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薄衍的嗓音像是忽然被什麽哽住了,只從喉嚨裏發出了一個模糊的音節,黑沉沉的眼眸裏翻湧着痛苦的神色。
我不是想走就走,也不是若無其事地回來。
“薄老師!車來了!”節目組工作人員猛地一把推開門,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車來了車來了!我們馬上送您去醫院!”
姜意收回和男人對峙的目光,安靜地垂下眼睫,冷冷淡淡開口道:“麻煩各位老師了,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就先回去繼續彩排了。”
“啊?”工作人員愣了愣,連聲應道:“行行行,你先回去彩排吧,薄老師就交給我們了。”
這次薄衍沒再開口挽留,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離開了醫療室。
路過他面前時,染血的右臂還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姜意只瞥了一眼,頓覺一陣頭暈目眩,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他頭一次發現暈血不僅暈自己的,竟然還暈別人的血。
好在薄衍已經轉過身背對着他,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姜意在醫療室裏緩了緩,然後回到了演播大廳。
其他小組的練習生們吃過晚飯回來了,彩排現場本來很熱鬧,姜意一出現,霎時安靜了幾秒。
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先前的吵吵嚷嚷。
“小意!你回來了!”姚寧寧一溜煙跑過去,“怎麽樣怎麽樣?薄老師他怎麽樣了?”
姜意一臉平靜:“就那樣吧,工作人員把他送到醫院去了。”
“啊?什麽叫就那樣啊,薄老師看起來流了那麽多血哎!”姚寧寧有些詫異,仿佛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麽這麽冷漠。
“放心,沒有生命危險。”姜意朝《baby》a組的隊伍方向走過去,語氣毫無波動:“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待會兒彩排結束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姚寧寧一頭霧水,“不是……這這這怎麽又成了我的事了?薄老師不是為了救……”
說着說着又覺得不太對勁兒,尾音悄悄消失在了空氣裏。
這時,尤程西也從自己的小組隊伍中走了出來,一臉擔憂地問道:“小意,剛才什麽情況?聽說薄衍為了救你受傷了?”
“我不小心從舞臺上摔了下來,他剛好就在旁邊。”姜意言簡意赅地解釋道,神情略微有些不耐煩,“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誰關心誰自己去醫院看,可以嗎?”
剛準備插話的鄭宇軒牢牢閉上了嘴巴。
隊長此刻心情很差,絕對不要觸他的黴頭。
頂着衆人異樣的目光,姜意回到座位上,眼神看似落在舞臺,實則定在虛空中的一點。
別人心裏大概正在罵他冷血無情吧,包括那個人。
但罵就罵吧,冷血無情總比脆弱得像紙糊的一樣好。
時間有限,十個小組又依次彩排了兩遍,很快就到了晚上九點多。
姜意對他們小組的舞臺還是有一點不滿意,但考慮到小組成員和工作人員都很疲憊了,也只能放棄繼續彩排下去的念頭。
演播大廳裏的人陸陸續續地散去,姜意盤腿坐在舞臺前端,複盤最後一次彩排。
思考結束,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到了導師席,一時有些出神。
“別坐在這裏,危險。”祁燃不知怎麽半道上又折了回來。
“這個舞臺其實沒那麽高。”姜意低頭看了看身下,“就算真的摔下去,也不會有什麽事。”
祁燃下意識張開雙臂,做出要接住他的姿勢,“別說傻話了,你的腰經得起摔嗎?”
姜意怔了怔,随即又擡眼看向他,“你說你是我的粉絲?”
“是。”祁燃應得幹脆利落,“死忠粉。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走進這個圈子。”
“三年前嗎?”姜意回憶了一下,“沒記錯的話,三年前hots面臨解散危機,我也不怎麽出來活動了,你怎麽會在那個時候喜歡上我?”
祁燃試圖組織語言,但就像一個普通的面對偶像的小粉絲那樣,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一時也很難說清楚,但、但是你給我帶來了很多力量,你是我學習的榜樣!”
“這樣嗎?”姜意的神情倏然溫柔下來,甚至向對方伸出了一只手,“很高興那時候的我能給你帶來力量,盡管當時我自己都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祁燃有些受寵若驚,不自覺地蹭了蹭手,傾身過去握了握小偶像的手。
一觸即分,甚至快到還沒來得及感受那只微涼柔軟的手,他就滿臉通紅地往後退了一步。
姜意懵懵地放下了手。
“那些都過去了,姜意。”祁燃勉強壓下內心的羞澀,認真地盯着舞臺上小小一團的偶像,“打不倒你的,終将使你變得更強大。今天在這個舞臺上,沒有人比你更耀眼。”
“原來是這樣嗎?”姜意彎了彎唇角,這次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謝謝你,祁燃。我也祝你,能早日實現你的夢想。”
不用任何外力支撐,他輕輕松松地站起身,像一只蝴蝶飄然落至舞臺下,“早點回去休息吧,期待你的第一次公演舞臺。”
“好!我會加油的!”祁燃在他身後大聲喊道,“我不會給姜絲們丢臉的!”
