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梁悠又帶王良去看了箱子裏的東西, 王良看到後似乎是不大滿意, 問道:“鐘小姐,這東西是不是有些少啊?”

“少嗎?”梁悠笑了笑,不以為意的合上了箱子。“這種東西在精不在多, 我們手裏的東西雖然都折進去了,但是地下的還多着呢。”

這就是在暗示王良,鐘三原本挖出來的那些東西之前為了脫身都沒了, 就剩下眼前這一箱小心存下來的珍品。

本來王良對鐘佳能全身而退還能保下身邊其他人的手段就還存着幾分疑問,這回倒是覺得解釋的通了。要是原來鐘三的東西都栽進去了,那把這些人保下來鐘小姐也實在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也難怪後來找不到證據,東西都沒了嘛。

王良猜測原本的東西不是被李二主動地吞了,就是被鐘小姐試了計策, 反正最後東西和罪名都被李二和他的小弟們背下來, 鐘小姐失了錢財卻為父親報了仇,也算是不虧。

而且她說的沒錯,這地上的東西是丢了, 可地下還多的是呢。現在她将鐘三原本的下屬們保下來留為己用, 以後那些文物珍寶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王良對這一趟的收獲看來比較滿意, 婉拒了梁悠他們一起用個晚飯的邀請,留下了兩個小弟“保護”他們,自己就先去給趙哥回話了。

劉奎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副麻将過來,招呼着趙哥留下的兩個人給他們打牌解悶。他們做這種生意的來錢快,平時總少不了堵上一兩把, 這點連鐘三都不例外。

兩個人雖然嘴上推脫,但被勸了幾句,也就半推半就的坐到了位置上。

這麻将的打法各地都有不同,四個人訂好了規矩,留岳青松一個人戒備着。

王良的兩個小弟本以為自己是趙哥的人,對方怎麽也會故意放點水,卻沒想到梁悠這人打的不怎麽樣抵不住運氣極佳。幾圈牌下來,桌上的牌本三歸一,盡數都堆在了她面前。

“啧,鐘小姐真是好手氣啊。”被喊作房哥的人嘬着牙花子不大甘心的說道。

梁悠嘴裏說着客氣客氣,找錢的手卻一點都沒停下,贏這種人的錢實在是太令人心情舒暢了。

房哥他們平時賭的數目不小,只求刺激從來不心疼錢。所以輸給梁悠也沒有多生氣,就是憋着一定要贏回來罷了。

“真是虎父無犬女,沒想到鐘小姐在國外長大的,這牌打的也不比鐘三爺差啊。”另一個被叫做劉壯的人跟着說道。

“我這就是運氣好。”梁悠謙虛着,不過也是實話。“我就是大概知道點規則,其他的就不會了。”

劉壯跟房哥點點頭,覺得她不會倒也在情理之中。房哥是個能說的,順勢就跟梁悠侃起了當年鐘三一擲千金的場面。

說的無非就是鐘三為人豪氣,興致上來了,幾十萬的文物珠寶就直接抛過去,能換多少算多少,從來不過多計較。

梁悠聽的時候臉上帶着笑不時還附和幾句,心裏卻氣的只罵人。這些家夥根本就不懂文物的價值,只是把他們當成能換錢的東西。坐上了賭桌,多珍貴的東西只要能換來幾個籌碼,他們就覺得不虧。

不過也可不是不虧嘛。梁悠心裏冷笑,本來也不是他們的東西,盜出來是換一萬還是換十萬,都跟天上掉下來的差不多。

梁悠之前就聽說過,他們這些人一筆買賣幾十萬的賺,得到的錢財在這個年代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是除了像鐘三這樣心系女兒的還有些積蓄,其他人賺了那麽多家裏連個像樣點的電器都沒添置,全都被揮霍一空。

也難怪鐘三想要金盆洗手其他人都不同意了,過慣了這種生活,再過普通的日子又怎麽受得了?

一想到這些,梁悠在牌桌上氣勢更足了。一晚上下來,最後房哥帶的錢實在不夠了連連求饒,她這才放了他們一馬。本來她還想讓房哥賒賬的,後來又覺得他這種人信用沒有保障,還是算了吧。

梁悠有心算了,其他人卻又不給她機會。趙哥顯然沒有百分百的信任他們,故意冷着他們好幾天都沒再聯系。

幾個人無聊,只能又把麻将拿了出來,想着萬一能在梁悠身上翻本呢。可惜梁悠手氣好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再加上練了幾天技術也漸長,其他三個人輸的臉都綠了。

房哥身上能拿出來的都做了抵押,劉壯也簽了欠條,兩人還念叨着再來再來要贏錢翻本。好在他們這種人對錢沒什麽概念,花起來從不手軟。這幾天麻将打下來梁悠不僅沒和他們鬧崩,倒是被當成了自己人。

