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是寫些沒人看的打油詩,自己印了賣給冤大頭?”
周康皺眉說:“你調查她?”
周巧言說:“我沒興趣調查她。但是我也是有朋友的人。”
周康說:“巧言,你別這樣。”
周巧言說:“我哪樣啊?”
周康說:“李妍她是個好女人。”
周巧言說:“好女人未婚先孕?”
周康說:“你不要質疑她的人品,都是爸爸的錯。”
周巧言說:“當然是你的錯,不然還會是我的錯?”
周康說:“你不希望有個弟弟妹妹嗎?”
周巧言說:“不希望。只有我媽跟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媽已經死了,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弟弟妹妹。別的女人生的只是你的孩子,跟我沒關系。”
周康說:“你怎麽變得這麽不懂事?”
周巧言說:“我這麽不懂事你還能在外面生孩子,我要是再懂事兒點早被趕出家門了。”
周康說:“沒有人會趕你出家門。倒是你把爸爸趕出家門了。你把家裏的鎖換了,不許爸爸回家,還把爸爸的東西都收拾出來,你怎麽能這麽對爸爸?”
周巧言說:“你曾經說過什麽?你說、以後只有我們兩個過日子,你說、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孩子。現在呢?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麽對我的?”
周康說:“你對爸爸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現在依然是,永遠都是。無論如何,你是爸爸的女兒,爸爸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周巧言說:“呵,你不如去祈禱世界和平。”
周康沉默下來。他不想繼續和女兒鬥嘴。
周康拿出兩張卡,放到周巧言面前,說:“這裏兩張卡,一張是給你大學期間的學費和生活費。你不讓爸爸在身邊,你自己要計劃着過日子,不要亂花錢,但是該花的還是要花。我會随時關注這個賬戶,如果沒錢了爸爸就給你打,如果爸爸沒有注意到,你就給爸爸打電話。”又指着另一張,說,“你擁有公司49%的股份,每年的分紅都會打到這張卡裏。你看你是自己收着,還是爸爸幫你管理?”
周巧言說:“我自己拿着吧,你管着管着都進那女人口袋了,我到時找誰哭去。對了,戶口本還在你手裏吧?我記得以前跟我留學資料放一起的。你把你戶口遷出去跟那女人放一塊兒吧,反正我名下有房,戶口可以獨立了。辦好了快遞給我就行。”
周康深深嘆了口氣,說:“巧言,我知道你現在還在氣頭上,但是爸爸想告訴你,爸爸永遠都愛你,不管你怎麽對爸爸,爸爸依然還是你爸爸。”
周巧言說:“嗯,知道了。我也會永遠愛你的,因為我答應過我媽的。我跟你不一樣,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一會兒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把賬付了。”
周巧言沒說什麽“我不稀罕別人爸爸做我爸爸”之類的話,她想通了,明媚說得對,只要周康是她爸爸,就會給她錢。有錢為什麽不要?誰跟錢也沒仇,何況那本來就應該是她的,不能都便宜給外人,捐給慈善機構也不給。
“周巧言,”她對自己說,“從今以後,你真的就是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八
周巧言把收拾出來的那幾箱子周康的東西用快遞發到他公司,寫明到付。然後把家裏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之後抱着她媽媽的照片坐在沙發上發呆。
接下來的日子無非就是同學聚會。周巧言的高中歲月跌宕起伏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高考發揮得又不好,而且她家裏這點破事兒估計同學們也都知道了,她并不太想去。蔣偉君每次都直接到她家門口敲門,直敲到她開門為止。只要她開了門,就一定會被蔣偉君拖走。
去了幾次,周巧言發現其實聚會也沒什麽,馬上就要各奔東西,誰會介意誰過去怎麽樣。倒是班主任,認真地問過她兩次真的不想複讀了麽。周巧言才發現,班主任人挺不錯的,以前總覺得她太嚴肅了,不好說話,其實她了解每一個學生的情況。周巧言很确定地跟她說不再複讀了時,她眼中特別明顯的失望和遺憾。
至于父母離異、再婚也不是什麽新鮮事。班裏有個同學,周巧言還記得他爸來給他開過家長會,沒想到是後爸。他說後爸待他不算好也不算差,但生活在一起總感覺別扭,他打很早前就決定要考去外地讀大學,畢業之後即使回來工作也不會回家住。
一個同學問他:“那你媽怎麽說?”