姜意頭也不回地沖他揮了揮手。
晚上十一點,白天喧鬧的醫院也安靜下來,關航一只手捏着手機,一只手拎着餐盒,腳步匆匆地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廊。
推開病房的門,打眼就瞧見靠坐在床頭的自家老板,臉色蒼白,右臂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在胸前打了個石膏固定。
“我的天吶!要命了!”他倒吸一口涼氣,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情緒激動地撲到病床上,“老板!你的胳膊到底怎麽樣了!”
“喊什麽?離腸子遠着呢,死不了。”薄衍冷漠地暼了他一眼,“給我辦出院手續,我要回節目組宿舍。”
關航一臉不可置信,“你、你你你都這樣了你還要回那個破宿舍?那個破宿舍裏是有什麽寶貝嗎?”
“當然有了。”薄衍的嘴角忽然自顧自地上揚,“有我的小貓,無價之寶。”
關航:……
他打了個惡寒,直起身子,“聽節目組的人說,你就是為了救姜意受的傷。所以他人呢?不在這嗎?”
薄衍臉上的笑意稍稍斂了斂,沒搭理他。
“你看,人家根本就不領你的情,老板你這又是何必呢?”關航嘆了一口氣,轉身打開帶過來的晚餐。
薄衍往後靠了靠,“我難道是為了讓他領我的情嗎?”
“就算你想讓他領,他也不領啊……”關航小聲地吐槽了一句,“老板你知道的吧?在所有人眼裏,五年前都是你背信棄義,置組合和隊友于不顧。外人都這麽想,又何況是當事人?”
“我知道,你不必一次又一次刻意提醒我。”薄衍的嗓音明顯低了下去。
關航無奈地轉身,“我不是刻意提醒你,而是……老板你就沒想過,要把當年的事實真相都說出來嗎?”
“你不說,永遠沒有人知道當時你經歷了什麽,也沒有人明白你為了保護姜意,為了保護你們組合到底放棄了什麽,他們只會——”
“關航。”薄衍眉心微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第一,我做出的選擇我自己承擔,時過境遷沒必要拿這個來博取同情或者別的什麽。第二,當年那件事的幕後主使我還沒揪出來,我不能拿他冒一點點的險。”
“……行。”關航朝天翻了個白眼,“您是老板,您怎麽說都是對的!那您就忍着吧,看看您的心肝寶貝能不能被您打動吧。”
薄衍反手一個枕頭扔過去,“關航,你他媽少給我陰陽怪氣的。”
“是我陰陽怪氣嗎?兩年前的那一次你不記得了嗎?我去找姜意時他怎麽說的來着?哦——他人死了嗎?沒死的話不要找我,死了我也不會去吊唁。”
小貓兒的冷酷無情被學得十成十像,薄衍的膝蓋處再次傳來針紮似的疼痛,連帶着心髒都湧起了一陣鈍痛。
“夠了……”他閉了閉眼睛,“關航,你不了解他,是我傷他太深。”
“您了解,您了解您怎麽不敢跟他說五年前的真相?憑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就——”
手機鈴聲響起,話音戛然而止。
門口的姜意動了動僵住的手指,微微用力推開虛掩的病房門,“五年前什麽真相?”
“幺兒?”薄衍被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你什麽時候來的?”
姜意冷冷地盯着他,“五年前什麽真相?”
“沒什麽,你聽錯了。”薄衍将嗓音壓得極低,試圖轉移話題:“你來看我嗎?”
姜意依舊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瞳清澈明亮,眼神卻尖銳冷漠直指人心。
就在薄衍快要扛不住的那一秒,他挪開了視線,“看來你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嗯……”還沒等他轉身,病床上的薄衍忽然悶哼了一聲,“流了那麽多血,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呢?”
關航:???您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姜意蹙了蹙眉,“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的名詞很專業,我也聽不懂,就是如果不好好養傷,可能這條胳膊就廢了吧……”
關航大驚失色:“老板!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剛才說離腸子遠着呢啥事沒有!”
