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再去找二小姐要銀子了,她在夫家的處境,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她親姐姐,為何不肯心疼心疼她?”

這嗓音有幾分熟悉,還處在茫然中的寧映寒擡頭看過去,在說話的是她妹妹身邊的丫鬟,苦夏。

苦夏年幼入晉王府,她的名字還是當初寧映寒給她改的。

苦夏一向對寧映寒恭恭敬敬,何時用這種語氣與她對過話?寧映寒腦海一片混亂,但仍意識到不對。

見她不說話,苦夏嘆了口氣,把手中的東西放在小桌上:“郡主好自為之。”

苦夏離開了,寧映寒的腦子也漸漸從一片混沌中恢複。

她很快注意到,眼前的房間并不是她的閨房,這個房間要簡陋上許多。

一張床、一桌、一椅、一只櫃子、一張梳妝臺、還有一些衣服亂糟糟地堆在牆角的衣箱裏,這些便是這房間裏全部擺設了。

她看向梳妝臺上的銅鏡,鏡中映出一個絕色的美人,一身白裙,身形纖瘦,眼尾似乎帶着哭過的紅痕,真真是我見猶憐。

寧映寒卻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她的身體,但不是她該有的樣子。

晉王府的長寧郡主,一襲紅衣,鮮活燦爛,曾傾倒了多少少年郎。何時有過這般弱不勝衣、楚楚可憐的模樣。

但寧映寒想,她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曾有一個異界來的靈魂占據了她的身體。

原來這不是夢,她真的經歷了那一切。

幾年間,寧映寒的意識也曾短暫蘇醒過幾次,但她沒有辦法對身體進行任何操控。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自稱“穿越者”的人用着她的身體,做着違背她意願的事。

子不語怪力亂神。

若不是她經歷過,她實在不敢相信發生過的一切。

寧映寒走到桌前,拿起剛剛苦夏放下的東西,那是一只錢袋,裏面有一些散碎銀子和幾張銀票。

加起來大概有幾百兩,并不算多,至少,對曾經的寧映寒而言并不算多。

但現在,她看了一眼簡陋的房間,顯然這些銀子對于居住在這般陋室中的人來說,算是一筆巨款。

寧映寒想起苦夏剛剛說的話,從她的話間可以推測,這筆銀子是自己向妹妹寧念暖索要來的。

那個靈魂到底用她的身體做了什麽,讓她堂堂郡主淪落到這種地步?

還有更重要的……苦夏提到寧念暖在夫家的處境……妹妹她嫁人了?!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她推開房門,門外是一個小院,面積很小,院子裏還有兩間屋子,其中一間似乎是廚房,一個大概近五十歲的女人在門口洗菜。

“打擾了,這位……大娘。”寧映寒出聲。

那個女人擡頭看她一眼,又滿不在乎地低頭洗菜,只嘴裏不耐煩念叨着:“我說寧姑娘,你又要折騰什麽?”

“我想請問一下,今年是哪一年?”

女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元平二十一年,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元平二十一年……寧映寒後退一步……

三年了,整整三年。

從十六歲到十九歲。

從高高在上的郡主,到住在一間破院子裏被一個仆婦打扮的女人随意呵斥……

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還能是什麽地方?”女人嗤笑着,“當然是蘇公子的別院啊。”

“蘇公子?”寧映寒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

“唷,怎麽?你可別說連蘇公子不知道,這幾年不知道是誰天天追在蘇公子屁股後面,又沒名沒分地住進了人家的別院,”女人冷笑了一聲,“堂堂王府,居然教出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兒,要換成我的女兒敢這樣,我怕不是要把她的腿打斷。”

“……”

寧映寒握緊拳頭,才制止住內心洶湧的情緒,醒來後的處境,再加上乍然聽說的這些,讓她只想失聲痛哭。

但她不允許自己在陌生人面前這般失态。

何況,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目前的狀況。

再開口,除了聲音微顫,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的端倪:“那請問,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晉王府的二小姐,嫁給了什麽人?”

女人卻不再答話:“蘇公子冷落你,你也少拿我做消遣,你妹妹嫁誰你會不知道?不就是那昌平侯府的三公子?”

說着,她将洗菜的水向臺階下一潑,寧映寒不閃不避,任那污水沾濕了她的鞋子和裙角。

女人自顧自進了廚房。

寧映寒站在原地,感覺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晉王駐地遠在幽州,只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在京中。晉王勢大,明眼人都知道,當今皇帝留了他的兒女在京,有幾分人質的意思。

