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六年後。
高挑明亮的機場, 人來人往,肅冷又忙碌。
人群中一張氣質脫俗的面孔,與周遭人群顯得有那麽些格格不入。高挑纖細的身材, 身穿一件白色呢子外套,柔順的黑發很自然披散在肩上, 鵝蛋臉,沒什麽妝容,白皙瑩潤的肌膚像是會發光一般。
“媽媽,我想去洗手間。”小男孩睜着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仰着頭奶聲奶氣的問。
許識月垂眸, “好,媽媽牽着你過去, 但是只能陪着你到門口, 你要自己一個人進去衛生間, 怕不怕?”
“不怕。”
“要是有陌生人要帶你走, 你會怎麽辦?”
“我不會跟着陌生人走的,我只找媽媽和佩拉阿姨。”
許識月愛憐摸摸小男孩的頭, “我們的伊恩長大了, 會自己照顧自己。”
經過她身邊的路人, 視線或多或少會都會朝她看去, 眼神帶有幾分羨慕。
好漂亮的小男孩, 簡直就是夢中情孩。
許識月牽着許謹來到男衛生間門口, 她看着他進去才收回目光,視線投向身後稀拉的人群。
是啊, 她回來了。
周雨給她打來電話, 語氣和以前一樣沒多大變化, “啊啊啊親愛的, 你終于回來了,這次确定是長住再也不走了是嗎。”
許識月看向衛生間方向,嫣紅的唇畔滑過溫和的弧度,“嗯,定居。”
“抱歉啊還在加班不能來接你,周末有空嗎?我叫思佳咱們聚聚。”
“好啊。”
“可惜丹丹嫁到外地去了,不能和我們一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再看到四周陌生的環境,許識月覺得溫暖了許多。
不管離開多少年,家鄉總歸是家鄉。
許識月和周雨寒暄幾句後挂斷電話,從衛生間出來的許謹小跑到許識月面前,仰着稚氣可愛的小臉,“媽媽,你看我的手洗得幹淨嗎?”
許識月眼神不經意間變得柔和不少,“幹淨。”
“洗手臺好高我夠不到,是這個叔叔抱着我洗手的,還幫我烘幹了。”許謹美滋滋看着自己幹淨且香噴噴的小手。
許識月微笑看向從衛生間出來後,一直走在許謹身後的西裝男,“謝謝。”
西裝男戴着眼鏡,看上去很斯文的樣子,當他看到許識月時臉色微微變了,上下狐疑打量着她,“你是許識月?”
許識月點頭,“是啊,你認識我?”
西裝男表情有那麽些尴尬,他看了看許謹,又看看許識月,解釋,“我和顧旸是同學,當年你和顧旸談戀愛時,我見過你好幾次。”
許識月微笑依舊,“哦,是嗎。”
“我能冒昧問一下,這個小男孩,是你兒子?”
許識月摸着許謹圓圓的小腦袋瓜,“是啊。”
西裝男臉上疑惑更甚,露出幾分略尴尬的笑,“我剛在衛生間看到這個小男孩第一眼就覺得有那麽點眼熟,原來是你兒子,和你長得确實很像。”
“謝謝,和叔叔說聲再見。”
許謹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叔叔再見。”
“謝過叔叔沒有啊。”
“謝過了。”
西裝男離開時,再次回頭看了看許謹,怎麽忽然有個那麽大的孩子了?
小孩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從時間上來看,該不會是顧旸的?
