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錄完諸伏高明的電話之後, 打算回警校再和他聯系。

仔細想想, 最後該不該把這個答案交給委托人諸伏景光不是我該憂慮的問題。直接把這個問題抛給他家哥哥,讓他哥去處理不是更簡單嗎?諸伏景光總會聽他哥的話吧。

我把手機放在口袋裏面後,正想問小蘭是不是去上補習班了。毛利大叔奇怪地看着我,說道:“你不現在打電話嗎?”

我腦袋裏面冒出個疑惑, 也不用那麽急。自從知道嫌疑人就在眼皮底下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要把這件事瞞到諸伏景光畢業為止。這樣起碼來上課的時候不會想着那人在周圍轉悠而糟心。

毛利大叔順便泡了茶,拿了一盤仙貝出來, 悠哉地說道:“反正你現在也閑着,把事情早點解決掉不好嗎?而且, 諸伏刑警早就在我去長野的時候, 就想認識你了。現在打電話呗。”

那好吧。

我按了電話號碼, 電話連線的聲音“嘟嘟”響了許久。其實在響了兩三秒的時候, 我就希望對方沒有空, 那我不用急着和警校同期的哥哥聊天。

天啊,一個月前,我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局面。

就在我以為對方接不了的時候,電話連通了, 我下意識看向毛利大叔,他正在旁邊看賭馬, 咬着仙貝可開心了。

“……”

“這裏是諸伏高明。”電話另一邊傳來成年男性沉穩有度的聲線。

我單手插着腰,走到安靜的角落, 說道:“你好, 諸伏先生, 我是榎本弘一。其實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剛好聽毛利大叔說你也在找我。所以是你先說, 還是我先說。”

對方沉默了一秒, 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地說道:“榎本君,你很急嗎?”

我其實也不是沒有見過警校同期的家屬,也可以自然地說上幾句話。不過,我不太擅長應對像諸伏高明這類冷肅不言茍笑的人。這種人會直接無視我的插诨打科,用嚴肅的态度時刻提醒我得認真地對待事情。

我整理了一下狀态,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道:“毛利大叔已經查到了外守一的的所在地,他家的洗衣店就在負責着警校學生們的衣服,對方離諸伏同學很近。我見過他幾次,并沒有發現他有任何對諸伏同學的追蹤行為。當然,說這種話也不代表說他就無害。我平常沒有關注那麽多事情。”

“現在我的想法是,這畢竟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能置喙。我就是做個傳聲筒,諸伏先生可以和諸伏同學好好讨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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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叭叭叭”說了那麽多,另一邊的諸伏高明慢條斯理地說道:“榎本君,你多慮了。”

“?”

“我相信你。”

“???”

“我想和你取得聯系,只是想傳達這句話而已。”

“抱歉,我不太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其實腦袋裏面已經有一些想象了,但是我的大腦正在大力的排斥着我隐隐出現的預感。

“我指的是,我願意把我的弟弟托付給你。”

啊,不是。

啥?!

“關于外守一的事情,無論是否要告訴景光,這個決定交給你。”諸伏高明的聲音露出一些欣慰,“我很高興,我弟弟在東京能遇到像你願意為他這樣默默付出,全力以赴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

“等等,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才剛認識諸伏同學一個月多,我跟他關系沒那麽熟。你不會誤會我是降谷零吧?”

“我知道你是誰,沒誤會。”

我真的希望你能多說點,解釋給多一點。

諸伏高明說道:“榎本君,你品質優秀,性情高潔,我弟弟能遇到你這樣的人,是他的榮幸。”

我都能感覺到後背雞皮疙瘩帶起的顆粒感。

你說這話,都還敢說沒誤會?

“先生,你誤會太多了……”

我急了。

我真的急了。

“請聽我說。”

諸伏高明打斷我的話。

“……”

“在我和毛利先生見面之前,景光曾經和我聯系過,說你介紹了一位優秀的偵探給他。當時我曾經質疑過你,我不認為平常不怎麽聯系的同學會願意真心幫我弟弟解決這麽麻煩的案件。抱歉,在這裏,容許我先和你道歉。見證過毛利先生過來查案的态度以及專業的能力後,我發現我誤會你了,你是認真的。”

大叔優秀,到底關我什麽事!

“再來,我才知道,原來他調查這件事是因為他收到了我弟弟的委托費八十萬。這雖然不是非常高的委托費,但據我所知,我弟弟才剛大學畢業不久,并沒有那麽多存款,親戚也不會幫襯那麽多。結果問過之後,我才知道,這錢是通過你的手轉給毛利先生的。我推論,這八十萬是你的對吧?”

