着,他抿了抿嘴唇,後皺着眉頭問,“你知道為什麽是在這個校園裏麽?”

Zeoy點了點頭。“知道,因為許可就是在這裏飽受折磨的,所以許忠才會選擇在這裏……報複。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說完,Zeoy裹縮着身子,又不禁朝四維看去。

何庭夕見此,解開自己的衣扣,将Zeoy裹進自己的懷中。他在不情願中,拿起電話,接通後對着電話另一頭說:“問一下夏丹妮,她們是在哪裏欺淩的許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褚奇應該就在那裏。”

何庭夕挂掉電話,意識到Zeoy正在擡頭看向他,他突然心頭一緊。“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Zeoy的聲音裏并沒有責怪。

何庭夕傷感地用下巴摩挲着Zeoy的臉頰,聲音有些破碎地說:“你會覺得我可怕麽?”

Zeoy搖搖頭說:“不會,我理解你為什麽這麽做。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這樣了,畢竟傷害我的不是她。”

何庭夕沒有答應,而是将Zeoy摟的更緊了。

校園東北角,一樹林的後頭,有一處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平房。這是以前的廁所,門有兩個,男左女右,中間有牆隔開。

果然,褚奇是在這裏被發現的。她躺在白色的瓷磚上,緊靠手電筒的光線根本看不清是死是活。搜救的警員急忙趕過去,蹲下去手輕搭在褚奇穿着校服的身上,喚道:“同學,你沒事吧?醒醒……”

年輕的男警員沒有直接将手放在她的鼻孔處,他似乎是願意相信褚奇是活着的。而如何庭夕的推測,她果然沒有死,只是在經歷那些後,她便像是只受驚的小鹿,當她再聽到男人的聲音的時候,她即刻像是缺水的魚兒,慌亂地動來動去,雙眼滿是惶恐。只是她的嘴被勒住,什麽也叫不出來。當然,她的手腳同樣也是被捆住的。

樊月見此急忙過去,一邊握着她的手,一邊無比溫和道:“褚奇,沒事了,壞人已經離開了,你現在安全了,別怕……”

樊月的聲音令褚奇漸漸地平靜下來,身體不再掙紮了。見此,樊月繼續道:“那現在我伸手把你的繩子解開,放心,我是警察,有我們在,沒有人會傷害你。”

褚奇聽此,雙眼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呈現出對獲救的渴望。她對樊月充滿了信賴,并點了點頭。

于是,樊月小心地地褚奇解開束縛,又将其慢慢地扶起來。褚奇因為被捆綁的太久,也因為身體有些凍僵了,便有些站立不住。見此,成均上前将褚奇橫抱了起來。

被抱起的褚奇,仍然瑟瑟發抖,且一直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如此,成均也大致猜到,褚奇身上都經歷了什麽。

褚奇的爸爸褚政匆忙趕到,直到見到褚政的時候,喚她名字的時候,褚奇才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并不顧一切地從成均懷中跳下來,沖到自己父親的身上,放聲痛哭起來。

褚政緊緊摟着自己的女兒,淚水也忍不住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曾越賢站在他們父女的身後,不免也哽咽起來。直到何庭夕朝他走過來,他才将一雙噙淚的眼睛投向何庭夕,便不再透着感傷;那是種複雜的眼神,五味雜陳。

“你果然早就已經知道,你只是不肯。”曾越賢臉上不免帶着怨責說,尤其是看到褚奇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雖然是個心理醫生,在旁人面前冷漠理智,能做到完全客觀;但只要一涉及到恬兒,你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樣,呈現出不一樣的你。”說完,他瞥眼看向何庭夕。

何庭夕一張冰冷的臉,否認說:“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厲害,我也确實是公司有事。”

曾越天質疑地看向他,說:“那麽如果今天遭到不幸的是你的恬兒呢?只要是有心的人,都能看出恬兒是你弱點,難道你不怕別人會用恬兒來對付你麽?”