……
拿完行李,許識月牽着許謹的手往外走,車已經到了。
來接她的人,是同父異母的妹妹許夢晨。
看到許識月,許夢晨笑盈盈迎上前,“姐。”
許識月看向許謹,“叫小姨。”
許謹眨着眼睛,“小姨。”
許夢晨感慨,“一晃孩子都這麽大了,好可愛,看得我都想生兒子。”
許識月六年前去美國讀書時幾乎和家裏斷了聯系,但華人圈就這麽大,關于她未婚生子的事情,很快傳到許建國耳裏。
許建國當初還因為這件事氣得住院一段時間,可惜許識月天高皇帝遠,許建國也奈她不何。
有關孩子父親是誰這件事,傳言不少,其中被許識月官方認定的是她出國沒多久談了個男朋友意外懷孕,不想打掉就把孩子生了下來。
在很長一段時間,許識月都成了圈內笑話,直到近兩年她事業上越來越好,名聲才好轉。
“小姨,你好漂亮啊。”
許夢晨被許謹這句話逗得不行,“小姨問你,媽媽漂亮嗎。”
許謹親昵抱住許識月小腿,脆聲道,“漂亮。”
許夢晨故意問,“是媽媽漂亮,還是小姨漂亮。”
許謹歪着腦袋想了想,“媽媽是我心裏最漂亮的,小姨是公主裏最漂亮的。”
許夢晨笑出聲,“老姐,你家孩子這麽小就會撩妹,以後可不得了。”
許識月澄清,“我可沒教他。”
許夢晨:“那就只能是遺傳基因的強大,是不是像孩子他爸。”
空氣氛圍略有些許凝固。
許識月拉開車門,許夢晨和她一起坐在後面,佩拉坐在副駕駛。
随着車門關上的那刻,外界喧嚣也随之隔開。
車窗外的天色像是蒙上一層薄紗,朦胧且渾濁。
許夢晨:“晚上确定不回家住嗎?都過去這麽多年,爸早就不生你的氣了。”
“既然已經斷絕父女關系,還是少相見為好,以免相看兩厭,徒增煩擾。”清冷的聲音如玉石的敲擊聲,悅耳,但聽不出什麽感情。
許夢晨微微入神的看着身邊人影,幾年過去,臉還是那張臉,人也還是那個人。
她沒有變,一如既往的涼薄,淡然,自己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可六年過去,很多人都變了。
“他小名叫西西是嗎?”許夢晨再次打破略顯僵硬的空氣。
許識月再看到許謹時,眼裏漾着淺淺笑意,“是啊,西出陽關無故人的西。”
許謹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大名叫許謹,許是跟我媽媽性,謹是謹言慎行裏的謹。英文名是Lian,小名是西西,西瓜的西,我最喜歡的水果也是西瓜。”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像一縷清風吹散車內的沉悶。
許夢晨沒有注意到,在許謹說“謹言慎行”這四個字眼時,許識月眸中笑意收住。
西,是西出陽光無故人的西,西瓜的西,又何嘗不是席慎的席。
下高速後,路上有點堵。
許識月下榻酒店,正是許夢晨國慶準備辦婚禮的酒店。
路上,許識月從包裏拿出給許夢晨準備的小禮物,“這是西西和我一起做的手工,新婚快樂。”
禮盒包裝很精美,許夢晨好奇打開看,裏面一支發釵,有珍珠有流蘇,漂亮精致。
許夢晨眼睛發亮,發釵拿出來愛不釋手,“這是你和西西手工做的?确定不是買的嗎?真好看。”
許謹十分驕傲的語氣,“上面的小珍珠都是我竄起來的。”
許識月眉眼彎彎,“是是,我們的西西小朋友最厲害了。”
許夢晨這次辦的是中式婚禮,婚服都是中式,發釵正好用得上。
“這個禮物太棒了,我真的好喜歡,等婚禮那天我要用這個盤發。”
“你喜歡就好。”
許夢晨插在頭上試了試後才不舍放進禮盒,她拿手機拍照,打算發朋友圈時想起來什麽,問許識月,“我們來張合影吧。”
許識月:“你知道我一向不愛拍照,你問問他。”
許夢晨朝許謹眨眼,“和小姨拍張照?”
“好啊。”
許夢晨摟着許謹先是在他臉上親了兩口,然後舉起手機換了好幾個角度九連拍。
拍完後,她選了最滿意的三張發朋友圈。
夢晨:大外甥親手給做的發釵,帥氣可愛嘴甜的小暖男,誰能不愛呢[轉圈][轉圈]
她這條朋友圈發出去,一堆人誇贊,除了誇她好看,釵好看,還有一堆想要去偷小孩的。
許夢晨朋友圈發沒多久,她手機鈴聲響。
手機屏幕來電顯示,顧旸。
許夢晨接電話時,臉上雖笑容依舊,可上揚的嘴角變得有幾分僵硬。
她盡管沒有開免提,安靜的車內,還是能依稀聽到一個磁性十足的男聲,“接到人了?”
“是啊,快到了。”
“好,我到門口來接你們。”
許夢晨看了許識月一眼,“應該不用了。”
“你姐姐的孩子,确實很可愛。”
這句話落,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許夢晨收回手機,笑着對許識月說,“顧旸打來的,說待會到酒店門口接我們。”
許識月面上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只是輕聲開口,“一晃,你和他都結婚了。”
許夢晨扯了扯嘴角。
許識月看向車窗外,琥珀色的眼底映滿璀璨燈火,那些五顏六色的光芒,侵蝕她眸底原有的色彩。
約莫四十分鐘,車身緩緩停在燈火通明的酒店門口。
隔着車窗,許識月一眼瞧見大理石臺階上,那個西裝革履英姿筆挺的男人。
剎那間,她并沒有認出來。
他變化很大,氣質上。
車門打開,許識月下車後,許謹邁着小短腿從車上跳下,他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回國前聽說以後要在這邊長期定居哭了兩場的小屁孩,此刻完全沒了離家的不舍和害怕。
“媽媽,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嗎?”