牌桌上嘛,人一一心二用起來嘴把的就沒那麽嚴了。梁悠專心贏錢,劉奎專心套話,兩人這麽相互配合,讓另兩個一心二用的錢也輸了,不該說的也都說出來了。

本來房哥他們是被留下來監視人的,結果倒是把自己的老底交代的差不多了。梁悠他們靠着牌桌上的只言片語,對趙哥整個團夥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

譬如說這位趙哥子女十幾個,他認清了自己死後團夥必然無法繼續維持,子女間為了家産肯定要争奪不休。所以想要趁着能幹的多再多賺一些,一碗水端平,将財産均。

再譬如說房哥一直吹噓趙哥人脈有多廣,在哪個國家有什麽靠山,在哪個地方有人幫忙疏通。岳青松在一旁一聲不吭的,早就将這些都默默記了下來。

梁悠他們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星期,不過好在天天有錢能贏,她倒是也不急。她知道趙哥對“鐘佳”不夠信任,肯定會去查證一番。

只是當年鐘三送女兒出國的時候就考慮到團夥間的報複尋仇,還有他如果被有關部門打擊處理這些情況,為了掩飾鐘佳的行蹤飛了不少工夫。當年他的親信如鵬叔和李二都聯系不到鐘佳不知道她在哪個國家,不然也不至于鐘三都死了這麽久了,鐘佳卻一無所知。

他們做這種買賣的,最愛标榜自己講義氣。梁悠他們算準了趙哥應該不會直接開口問她在國外的事情,就算開口問了,他們也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等到趙哥等不下去的時候。

又過了三天,王良再一次代表趙哥來見梁悠他們。

這幾天趙哥派去查鐘佳過往的人都撲了個空。李二被抓起來了,鵬叔又沒有跟着。趙哥在鐘佳面前是要做出個慈祥長輩的做派的,自然不能直截了當的盤問小輩。

這邊一直查不到想知道的,那邊的下家一直催他要貨。趙哥也沒了耐性,打算親自見見這個鐘佳。他自忖在這個行當裏打拼這麽多年,有些識人的本事,總不會被個小丫頭騙到了。

梁悠看到王良出現時還有些遺憾,房哥和劉壯卻是跟見到了救星一樣。

往常交易這人和貨都是分開的,這次梁悠卻主動提起要帶着貨一起過去。

“趙叔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了,這我還能信不過嗎?”梁悠笑着說道。

王良明白她這是存了讨好和套近乎的意思,略微想了想,就定下明天帶人過來接貨,讓梁悠他們後天再出發。

梁悠他們當然是沒有意見,或許是為了反過來表達信任,王良這次離開還帶走了劉壯跟房哥兩個。

“哎,總算能歇歇了,打麻将真的好累啊。”梁悠活動着肩膀忍不住抱怨。

“我看你打的挺帶勁的啊。”劉奎一邊捏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倒吸氣,“你好歹還贏錢了,再看我……”還好這趟是有人報銷的,不然他幾年的工資都被梁悠贏走了。

“正好贏了他們的錢,我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去。”梁悠手一揮,打算帶他們出去改善下夥食。

他們三個來到後每天都待在屋子裏,吃的東西都是房哥出去買的。既沒有機會在周圍好好轉轉,也沒有去吃一吃本地的特色。現在房哥他們走了,正好出去到處看看。

岳青松跟劉奎正好也有這個想法,三人收拾好了東西,梁悠帶上錢十分的豪氣,“想要什麽都告訴我,這一趟我請了。”

他們現在在的鎮子離着北疆市不遠,再往前過了橋就是另一個國家了。因為兩國之間關系還算友好,生意往來頻繁,所以這個鎮子雖然不算大,但是買個東西什麽的反而比北疆市還要方便。

這邊最出名的食物就屬魚和羊肉了,對梁悠這種肉食動物來說在适合不過了。三人在鎮子裏繞了一圈,然後找到了間還算幹淨的小館子。

梁悠找了個座位一坐下,沖着老板喊道:“烤半只羊,來兩條魚,再上幾個餅子。”

老板一聽這算得上是大買賣了,趕忙過來招呼。“您就三個人吃啊?”

