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年前，國內偶像市場相對來說一片空白，追星女孩們還在為日韓愛豆死去活來。
就是這種情況下，Hots男團橫空出世。七位風格各異的帥氣青春的少年們，以一首中二的同名出道曲《Hots》強勢進入了大衆的視線。
Hots，Hope of the stars的縮寫，完全沒有辜負巨美時代對他們寄予的厚望，Hots出道即大爆，甚至被稱為“內娛第一完顏團”。
而隊長薄衍和老幺姜意作為雙門面，更是以兩種迥異的風格捕獲了無數少男少女的芳心，人氣一度不相上下。
但一開始官推的“薄情寡意”雙門面CP，卻一直毫無水花。
原因無他，鏡頭前站位至少隔着三個隊友，私下裏從來拍不到同框，人前人後都是大寫的“我們不熟”，任粉絲再怎麽CP腦，也扣不出來一丁點的糖。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在每個深夜的漆黑的練習室裏，老幺渾身濕淋淋地躺在隊長懷裏休息，腦袋枕着粉絲們饞到流口水的胸肌，耳畔是一聲聲低低沉沉的、黏黏糊糊的呼喚，幺兒幺兒，或者小貓兒。
更有甚者，高大蠻橫的少年抵着纖細脆弱的心尖尖，情到濃時呼吸親熱交纏間，心肝脾肺寶貝兒地胡亂叫着。
只不過一旦面對鏡頭，一個是中規中矩的“隊長”，另一個則是平平淡淡的“姜意”。
然而時隔多年，再次從薄衍口中聽到“姜意”這兩個字，卻沒有從前的刻意冷淡和疏離。
發音很簡單的兩個字，從喉嚨裏震動滾過，音色低沉慵懶，尾音拉得有些長，莫名顯得缱绻而情深意長。
若是仔細咂摸，簡直就像是在當衆調|情。
修剪整齊的指甲狠狠陷入了白嫩柔軟的手心，鑽心的刺痛讓姜意瞬間清醒過來。
選手區又克制不住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來。
“嘶……來了來了！馬上就要正面剛了！”
“年度最尴尬現場即将到來，卧槽我有點不忍直視了！”
“哎我這替人尴尬的毛病真的好不了了，當我的前隊友成了我的導師……”
一片議論紛紛中，姜意從容不迫地起身，單手拂了拂黑色鑲金亮片的外套，“來吧。”
四人在舞臺中央站定。
等待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的薄老師，終于等到了近距離的光明正大的這一刻。
十幾歲的少年完全長開了，眉眼漂亮又矜貴。畫了簡單的舞臺妝，不笑時顯得冷冷清清的，微一擡眸，山河美景、日月星辰都在他眼底。
爪子柔軟又鋒利的小奶貓兒，在他缺席的這幾年，長成了如此令人驚豔的模樣。
果然隔着冷冰冰的屏幕，到底不比真人帶來的沖擊。
薄衍用那種像是要吃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了姜意足足一分鐘。
Hots的成員們在舞臺上幹站了一分多鐘，還是沒等來薄老師的那句“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現場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詭異。
克制不住花癡尖叫的兩位女導師終于回過神來，寧馨單手捧着紅紅的臉，另一只手舉起話筒救場，“不好意思，導師團都被四位帥哥迷暈了！請你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按照事先排練好的方式，四人齊聲問候：“大家好，我們是來自巨美時代的Hots！請多指教！”
“我是隊長兼主舞姜意。”
“我是主唱擔當尤程西。”
“我是rap擔當顏赫。”
“我是門面擔當鄭宇軒。”
自我介紹完畢，周微雪忍不住打趣道：“鄭宇軒是吧，你為什麽是門面擔當呢？”
“因為我唱跳rap都比不上哥哥們啊！”鄭宇軒毫不避諱，“不過老師們放心，今天我會努力不拖後腿的！”
說完還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現場的氣氛緩和下來。
薄衍慢條斯理地舉起話筒，“準備好了，就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四人互相交換了眼神，擺好初始隊形。
伴奏響起，一上來就是緊密強勁的貝斯和底鼓，八秒後直接切入低沉的人聲。
“Hots Hots Hots
Hots Hots Hots”
顏赫：“Let's get it”
尤程西：
“黑暗忽然降臨
請你迅速向我靠近”
鄭宇軒：
“風暴即刻來臨
誓要摧毀這片森林”
短短兩句的唱詞，四人隊形變幻了兩次。
姜意：
“昏暗的街區
過路人皆帶着面具
戰後的廢墟
世界等待我來重啓”
這首Hots同名出道曲《Hots》，最初的舞臺編排是七人版本，經過一次次的改版，最終改成了四人版本。
全員手持麥唱跳，舞蹈動作并不算太激烈，但舞臺編排的觀賞性非常強。
姜意：
“This is a new beginning
The old world no longer exists”
全體：
“We are the stars in the dark
We are th hope of the stars”
“Hots Hots Hots
Hots Hots Hots”
“We are the hope of the stars”
最後一段副歌，花哨的編曲化繁為簡，姜意用三段連續的高音将整首歌推向了高|潮，炸翻全場。
練習生們紛紛激動到站起來大聲歡呼，導師們也忍不住鼓起掌來，Evan更是誇張地往後一仰，發出一聲：“哇哦～”
一時間演播室內掌聲雷動，尖叫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
就連坐在C位上的薄衍，眼中亦是一片驚豔之色。
姜意的嗓音天生清亮幹淨，但唱高音就會顯得有點單薄。剛出道時隊內人多，主舞擔當歌詞分得又少，高音躲一躲就過去了。
但今天這段輕松的漂亮至極的三段高音，發音圓潤，情緒飽滿，聽感極為舒适，唱功的進步非同小可。
最後一個舞蹈動作結束，四人定格幾秒後齊齊鞠躬。