“額……”

我啞口無言。

我當時的想法只是想給毛利大叔賺筆錢。要是被他知道我用這種手段給他錢,一定會被他罵死的。我這種想法不能往外傳,尤其是我人現在就在毛利偵探社裏面。

“我聽毛利先生在案件調查上經常和你交流,确保你知道進度,說明你一直很上心。但我從我弟弟那邊聽說,你從來沒有在他面前不斷地表現在這件事上花了多少心血。他不知道你的默默付出,但我不能假裝不知道。”

不是這樣的,我甚至為了避過和毛利大叔見面,還去參加了聯誼。

我好想挂電話。

“所以,我只想說,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品格,也願意把這件事的所有決定權交給你。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現在腦袋都要爆炸了,哪有什麽問題?我只會一句“你誤會了,你誤會太多了!”我才正在整理思緒,突然想起諸伏景光之前參加了什麽粉絲互助大會,難道是因為他以為我為他墊付了八十萬的事情嗎?這誤會可太深了!!

“那個,諸伏同學知道那錢的事情嗎?”

“你是說,你想讓他知道?”

“不不不,不用不用。”

太好了,這個世界少了一個誤會的人。

我的聲音落下來之後,原本諸伏高明古井無波的聲線泛起了輕笑的弧度。我都覺得我腦袋裏面都可以想象出聲線起伏具象化的畫面。

“你果然是個品性高潔的人,連這種事情也不願意告訴他。我一定會讓景光珍惜你這個朋友的。”

“不用,不用,請不要這麽做,諸伏先生。我和諸伏同學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朋友關系,我做的事情真的是随手,也沒有花我很多心力。你這樣會給我很大的壓力。而且,毛利大叔說,那案子不查了,錢也全數退回來了。所以,一切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諸伏高明沉吟一聲:“我明白了。”

我松了一口氣,在腦袋裏面回顧,我們剛才打電話的目的。我已經忘了我為什麽要打電話了。

這個時候,諸伏高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作為景光的兄長,卻沒有做到兄長的責任,長期與景光異地分離,沒有能夠及時關懷他的情緒和煩惱,但是因為你願意幫忙,我還是能夠感覺到景光這些日子要比過往要開朗很多。我還是想再次感謝你。”

“…不用謝。”

“所以,在此請允許我将我弟弟委托給你,而我會連同我和我弟弟不知道的恩情一起報答你。”

“……”

我、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講什麽。

“榎本君時間有限,我就不再叨擾了。祝萬事安好,期待我們見面的一天。”

我還想追問,結果他挂了!他把電話挂了!

毛利大叔還在吃仙貝,看我挂了電話後,問道:“諸伏刑警怎麽說?”

“他說讓我做決定就好,還想感謝我。”

“哦哦哦,挺好的。你過來吃仙貝不?”

毛利大叔,你不懂我的心情!

“吃!”

我在偵探事務所跟毛利大叔吃了好多仙貝,才恢複心情。我也想開了。

我直接擺爛,我就不告訴諸伏景光案件的情況!

等諸伏景光懷疑我的信用的時候,諸伏高明對我的印象自然就會變了,更不會說什麽要感謝我的話。所有的誤會都會不攻自破。

我根本不需要焦慮有什麽解釋不清的誤會。

直接沉默是金。

話說,毛利大叔給的東西還真的多。

我拿了一手的袋子出了偵探事務所的門。才剛出偵探門,就看到松田陣平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一手拿着冰美式,一邊單手按着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我本來想喊他一聲,但看到路邊有女生要跟他搭讪,便站在樓梯口觀摩他的情況。

話說仔細看松田陣平手長腿長,不說話的話,也算是在男生群裏面五官算是漂亮的,但大概是因為性格和高大的身材,他也不會有所謂的陰柔氣息。

我本身很讨厭那種長得漂亮又嬌弱的男生,但凡這種屬性套在女孩子身上,我能忍。可如果男人還總是怯怯的,舉止中還透出一些故作堅強的脆弱,我能甩兩個白眼給他。

我在樓梯口可以很清楚地聽到他們對話的片段。

幾個女生還挺可愛的,就跑過去問松田陣平某某地方怎麽走。松田陣平頭也不擡地說,不知道。于是她們又殷勤地想要他的聯系方式,松田陣平又說他們又不熟,為什麽要給。就他這種态度,我覺得他想要在以後聯誼裏面牽手成功,絕對是癡心妄想。

“松田,可以走了。”

我見松田陣平的說話方式越來越不耐煩,便擡聲說道。

松田陣平這個時候才擡起頭,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死了,不是說二十分鐘嗎?”