那同學答:“什麽都沒說。他們已經給我妹妹定了新床,就等着我一走人,我那即将上小學的妹妹就可以有獨立卧室了。”
周巧言也跟着大家一片唏噓。對比自己,起碼還有個房可以落腳。
那同學又說:“我這已經不錯了,起碼我後爸養我到高中畢了業。聽說我爸二婚娶的那女的也有個兒子,我爸就不太想養別人的孩子,那女的為了跟我爸結婚,把兒子推給前夫,前夫也不要孩子,就甩給孩子的爺爺奶奶帶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這段經歷裏發生的、遇到的、聽說的所有事情都會影響着和塑造着人的性格。就像三年前的周巧言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把她爸拒之門外,而那個時候的她還相信美好的愛情,相信只要愛了就是一生一世,愛情不會因病痛甚至死亡而分開。可是現在她不會那麽想了。現在的她覺得愛情就像買彩票,能中頭獎的人有,但不會是自己,因為自己連彩票都不買。
考分公布的當天,蔣偉君給周巧言打電話。
“離一本線差了5分,”周巧言說,“我決定跟明媚去B學院了。”
蔣偉君說:“快來快來,離我A大近得很,抄近路最多10分鐘。據說B學院食堂不錯,以後我也去那邊吃。”
周巧言無奈了,說:“你連這個都調查清楚了。”
蔣偉君說:“民以食為天嘛。對了,為了慶祝考分公布,第一批次報考順利,以及大家對班長不需要參加考試的忿恨,決定宰班長一頓,你來嗎?我過去找你。”
周巧言傻眼了,說:“怎麽又吃啊,我這兩個禮拜已經胖了3斤了……”
蔣偉君說:“胖了啊?用我幫你減肥嗎?從明天起,我每天早上5點陪你去跑步。”
周巧言:“我不要。”
蔣偉君說:“反正一開學就要軍訓,每天都得跑步、踢正步、站軍姿,你就當提前進入狀況了。”
周巧言:“我不要我不要!”
早起什麽的最讨厭了!運動什麽的最讨厭了!!
班長梁超請客吃麻小,還是路邊攤。大家狂喊:“班長太小氣了。”
梁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班長家也沒餘糧啊。吃不吃?吃的進來,不吃站店門口等。”
衆人:“吃、吃。”圍着桌子坐成一圈。
以前周康不允許周巧言吃路邊攤,說不衛生,周巧言還是第一次進這種店,看什麽都新鮮,缺個角的桌子、少條腿的凳子,竟然都可以用。店面不大,室內很暗,吊着兩盞25瓦的燈泡,也看不出來幹淨不幹淨。
班裏的同學除了去外地旅游的和沒收到臨時通知的,來的大約也有十多個。
梁超舉着手裏那只塑料杯對大家說:“今天能來的都是真兄弟,一會兒把聯系方式留一下,将來我在帝都混不下去了,方便找你們借錢。”
衆人一片驚呼:“蒼天啊,大地啊,班長竟然會講冷笑話了!”
梁超這個人,看上去像個典型的書呆子,說話辦事一絲不茍,總是面無表情的,就是傳說中“面癱君”那種類型。
這樣一個人,也開始開玩笑了,大家的驚詫何止一點點。連蔣偉君都張着嘴盯着看了他半天。
周巧言說:“原來班長這麽幽默,以前真沒看出來,是因為保送太開心了麽?”
梁超說:“周巧言同學你也很幽默。”然後對在座的人說,“我并不是因為保送而開心,而是因為你們去考試的時候我可以在家裏打游戲而開心。”
“班長你拉仇恨呢。”
“趁機玩兒命練級把我們狠狠甩開的班長實在太狡猾。”
“班長你哪個服的?以後走在路上千萬小心,我小號是殺手。”
“其實班長練了個人妖號。”
“……”
梁超頂着一張面癱臉,推了推眼鏡,說:“我小號練的是流氓。”
有人問:“女流氓?”
