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許識月帶着許謹來到席思華面前時, 神色已經恢複如常,好似中途從沒有碰到過顧旸一般。
面對陌生人,許謹有些怯怯的往許識月身後躲了躲。
許識月鼓勵他, “喊奶奶。”
許謹聲音有些小,“奶奶。”
僅僅只是這兩個字, 席思華那張平日裏極具威嚴的面孔,頓時像變了另外一個人。
不再是高高在上殺伐果斷的商場女強人,而僅僅只是看到孫子的普通慈祥老太太。
“哎呀我的小乖孫,一晃都長這麽大了,瞧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 真像年畫娃娃。”席思華抱着許謹,上看下看, 似怎麽都看不夠一般。
許謹被陌生老奶奶抱着, 有些求救的眼神看向許識月。
許識月動作溫柔的摸摸許謹, “奶奶這是喜歡你呢。”
席思華:“孩子更像媽媽, 像媽媽好,像媽媽以後長大了, 肯定是個帥小夥子。”
許識月似乎明白過來, 為什麽席思華這些年對席慎不聞不問, 對許謹這個隔代的孫子卻喜歡的不行。
只因為, 席慎眉眼間帶有他父親的影子。
席思華那句像媽媽好, 另一層意思, 又何嘗不是孩子不像爺爺。
那個她讨厭的男人。
席思華抱着許謹又是拿玩具又是拿零食,逗了小孩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松開。
再看向許識月時, 席思華神色變得凝重不少, “回來後, 有關孩子教育問題, 你有什麽打算。”
許識月:“我已經聯系好幼兒園,等這段時間忙完就讓他入學。”
“我看你帶回來一個人專門照顧他,我想等你工作忙了後應該沒什麽時間去關注孩子,為了孩子安全和各方面考慮,我想另外安排人過來照顧孩子。”
許識月沒什麽意見,當然就算有意見,她也無法産生意見。
在國外她還要讀書,為回國的工作做準備,不管是陪伴,還是教育孩子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可以,只要是為孩子好的決定,我都能接受。”
席思華終于不舍的松開許謹,她這些年都忙于工作,自從離婚後,她的世界只剩下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以及密密麻麻毫無溫度的數據。
這其中她經歷過很多事情,有失敗,也有成功。
如今的她,在外人眼裏,大抵是成功的。
她的商業帝國,比很多男人都要成功。可回首過往,心裏某處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麽。
人,在獲得巨大財富地位的滿足後,便開始去尋找一些精神追求,只有這樣,才不至于讓自己覺得空虛。
“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哪怕你做出傷害我兒子的舉動。”
許識月微微怔了怔,琥珀色的眸底暗了暗。
席思華注視着她,每一條皺紋都透着優雅的臉上,帶着讓人畏懼,卻又如沐春風的笑容,“因為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略一停頓,她又補充,“更确切的說,是經歷過情愛後,內心已經開始抵觸愛情和男人的我。”
許識月頓覺自己像是什麽都沒穿的在席思華面前。
席思華:“我不會去評判你所作所為的對與錯,這世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有着自己內心的一套生存準則。那些苦難也好,幸福也罷,都是人一生中的體驗。只要當下你覺得你自己所做的事有意義,以後回想起來不會後悔就好。”
母親去世得早,記憶中的母親,大部分也都是神志不清瘋癫的狀況。
可以說,從記事起,她就沒有體驗過母愛。
聽到席思華這些話,她腦海裏浮現印象中母親的臉。
如果母親還活着,會對她說這些話嗎?