許識月幫佩拉去後備箱拿行李,“暫時住在這裏。”
“然後我們再住哪裏啊。”
“你想住在哪裏?”
許謹歪着腦袋,指了指天邊,“我要住火星,不,住外太空,住銀河系。”
許識月好笑,“那你一個人去住吧,媽媽以後不能陪你了。”
“為什麽呀?火星不好嗎?”
“好啊,就是上面都是二氧化碳,到處都是峽谷和石頭,很冷,沒有花花草草各種小動物。”
許謹:“那如果我上去後把這些東西都變出來了呢?”
許識月推着行李箱,齒輪滑過地面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夾着她細柔的聲音,“等你變出來,媽媽就跟你去住。”
許謹望着若被墨汁浸染的夜空,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發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媽媽,以後我一定要帶你去火星住。”
許識月:“……”
謝謝你了。
許識月和兒子說話時,沒有注意到背後緩緩走來的人影。
男人一身長款的黑色大衣,戴着無邊眼鏡,夜色下看不大清五官,只是隔着幾米開外都能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給震懾住,讓人不大敢靠近。
在離許識月五六米時,男人停住腳步,幽深的雙眸在她笑意盎然的側臉上略一停留,随即,眸色越來越沉。
幾年不見,這個女人,還是沒什麽變化。
笑得再甜美動人,也掩蓋不住冷血的內心。
“老顧,看樣子,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尾音微揚,帶有幾分玩味。
許識月身子怔住,心裏某處忽的疼了那麽一下。
她深吸口氣,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六年過去,臉還是那張臉,可舉手投足和眉眼間,再不複往日的少年氣,有的,只是成熟冷峻讓人捉摸不透的疏離。
許識月下意識牽過許謹小手,軟軟的,帶着溫熱。
許謹此刻也仰起小臉好奇打量着面前出現的陌生叔叔,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好帥的叔叔。
“媽媽,這個叔叔好高好帥啊,我以後長大後,也能像這個叔叔一樣變得這麽高,這麽帥嗎。”
說話時,許謹還踮起腳尖去比劃身高。
許識月這次回國,她自然做好面對席慎的準備。
可沒有料到這一刻會來得這麽快。
許謹這番話把許夢晨再次逗得笑了起來,她彎下腰愛憐的摸摸許謹小腦袋瓜,“是是是,你以後也會長得很高很帥。”
站在臺階上的顧旸視線緩緩落在許謹身上,那雙看上去總是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幽深又悲涼。
他只手插着兜,下臺階,一步步朝許夢晨走去。
只是,在許識月面前兩米處停住腳步,“想不到孩子都這麽大了,真是厲害,出國讀書生孩兩不誤。孩子爸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國。”
他語氣輕飄,似很随意的一問,可言語間諷意十足。
許識月眼角餘光處瞧了身邊不遠處的席慎一眼,微笑依舊,“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帶孩子。”
許謹奶聲奶氣的來了一句,“叔叔,我現在長大了,可以當男子漢保護媽媽,就算沒有爸爸也沒關系的。”
這句話,聽得許識月胸口一痛,她仰頭,以免發酸的鼻尖漸漸發酵。
顧旸帶着極大侵略意味的眼神,在聽到許謹這句話時,嘴角笑意收住。
在看到許識月瞬間,那些過往全都如潮水來襲,極清晰的映在他腦海。這些年,他沒有一天忘記過,那些留戀的愛,不甘,随着時間的推移并沒有釋懷。反而像灰塵一樣,越積累越多,積了六年,如今已經厚厚連他的理智都快要蒙蔽。
他這些年精心策劃一切,就是等這一天。
等她回來。
許識月彎腰整理許謹身上略有些褶皺的衣服,然後抱着他親了親額頭,輕輕把他抱在懷裏,“小男子漢,以後也要學會自己在陌生環境生活,怕不怕?”