梁超:“……”
周巧言問:“那個……‘人妖號’是什麽?”
有人問:“周巧言你沒打過游戲嗎?”
周巧言說:“打連連看算嗎……”
衆人:“……”
短暫的靜默後,同學們頓時激動了起來,紛紛朝周巧言聚過來。
同學甲:“周巧言來我們服吧,我們服是新開的,服務器那叫一個快!”
周巧言:“服是什麽……”
同學乙:“周巧言來我們這裏吧,我們公會金字招牌,百年老號,信譽保障,倉庫滿到快溢出來了,都是一線裝備!”
周巧言:“公會?”
同學丙:“你別聽他們的,後臺硬不如師傅牛,我介紹我師傅給你認識,我師傅桃李遍天下,專注帶人練級三十年,經驗豐富。”
周巧言:“你師傅高壽了……”
“周巧言,”梁超開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所有人出于多年習慣全都閉上嘴看着他,“我們公會要求全英語交流,既可以娛樂又可以練習口語。”
周巧言:“……”
其他人:“……”
大家都在聊游戲,所有人輪流給周巧言普及游戲知識、拉攏她一起玩兒,而直到最後她才知道同學們玩兒的根本不是同一個游戲。
同樣的,只有在飯桌上,才能發現一個人的另一面,許多同學跟在學校裏給人的印象不一樣。比如梁超嗜辣如命,把其他人辣得直喝啤酒,他仍然很淡定。最後,好幾個人都喝醉了,說着梁超欺負人,再也不跟他吃飯了。馬上有人說就算想吃下次還不定什麽時候呢。然後就有人哭了。
梁超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組織沒喝醉的負責把喝醉的送回家,之後給他發短信确認一下。不過周巧言覺得梁超的心情也是五味雜陳,只是沒表露出來。
幾天後,周巧言買了一束百合花去看她媽媽。她得向媽媽道歉,她不夠努力,沒能留學、甚至沒能考上一本,還把爸爸弄丢了。
“媽媽,對不起,”周巧言看着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說,“是我做的不夠好,爸爸還是要結婚,我放他去結婚了。以後就我一個人了。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我沒有反悔,我雖然兇他,但是将來那女人要是對他不好,或者不要他了,我不會不許他進家門的。他永遠都是我爸爸。”
周巧言說:“爸爸以後要去當別人的爸爸了,可能也不會回來了,他那麽喜歡小孩子,怎麽會讓那小孩沒有爸爸。”
周巧言說:“可是我沒有爸爸了。”
周巧言說:“媽,我是不是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周巧言哭了,墓碑上的照片都模糊了起來。她母親依然在微笑,笑得那麽自信、那麽美。
周巧言說:“媽媽,我真的很難過。”
進入7月,天氣更熱了,蔣偉君過來幫周巧言換紗窗。以前這些事都是周康在做,她從來沒操過心,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生活”這種事說着容易,其實挺難的,她有太多不懂、不會的地方。
“太謝謝你了,”周巧言把果汁遞給蔣偉君說,“我完全不會。”
蔣偉君接過來,說:“其實沒什麽的,開始我也不會。這些事也可以請專門的人幫忙做的,不過你運氣好,認識我了,我免費。”
周巧言笑了。
兩個人并排坐在沙發上,一陣靜谧。初夏的風透過紗窗吹動淺色的窗簾,一蕩一蕩的。
坐了一會兒,周巧言開口說:“其實,你知道的吧?”
蔣偉君說:“嗯?”
周巧言說:“今天,我爸結婚的日子。現在婚禮應該開始了吧。”
蔣偉君沉默。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你說……”周巧言目光透過窗子看向遠處的天空,“如果我從酒店的樓上跳下去,他們會怎麽樣?”
