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部
我緊緊的縮着身體,用力的搓着手臂,但還是無法驅散這寒冷。
我的皮膚結了一層薄冰,有些随着我的抖動裂開,有些則頑固的貼在我膚上。
于震說得對,在燈塔上看極光真的很漂亮,但我并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看來他真的想把我凍死在這裏。我把身體縮得更小,認命的閉上雙目,頭則軟弱的埋倒在兩膝上。
有腳步聲傳來,在這燈塔中,腳步聲特別響亮,接着有人說話。
“于震把人藏在哪?” 中年女子高聲問道。
“夫人。。。夫人啊。。。妳千萬別進去啊!” 這次是一個老年人,聲音充滿恐懼。
“為什麽?我要看看什麽樣的人把那兩個笨蛋迷得半死!” 女人的語氣很不屑。
“他不是人,他是妖物啊,夫人!”
“妖物?什麽妖物?”
“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會被他迷得失了魂,夫人看少主人和宋家兩個孩子就知道了。”
“我活了這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會輕易的被迷倒?那你怎麽沒被他迷倒?” 女人冷哼了一聲。
“我沒見過他的樣子,少主人不準開燈,裏頭一天到晚都暗暗的。”
“這味好香,從哪來?你還噴香水?”
“不是我,夫人!是那妖物身上的味啊。” 老人欲哭無淚。
鐵門被拉開,我想擡起頭看,但僵硬的身體令簡單的動作變得困難。
“把燈亮起來!” 女人命令到。
Advertisement
“夫人,少主人知道會宰了我呀!” 老人哭叫道。
“你不開,我現在就宰了你!”
燈亮了,我還是沒辦法把頭擡起來。
有人走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結了冰的頭發,有碎冰掉下來。然後,她捧着我的頭,慢慢的把我的頭提起。
我的聽覺還好,但眼睛就睜不開了。只聽到女人猛地抽了口氣,大聲喊道:“快!快!拿些幹毛巾過來!還有酒,我需要酒!”
“我們沒酒啊,夫人。”
“你當我白癡嗎?這種天氣沒人藏酒?我給你五分鐘,快去!”
“嘿!嘿!” 她怕着我的臉:“你別睡啊!一睡着就醒不過來了啊!”
她搓着我的手,對着我雙手吹氣。
“夫人,酒來了!”
女人把一堆毛巾往我身上蓋,然後她擡高我的下巴,想把酒倒進我口腔內。但我無法開口,酒從我的嘴角流下。
她的唇壓了上來,伸出舌頭舔着我僵硬又冰冷的雙唇,再慢慢的引我張口。然後她喝了口酒,再次貼上我的唇,把酒推送進我的嘴裏。
“唉。。。夫人妳這是。。。” 老人的嘆氣聲。
幾口酒進肚,我身體開始暖和了。女人讓我靠着她,用毛巾在我身上直搓。
“我要把他移到于震的房內,他這麽高大,要找幾個健壯的男人上來幫忙。” 她的手輕揉着我的頭發。
“把鐵鏈打開!” 她繼續吩咐。
“夫人,鑰匙在少主人那兒。”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馬上把這些鐵鏈給拆掉!”
大約半小時後,我終于躺在溫暖的大床上。一堆人七手八腳的把我擡上床,幫我換了幹衣褲,還為我蓋上了幾層被子。
太舒服了,尤其是在我差點兒就被凍死的半小時後。太不真實了,會不會是我其實已進入了長眠狀态,正在做着美麗的夢?
我拒絕睜開眼睛,想趁機好好的睡上一覺。
突然,大門“彭”的一聲被踢開,有個人像一陣狂風卷進來。
“媽!妳做了什麽?!” 他大聲喊着。
“你知道他差點就凍死嗎?” 女人的的聲音很冷寞。
“哼!” 他冷笑了一聲。“妳怕他會死?放心吧。。。他死不了,他跟我們不一樣,他不是人類。”
“你說什麽?他不是人類?”
“嗯。。。” 于震自知失言,我猜他并不想讓他媽媽知道我的事。“我的意思是你有見過像他這麽完美的人嗎?我怎麽可能會讓他死掉?”
“你竟然把他軟禁在這裏,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不就是理弗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震,他是地産大亨林總的小兒子,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可以随便任你玩。他還很有名氣,前陣子娛樂新聞頭條都是他,說哪個女歌星鈎上他什麽的。如果被人發現你把他藏起來,我們可不得了,到時我們家族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看你還蠻清楚的嘛,媽咪。。。妳都可以當他老媽了。” 于震說得很不客氣。
“他确實令人難忘,這孩子太出色了。” 于媽媽走到床邊,輕輕的揉着我的頭發,喃喃的說着:“什麽樣的父母能生出這般好看的孩子。。。不。。。好看太低委他了,英俊又太普遍。。。怎麽形容他好呢?”