薄衍:……
他一記眼刀飛過去,關航這才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嘴巴。
“我是怕你擔心,才故意說得不嚴重。”薄衍的語氣愈發虛弱,“算了,真廢了就廢了,反正我也不靠胳膊吃飯。”
“難道薄老師吃飯都是全自動?”姜意忍不住嘲諷了一句,“醫藥費我會出,這個人情我也會還。”
“醫藥費不用你出,人情也不用你還。”薄衍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他,“我準備回宿舍了,如果你能陪我一晚就好了,今晚行動肯定不會太方便。”
男人失血過多,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态的蒼白,攻擊性也減輕了大半,含情脈脈地望着他時,竟然隐隐生出一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就像是……像是一只生了病還使勁沖你搖尾巴的大型犬。
姜意眉心一動,一時沒吭聲。
“雖然醫生說打了石膏不能随便動……沒事,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薄衍的嗓音再次低落下去,黯然神傷:“你回去吧,我沒事。”
“你的經紀人會照顧你。”姜意語氣生硬地勸道,“你最好先別出院。”
如果薄衍的胳膊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別說粉絲會怎麽樣了,就是節目組也不會放過他。
“關航他馬上就要回公司了。”薄衍給了經紀人一個眼神,故作堅強道:“沒事,我可以的。”
關航:……老板,您是最近太久沒演戲,戲瘾上來了當場飙戲嗎?
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後,姜意終于松口,“走吧,先辦出院手續。”
節目組雖然很害怕,但薄老師不願意在醫院待着,工作人員只好把人送回宿舍。
這是姜意第一次踏進導師的宿舍。
雖然說是和練習生同吃同住,但導師畢竟是導師,尤其是像薄衍這種咖位的導師,節目組怎麽也不可能怠慢。
獨立的豪華套間,性冷淡的裝修風格,整個房間整潔又幹淨。
姜意站在門口,遲疑了兩秒,男人立刻轉過身催促道:“進來吧。”
像是怕他突然反悔跑了。
做足了心理準備,姜意踏進了陌生的領地。
進門的一瞬間,鼻尖登時嗅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和薄衍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站在客廳裏,略有些手足無措,“你……你要喝水嗎?”
重逢以來,他們每一次的對話都在針鋒相對,幾乎沒有這樣平和的時候。
“我來。”薄衍走到餐桌前,用單手熟練地倒了兩杯水,端起一杯遞給他。
“你是不是該吃藥了?”姜意接過水杯。
薄衍輕笑,“沒事,吃藥不急。”
姜意:“……那你到底要我來幹什麽?”
水都不用倒,耍他玩兒嗎?
薄衍微一挑眉,薄唇彎成不懷好意的弧度,性感的嗓音壓得極低:“來幫我洗澡啊。”
“滾!”姜意當場翻臉,差點沒直接将杯子裏的水潑到他臉上。
“好好好,我錯了,對不起幺兒。”薄衍舉起左手作投降狀,認錯速度快得驚人:“我自己洗,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嗎?”
姜意克制着煩躁的呼吸,眼神瞥見裹成粽子一樣的胳膊,罵人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等着。”
他從冰箱裏翻出了保鮮膜,幾步走到薄衍面前站定。
薄衍低首垂眸。
五年前,小貓兒的個頭才到他的胸前。五年後,他們兩人都長高了,竟然還維持着幾乎一模一樣的身高差。
從他的角度來看,濃密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挺翹精致的鼻尖下是飽滿紅潤的嘴唇,讓人忍不住想用親吻描摹的漂亮又流暢的面部線條。
五年,整整五年了。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個生動鮮活的小貓兒,不是他失心瘋假想出來的幻影。
薄衍開始失神,情不自禁地擡起左手,小心翼翼地想要碰一碰他的臉頰。
“別亂動。”姜意瞥開臉,低斥了一聲。
修長有力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姜意面無表情地裹好保鮮膜,往後退了一步,“自己小心一點,注意別碰到水。”
“好人做到底,幺兒,幫我把衣服也脫了吧?”薄衍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地和他商量。
姜意狠狠瞪了他一眼,“薄衍,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
薄老師立刻改口,“好吧,其實我一只手也可以。”
還好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寬松的t恤,随手也能扯下來。
姜意果然沒有再管他,但是也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坐到沙發上。
薄衍又自顧自地笑了,一邊笑一邊在心裏想:關航還是說錯了,他這個傷受得太值了。
至少幺兒不排斥和他單獨相處了,盡管還是橫眉冷對的,但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展了,不是嗎?