蔣偉君臉色有點變,說:“周巧言,你……”
周巧言笑了笑,搖頭說:“我随便說說。我不會的。”
蔣偉君說:“我知道你心裏還是不好受。”
周巧言扭回頭看蔣偉君,說:“你以為我恨我爸嗎?不,我不恨他,雖然我也不會原諒他。不過我當初答應過我媽永遠都愛他,我就會永遠愛他,而且,我是真的愛他的。他說話不算數,但是我不會。他不是左右為難嗎?沒關系,我幫他選。我這是為他好。省的他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他自己不開心,別人也都痛苦。”
蔣偉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周巧言的頭。周巧言有點訝異,随即笑了笑。
時光過得飛快。從8月底開始,大學陸續開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不是游戲文,也不會轉成游戲文。真的(?-_-?)來收藏吧。
☆、十九
因為是本地的大學,本以為方便許多,結果當天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周巧言報道當天,搭了明媚的順風車,明爸明媽都來了,外加上兩個人的行李箱,經濟适用型小轎車後備箱裝不開只好往車裏塞,車裏擠得周巧言都不好意思坐進去了。幸好兩個女孩都不胖,不然車門都關不上。明爸把空調開到最大,風呼嚕呼嚕地吹,滿載的汽車朝着大學城奔騰而去……
比她們倆早一天報道的蔣偉君正等在B學院門口,幫着她們找報到處、收費處辦手續。學校裏到處都是大一新生和新生家長,他們講着各種方言,有些勉強能明白,有些根本聽不懂。明媚的父母一個幫她排隊交費、一個幫她排隊報到。
蔣偉君讓周巧言自己排隊交學費,自己則去幫她去報到處排隊。等她這邊交完費,再拿着收據到報到處找蔣偉君辦報道的手續。周巧言都懵了,從收費處出來找不到去報到處的路了,給明媚打電話沒人接,只好打給蔣偉君。蔣偉君出來接她,再回去重新排隊。
“我的天啊,”周巧言抱着一大堆資料跟在蔣偉君後面出來的時候還是一臉的驚吓過度,說,“你們學校報到也這樣麽?”
蔣偉君說:“跟我們學校比,你們學校這陣仗根本不夠看。你們畢竟是新建校,我們可是百年老校,比你們面積也大,專業也多。我昨天看到有同學家來了8個家人,比宿舍裏住的人都多。大學城附近的賓館接待不了這麽多學生家長,我們學校把體育館都打開了,給家長們臨時住宿用。”
不知道為什麽,周巧言立刻腦補了周康在體育館鋪張涼席睡地鋪的畫面,第一反應是幸好他沒來。可是又一想,自己明明是本地生,從大學城開車回家也不到2個小時。想完這些才想起來,周康已經被自己掃地出門了。唉。
蔣偉君說:“先去宿舍,都安排好了帶你過去開開眼界。”
周巧言說:“我不去。”
蔣偉君說:“我們學校的學長們可有經濟頭腦了,出租涼席和旅行帳篷給新生的父母。真是沒想到,我入學第一天就學到東西了,還是非常實用的。”
“呵,”周巧言說,“那恭喜你了。”
蔣偉君回頭看她,說:“大學是進入社會前的最後一段路,我們不僅要在這裏學習知識和積攢人脈,還要盡可能地接觸社會,我們要用這幾年做足成為一個社會人的準備,我發現新生入學就是非常好的一個機會。”
周巧言無不羨慕地說:“你想得真遠。”
蔣偉君停下來,拍了拍她的頭,說:“以前是你爸爸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周巧言楞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說,不理我爸的我是個笨蛋麽?”
蔣偉君笑了,說:“當然不是。在我心裏,你爸雖然對你很疼愛但是也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周巧言低下頭。
蔣偉君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不過我倒覺得這對你不完全是壞事,你看,今天這一天裏你的經歷對你的成長有很大幫助,對不對?”
周巧言想了想,說:“這倒是。”如果周康在,會把所有的一切替她包辦的,她永遠不會接觸到這些。
蔣偉君說:“所以你跟着我就對了,這四年保證把你培養成為一個修得了電腦、打得了流氓的女漢子。”
周巧言說:“流氓……我連班長的小號都打不過……”
蔣偉君說:“真的不來我們這邊看看嗎?剛開學,宿舍進進出出人很多,管得還不算嚴,等開學之後就沒這麽方便進了。我介紹我同宿舍的人給你認識,他們都很有趣的,有個同學是內蒙來的,他帶來的牛肉幹可好吃了。”
周巧言問:“牛肉幹有趣還是人有趣?”