……
顧旸和許夢晨的婚禮,總共擺了兩天宴席。
第一天歡迎賓客,第二天舉辦正式婚禮。
許識月雖和許夢晨一向不親近,但她到底是唯一的姐姐,在婚禮前一天就開始幫着弄一些事情。這次婚禮雖然由男方主導,但女方這邊也會來一些賓客,這些賓客,女方需要接待好。
許夢晨請了兩個小姐妹當伴娘,不過伴娘都是在結婚當天淩晨化妝時過來,前期陪在許夢晨身邊時間最長的,還是許識月。
許夢晨原本打算讓許謹當牽婚紗的婚童,被許識月婉拒。
許夢晨婚禮,許識月都不打算帶着許謹出席。
當天人太多,她又有事要忙,怕顧不上孩子,更主要的還是不想帶着孩子出現在席慎,以及顧旸面前。
這次婚禮,許識月正面碰到許久不見的父親。
許建國看到她沒給什麽好臉色,在四周沒什麽人時,他冷着臉道,“你不要以為你這次回來,翅膀就硬了,這是我創下來的基業,我想給誰就給誰,怎麽輪都輪不到你。”
許識月沒有回複,一些事情多說已經無益。
現在的許識月,對許建成來說已經變得愈發陌生,不過反正許識月這個女兒,對他來說有或者沒有也沒有太大區別。
他在外面,已經有了可以培養和繼承家業的兒子。
“未婚先孕,你真是把我的老臉都給丢光。要不是你妹妹識大體,幫你兜底,你還要連累我得罪顧家。回來了就好好帶孩子,好好拿你的分紅,公司的事,不需要你去插手。”
在許建國臨走前,許識月來輕飄來了一句,“下次見面,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您年紀大了,還是需要多注意身體,老來得子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情緒波動太大,容易給您有高血壓的身體帶來不好的影響,以後還是多注意為好。”
許建國鐵着臉離開。
婚禮上,許識月除了見到自己父親,還見到顧旸父母。
她和顧旸父母有過一面之緣,再次相遇,顧旸父母朝她微微颔首點頭,沒有過多話語。
禮貌而疏離,客氣且漠然。
不知怎的,她心裏有些空落落。
她回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顧旸父母時,顧旸母親對她很是熱情。
美女在哪都很惹眼,沒多久便有年輕男士過來和她搭讪,有的含蓄,有的直白要她聯系方式,均被她一句“孩子還等着她”而終結。
傍晚用過晚飯後,許識月陪着幾個過來參加宴會的堂姐堂哥閑聊,現在的她,在那些不常曾走動的親戚中,也能游刃有餘談笑風生。
許識月父親當年受到許識月母親家裏不少照佛,當年許識月父母還沒離婚時,許識月母親也沒少幫許家這邊親戚。許家那邊的親戚,大多還是向着許識月這邊。
“月月,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麽漂亮。”
“這次回國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本來還以為會先吃到你結婚的酒席,我這邊有不錯的男生,需不需要介紹你們認識?”
這是許識月第一次如此輕松自如的和父親這邊親戚交談,她做得很不錯,幾句話便讓大家有說有笑。
直到一個梳着馬尾,身穿綠色長裙的女生來到她面前,打破這個融洽的氛圍。
“想不到你還有臉來參加我哥的婚禮,當年我真是瞎了眼,還想着讓你當我嫂子!”
女生白淨的臉上滿是憤怒,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
面對女孩“指控”,許識月微微凝眸,印象中的小女生,如今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顧昕聲音有點大,周遭不少人朝許識月所坐方向看來。
許識月短暫的訝異後,神色很快恢複如常。
“是昕昕啊,好久不見,剛才美得我差點沒認出來。”
顧昕滿腔的怒火,在聽到這句話後頓時消下去大半。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難聽的話去指責許識月,卻望着眼前那像百合花一樣笑容的女人生不起來氣。
不行,她是欺騙她哥感情,害她哥消沉好久的壞女人!
可她真的好漂亮,好溫柔,聲音還那麽好聽!
