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精神病院 〕

來的人不是他。

白熾燈的燈管忽明忽暗,閃爍了片刻後照出了鄧懷明的面容。

肮髒破舊的網球,卡在了牢門的縫隙中。鄧懷明皺着眉頭,随後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網球。

邱陽驚恐的看着鄧懷明手裏的網球,他的腦子混亂如麻,張着嘴巴仿佛喪失了所有的語言能力。

在他的記憶裏,這個網球一共出現了三次。

第一次出現,是他遭受養母的虐待,從家裏逃了出來,躲在安全通道裏瑟瑟發抖。那段模糊的記憶,讓他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不記得男人的樣貌,卻清楚的記得男人将網球丢過來,然後讓他像小狗一樣把網球撿起來。

‘小可愛,能幫我撿一下球嗎?’

第二次出現,是在雲霧快捷酒店裏。同樣的網球滾到了他的腳邊,他害怕極了卻又在期待着什麽。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他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裏,當晚就被一名陌生的男人用道 具 侵 /// 犯了。

‘小可愛,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第三次出現,是在林先生的四合院裏。他被男人關在了鳥籠裏,男人的臉上雖然帶着青銅面具,但是他聽出了男人的聲音,就是林先生的聲音。

男人吹起了鳥哨,讓他把地上的網球撿起來。

不,不能說是撿,準确的來說應該是爬過去,用牙齒咬住網球上的絨線叼起來。

他被男人欺負的幹嘔不止,男人卻一臉寵溺的看着他,在他的耳邊輕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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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喜歡嗎?

金色的鳥籠和漂亮的花裙子,都是我特意為你量身定制的禮物。

回想起來吧,我們曾經共度的快樂時光。

回想起來吧,那才是真正的你。

小可愛,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明明知道男人就是林先生,卻強迫自己忘記這段記憶。他貪戀林先生的溫柔,甚至天真的以為他終于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這個人曾經将他囚 禁起來。

他一直以為網球的持有人是林先生,為什麽.......為什麽鄧警官的手裏會拿着林先生的網球?

鄧懷明站在牢門外,一臉關切的看着他。

牢門将他們之間的距離隔開,卻擱不住邱陽內心對鄧懷明的恐懼。

“邱同學,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別,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你別激動。”

鄧懷明沒想到邱陽看到他的反應會那麽大,邱陽眼中的驚恐不像是假裝的,這個孩子在害怕他。

“你的胃是不是又疼了?我剛才去便利店買了點粥,你要不要吃一點。喝點粥,胃會舒服點。”

邱陽沒有說話,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鄧懷明手裏的網球。

鄧懷明不是傻子,很快求發現邱陽的異樣,原來是來自他手裏的網球。

“你很怕這個網球嗎?”

鄧懷明拿着網球擡起了胳膊,随後詫異的看向了邱陽。

“你別怕,這個網球是我在看守所門口撿的,剛才沒有拿住掉在了地上。如果你覺得害怕,那我就把這個網球丢掉。”

“撿的?”

“是的,這個網球你以前見過嗎?”

自從鄧懷明看到了那盤錄像帶後,他對邱陽的态度徹底發生了改變。

青年的身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魅力,這種魅力對于和他接觸過的男人來說,如同潘多拉的寶盒一樣,危險之中帶着致命的誘惑。

鄧懷明為了調查邱陽的案子,幾天幾夜都無法安心入睡。今晚也是如此,他想到青年躲在角落裏的樣子,他的心莫名的開始焦躁起來。

他想見邱陽。

鄧懷明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知道青年的胃出了很嚴重的問題,所以他去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點吃的來看望青年,僅此而已。

邱陽聽到鄧懷明手裏的網球,是在看守所門口撿的以後,神情立刻變得舒緩了許多。

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鄧懷明的身邊,輕聲道:

“我沒見過這個網球。”

鄧懷明一眼就看出了邱陽在撒謊,但是他沒有質問邱陽為什麽要撒謊,而是拿出了鑰匙,打開了牢門走到了邱陽的身邊。

“喝點粥吧。”

鄧懷明從塑料袋裏拿出了一個塑料湯勺,和一碗還帶有餘溫的白粥。

邱陽歪着腦袋看着鄧懷明,他不明白鄧懷明為什麽要半夜給他送粥。

“鄧警官,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鄧懷明撕開了包裝袋,然後将白粥端在了邱陽的面前,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錯不在你。”

邱陽接過了白粥,眨了眨眼睛,失神的看着鄧懷明道:

“可是我殺人了,殺了很多人。鄧警官,我會被判死刑嗎?”

“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沒有辦法現在回答你這個問題。”

鄧懷明話音剛落,下意識的看向了邱陽,就見邱陽的嘴角挂着淺淺的笑。

‘嘭嘭嘭——’

他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鄧警官,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你能答應我嗎?”