蔣偉君笑道:“都有趣。”
兩個人去停車場找明媚一家,他們三口已經等半天了。然後拖着行李去找宿舍。周巧言雖然跟明媚同樣是文秘專業,但是沒分到一個宿舍。明媚不高興,說等混熟了,一定要想辦法跟周巧言調到一起住。
明媚爸媽跟着明媚找宿舍,蔣偉君幫周巧言拖箱子。
B學院不愧是新建校,宿舍條件很好,四人一間,每個人都有書桌有櫃子,還帶個小洗手間。
周巧言的宿舍已經有兩名女生入住了,周巧言進來的時候她倆正在聊天。
蔣偉君拎着個大包跟在周巧言後面進來,大方地跟女生們打招呼。有個女生問他是本校生嗎?他說是隔壁A大的,那個女生一臉羨慕地講了句粵語,倆人都沒聽懂,猜測了一下,應該是感嘆A大的名氣。
三個人先簡單地互相認識了一下。剛才跟蔣偉君搭話的女生來自廣東,叫陸露,另一個女生是四川人,叫孫之鴻。她們宿舍的另一個女生叫陳琪的其實也到了,剛才去送她父母坐車回家了。
周巧言把東西都放好之後,也快到晚飯時間,蔣偉君就說想去食堂看看。陸露跟他說不用去了,她中午已經去過了,看到門口貼的通知說要到正式上課食堂才能使用。
蔣偉君說:“那大家一起出去吃吧。”
另外兩個女生沒有反對,正要出門的時候陳琪也剛好回來,一個宿舍正好湊齊。周巧言去叫明媚,她那邊竟然還沒完事兒。她跟周巧言說,她們宿舍只有她一個本地生,她爸說一會兒還要請她宿舍的同學吃飯,就不要等她了。
于是周巧言四個人加上蔣偉君,到學校附近的小飯館吃飯。
蔣偉君一點都不像比她們早到一天的,他對附近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周巧言對“薔薇花園”周圍的熟識程度。
周巧言問他:“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蔣偉君笑了起來,說:“我初中籃球隊的前輩有考到這裏的,我偶爾會過來找他們打球。”
“你會打籃球哦?”陸露問。另外兩個女生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周巧言從以前就知道運動型男生很吃香,自己果然是另類。
陳琪也問:“你打得怎麽樣?”
蔣偉君說:“我們學校的成績一般。不過我認識幾個打球特別好的,有機會介紹給你們認識。”
幾個女生忙說:“好啊好啊。”又圍着他問一般在哪裏打,什麽時候會有比賽,聊得很開心。
吃完飯蔣偉君要付錢,女生們堅持AA,蔣偉君也沒太多推辭,出門的時候幫她們一人買了杯奶茶。
之後蔣偉君就回自己學校去了。四個女生回宿舍。
這個時候互相也熟悉了一些,陸露的性格最開朗,直接問周巧言,那個男生是不是她男朋友。
周巧言說:“不是的,只是高中時的同班同學。”
孫之鴻則說:“我高中同學也有考到這裏的,我連他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周巧言說:“我們只是恰好住的地方比較近。”
陳琪說:“青梅竹馬哦?真好。”
周巧言說:“真的不是……”
陸露說:“是不是你怕家裏人知道?不用怕,你都是大學生了,家裏不會反對的。”
周巧言想起,以前周康鼓勵她大學之後交男朋友的事,可是現在她根本不相信愛情,更沒心思想那些事。
孫之鴻也說:“是啊,我們學校高考結束之後,就有好幾對直接牽着手離開學校的。”
陸露對周巧言說:“那個蔣偉君真的不錯,又高又帥,學校是985,連專業都是最熱門的。你要是不抓緊,很快就會被搶走了。”
周巧言疑惑了,說:“他……又高又帥麽?”