我在樓上喝了一點茶,吃了一點仙貝,順便和毛利大叔追了一會星。

他最近很喜歡一個叫地球淑女隊的偶像團體,有四個美少女組成的,年均十五,最小的才十三歲。毛利大叔很看好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沖野洋子,說她一定會爆火。

老實說,我覺得毛利阿姨漂亮多了,聰明,有錢,還很能賺錢。

日本偶像工資很低的,而且偶像吃的是年輕飯,到一定年齡還不能轉型的話,就跟童星一樣會成為時代的淘汰品。而且他們本身在該學習的時候不學習,只靠閱歷和經驗積累下來的智慧知識也是有限的,也不會養成學習的習慣。

總覺得要是不能火下去,她們的人生就只像煙花一樣的,只有片刻的絢爛。

……

“就晚了十分鐘而已。你又不是第一次等,每次都要抱怨一下嗎?”

“你要是有一點進步,我就不會每次都說了。”松田陣平見我兩階當作一階跨步走了下來後,把手機放在一旁的口袋裏面,朝着我伸出另一只手,“給我。”

女生們見我們是認識的,來回看了好幾眼後,就自覺地離開了。

“什麽?”我可不覺得他那麽好心又自覺地想要幫我拎袋子。

“當然是咖啡錢,450日元,含消費稅。”

我把他的手拍開,“我連車錢都沒有,否則怎麽會叫你接送……”

啊,等等。

“我直接給你80萬日元怎麽樣?”

“哈?”

我從袋子裏面掏出信封,直接把一沓錢遞給他,“以後的車費就從裏面抽取吧?”

“你是接了什麽零工嗎?”松田陣平完全不動,根本不要,“沒錢的時候就窮得連電車都坐不起,有錢的時候直接拿出80萬。你在為這個什麽毛利偵探事務所打工嗎?”他說到最後的時候,擡頭看向二樓的窗戶。

“你對我這麽好奇嗎?”

“一點都不。”

“所以怎麽說?”

“有零錢的時候再給,別把麻煩丢給我。”松田陣平說道,“我們接下去是去那個犯人的住處?還是先把錢存起來,要是弄丢了就麻煩了。”

毛利事務所是臨街門面,也有小銀行。

我其實很不想要這錢。光是想它的存在,就有種很礙事的感覺。我雖說很想要富婆養我,但主要是富婆管吃管喝,照顧我對她來說沒有經濟壓力。我可以滿足她,她也可以滿足我——雙贏。

我對賺錢不是很感興趣,我對錢也不是很感興趣。

要不這八十萬找個地方捐了算了。

感覺經歷了諸伏景光的事情之後,它就像是萬惡之源一樣,絕對不能拿在手上。

在我把錢存進銀行後,松田陣平在銀行門外問我說,等警校畢業之後,也不會立刻就上崗工作,有兩個星期的休假,有打算去哪裏旅游一下嗎?像是畢業旅行那樣。

我大學畢業連典禮都沒參加,哪有精力去做畢業旅行。

不過真要去一個地方的話,我歪頭一想,“那我想去南極看企鵝。”

“上野動物園不就有企鵝了嗎?”松田陣平想了想,說道,“連北極熊都有,跑那麽遠,那邊又那麽冷。真要去動物園的話,北海道不是有個很有名的動物園嗎?”

“想想就累,要不是必要的話,我連家門都不願意邁出去。”

松田陣平完全不理解我的想法。

我這個願望就像是我要富婆養我一樣,想想就夠了的事。我連付出努力的想法也沒有,只想坐享其成而已。

講真,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是一只貓。

當人太累了,又要思想,又要有理想,大家都希望別人努力,而自己又是別人口中的別人。

松田陣平說,那你再想想吧。

我聳聳肩,不理他,喝了一口冰美式,“這挺好喝的。”

我回頭把毛利大叔樓下的店記住了。

“我們去下個目的地吧。”

原本應該去看嬰兒失蹤案的案發地,但是我覺得有點遠。所以我選擇了犯人A的居住地。

他就住在低層公寓裏面,正門面朝東升的太陽,一排排緊閉的門像是鋼琴緊排的黑鍵。

犯人A的房子太好發現了。

他的房門現在都還貼着顯眼的封條。

我拆了封條,直接拿出一根準備好的發卡對準鎖着的鎖孔。

電影電視劇小說漫畫裏面會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并非為警察的主人公為了單獨破案進入了被警察封鎖的房屋時,那些門鎖都是對外開放的,經常不鎖。主人公和他的團隊們出入自由。

真實情況是會鎖緊的。

拜托,不鎖是讓人進來破壞現場的嗎?