姜意做了一個夢。
他之所以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夢,是因為他正以第三者的視角進行旁觀。
少年姜意一不小心磕破了手腕,粉粉嫩嫩的皮膚表面沒完沒了地滲血。
他有輕微的凝血障礙,一點點小傷口也很難治愈。從前還沒覺得有什麽,但有了薄衍以後就愈發嬌氣了,看着捂都捂不住的血,氣得眼尾都飛紅了。
“好了好了,幺兒不生氣了。”薄衍和他面對面抵在一起,溫熱的大掌握住清瘦纖細的手腕,頭一低,滾燙的唇就吻上了滲血的傷口。
姜意“嘶”了一聲,不自覺往回縮,卻被他牢牢握住了,濕潤的舌尖舔|吻着破皮的手腕。
一陣酸澀的刺疼瞬間沖上天靈蓋,幾秒後又轉為麻癢,微啓的唇縫裏洩出了一絲奇怪的低吟。
“唔……癢……”姜意開始踢他,“別舔了,你是小狗嗎?”
“嗯,我是小狗。”薄衍擡起臉,冷不丁欺身而上,将他整個人壓在地板上。眼睛對着眼睛,鼻尖蹭着鼻尖,親昵又磨人,“幺兒喜歡小狗嗎?”
“嗯?”姜意懵懂地回望着他,“你要送我小狗嗎?”
一般薄衍問他喜不喜歡一件東西,下一步一定是要把那個東西送給他。
“嗯,送給你。”薄衍神秘一笑,“一旦送到,終生不退哦。”
終生不退?
少年時的承諾,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碰即碎,做不得數。
姜意冷眼旁觀兩人纏在一處,直到眼前的場景忽然又變了,變成濃稠的一片漆黑。
深夜的練習室,暧|昧羞人的水聲和喘|息聲,夾雜着性感得一塌糊塗的心肝寶貝,少年薄衍正将他壓在冰涼的鏡子前一遍又一遍地親吻。
恍惚間,他從第三者的身份變成了當事人,昏昏沉沉的眼簾中倒映着少年汗濕的俊美迷人的臉。
那時他年紀稍小,但薄衍正處于精力最旺盛的二十歲。即便兩人互通心意,也因着憐惜他,薄衍從不逾越底線,只能壓着他不斷親吻解渴。
但這次卻有點不對勁兒,滾燙的大手放肆地撩開了t恤,順着白皙滑膩的腰線一路往上,掌心裏的溫度燙得他渾身發抖……
“呼……”姜意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下一瞬,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暗幽幽的眼睛。
他被吓得一激靈,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往沙發深處躲了躲,“薄衍?”
“嗯,是我。”對面沙發上的男人低低地應了一聲,“別害怕,是我。”
等到劇烈跳動的心髒恢複正常,姜意沒好氣地開口罵道:“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是嗎?”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男人的臉一半隐沒在濃重的黑暗裏,一半暴露在皎潔的月光下,輪廓顯得愈發深邃,也顯得愈發高深莫測。
他的嗓音輕柔低啞,像是在念搖籃曲,“我睡不着,幺兒,我太想你了。”
姜意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了剛才夢境中的場景,耳根子驀地一熱,心虛地撇開了眼神。
幸好是夜裏,男人看不見他臉紅。
難道是他也到了那種年紀了?怎麽會做這種奇怪而羞恥的夢,對象還是面前這個人……
姜意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心慌意亂中摸出手機看一眼時間,淩晨三點半。
他在等薄衍洗澡時等睡着了,而薄衍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身邊,更不知道坐在那裏盯着他有多久了。
“你還不回去睡嗎?”姜意換成盤腿的姿勢,故意冷淡地提醒道:“如果胳膊疼,可以先吃一粒止疼藥。”
“不是胳膊。”薄衍搖了搖頭,左手壓在心髒的位置,“是這裏疼。”
姜意平靜地看着他,“所以呢?我又不是醫生,要我替你打個120嗎?”
薄衍笑着搖了搖頭,“我的病,醫生治不了。”
那你就等死吧。
姜意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咒罵。
兩人隔着黑暗對視。
良久後,姜意終于開口:“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我們來聊一聊,所謂的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指什麽?”
薄衍的臉色瞬間又是一變。
“你應該明白,不管是什麽狗屁理由,都不能讓我接受……你以那樣的方式離開hots,離開我。”他的語氣像窗外的月色一樣平靜微涼,很難分辯其中隐藏的情緒,“但如果你不說,那我們就只能維持現在的狀态,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更壞。”
如果今天他沒有聽到那番似是而非的話就算了,但這根刺已經紮進了他的腦子裏,如果不親手拔|出來,他一定會寝食難安。
“幺兒……”薄衍的一顆心顫顫巍巍,喉結重重地上下滾動,連眼眶都忍不住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