聽此,何庭夕即刻漲怒了起來,一副受到侵犯的樣子。

他幾乎是在切齒說:“我是不會讓Zeoy再受到傷害的。”

“從我作為恬兒的主治醫生開始,看你對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性。不過,世事難料,除非恬兒能忘記一切,不然光是回憶就是她心裏的一塊炸彈。”他說着見何庭夕竟僅僅因為一番話,便有了慌亂,便為此後悔自己說重了話。

過了些許,當儲奇被放到救護車上,醫護人員在對她檢查,Zeoy也不免過去守在儲奇身邊的時候,何庭夕看着他們突然問道:“越賢,你覺得什麽是愛?”

曾越賢望向前方,語速輕緩地說:“你知道麽,我妻子在世的時候,每次我對她說我愛你的時候,我都覺得愛這個字分量太重,我不知道我夠不夠格,因為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帶着對對方的欲望說的。一對夫妻,浴火焚燒的相處階段很受年齡限制,但沒有激情就不愛了麽?年老了,沒了性就不再愛了麽?那叫什麽愛?所以我覺得,愛不等于激情。後來直到她得了重病,做化療,頭發掉光的時候,我情深地望着她,我看着她堅強的笑容,那一刻,我為我自己感到慶幸,因為在那一刻我真的知道即便她頭發掉光,即便她容顏不再如從前,我依然愛她,我是真的愛她。其實我們人,能掌控的東西太少,但只要心不變,有些東西就會永存。”

這話令何庭夕的心像是被團團的火焰包圍,即覺得溫暖,又覺得處于險地。

淩晨,何庭夕正要回家,但他剛要上車,成均朝他走來。

“你不想知道褚奇都遭遇了什麽麽?”成均有些悵惘地說,他好像不是來問問題的,倒像是興師問罪。

“不會有性侵,不會有燙傷,不會臉上挨拳頭,不過光是看到些畫面,被丢在那裏,也會讓她永生難忘的。”何庭夕不屑地說出這些話。

成均又走近些,壓低聲音說:“你覺得這些還不夠麽?”見何庭夕沒有回答,成均咬了咬嘴唇後又說,“結案報告我不會寫這些,但如果你還是有這樣的心理障礙,我想,以後我不會再接受你的幫助了。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是許忠。”

過了些許,何庭夕不禁冷哼說:“你知道常常有人說,被欺負是成長的一部分。這話好像就是說,霸淩世界就像人人會長智齒一樣,只是有的人幸運,智齒沒有引發口腔問題,不用去看牙醫;而有的人則不很幸,需要去看牙醫,甚至會因此出現生命危險。但對于最壞的結果,大家都因為幾率小的原因,往往覺得問題出現在當事人的身上。真是可笑。你知道麽,你抱着褚奇出來的樣子,差不多就是曾經,我救出Zeoy的樣子。只是Zeoy沒有那麽幸運,她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三天,就算清醒過來,身上也痛極了,好像随時會虛弱地死去。我細心呵護,誰都不放心,我要在旁一直看着,就那麽地一直照顧,但即使是現在,她雖然活蹦亂跳了,我依然不放心,整顆心都懸着。”何庭夕說着,不禁看向車裏已經熟睡的Zeoy,眼睛濕潤了。

“沒想到,一向感覺高冷示人的你,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成均哂笑道。後他又嚴肅道:“其實我對你說的話,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的。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畢業就到了刑警隊,什麽樣的案子我沒見過,但這次是特別的。雖然目前兇手還沒有抓到,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怯于……面對他。”成均垂低着頭,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說。

“那麽你現在是在對一個心理醫生進行傾述了?”

成均将臉憋向一旁。

何庭夕深呼一口氣,後說:“這就是為什麽每個孩子在十八歲前要有一位監護人,因為一切都是會有征兆的。但除了法定的監護人,你我又何嘗不是以監護人的身份在工作,包括老師,包括社區工作者。可即便如此,誰也不能保證,明天就一定是太平的。但你要記住一點,你是個警察,你不能質疑社會的公平性,不然這對你來說可能會産生質的改變。說的簡單一點,如果我跨越了這條線,那我很有可能會讓一些人,為Zeoy的事情付上代價。”

“你會麽?”

“你說呢?”何庭夕說着,帶着一抹笑意上了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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