我才剛開始做的時候,旁邊的松田陣平眼睛跟着睜大。

“你怎麽什麽都能做?”

“不不不,你想說的是「你怎麽什麽都會」吧?”我糾正他的話。我話音剛落,門就應聲開了。

“用發夾開鎖有什麽難的?我也會。”松田陣平頗為不屑。

“哦哦哦,那還真是失敬失敬!是大前輩。”我把發夾別回頭發,“搶了您的表現機會。我現在把門重新鎖上,您來一次。”

“你很會氣人,你發現沒有?”

“真的嗎?我都沒看你生氣。”

“……”

直到我看他眼裏都要冒出火星了,才笑着開門。

開心!

屋子裏面沒有其他的異味,只有緊閉着門窗後帶出來的灰塵味,陽臺前擺着一排小盆栽,但估計是因為這一兩個月都沒有人澆水照顧,大部分都已經枯死了,看不出是什麽植物了,只有小部分還在堅持着的。那是多肉植物,但情況看起來也不太好。

我在房子裏面打開好幾個櫥櫃的門了,松田陣平還站在房間中央,因為吊燈線過長,顯得他人虛假地增高了。

他現在是故意要和我對着幹。

我猜他還在生氣,就故意逗他:“你連動都不動,是想成為這個家的頂梁柱嗎?”

松田陣平不為所動地回擊,“你自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似乎也想看我不舒服,氣得跳腳。

不幸的是,我呢,是不會被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給刺激到的。

話說,有未來想當警察的人進入兇犯住宅,站在屋子中央,什麽都不好奇的嗎?雖然這裏基本空得一目了然了。

這個時候,我腦袋裏面閃過一片靈光,說道:“你以後不當查案的刑警嗎?”

松田陣平插着口袋說道:“我想去**處理班,對那個比較感興趣。”

“诶——”

松田陣平側頭看我,說道:“想不到嗎?”

“不是,我只是單純感慨我們還真不是一路子的。”

我幹脆自己察看了,櫥櫃裏面基本的私人用品都被清空,剩下的都是不好移動的大件家具。雖然說案子早就結了,但因為還有一個嬰兒失蹤案薛定谔地挂在他身上,所以警察還繼續封着這個屋子。

這犯人A,該怎麽說他呢?

沒有強迫症般的潔癖,也不是生活能力九級殘廢。屋子裏面能直接看到的地方都還挺幹淨的,亂也不會亂到叫人煩躁。估計是因為是外賣員過着不穩定的生活,小屋子裏面雖然有廚房,但只有基本的料理工具,冰箱看得出是常年空置的,大部分的空間都是用飲料和啤酒填補。

我見松田陣平悶得很,随手拿出一瓶,“要喝嗎?免費的。”

松田陣平眼皮一跳,開口直接拒絕:“你開玩笑嗎?”

“又沒有過期。”

我又不介意這個,便順勢打開了一瓶可樂,還沒有來得及喝,松田陣平就搶了過去。他用勁太大,把松開的瓶蓋豆擠了出去,一水瓶的泡沫淋得他滿手都是。

松田陣平:“……”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搖了搖頭,從他手上拿過可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自己快洗洗手,順便把地板擦一下吧。”

“不要喝兇犯屋子裏面的東西,你稍微講究點。”

屋子裏面已經斷水了,松田陣平只能拿旁邊抽紙盒的紙巾擦手,擦地板。

松田陣平繼續說道:“你可以說你為什麽進來找什麽了嗎?作業也不需要這些東西吧?”