可惡,要是她沒有傷害哥哥的,真的好想認她當姐姐。
顧昕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争後,最後還是守住底線咬唇離開。
許識月看着顧昕離開的背影,低頭喝茶時,琥珀色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一件事情的開始,總是能連帶牽起別的反應。
看來,她當初種下的果,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化完。
她沒有注意到,在離她兩桌的身後,有雙眼睛時不時從她身上掃過。
男人四周散發着一種很奇怪的氣場,讓人不大敢接近,卻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席總今天一個人嗎?身邊怎麽沒看到美女相陪。”
“看你就不了解席總,人家心裏只有事業。”
“可惜了,那得傷多少美女的心。”
聽到調侃,席慎只是一笑置之,笑完之後,臉上再也看不到別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情緒。
他這桌大部分都是男人,少量的女人盡管身邊坐着伴侶,自從他來了後視線幾乎就沒從他臉上身上離開過。
太過耀眼的人,總是容易把身邊普通人都襯托得更加暗淡無光。
甚至,他的耀眼,讓人不禁産生和周遭人是兩個物種的錯覺。
有個美女經過他身後時,像是腳崴了一下,明明背對着而坐,角度找的恰到好處,直接往他身上撲去。
美女有着海藻般的長卷發,膚白如雪,烈焰紅唇,一襲淡藍色魚尾裙,魅惑又優雅。
“實在是不好意思,弄髒您衣服了嗎。”美女聲音又嬌又嗲。
席慎眉目未動,漆黑深邃的雙眸,像是看不見底的潭水,細看之下,裏面像是有什麽危險的漩渦。
他沒有理會美女,好似美女對他來說,不是一個人,又或者只是一個物件,或者空氣。
美女說完見他都不看過來,美豔的臉蛋上閃過一絲失望,失望中又夾着不甘。
像她這樣級別的大美女,幾乎沒有在異性面前受到這般冷遇,就算對她不感興趣,至少也會多看她兩眼。
而不是像面前男人一般,就好像她是個什麽髒東西一樣。
“帥哥,能留個聯系方式嗎。”
席慎眼皮微掀,淡淡朝她看去。
也僅僅只是那麽一眼,美女瞬間覺得自己仿若墜入冰窖。
美女的人生目前來看還算得上順遂,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她靠優越的外表獲得不少好處。
其中有小恩小惠,也有一些普通人夠不到的機遇,當然,随之也會有一定危險。但至今為止,美貌帶給她的整體是受益者。
可剛剛在對上席慎投來的目光時,她憑本能感覺到危險。
這種警覺在她的人生中一向很準,正是靠着十分玄學的警覺,讓她避開不少陷阱。
美女幾乎不到兩秒的反應時間,轉身離開。
宴會大廳的溫度有些高,原本她穿裙子都還覺得有些熱,可在走了十來步後,她身上冒出來的冷意才消散。
在美女離開後,席慎拿起面前高腳杯,骨節分明的手指映襯着猩紅的液體,像一副絕美的畫。
他擡起酒杯放在唇邊輕抿一口,清涼的液體入喉,口感略微澀。
似被美女剛才那一跌給影響心情,擱下酒杯後他便起身。
明天才是正式婚禮,他原本打算明天來,可今天顧旸給他打電話說會有驚喜給他。這個驚喜,關于六年前那個忽然消失在他世界的女人。
這些年他想盡辦法去找她,可惜除了查出來身份證是僞造的外,再沒有別的線索。
現在的他,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為什麽她不來找他。
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她回頭找他的場景,只要給的理由合理,他會原諒她。
可惜,她就像一滴水,在這個世界上蒸發。
不留痕跡。
出宴會廳後,耳邊的喧嚣淡了,可心頭忽然湧出來的煩悶卻絲毫不少,甚至還有加重的趨勢。
這些年為了不去回想這段感情,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有效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有效的。
可顧旸這次結婚,告訴他有關于林辰消失的真相,那些刻意被塵封的記憶,一旦打開個口子,就如潮水般襲來。
無人的過道他站在窗口,夜裏涼風從臉上拂過,思緒卻染了塵埃。
想抽煙了。
可惜沒帶煙在身上。
眼角餘光處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掀起眼皮。
原本只是漫不經心的一瞥,當看到那完美到一根頭發絲的人影時,唇邊滑過無聲的輕笑。
多年過去,她比以前更會善于僞裝。
許識月只是想出來給佩拉打個電話問兒子情況,還沒拿出手機,對上一雙幽深且帶有幾分敵意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許小姐在這種場合,還真是得心應手,游刃有餘,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面對席慎的嘲諷,許識月動動嘴唇,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雖不後悔,但到底是曾做過虧心事的人。
她轉身,打算換個地方打電話。
許夢晨朝她走來,“姐,我正四處找你呢,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許識月:“你說。”
許夢晨:“西西送我的簪子我不知道放在哪了,我打算明天早起化妝的時候戴在頭上,姐你能幫我去房間找找嗎,我怕我忙完後就忘了,明天想用的時候又找不到。”
“你确定簪子在你房間?”