“媽,妳。。。”
“他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怎麽還醒不過來呢?” 于媽媽嘆了口氣。
“媽,你回去吧! 我看着他就好。”
于媽媽一陣子沒說話,過了半響,她的聲音傳過來:“你還記得你那個變态舅舅?”
“害死爸爸的那個?”
“對!如果不是他,你爸爸就不會死。那變态從小就偏愛漂亮男生,他兇狠殘暴,為了達到目地不擇手段。”
“我知道。” 于震沉着聲說:“爸爸就是為了抓拿他,而被他害死的。”
“他現在正逍遙法外,警方也找不到他。” 她沉默了片刻,又說:“這孩子這麽俊朗超凡,那變态不可能會放過。只要你肯把他借給我,我有自信能把那變态引出來,拿他歸案。”
“不行!” 于震堅決反對。“如果失敗了,我就會失去理弗!”
“我會派很多人看着理弗,只要那變态一出現,我們就拿下他。”
“不可以!我不贊成!”
“你不想為你爸報仇?”
“我會想辦法,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拿理弗做餌!” 于震高聲道:“這件事不需要再讨論下去了,我不會允許的。”
我一覺醒來,慢慢的睜開眼。久違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替房內冰冷的空氣帶來了幾許溫暖。
上一次感受到陽光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那時于震還沒變臉,我還能輕松的騎着白銀光。
“孩子,你起來了?感覺怎樣?” 于媽媽走了過來,坐在我身邊。
“好多了,謝謝于太太救了我。” 我輕輕的一笑。
“笑起來多迷人。。。你要常常笑哦!” 她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臉,語氣很溫柔,雖然我沒感受過母親帶來的溫暖,但這應該也差不遠吧。
“阿霞,下去把粥拿上來。” 她轉身吩咐傭人。
“有什麽想吃的嗎?” 她輕輕的握着我的手。一陣溫馨的感覺從她的手中傳來,我不讨厭這種來自母親的關懷,所以也不打算把手移開。
我搖了搖頭,說道:“于太太,我。。。”
“別叫我于太太,陌生人似的,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叫我于媽媽吧。” 她開始把玩着我的手。“你的雙手很漂亮,手指修長,不會太露骨。有些人手指又細又長,好像雞爪一樣。”
“夫人,粥來了。” 傭人把粥遞給她。
她接過粥,呈了一匙,移到口邊吹了吹,又遞到了我面前。
“我自己來好了。” 我捧過她手中的粥,再拿過匙子,慢慢的吃着人們口中的愛心粥。
我其實不需要進食,也從沒有過餓肚子的感覺,但是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我只好把粥都吃完了。
她滿意的看着傭人把空碗帶走,再摸了摸我額頭,确認我是真的複原了。
“于媽媽。。。我聽到了您與于震的對話。。。” 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願意當餌,把妳的弟弟引出來。”
“你不怕嗎?” 她直勾勾的望進我眼裏:“我那個弟弟很可怕,他對特別漂亮的男生可一點也不手軟,他的樂趣是看到男生們因痛苦而扭曲的漂亮臉孔。這樣。。。你也願意嗎?”
“只要他不再害人,我願意幫這個忙。” 我垂下頭,低聲說道:“希望解決了這事後,我能見見我父親。”
“沒問題,包在于媽媽身上。” 她拍拍我的大腿。“林總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吧?你們一點也不像。” 她的手擱在我大腿上。“你的親生父母呢?”
我苦笑道:“我是在街上被他撿到的,連他也查不出我親生父母的身份。”
“天啊。。。你這種漂亮男孩竟然可以在路上随便撿到?騙人的吧?” 她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我笑着借意移了移身子,她馬上把手縮回,但是我又發覺她直盯着我的雙唇,我只好步下床,走到窗前假裝看外面的風景。
“那好吧。。。我這就去安排。” 她也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你耐心的在這等着,等機會來了我會通知你,別讓震知道這件事。”
我笑着點了點頭。
于震好幾天都沒出現, 也不見于媽媽的蹤影。
我樂得清閑,時常找那老年人聊天,幫他做些瑣碎事。他一開始則常常避着我,可能還堅持認為我是妖物吧,但不久後他簡直是把我當成了他孫子般,與我無所不談。
于震派了五個人守着我, 這幾個人每天在塔下輪流巡徊。只要我不踏出塔外,他們就不會為難我。
這天,我忙着幫老爺爺搓着餃子,而老爺爺則被我說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
我喜歡與老人們相處,年紀越大的人越傾向于童心,他們會為一個笑話而開懷大笑,說笑話的人看了也會心情大好。
老爺爺笑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抿着嘴不說話。
“怎麽啦?老爺爺?” 我擔憂的問道。
他看了看我,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說道:“孩子,老爺爺真的對不起你呀。你為人這般純真善良,我卻老叫你妖物什麽的。你被關在裏頭這麽久,還差點被凍死,我不但沒救你出來,還不讓別人靠近你。現在你不計前嫌,還陪着我這老人,我實在慚愧。”
“老爺爺。。。” 我抹了抹手,手搭着他的肩頭:“過去的事別再提了,我現在很好啊,如果不是跟着你,我恐怕早就餓死了。”
“看你說的什麽,別亂說話,死字別常放在嘴邊。你心地好,會活得很長的。” 老爺爺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把搓好的餃子丢進煮滾的熱水內。
“理弗!” 廚房外傳來于媽媽的呼叫聲。
她一進來就拉起我的手,把我手中的盤子重重的放在桌上:“這種事情該是你做的嗎?怎麽說你也是大少爺,該讓人服侍你才對!”