“你說。”

鄧懷明向後退了一步,他應該和青年保持距離,他.....他的心亂了。

“如果我被判了死刑,執行槍決的時候,能把我的眼睛蒙上嗎?”邱陽淡淡地笑着道。

“你不會死!”

鄧懷明神情激動,一把抓住了邱陽的手腕。

邱陽的臉上依舊挂着淺淺的笑,和之前蹲在角落裏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鄧警官,你抓疼我了。”

“對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累就回去休息吧,鄧警官,那些人都是我殺的,我認罪。”

鄧懷明看着邱陽堅定的眼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面對邱陽。

邱陽是他親手抓到的,讓邱陽認罪把案子結了,是他的職責所在。但是現在這幾樁案子裏有很多疑點,他甚至懷疑邱陽是被人利用精神控制了。

錯不在邱陽。

這孩子從小受驚了非人的虐待,又被人利用殺人。在和邱陽交談的過程中,他發現邱陽有時候思維非常混亂。

“為什麽突然要認罪?”鄧懷明道。

“即使不判死刑,我也活不長了,不是嗎?”

邱陽永遠也忘不了,那晚林先生跪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忏悔。

那個男人哭了,握着他的手,哭的像小孩子一樣。

男人說他的胃出了點問題,需要送他到國外接受治療。

從那一刻,他便猜到了,他可能活不長了。

他愛着林先生,又畏懼着林先生。這種愛太過畸形,他承受不了,只想逃離林先生的身邊。

“你都知道了?”。

鄧懷明握緊了拳頭,癡癡的看着邱陽。

“我累了,你回去吧。”

邱陽端着白粥走到了折疊床上坐了下來,他小口的喝着白粥,然後擡頭對着鄧懷明淡淡一笑道:

“謝謝你送來的白粥,太晚了,我要睡了。”

“好,早上我再來看你。”

邱陽低着頭不再言語,鄧懷明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看守所。

這一夜,很多人都是徹夜未眠,其中也包括了鄧懷明。

9點30分,邱陽的精神鑒定結果出來了,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多重人格症。

鄧懷明拿到鑒定結果,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擔心起來。

這個鑒定結果,無疑給邱陽判了死刑,這孩子的下半輩子,只能生活在精神病醫院了。

正當他準備重新帶邱陽出來審問時,一通電話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打電話的人是公安部的局長,他不敢怠慢,立刻接通了電話,詢問道:

“局長,這麽早打電話過來,是出什麽事了嗎?”

“小鄧,邱陽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吧?”

“是的,已經出來了。”

鄧懷明覺得十分詫異,他不明白這位大領導怎麽會突然關心起邱陽了。

“他的檢測結果我已經看到了,醫院那邊的人已經過來接人了。”

“局長,我還沒有二審,怎麽就讓醫院過來拉人?”

“不用審了,邱陽早上已經認罪了。這起特大連環殺人案件,也該到收尾的時候了。”

“可是還有很多疑點,邱陽很有可能是無辜的!”

“鄧懷明,省裏的領導已經發話了,要盡快把案子解決掉,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雲霧快捷酒店的碎屍案嗎?”

“記得。”

“我們現在有證據證明是邱陽做的,正好兩個案子一起了結,你懂我的意思吧?”

鄧懷明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聽出了局長話裏的意思,局長這是打算讓邱陽頂下所有的罪。

鄧懷明挂了電話,發了瘋似的跑向了看守所。

等到他來到看守所時,就見看守所外停了一輛救護車。

兩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架着邱陽的胳膊走出了看守所。邱陽掙紮的非常厲害,他哭喊着說自己沒有病。

“鄧警官,我沒有病,我不想吃藥,我不想去醫院。你殺了我吧,判我死刑好不好!我不要去醫院!”

邱陽從小到大被注射各種違禁藥,然後又被逼着吃下了各種不知名的藥物。

現如今他被送到精神病醫院,就等同于讓他提前下了地獄。

吃藥,電擊治療,禁閉室,他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鄧警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鄧懷明呆愣在原地,直到邱陽被拖上了救護車,他才緩緩地說了一聲:

“對不起。”

桐華市精神病院醫院,幾名小護士正坐在走廊裏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咱們醫院裏等會要送進來一名連環殺人犯。”

“太可怕了,為啥要送進我們醫院裏。”

“我聽說那個殺人犯長得特別吓人,我可不敢給這種人打鎮定劑。”

正當這些小護士聊得正起勁的時候,一名戴着口罩的女護工,推着一輛保潔車從她們的身邊緩緩經過。

女護工的個子很高,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編成了麻花辮。

“咦,這人是誰啊?咋長得那麽高?以前的護工阿姨呢?”

其中一名小護士好奇的看着女護工的背影道。

“你說沈阿姨啊,她昨天突然辭職了,這是沈阿姨的侄女,聽說是沒有文憑,找不到工作才來咱們醫院做護工。”

作者有話說:

吼吼吼,猜猜新來的護工是誰~~~

下次更新在周三!是車車哦!!!系好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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