在周巧言的心裏,一直以來只有周康才是又高又帥,其他男生或者男人根本不夠看。尤其蔣偉君跟她同學三年,她還記得高一剛入學的時候,他長得像個初中生的樣子,雖然三年來長高了不少,但是還真沒注意到他有沒有變“帥”,或者說,早就看習慣了,也不覺得跟高一那會兒有什麽特別大的區別。
孫之鴻說:“你的眼光很高诶。”
陸露說:“你不喜歡就讓給我,不要浪費資源。”
陳琪吃驚地說:“你說什麽呢?”
陸露說:“我要給她一點危機意識啊,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即将錯過什麽。”
回到宿舍,周巧言給明媚打電話,她們跟着明爸去吃飯了,還沒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輔導員帶着去開學典禮,又是發課表,又是領書,還得更新所有學生的聯絡信息。輔導員年紀也不大,忙着開學的事,自己也教課,不過不教她們班。
新同學來自天南海北,沒人知道周巧言是誰,也沒人知道她高中母校是個什麽層次,她和她的同學們一樣,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大一新生。
甚至,因為她是本地生,很多家在很遠的同學都羨慕她。周巧言越來越覺得,自己家那點破事兒發生的時候難過得要死,其實根本不算什麽。他們班有個同學家裏條件很差,申請了助學貸款,每周幫掃三次廁所賺些生活費。吃飯的時候只吃白飯,偶爾才買個素菜,從來沒見她吃過肉。她說離開家的時候跟父母講好了,放假的時候出去打工不回家,等畢業之後,還完貸款,掙到錢,就把父母接出來過好日子。
周巧言就想,雖然自己決定不花周康給的錢,但是不代表那些錢不存在,如果有一天自己真過不下去了,肯定要動那些錢的。跟真正的一窮二白比起來,自己不僅有退路,而且還很富有。
但她沒打算原諒周康。
開學沒幾天,從一個嬌嫩易碎的高中生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大學生的必經過程----軍訓,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生活終于開始了,來收藏吧(⌒▽⌒)
☆、二十
輔導員通知學生們去領迷彩服的當天,一輛軍用卡車拉着一車的兵來了。車停在操場上,士兵們利落地從車上翻下來,整隊集合。學生們三三兩兩停下來,站在遠處看着他們。整齊劃一的兵跟自由散漫的學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兵們列完隊,就“一、二、一”地跑着去學校為他們安排的教官宿舍了。
學生們也随着散了,不過到處都在讨論即将開始的軍訓生活。
下午,所有學生換了衣服,到大禮堂開動員大會。會上,校方領導先講話,大意無非是感謝教官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為學生們做訓練,要求學生們服從命令聽指揮雲雲。
然後是教官代表講話。
教官代表應該是個軍官,挺嚴肅一張臉,不茍言笑的,周巧言就想起梁超來了,不過軍官可比梁超有氣勢多了,聲音中氣十足,穿透力極強,震得學生們的耳朵嗡嗡直響。
軍官說,今天一來就看到好多學生,太懶散了,這樣不行,這個樣子別說保家衛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要求所有教官都要像對待真正的士兵一樣對待這些學生,用軍訓的兩周時間,把他們培養成為真正的兵。
軍官講完話,馬上按照班級為單位分配教官。
周巧言他們班的教官是個小個子的兵,肩章上細細一條杠,還是個新兵,年紀看上去跟學生們差不多大。他們文秘專業女生多,小教官跟女生說話臉會紅,還要擺出一副特嚴肅的面孔,學生們會忍不住偷偷笑。
本來以為集合完了第一天就這麽結束了,結果教官們直接拉他們出去圍着學校跑圈,把學生們郁悶壞了。等出了學校才發現,隔壁A大已經在跑了。
兩個學校的學生擦肩而過的時候,周巧言想在隊伍裏找蔣偉君,可是所有學生都穿一樣的衣服,還帶着帽子,能分出男女就不錯,于是她很快就放棄了。
跑步跑到要斷氣,回來之後在食堂前列隊。所有人都在往食堂裏張望,小聲問着怎麽還不進去,然後排在第一隊的那個班開始唱歌,唱《團結就是力量》,聲音太小了還要重唱,唱完了才能進去吃飯。第一隊進去了第二隊開始唱。排在後面的教官跟學生們說,跑得慢的下場就是沒飯吃!