場內的歡呼仍在繼續，薄衍擡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舞臺中央的姜意，準确來說，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有挪開過一寸一毫。
薄老師也玩起了那個選秀梗：“姜意，你為什麽會來到這個舞臺？”
這個俗不可耐的問題有好幾種标準答案，比如為了某個人，或者為了實現什麽夢想。
但姜意卻反問道：“薄老師，你為什麽來到這裏？”
選秀節目做了好幾屆，還是第一次有選手拿這個問題反問導師。
薄衍愣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意味深長地回道：“這個問題，如果你能在這個舞臺上留到最後，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來這裏。”
導師團默契地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哦～”
按照國際慣例，導師團依次點評，幾人都給了相當高的評價，樂文傑更是誇贊他們貢獻了今天第一個完美的舞臺。
就在衆人以為首A即将在這一組誕生時，薄老師開麥了。
他漫不經心地敲着桌面，語氣喜怒難辨：“你們今天的唱跳舞臺只能算是完整，并沒有什麽難度。如果只是這種水準的話，我給不了A。”
演播廳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短暫的沉默後，姜意微微擡起下颌，直接嗆了回去：“那不如請薄老師上臺來為大家演示一下，到底什麽樣的舞臺，才配得上A？”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這短短的一句話，不僅僅是在質疑薄衍的評級标準，甚至是在質疑他本人的水準。
對我們要求嚴格沒問題，那你自己呢？有什麽真才實學也亮出來看看，讓大家心服口服。
濃濃的火|藥味兒瞬間彌漫開來，現場的氣氛如一根繃到極致的箭弦，一觸即發。
導演組瞬間啓動了一級戒備，緊張兮兮地準備救場。這座財神爺、活菩薩可是他們花了大價錢，好不容易請來的，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薄衍會發火甚至甩臉子走人時，坐在C位上的薄衍突然笑了。
“不管我的實力A不A，如果你拿不出讓我承認你是A的舞臺，我今天就不能給你A。”
兩人隔着舞臺對視，噼裏啪啦火星四濺。
漫長到不可思議的十秒鐘過去，姜意重新拿起話筒：“麻煩導播老師給我一個beat。”
然後他将話筒遞給身旁的顏赫，自己往舞臺前方走了一步。
導播會意，立刻給了一個鼓點強勁的伴奏。
姜意擡起手，聽了有數十秒，張開的手掌猛地下壓，如有千鈞力劈天蓋地。
It' s show time.
每一個動作都舒展到極致，再幹脆利落地收回定點。身體張弛有度，四肢收放自如，打出時力道兇猛，收回時又舉重若輕，一個臨時被cue的freestyle跳出了自帶慢動作特效的視覺效果。
踩準點不難，難的是每一個輕重拍之間微妙的時差和張力，在中間一段高頻度的密集節拍中，他甚至卡點卡到了指尖和頭發絲。
節奏控制力Max，肌肉控制力Max，氣氛帶動力Max，音樂和舞蹈仿佛在他身體裏自由生長，一場完美到極致的視覺盛宴。
音樂結束，全場寂靜了足足十幾秒。
所有人都被舞臺上這超乎他們認知的舞蹈實力所震撼，直到導師團激動得站起來拼命鼓掌，選手區才後知後覺地尖叫躁動起來。
“卧槽！牛逼太牛逼了！這是真的牛逼！”
“瑞思拜瑞思拜！我有點想給他跪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意從此我就是你的腦殘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練習生們現場直播彈幕式嚎叫，連Hots的其他成員都是一臉目瞪口呆。
六年前Hots剛出道時，姜意的定位是主舞＋門面擔當。當時他的舞蹈就是以精準卡點為粉絲們所稱道，甚至有“人體節拍器”的稱號。
但也有人诟病，說他的舞蹈動作太過于标準，簡直就像個機器人，厲害雖厲害，但是缺少一點靈氣和美感。
這幾年他的舞蹈實力當然一直在進步，但不可否認的是，Hots的舞臺也越來越少。直至一年半前，Hots內部出現嚴重危機，暫停了寥寥無幾的通告，姜意随後出國進修。
一年半後，他的舞蹈竟然蛻變至一個全新的境界，達到了人身和舞蹈音樂完全的合一。
絕對的舞臺王者，Slay全場。
直到這一刻，尤程西才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麽今天表演的《Hots》舞臺是簡化版本的，為什麽他們在讨論準備即興才藝時，姜意雲淡風輕地表示用不上。
原來他們早就跟不上姜意了。
最後，姜意拿到了毫無争議的全A，尤程西和顏赫勉強也拿了A，鄭宇軒則拿到了B。
在一片驚嘆聲和豔羨的目光中，姜意平靜地走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錄制進行到大約三分之一時，A區終于稀稀拉拉地坐下六七個人，導播再次開麥提醒大家休息二十分鐘。
薄老師卻突然轉過身，面對着選手區靠坐在桌沿上，一雙大長腿閑散地曲在地上，目光穿過一個個面目模糊的練習生，鎖定了神情高貴冷豔的小野貓。
“A區的練習生們，沒有人敢坐上第一的位置嗎？”
話筒抵着性感的下唇，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是在和情人低語，但語氣裏卻帶了一絲漫不經心的挑釁。
“111位選手們，大家都不想做1嗎？”他開了個惡趣味的玩笑，“還是說……都怕自己坐不穩第一的位置？”
選手們紛紛交頭接耳——
“除了姜意，還有誰敢坐第一的位置啊？”
“就是啊，姜意可是今天的首A！他坐第二誰敢坐第一？”
“哎怎麽感覺薄老師有點故意針對姜意了，是不是剛才對嗆得太厲害了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姜意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