“确定,我早上還拍照給化妝師讓她幫我設計發型,但後面就不知道放在哪了。”
別人也不認識簪子,許識月想了想,“好,我現在沒事,我去你房間幫你找。”
許夢晨把房卡給她。
許識月收起手機,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那刻,酒的後勁上來,她頭有點暈。
看來是不小心喝多了點。
許識月打開房門,房間裏面重新布置過,紅色和粉色居多,空氣中滿是喜慶。
應該是還沒來得及輕掃,裏面略顯淩亂。
許夢晨說最後見簪子是拍照,照片也給她看過,背景是床上。
許識月在床邊四周找了一番,連床底都找了,沒有找到。
她有點低血糖,蹲久了再站起來時頭暈了起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胃裏一陣不舒服。
安靜的空氣中傳來一聲輕響,是開門聲,以及漸近的腳步聲。
許識月耳朵很靈,大學在寝室時,她就能通過腳步聲判斷是哪個室友,沒出過錯。
這個腳步聲……
許識月眉心微蹙,他怎麽進來了?
下意識她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思緒還沒轉換,腳步聲已停,頭頂的壓迫感籠罩她全身。
“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磁性且略帶幾分玩味的聲音。
許識月擡眼,她視線定格在顧旸手中的發簪,正是許謹送給許夢晨的那支。
顧旸饒有興致的看着她,似乎很滿意她臉上表情變化。他一步步,緩緩朝她走來。
沉悶且清晰的腳步聲,像懸在她耳邊的鐘聲,那是警告的鐘聲。
許識月沒有說什麽,她起身打算離開這個房間。
經過顧旸身邊時,顧旸也沒動,只是微勾着嘴角,“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席慎會進來。”
許識月耳邊的鐘聲,“砰”的一聲響,猶若炸/彈一般在她耳邊炸開。
她嘴唇微微發着白,胸腔急劇震動。
顧旸就這麽瞧着她,像是在打量一個藝術品。
“你在恐懼和害怕?你在害怕什麽,害怕席慎?害怕他知道你就是那個消失六年的林辰。”
許識月幾乎是氣音,“你不是說不會告訴他嗎。”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所以在他到來的五分鐘,你需要做個選擇。”
“什麽選擇。”
“你需要想好,是繼續隐瞞呢,還是親口告訴他當年的真相。”
“如果我選擇隐瞞,你會怎麽做。”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體內有些發熱,胸悶發慌,以及頭很暈,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許識月右手拇指指甲陷進肉裏,她想讓疼痛來讓大腦清醒一點。
如被霧布滿的大腦裏,像是有一絲光亮,可那道光亮很微弱,并且越來越微弱。
她努力想要去抓住那點光,可怎麽都抓不到。
顧旸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在他身子壓過來的那刻,她腦內的光消失了。
徹底消失。
只剩下一片黑暗。
耳邊傳來極生冷的聲音,“只剩下四分鐘,想好怎麽做了嗎。”
陌生的氣息環繞住全身,像是有冷空氣侵蝕她四肢百骸,可明明她身上肌膚滾燙。
她想反抗,卻發現身上像是被注入麻藥,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還剩下三分鐘,現在能救你的只有席慎,等他來了,你告訴他你就是林辰,他就會阻止我。”
許識月閉上眼睛,她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越是集中注意力,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愈發強烈。