“于媽媽。。。” 我把手縮回來,看着她說道:“是我悶得發慌,自願進來幫忙,別怪老爺爺。”
“好啦!好啦!” 她又拉起我的手向門口走去。“記得你答應幫我找出那壞蛋吧?我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帶你回去。”
于媽媽真的帶我回家。
十幾個小時後,我回到了我住的城市。我步下于家的私人飛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連空氣中也有甜甜的味道。
“事情還沒辦妥前,你還不能與家人聯絡。” 于媽媽的神情很認真。
我們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于媽媽把我帶到了這座城市內人潮最多的大廣場。
“你等會兒走下車,然後坐在那棵大樹旁的長椅上,我收到消息那壞蛋每天都在這裏尋覓獵物。” 她的手搭上我的胸膛,把我衫衣上的鈕扣扯掉了三顆。
“你別害怕,要表現自然。我們的人會在不遠處守着你。” 她的臉湊了上來。
“于媽媽。。。” 我皺着眉頭,輕輕的推開她。
“阿得!” 她突然轉向前面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把槍拿出來,随便對準一個人!”
“為什麽?” 我驚慌的坐直身子。
“你不想有人受傷,就得聽我的話。” 她一說完,兩片鮮紅的嘴唇就貼了上來。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只好緊閉着雙唇。
“張開!” 她稍微離開我一點,低聲吩咐着。
我看了看阿得,他已打開車窗,握着槍擺好了姿勢。
我只好張開嘴,她的舌頭迫不及待的伸進來纏弄着我的口舌。她的手繞到我頸後,把我的頭壓向她,激烈的吻着我。
感覺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她終于放開了我。她伸出手指,擦着留在我唇上的唇膏,咧開嘴說道:“你就好比上等的佳肴那般美味。。。甜甜的。。。香香的。。。”
她的手指輕輕的觸摸着我的喉結,然後再慢慢的往下到我的瑣骨,之後滑到了我被敞開的胸前,我聽到她細聲說道:“你究竟是什麽人?難道你真的是專門迷惑人心的妖物?”
她又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頰,接着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好了,等事情辦好了我們再繼續。。。阿得,開瑣!”
只聽見 ”的得” 一聲,門瑣開了。我別過了頭,打開車門,一腳跨下車,快步的走向她指定的那棵大樹。
我穿着淺藍長袖衫衣與白長褲,三顆扣子被扯掉,領口撐開。衫衣的質料很薄,穿着卻好像沒穿一樣。
我坐到了長椅上,路人們紛紛向我望來。
“天啊!是理弗!” 尖叫聲從四處傳來,不少人喊着我的名字,開始有人湧過來。
越來越多人走近我,有些女生拿着記事本要我簽名,有些則要求與我合照,也有些拉着我的手扯我的衫衣。
我實在無法坐着,只好站起來。由于我的身高太令人矚目,有如雞立鶴群般,遠處的人看到了我,也都奔了過來。
“別擠了,會有人受傷的啊!” 我只能一直重複這句話。
車笛到處響起,有人叫罵着。
寸步難行用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我踏前一步,就被擠退一步,還有人趁亂摸我的臀部。
有警笛傳來,我松了口氣,人們開始散開。
有個八至九歲的小男孩擠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轉頭就跑。他握得很緊,我只好跟着他,人潮跟着我們移動着。
奔到了路邊的計程車旁,小男孩松開我的手,指着車門說道:“哥哥快上車,上了車就沒人跟着你了。”
我搓了搓他的發頂,就拉開門上車。我本來是打算在車內呆一陣子,等人潮退了,再回到指定的地點,可是當我一跨上車,還來不及關上門,車子就呼的一聲駛出。
司機帶着口罩,聲音從口罩內傳出:“先生,要去哪?”
我呼了口氣,斜躺在椅背上,濃濃的倦意席卷而來。望着窗外的景色,不遠處的山上挺立着一座規模不小,有着兩座圓頂樓的建築物,我揚了揚嘴角,那是我的研究所。
我擡起手,指着那座用了我不少心血蓋成的所在,對司機說道:“請你送我到那裏。”
司機從後視鏡凝視着我,然後又望了望窗外,說道:“先生,那地方是私人研究所,不開放給大衆,要參觀的話,要先拿到準證。準證也不一定拿到,你還要。。。。” 他還在繼續說着,但我已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眼皮也變得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