當然不會真的沒飯吃,食堂的饅頭還是管夠的,菜也是以班級為單位的定量。不過去晚了餓的時間比較久倒是真的。
吃完飯是自由活動時間。蔣偉君給周巧言打電話,問他們吃飯了嗎?下午跑步的時候看見他們學校的學生了。周巧言答吃過了。蔣偉君又說,一會兒約了教官打籃球,軍訓太好玩了。周巧言就不明白哪裏好玩了,自己明明都快跑吐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跑步,跑完才讓吃早飯。學生們為了快點吃上飯都拼命跑,于是累得更快。
吃完早飯開始學習整理內務,教官給學生們演示疊被子。軍綠色的被子疊得有棱有角,方方正正擺在床上。學生們回宿舍用自己的被子試,怎麽都疊不出那種效果。有同學提議,把蠶絲被罩扒下來試試,效果好一點,可也沒強太多。
午飯過後直接拉到操場踢正步,一只腳擡着,教官要挨個檢查角度,有平衡能力差的學生一個勁兒晃悠。
這樣的一天下來,到晚上解散之後,周巧言趴在宿舍床上根本不想動。跟明媚一起去洗澡的時候又聽別的班同學說,像他們學校這種在校內訓練的已經不錯了,起碼可以每天洗澡洗頭發。有把學生拉到軍營訓練的,那個才是真苦,不能每天洗澡不說,洗澡時間還有限制。
周巧言跟蔣偉君通電話時還問起這事兒,蔣偉君說咱們班那個誰報考的學校就是去軍營,他出發當天發了一條微信,到現在都再沒消息,估計不是手機被沒收就是那裏根本沒信號。
這麽過了幾天,學生們漸漸适應了軍訓的節奏,他們學校的男同學也開始找教官打籃球了。訓練一天下來還有體力打球,周巧言只有羨慕的份。
有天,他們正頂着日頭訓練,動員大會上講過話的那個軍官過來巡視,突然正在站軍姿的某個隊伍裏,有個學生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半個操場的人都聽到了。軍官就吼,是誰的手機,站出來。那個男生出列,被軍官罰圍着操場跑十圈,他們班的教官也被叫過去訓了一頓。
接着所有學生集合,再次強調紀律,軍官說,已經給了學生們很大的自由度,但是訓練是很嚴肅的事情,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就不是操場十圈能解決的。禮堂裏鴉雀無聲,直到軍官同意解散。
學生們漸漸生出了自覺性和集體榮譽感,訓練的時候都很認真,想在最後的會操大比武中獲勝。
正值盛夏,在太陽底下訓練還是很辛苦的,有幾個女生被曬暈過去。周巧言覺得自己還能堅持,到後來她發現自己的體力并不像自己想像般的不堪一擊。不過她依然痛恨跑步。
後來學生們和教官混熟了,休息的時候都圍着教官聊天。教官跟他們說,他們很願意帶學生軍訓的,就學生們這點訓練量對他們來說跟度假似的,還能訓人,這種機會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得是優秀的兵才行。周巧言他們就問教官多大了,才17,比他們還小。教官又說起那個在動員大會上講話的軍官,說他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以前是特種兵,後來進了軍校,畢業之後繼續帶兵,講了他很多故事,學生們對軍官的印象從懼怕又多了份崇拜。
軍訓的氛圍特別好,到最後的時候,學生們都有一種自己快成了真正的軍人的錯覺。也只是錯覺而已。
會操大比武的時候,教官們集體表演了走正步和站軍姿,那才是真正的兵、真正的軍人,學生們才感到自己差遠了。
大比武結束後,是最後的聚餐。兩個星期的相處,馬上就要分離,好幾個同學都哭了,小教官也有點激動,囑咐他們好好學習,說他們當兵的保家衛國,你們學生念了書出來建設祖國。學生們抹着淚傻兮兮地點頭,又要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