許謹搖頭,“不怕的,有媽媽在,我就什麽都不怕。”
許識月欣慰的笑笑,或許她不知道當年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但從生下這個孩子開始,她就沒有後悔過。
許識月再起身時,臉上笑容更溫和了幾分,她大大方方對顧旸說道,“新婚快樂,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她從包裏拿出禮盒,“這個杯子是我和小朋友一起做手工時做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顧旸看向她手裏捧着的禮物,卡通杯,很幼稚的款式。
他接過,打量幾眼,“認識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次送我禮物,如此廉價的禮物。”
許識月臉上表情并未有過多變化,“或許從金錢的角度看很廉價,但帶着我誠摯的祝福,希望你和我妹妹的這段婚姻,能夠像這個杯子一樣,圓滿的走完一輩子。”
顧旸毫不掩飾的輕“呵”一聲,“那我在這裏,是不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許識月沒有理會顧旸的冷嘲熱諷,她轉身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許夢晨,“外面有點冷,我帶着孩子先進去了。”
許夢晨推着行李箱,“我送你進去。”
許謹走了兩步,晃了晃許識月的手,許識月低頭柔聲問,“怎麽了?”
“大家都送了禮物,剛才那個叔叔還沒有送禮物,媽媽,那個叔叔會不會傷心啊。”
許識月臉上笑意收住,半晌無言。
許謹掙脫開許識月牽着的手,小跑到席慎面前,取下自己戴着的手環,“叔叔,這個手環送給你,也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哦。”
席慎怔住,他看着面前那個才到他腰間的小男孩,那張可愛的臉蛋上寫滿了天真,饒是一向不喜歡許識月的他,此刻在看到她孩子時,眼神不經意間溫柔下來。
那麽個自私冷漠的女人,想不到竟會有如此可愛的孩子。
略一猶豫,他接過許謹遞過來的手環,“叔叔收了,謝謝你的禮物。”
許謹開心小跑回許識月身邊。
在許謹給席慎送禮物時,她一直沒有回頭去看他們。
愧疚,不安,緊張的情緒接踵而來,她害怕自己繃不住。
她重新牽起許謹大步往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許謹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仰頭看向許識月,小小的腦袋裝滿大大的疑惑,剛才是他做錯什麽了嗎?為什麽感覺媽媽好像有那麽些不高興呢。
顧旸看着許識月離開的背影,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才移開目光。
席慎看了看手裏的橡膠手鏈,回想起那張滿是天真爛漫的小臉,冷峻的神色不再。
顧旸朝席慎走來,“看到了嗎,她果然有了孩子。”
席慎此刻之所以會出現在酒店門口,正是顧旸打電話叫他過來。
雖然當年席慎在顧旸面前明确表示過,他并不喜歡許識月,可這件事還是橫在兩人之間的一根刺。
更準确的說,應該是橫在顧旸心口的一根刺。
席慎視線看向華麗高挑的酒店大廳,不知想起什麽,深邃的眸底晦暗一片。
他看着越來越偏執的顧旸,“不管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
顧旸:“真的無辜嗎?她生下來那個孩子,不就是為了早點脫離原生家庭,明明她都已經決定好和我在一起,當初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能給她想要的一切。可她卻忽然一聲不響的離開,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其中原因是什麽?”
席慎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和顧旸去争吵,沒有意義。
“我說過不會和你搶,就不會和你搶,你自己把握好度。”
你等的人至少回來了,可我等的人,現在卻杳無音訊。
“老席,我現在就想要你一句話。”
“你說。”
“以後無論我對她做什麽,用什麽手段,你都要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席慎看着面前這些年變得日漸陌生的老友,放進口袋的手握緊又無力松開。
“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句話,你難道會覺得我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以前我不會幫她,以後我更不會。”
顧旸上前,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好,既然如此,婚禮前夜,那就請你給我做個見證。”
席慎眉心微蹙,“你到底想做什麽。”
顧旸唇邊微染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原本放蕩不羁的氣質,更顯冷酷。
“我要做的,無非是多年未完成的心願而已。老席,你知道,我這個人目标一向清晰明确,并且一旦确定目标,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實現。”
席慎眉眼皺得越來越深,“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口中的想盡一切辦法,能在合法,并且可控的前提。”
冷月挂上樹梢,傾瀉下來的月光涼如水,落在兩張棱角分明的面孔,像是鍍上一層銀霜。
顧旸落下搭在他肩上的手,兩人差不多的身高,彼此看向對方的視線屬于平視。
只是兩人之間,多了一層鏡片的阻擋。這層薄薄的鏡片,卻不亞于一堵厚實的牆。
“如果林辰回來了,帶着和別人生的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席慎沒有回答。
勝似回答。
“所以老席,其實我們都是同一種人,同一種瘋狂,不折手段的人。”
……
作者有話說:
嗚嗚,會被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