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算
祭祖？
衆人低眼望去，只見地上那幾樣巨物個個瞪着眼睛，有的茫然有的獠牙，看着叫人心驚不已。細細一瞧，竟分別是一只帶角的斑羚、渾身黑黢黢的野豬、還有一只長得奇奇怪怪叫不上名字，看臉像牛，看身子像駱駝。姚家人沒見過，想了半天才想到去年好像鄰村有個富戶獵了一頭駝牛，是不是就長這樣的？
“霜丫頭，這哪來兒的？”姚周氏率先回神，指着地面上那幾個大家夥問道。
“當然是從山上獵來的，”姚霜淡淡的道，好像這斑羚、野豬、駝牛是滿山跑的小白兔随處可獵。
姚周氏被她輕飄飄的語氣再次震憾到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心裏翻騰的厲害，最後還是李蘭忍不住開了口：“霜丫頭，你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都說了是祭祖。”姚霜道，“聽說二嬸三嬸為了過好這個冬節，操了不少的心，我想着我和平兒也是家裏一員不能什麽都不做，所以就讓龍掣去山上獵些像樣的牲口回來盡盡心意。”
盡盡心意？
這哪裏盡盡心意，這分明是來搶風頭的。
有這些個牲口，她們準備的乳豬還有雞鴨什麽的明顯就不夠瞧了。虧得家裏有現成的她們還掏銀子破費進城去買只為讨二老歡心，這下可好，銀子全白瞎了。
羅娟穩住心神道：“霜丫頭，祭祖用三牲，一般是乳豬、羊頭還有牛頭，可不是這些東西！”
“我的也沒差啊，野豬不還是豬，斑羚的統稱叫羊，至于這駝牛嘛，雖然背上有個峰，但它的俗名裏還是有個牛字的。”姚霜一一介紹起這些牲口來滿嘴得意。
羅娟顫着唇：“話雖如此，可是祭祖規程由來有之，不好輕易改變......”
“我沒改變，用的還是那三牲，豬牛羊嘛，一個都沒錯，就是品種升級了。”姚霜不緊不慢的截過話頭，“再說這三樣哪樣不比市面上賣的那些普通牛羊貴？咱雖有變但不離其宗，二嬸放心，不會沖撞了先祖的。”
“可是.......”
“二嬸不會思想那麽守舊連這個都不懂得變通吧？”
羅娟只想在祭臺上擺上她精心準備的東西，倘若沒有姚霜這橫插一腳，十有八九這次她是贏定李蘭的。可現在，姚霜這張嘴那麽會說，她都想不到可以再辯駁她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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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道：“霜丫頭，這東西是不錯，可是不是塊頭太大了一點？”
祭祖講究的不僅僅是儀程，個中細節也是不可忽略的。李蘭滿心以為自己找到一個致命的缺陷，卻不料她這話一落下，惹得滿場白眼翻飛。
就是姚老三也是面色迥異的很。
“這祭祖的東西只要根質沒變，其他倒是沒有規定的。”
“是啊，反而是越大越好，越顯心意。”羅娟刻意把姚老三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挑明。李蘭這個蠢貨，連品種升級這樣的事情都不追究了誰還在意塊頭大小？姚老三給她留臉面，她可不會。
李蘭咬着唇面色難看的很，真不是她無知，實在是以往這種事情都是中規中矩的辦，沒出什麽岔子。這會兒姚霜來了這麽一出，她哪裏知道這些。
“爺奶，祭祖之前要先敬神，按村裏規矩是和鄉親們去南郊統一祭拜，咱們這三牲既不失傳統不違祖制，又增臉面，何樂而不為！”姚霜懶理李蘭這些無知小輩，轉而看向姚家二老。
姚周氏其實是很不高興姚霜這麽做的，太出風頭了，把二房和三房都給壓了下去。姚家大權不管她看中那個，将來都不會旁落大房。可偏偏霜丫頭事事都出人意料，讓她挑不出半根刺來。且敬神不僅僅是祭拜天地豈求來年豐收，有時候也是一種能力的炫耀。尤其這幾年上水村李、趙兩家財富節節高升漸有壓姚家一頭的趨勢，這讓她很是怄氣，要是能在敬神一事上找回些臉面那也是件不錯的事。
思及至此，姚周氏倒是默認了姚霜的說法。
姚老爺子沒她那麽多心思，只覺得這斑羚野豬駝牛要是上了神臺，必定能感動天地，保佑他們姚家平安富貴。
“霜丫頭說得沒錯，就用這三樣敬神祭祖吧!”