“哦。”我突然想起我确實什麽都沒和他說,“你求求我,我就跟你說。”

松田陣平瞪了我一眼,“你真的很欠扁。”說着,他開始到處找垃圾袋。

我則坐在旁邊的懶人沙包上說道:“那人不是還有一件嬰兒失蹤案挂在他身上嗎?”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懶洋洋地開始看松田陣平在翻洗碗池洗碗精、洗手液填充液、廚用清潔劑、洗衣粉、打理陽臺植物的除蟲劑,一些春夏季的花種和多餘閑置的內膽盆。

“……”

…似乎少了一個東西。

“攜帶受害者離開第一現場,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有額外的風險。你認為,他有理由要藏起了嬰兒嗎?”松田陣平反問道。

我回應道,“這确實不符合連環殺人犯的慣用手法,而且以他挑選的目标來說,小孩也不是他下手的對象,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例子。”

我兩手輪流敲敲自己的手背。

單親母親死亡的現場卻沒有嬰兒的任何痕跡,理所應當地會想,犯人A哪怕沒有殺死那個嬰兒,也是最後的目擊者。偏巧在這個問題,他反而諱莫如深。

“所以,你是贊同根本沒有嬰兒存在這種假說嗎?”我問道。

“那位單親母親不是從來不和別人接觸,雖然也有推着孩子出去逛,但是就調查而言,也沒有人見過孩子的樣子。而且生活垃圾也剛好被處理的幹幹淨淨,屋子裏面只是設置了嬰兒房而已。這并不能排除「孩子不是真實存在的」。”

松田陣平找不到垃圾袋,幹脆丢在桌子上,打算之後一起帶走。

“不是也有可能存在妄想症嗎?”

我繼續敲着手背說道:“那她真的沒有那個孩子的話,她定期買的奶粉和紙尿褲要怎麽處理?”

“自然是做個樣子,然後倒了就可以,也沒有人檢查她的垃圾袋。”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會說奶粉買了之後,她自己沖着喝處理掉呢?”

“也可能自己沖着喝,這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不不,嬰兒奶粉對成人來說,難喝,又有腥味,她不可能會喝。”

“你這話說起來,好像是喝過一樣。”

“我喝過。”

“不對,我指的是嬰兒時期之外……”

我打斷他的話,再次點頭,“我真的喝過,巨難喝。”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年少不懂事。

我不管他這個問題,繼續說道:“我還是覺得嬰兒失蹤案和那個犯人有關。帶走嬰兒和他殺人目标并沒有沖突,甚至對他的犯罪手法有升級的作用。”

“他可并不是無組織力的犯人,不是見到哪家弱小就瞄準了對方而已。一個快遞員要在派送物件過程中立刻了解對方家庭結構,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單身的城市女性也有自己的對應方法。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是獨居,會在玄關上擺着男性的鞋子,或者晾曬衣物時也注意挂上男式的衣服混淆視聽,可這樣謹慎的人也被下了毒手,說明犯人下手時可不是随便能碰碰運氣的。”

“而且,他啊,他不老實。我跟他玩牌的時候,他為了贏,他偷偷把牌貼着放出去的牌一起扔出去了。”

“綜上,我認為他有故意戲耍他人的惡趣味在。所以他故意不回應這件事,就是想要耍查案的警察。而他也很喜歡自作聰明。”

松田陣平聽到這句話後,朝着我瞟了一眼,才繼續問:“那他把嬰兒抛屍在哪了?”

一歲的嬰兒體型小,且只有7到12公斤重,任何場地都有可能。

“所以要來他的住處看一下他真實的性格和住宅環境。”

松田陣平兩手撐着料理臺看我,又掃視了一圈,“你故意問他小時候的事情刺探他的習慣嗎?”

我打了一個響指,“說得對。”

“我記得那會他說喜歡把東西放在壁縫裏面,但這種公寓牆體薄,想要藏在木制地板和牆間縫隙裏面應該不太可能吧?放在櫥櫃的話早就被人發現了。”

他這話一落,我就擡頭看他,“你偷聽的內容還不少呢?”

“那個會面室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為什麽要偷聽?”松田陣平說道,“你要是這麽一直挑刺,別怪我不客氣。”

“別那麽暴躁,請你喝可樂?雖然不冰就是了。”

“啧。”

“好吧,回到原點。他當時重點其實不在壁縫那裏。你想到了嗎?”

“什麽?”

我敲了敲手背,打算從懶人沙發裏面站起身,說道:“走吧,反正你也不當刑警,待着也沒有意思。”

“你破案了?”

“這種時候談破不破案沒什麽意思。”我離開的時候有注意把門重新鎖上,“怎麽對付已經判刑的人更重要。”

松田陣平盯着我,也沒有多說,“那你接下來去哪?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跟我去摩托車店一趟?”

“嗯?做什麽?”

“你不也不告訴我你在做什麽嗎?我也不告訴你。你自己猜。”

“那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才不和他玩。

“自己拎着一大袋子嗎?”

我望了一眼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好吧,給你一個帶我去摩托車店的機會。”

“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我明白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這個福利送給你。”

我從口袋裏面掏出從現場拿來的可樂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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