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說引

“不,我并沒有跟你開玩笑,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心只為你一人跳動,你明亮的眼睛,灑脫的個性,每一句憂郁的話辭都無不牽動着我的心,即便你不信,我也要告訴你,就在看見你的那一瞬,我已經忘記了過去的傷痕,我的心給了你,我對你一見鐘情。就在剛才,你主動吻了我,即便我知道你将我當成了南箓,一直叫着他的名字,我心裏依然是歡騰的,受驚一般的高興,至深,請不要這麽快拒絕我,至少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

“這這……”這家夥怎麽還說得跟唱戲一樣!

張至深繼續躲閃那熱切的目光:“趙公子,我跟你很不熟,還是不要這樣。”

趙毅握着他的肩膀,道:“為什麽?那個人離你而去,你為何還要将一顆心為他守着,你應該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請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專情,我溫柔,我頗有家産,我會是這世上最好的情人,至深,請看着我真摯的眼睛,告訴我你願意。”

張至深已經有種要咬舌的沖動了,這人怎麽這麽能說!是他喝高了還是自己喝高了?

他看着他真摯的眼睛誠懇道:“趙公子,您真摯的感情很讓我感動,甚至讓我忘了我是一個剛剛被抛棄的人,但是,我請求您,請不要用這樣的方式與我說話,我們,還是自然一點……”

“那你答應我的請求麽?”

張至深望着他深情的雙眼,感動得淚花浮現,柔聲道:“不,我不會答應,我要等他回來。”

“若是他永遠都不回來?”

張至深望着他閃爍着希望光芒的雙眼,毅然道:“那小爺我娶妻生子!娶一屋子的小老婆,享盡人間之樂趣!讓他知道抛棄小爺我是一個多麽錯誤的選擇,沒有他,小爺我活得更開心!”

“那至深是怎樣都不會接受我?”

“是的,趙公子,你會找到能給你幸福的,也是斷袖的那人?”

“張公子對斷袖似乎意見很大?”

瞧瞧,求愛失敗,這稱呼立馬就變了,張至深松一口氣:“不,我對斷袖意見不大,只是我不是斷袖。”

趙毅埋下惡毒的詛咒:“你早晚會是的,相信我,我是過來人。”

奶奶的,這是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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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至深甩甩衣袖:“時間不早,我回去了。”

趙毅再次埋下惡毒的詛咒:“新為棄夫,張公子孤枕一人,怕是難眠。”

“……”我忍!張至深停下腳步,“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想做什麽,同是天涯淪落人,至深回去也是睡不着,不如在這裏陪趙某聊聊天,消遣一晚孤獨月色。”

張至深回到他對面坐下:“你想聊什麽?”

“聊聊你我。”

“我有什麽好聊的,你那點破事也說得差不多了,小爺我找夜心消遣消遣去!”

趙毅抓住重點:“聽說張公子是月師。”

“那又怎樣。”

“可否為在下算上一卦?”

張至深的神棍性質瞬間被激活:“好啊,你想算什麽?”

“就算算,我這一生會不會孤獨終老,若是不會,陪我走到最後的那人究竟是誰。”

“你這是窺破天機,算了之後,可不要做出過激行為,人的一生,只能順應天命。”

“這一點,張某自然知道。”

“好,我幫你算,一卦十五兩銀子。”

趙毅訝然:“這麽貴!你我朋友一場,怎的還要收錢?”

“就是看你我朋友一場,我已經給你便宜了,”張至深伸出三個手指,“尋常人找我算命,我要的都是這個價。”

“你要三十兩?”趙毅瞪大了雙眼。

張至深點頭:“朋友一場,已經很優惠了,你若是滿意,記得再來照顧生意,下次給你三折優惠!”

趙毅垂死掙紮:“就不能不要錢?”

“趙兄此話非也,所謂算命算命,找人算命,心誠則靈,你若連這點誠意也沒有,那這算出來的命怎麽能準?”

“原來這樣,那愚兄就出十五兩,請賢弟為我算上一卦。”

“好說好說。”

張至深喜笑顏開,這厮竟然這般好忽悠,他習慣性地往懷裏摸,面色一變,十五兩銀子飛了。

“那個……趙兄,實在對不住,今日出門太匆忙,忘了帶幻月鏡。”

趙毅問:“早先聽說薔薇宮的人算命每人都要帶一面鏡子,在鏡子中顯示你想看到的命數,原來真是這麽回事,難道尋常鏡子不行?”

張至深道:“自然是不行的,薔薇宮幻月鏡是用特殊方法所制,一共一百零八把,世間僅此而已,此鏡集日月靈氣和山中精魂而成,豈是尋常鏡子所能相比。”

“不能用其它事物代替?”

張至深無比鄙夷道:“我都說了幻月鏡是世間瑰寶,聚有靈氣魂魄,怎能用尋常事物代替。”

趙毅搖頭:“至深所言差矣,我雖不懂你們所謂的月術,卻也博覽群書,知道世間萬物皆有相生相克之說,這幻月鏡既然是一面鏡子,集日月精華那也是大地之氣,逃不過萬物之法,成者,便有之源頭,愚兄有一法,方可一試。”

張至深瞠目結舌,趙毅這天賦,不去當神棍實在太可惜了!