理智上她應該推開顧旸,可身體上的愉悅感,卻又刺激着大腦。
身上衣服漸漸褪去,肌膚相觸,那種處于冰與火的感覺尤為更甚。
“還在掙紮嗎?沒用的,你就算抵抗得了你體內的欲望,你也沒辦法掙脫我。還有一分鐘,一分鐘後,他就來了,你只要告訴他你是林辰,你就能得救,你就能擺脫我。”
“親愛的,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在你身上尤為明顯。難怪大四的時候元旦放假那幾天,我那個一向不近女色的好哥們,會如此沉迷其中。”
“喜歡嗎?在你妹妹結婚化妝的房間,和她的新郎做如此不堪的事情。你說要是傳出去,大家會怎麽看你。”
“屈辱嗎?悔恨嗎?你現在還有救,不然,我可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不怪我這幾年總是夢到你,夢到你在我身下輾轉的模樣。”
門開了,伴随着輕微的氣流。
腳步聲漸近。
許識月再次分辨出來,走進來的人是誰。
大腦在這一刻,陡然變得清晰起來,腦內的世界,也逐漸從黑暗中變得明亮。
越來越亮,亮的她睜不開眼。
在國外那幾年,她變得很讨厭陽光,開始喜歡陰雨天。
特別是冬日時,天空被厚厚的雲層蓋住,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衆灰蒙蒙的色調中,寒風吹過肌膚。
每當這個時候,她會裹緊身上羽絨服,再把圍巾往臉上拉,遮住嘴巴,當身體被厚重的衣服包裹感覺到溫暖時,她內心湧出極大的安全感。
好像隐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沒有陽光的照射,就永遠不會曝光。
四周環境的灰蒙蒙,讓她很有歸屬感。
……
席慎進門後,往裏走,看到床上的兩個人影。
他定住腳步,怔住,那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糅雜了一層異色。
面前的情景,讓他意外。
這幾年他和顧旸聯系雖不多,但在商場上有些往來。顧旸雖變得和大學時不一樣,但到底,還是在他理解範圍內。
他不曾想,顧旸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顧旸,你……在做什麽,明天你就要結婚了你知道嗎。”一如既往冰冷的聲音,只是其中夾着幾分擔憂。
顧旸注視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那張他曾魂牽夢繞的面孔,不再如過去那般像是沒有感情的面具,白皙的臉頰泛着紅暈,像快要熟透的蘋果。
“就是要明天結婚,所以今天才必須要做這件事。”
從席慎的角度,他只能看到許識月露在外的小腿,燈光下瑩白如玉,瘦白的腳很漂亮。
他移開目光,視線定格在顧旸身上。
對于許識月,他沒有半點好感。
如果不是她,顧旸不會變成如今這般瘋狂的模樣,更不會因為許識月說喜歡他,而對他心生嫌隙。
六年過去了,他和顧旸之間的裂痕,不管他怎麽試着去彌補都無法和好,甚至,那個裂縫越來越大。
他擔心的是顧旸,顧旸做法太出格,出格到已經觸及到法律。
再這樣下去,他怕顧旸會越來越瘋狂。
這個女人,就是禍害。
“要想得到一個女人,有很多種辦法,強迫是最低級的一種。我沒有要為她說話的意思,只是我不想看到你失去理智,一步步陷入深淵。”
理智?
不,他現在沒有失去理智,反而很清醒。
“深淵?不,你錯了,我不是在陷入深淵,我是在嘗試從深淵中爬出來。我打電話給你過來,就是想拉着你一起爬出深淵,不要再被一個絲毫不值得你喜歡的女人而繼續麻痹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