梁悠點點頭,“對,三個人,吃不了打包。”

“好嘞。”老板聽她這麽說也不再多話,轉頭就進了後廚。

這幾天房哥帶的都是餃子包子這種好帶又方便吃的東西,梁悠早就吃膩了,現在有魚有羊,當然要好好改善一下。

三人一邊等着飯菜上齊一邊小聲商量着過兩天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見到趙哥這個人,掌握他的具體位置和罪證。當然如果能把他引到華國境內就最好,不過這個可能性比較低。好在華國警方已經跟領國溝通過了,雙方會相互配合抓捕趙哥。

趙哥這人勢力深不可測,兩國警方成立了專門行動小組由專人負責,在行動前對任務內容絕對保密,就是擔心有內鬼會提前跟趙哥告密。

梁悠坐的位置沖着門口,她正跟對面的劉奎說着話呢,就看到門口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梁悠心裏一跳,來不及細想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此處,趕緊低下了頭。

沒想到門口那人卻不是路過,一個轉身也進了這家鋪子。眼看他向自己這邊走過來了,梁悠側身張開手就抱住了身邊的岳青松,将頭埋在他頸間。

“那人認識我。”梁悠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岳青松本來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聽到她的話後馬上反應了過來,擡起手,虛環在她背後。

對面的劉奎被兩人一系列的動作吓傻了,端着杯子瞪大了眼睛,搞不懂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麽思路。

岳青松沒有說話,一個眼神給到了正走他們桌邊沖着梁悠背影看了幾眼的男人。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民警,劉奎馬上懂了岳青松的意思,還給自己加了點戲,嘆了口氣對着梁悠他們那邊說道:“別哭了,哪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

來人對他們這邊的家長裏短沒什麽興趣,随便瞟了兩眼就移開了眼神。那人跟老板相熟,把老板從後廚裏喊出來說了些什麽,就又轉身離開了。

“走了。”岳青松拍了拍梁悠的背說道。

梁悠小心的擡起頭往外瞟了一眼,然後如釋重負的長出了口氣,這才放開了岳青松。

對面劉奎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梁悠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頭發,解釋道:“那個,那人認識我,我怕露餡。”

“我懂。”劉奎點點頭,可梁悠分明覺得他懂的跟自己想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兒。

“真的,他真的認識我。”梁悠辯解,她真不是為了占岳青松的便宜,她冤枉啊。“那人是我高中同學,叫高旭,我這次過年回家的時候我們還見過。”

“你的高中同學?”岳青松微微皺起眉毛,顯然也覺得這個突發狀況有些棘手。對面劉奎臉色也正經了起來,問道:“那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怎麽會到這邊來?”

“我不知道。”梁悠搖搖頭,可心裏卻有了些不大好的猜想。“我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正好在公交車站碰到他,當時他開着輛小汽車,招呼我上車把我送回家。”

“嚯,開着小汽車啊。”劉奎忍不住感嘆,“他家裏是做什麽的?”

“我也不知道。”梁悠跟高旭真的算不上相熟,對他家裏的情況知之甚少。“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富裕人家,他的小汽車是他自己賺來的。”

“這麽年輕就自己有小汽車了?”劉奎驚訝不已。

“嗯。”梁悠點點頭,剛才的輕松心情一去不複返。不是她心思陰暗,而是高旭這人心思不正,他現在出現在這裏,讓梁悠不得不把他往壞處想。

“你覺得你這個同學人怎麽樣?”劉奎問她。來鎮子上的生意人不少,可有人做的是正經生意,有人做的卻是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我覺得不太好。”梁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劉奎又接着問:“怎麽個不好法?”

梁悠嘴巴動了動,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如實說了出來:“我們在高中的時候一直沒什麽交集,可是快畢業前他突然開始追我,而且是死纏爛打的那種。”

“他追你?”劉奎挑了挑眉頭看了岳青松一眼,“那怎麽就人品不好了?”

“我們以前都沒有說過話。”梁悠解釋道:“他追我不是因為真的喜歡我,而是因為湊巧知道了我家住在哪裏。”

“你家住在哪裏?”劉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岳青松之前聽教導員說起過梁悠的身世,現在倒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嗯,”梁悠點點頭,“就是他追我是覺得,有利可圖。”

“哦。”劉奎點點頭,梁悠這麽一說他就懂了。這個高旭上高中的時候就想吃軟飯,聽起來人品卻是不怎麽樣,是個為了錢會不擇手段的。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做的是什麽買賣。”梁悠擔心他暴富做的也是倒騰古董的買賣,那這次他們就很有可能會碰面。

劉奎說道:“要不你們先回去,等飯菜好了我打包帶回去,咱們回去慢慢商量。”

梁悠想了想,也擔心高旭會再回來。于是點點頭,把錢留了下來,然後跟岳青松一起先回了住處。

劉奎把飯菜帶回去後三人合計了一番,最後決定先把情況向上面反應一下,查查高旭這趟到底是做什麽的,別等到在趙哥那兒都碰上了,到時候說什麽都晚了。

趁着夜色,劉奎翻牆而出,找到了接應他們的同志,把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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