顯然,他也被繞了進去,好奇問道:“什麽方法?”

趙毅指着敞開的窗戶:“今夜恰逢月圓,風清星朗,日月之氣最是精茂,你那鏡子又名幻月鏡,鏡花水月,不過都是集齊不可得之靈氣,不凡将這明月浸于水中,至深方可一試。”

“這……似乎真的可以一試。”

其實趙毅就算說得再有理,對于張至深這神棍來說都不會心動,但關于水中明月一說,他卻想起了南箓離去的理由,他要找的那人,能看穿水月,算透塵世,他即便知道這種想法很荒謬,還是盲目地想試上一試。

兩人出了雅間,剛下樓就看見張文宇笑眯眯地過來:“二位這就盡興了?”

二人被問得有些莫名,張至深回以一笑:“已經盡興,正想向張老板借一盆清水端到清靜一點的地方。”

張文宇了然:“這等小事随便吩咐哪個丫環去就行,只是,似乎将水送到房裏更好,怎的還要送去清靜之地?”

張至深道:“清靜的地方月色才好。”

“原是這樣,二位公子真是好雅興,好雅興。”張文宇笑得更是溫文隽雅,不熟悉他的人都會被這濃郁的書香氣所折服,熟知他的人都知這溫文的笑容下包藏了一顆多麽猥瑣的心,所以趙毅站在一旁微笑,一字不說。

張文宇朝旁邊一丫環模樣的姑娘道:“打一盆清水送到後院花園,等着兩位公子過去。”

那丫環應了一聲“是”,偷偷擡眼看了張、趙二位公子,笑得意味不明,延長而去。

張文宇又笑道:“本以為二位公子沒有幾個時辰是出不來的,沒想到如此之快,趙兄這幾日可是忙于事務,身子不适?在下認識有神醫‘妙手回春’,趙兄是否應該拜訪之?”

趙毅的嘴角不經意地抽搐,又強行壓下,露出一抹極其虛僞的笑:“文宇兄,你總将這位神醫挂在嘴邊,可是天天找他治病去?在下身體極其健康,适才只是與至深聊了會天,你說是不是,至深?”

張至深算是聽出味兒來了,矛頭直指張文宇:“張老板不僅開妓院賣春藥,還喜歡偷窺,真沒見過像張老板這般厚臉皮又全能之人。”

張文宇依然笑容溫文,知書達理的書生模樣:“承蒙張公子誇獎,在下很是受用,再者,恭喜趙兄又開一春,可喜可賀。”

這老鸨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不愧是開妓院的男人!

張至深一張狐貍臉被他氣得發白,還是慢悠悠道:“偷窺并不是什麽大毛病,可一旦偷窺了便要看個始終,莫要知了開頭便妄下結論,免得自己看得到吃不着心裏泛了酸味,趙兄說是也不是?”

趙毅愣了一下,尴尬地看了眼張文宇,又不着痕跡地掠過;張文宇沒看見般,依然溫文秀氣地笑着:“那真是在下的過錯,君陽向二位道歉,真對不起,在下有事在身,便不多做打擾。”

他名曰文宇,字君陽,卻是極少主動向別人道出,令趙毅驚了一下。

那笑容依然是溫文的,卻極其難看,說完便有些狼狽地逃入了燈火繁華處。

氣氛一下子沉默,張至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說破了一件不該說的事,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他什麽時候眼睛這麽明亮了!

“趙毅,真對不住。”

趙毅很自然道:“無事,我們去後院。”

穿過花團錦簇的歌舞燈迷,這青樓的後花園倒也清幽,幾盞燈籠挂在回廊上随風搖曳,泛着幽幽暖黃的光,好似一個個捉不到的夢。螢火蟲依稀幾點,帶着迷幻的光飛梭在花叢草葉中,一輪圓月高挂半空,襯着飛檐橋虹,美景如畫。

張至深不禁感慨:“想不到勾欄院處竟也有如斯美景,張老板還是挺有雅興。”

趙毅走在身邊默不作聲。

早已候在那裏的丫環道:“二位公子請随我來。”

穿過檐廊,草叢處窸窣有聲,再往前,聽見有女子小聲嬌媚:“不要……啊啊……冤家……再用力一點……嗯啊啊……”

不用想也知道那裏正在發生什麽,張至深頓覺毛骨悚然,縮了脖子加快速度,然後不小心一瞥眼,大樹後一對男女正忘情地啃咬,那衣服也脫得七零八落了,他頓覺腦袋轟地一下,臉上有點熱熱的,小心望向一邊的趙毅:“這……這後花園怎是這樣的?”

趙毅好心解釋:“如你所見,張文宇便是挺有雅興之人。”

這算哪門子雅興!

趙毅在昏暗光線中看向他,目光深黑一片,聲音帶着低低笑意,解釋道:“尋歡樓的後花園就是為了滿足一些客人的情趣需要,如你所見,清幽一片,雅興非凡。”

“這……”

張文宇到底有多人面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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