“爹......”
姚老爺子一開口自然引起一片反對之聲，可是他當沒聽見似的，直接催促起他們幹活來。李蘭和羅娟不同意歸不同意，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但心裏這口氣總是咽不下的。
所有一應用品，她們可是下了血本，最後就了這麽個結果，你說可恨不可恨？
“阿姐，你真厲害！”姚平看大家都散了，這才扯了扯姚霜的袖子豎起大拇指暗暗給了個贊。
他也是今早才知道，原來那幾天龍大哥和她早出晚歸是去山裏獵物去了。那句所謂的“不好賣”其實不是指龍大哥，而是除了眼前這些獵物他們還獵了其他小東西，因為數量多便拿到城裏去挂賣換些銀兩給龍大哥添些換洗的衣物而已。
畢竟能收留龍大哥就不錯了，姚家不可能再出錢給他置辦行頭的。
姚珍和姚珠直到三牲拔毛出鍋上才知今日兩房暗戰誰也沒有贏。只是她們不清楚那些可怕的東西是誰弄來的。
“娘，這怎麽回事？”姚珍走到羅娟耳邊低聲問道。
“還不是霜丫頭搞的鬼。”羅娟往竈臺裏丢了根柴禾小聲回道。她到現在還依然不甘，辛苦了這麽些日最後竟輸在一個小輩手裏，防了三房忘了姚霜，真是失算啊！
“霜姐？她怎麽會......”插一腳進來？往後祭祖小輩們都不管事的，今年吹的是哪門子風？
“你大伯和大伯娘不在，她倒是會子承父業充當老大，件件事都不落後。”羅娟沒好氣的看着自家女兒。不過就是差了一歲而已，姚珍從前腦子也不笨，怎麽現在跟霜丫頭差那麽多。
她做衣裳只能讨姚周氏暫時的歡心，姚霜這祭品一上臺，全村矚目風光無限，要是來年還真風調雨順大吉大利，那姚霜可就得神氣好一陣子了。
姚珍聽出娘對自己的不滿，心裏也是滿腹委屈有口難言。這些牲口還不都是龍掣獵來的，要是她允準自己跟龍掣親近，哪還有機會看到姚霜這麽得意？這事說來說去就怪娘當初太過武斷硬說龍掣配不上她！
“我知道你腦子裏轉得什麽主意，但我告訴你，不行。我寧願這次失掉你奶重新信任我的機會也絕不會讓你跟龍掣在一起的。”女兒終身大事只一次，錯了不能再來。而挽回姚周氏對她的印象，這次痛失良機還有下次，沒什麽的！
“娘，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呢！”龍掣哪裏不好，雖然沒有豐厚的身家，但只要他努力日子也不會太差。姚珍就不明白娘對龍掣怎麽那麽大意見！
“你竟然說我固執，珍兒，你不會真的看上龍掣那小子了吧？”
“娘......”
“叫我娘也沒用，我告訴你這事你趁早給我打消念頭，你的婚事我自有安排。”月初時她就開始替姚珍留心婆家了，手裏有幾個不錯的人選，等過了年之後就開始安排他們見面合八字什麽的。本來不急可姚珍對龍掣念念不忘，她也不得不提前考量了。
“娘，我的終身大事你總要聽聽我的意見吧？”
“我的意見就是你的意見，行了，你別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你跟龍掣不可能。”
“娘......”姚珍實在服了羅娟的執拗，怎麽就說不通呢？她擡頭看了看正在角落裏被姚霜指手劃腳的龍掣，忽然腦子靈光一閃，心中頓時有了個主意，她低首看着母親，“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聲明，我跟龍掣套近乎可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你看他那麽能幹，姚霜每一件辦成的事都離不開龍掣的功勞，倘若我把他争取過來為我們所用，那你不是穩壓三嬸一頭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