當年太後以想見孫子孫女為由,點了晉王的次子次女入京陪伴。

當時,是寧映寒主動要求陪一雙弟妹一同赴京。

當年,弟弟寧成瀾才八歲,妹妹寧念暖也只有十三歲,一個性情天真,一個性格柔順,她這個長姐哪裏放心。

晉王世子是絕不能入京的,便由她這個做姐姐的一路護送二人進京城。

甫進京時,京中權貴并不如何把這幾個來當質子的孩子放在眼裏。

但寧映寒實在聰慧,進京沒幾個月便讨得了太後的歡心,封了郡主,聖上又把當年晉王在京中住過的府邸賞給了這幾個孩子。

随着太後與聖上的态度轉變,寧家幾個孩子在京中的地位水漲船高,京中再無人敢欺負他們。

但寧映寒并不滿足,她當初毅然赴京,是抱了把妹妹換回去的目的。

寧成瀾一進京,今上是不可能再放他回去了,但寧念暖,還有活動的餘地。

念暖太單純,性子又柔順可欺,寧映寒不放心她留在京城這個吃人的地方,更不放心她在京城嫁人。到時候人在夫家,寧映寒鞭長莫及,怕是照顧不到她。

她在太後面前自請留在京城,以妹妹念暖在幽州定了親為由,試圖說服太後放念暖回幽州。

花了近半年時間,太後終于被她磨得松動了些,言語間已經有同意讓寧念暖回幽州的意思。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來自異界的靈魂占據了她的身體……

為什麽?憑什麽?!

晉王是今上異母弟弟,是老皇帝曾經最屬意的繼承人,也是今上與太後最忌憚的人。

這種情況下,太後哪是那麽容易被她讨好的?

她苦心孤詣,布局大半年,期間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卻被一個異界來的靈魂輕輕松松地毀了去。

她的妹妹,終究是沒能回幽州,而是在京城嫁了人。聽苦夏的說法,念暖在夫家的處境也并不太好。

那她曾經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還有什麽意義?

那仆婦打扮的女人,大概是做好了飯,端了個托盤出來,見她還在院子中央傻站着,沒好氣地把托盤往她懷中一塞。

寧映寒下意識地接過,看了一眼托盤中的飯菜,兩盤黑乎乎的沒什麽油水的炒青菜,外加一只窩窩頭。

大概是注意到了寧映寒眼神裏的困惑,那女人又嚷嚷起來:“買菜的銀子就那麽多,你愛吃不吃。”

“……”當初兒女要上京,晉王萬般不舍,塞了不少銀子給他們,那些錢都由寧映寒來保管。來京後,除了四處打點和遍尋奇珍異寶哄太後高興,剩下的,也足夠他們三個在京城過一世豪奢的生活。

這些銀子……去哪兒了?寧映寒悚然,她希望當初那位異界來的靈魂是把銀子留給了她的弟弟妹妹,但……可能嗎?

那仆婦打扮的女人繼續嘟囔着:“我剛剛看見你妹妹身邊的丫鬟來了,她是不是給你錢了?我說,你每次拿到點銀子就全貼給蘇公子有什麽用?當初你幾萬兩幾萬兩的倒貼,他還不是寧願寵幸一個青樓出身的也不願寵幸你?要我說,你拿出點銀子給我,我還能給你改善下夥食……”

她後面說了什麽,寧映寒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的話倒是及時打破了寧映寒最後一點幻想。

原來,當初從幽州帶來的銀子,并沒有留給成瀾和念暖,而是被送給了一個被稱作“蘇公子”的陌生人。

寧映寒內心陡升一股恨意,她的弟弟妹妹沒有銀子,是怎麽活下去的?

沒有銀子,又沒人保護他們。

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念暖匆忙嫁了,因為長姐已然不能指望,那她這個做二姐的,總要想辦法給弟弟提供一點庇護。

可長姐無名無分地給一個書生做了外室,被長姐名聲連累的念暖在論嫁時又能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預收文《郡主世無雙》,歡迎點專欄收藏呀~

文案:

傳聞,穆将軍身邊有一女将,陪他戰場厮殺,數次救過他的性命,英勇無雙。

但穆将軍回京後,便要抛棄這位出身不高的女将,娶京中貴女榮華郡主為妻。

軍中将士均為女将不平,直到有一天,他們見到了這位高高在上的榮華郡主。

女将:想不到吧,郡主才是我大號。

衆将士瑟瑟發抖:傳說中的病秧子榮華郡主,和那個能以一打十的女将是一個人?你管這叫病秧子?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又名郡主的多重馬甲、郡主請上大號說話、紅白玫瑰都是我。

榮華郡主溫知意:出身高貴,豔冠京華,一朵人間富貴花。可惜是個病美人。

女将薛溫酒:英勇無畏,箭術通神,與将軍有過命的交情。遺憾的是出身不高。

衆人紛紛押注,賭穆将軍到底會選誰。只有薛溫酒,押了賠率最高的“我都要”。

你的心頭白月光,胸口朱砂痣,都是我。

小劇場:某日,榮華郡主被山賊擄走,與她一向不對付的貴女嘲諷:你家姑娘都被山匪擄走一天一夜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我看也沒必要急着去救了。

溫知意的侍女:對哦,都一天一夜了,也實在沒必要去救了,她這會兒應該已經把山寨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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