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些不願回想的記憶, 再次襲來。
這幾年他不斷去強化自己的內心,讓它變得堅硬。那些不應該産生的情感,也逐漸被他用理智替代。
如今已經很少有能讓他産生情感波動的事, 喜怒哀樂,很難在他臉上看到。
他比以前變得更加冷靜和理智, 這種冷靜和理智到一定程度,已經變成了人們口中的冷血。
可顧旸這句話,就像一桶硫酸潑在他堅硬如鐵的心上,瞬間腐蝕。
“我不覺得我曾墜入深淵,并不需要你所謂的拯救。”
“可你還在等她, 等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找你的人。你已經等了六年,難道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她只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凡喜歡過你, 她就會來找你。可她沒有, 六年都沒有找過你, 你還在等什麽。席慎,你該醒了。”
席慎并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還是在這種時候。
“可你現在做的事, 和我在等她有什麽關系, 你該不會以為你這麽做就能夠阻止我。”
“不,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我剛才那句話不是說給你聽。”
許識月抓住顧旸胳膊, “別說了。”
她聲音極低,帶着些許顫音。
顧旸撕開許識月身上最後一件衣服, “我最後給過你機會, 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恭喜你, 從此以後你将如願以償見不得光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面前的畫面,席慎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顧旸為什麽說那句話不是說給他聽的?
那是給誰聽的?許識月?
難道顧旸還以為許識月喜歡他,所以故意用這種方法來讓許識月對他死心,報複許識月?
空氣中發出的暧昧聲,打斷席慎思緒。
他諷刺的一笑,都未婚先孕了,還會在乎和自己前男友上床嗎?聽聲音,似乎很享受。
席慎轉身離開房間,他腳步很輕,關門的聲音也很輕。
耳邊那令人腎上腺素飙升的聲音消失,他心情逐漸歸于平靜,只是眼神暗了暗。
還以為顧旸叫他來是有關于林辰在哪的消息,原來,不過是想讓他一直無法釋懷的女人死心。
許識月怎麽會喜歡他。
喜歡過一個人就會發現,就算嘴上不說,眼神是藏不住的。
許識月看他的眼神,和看顧旸一樣沒有感情。
她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女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她是一種人。
正因為一種人,所以他太了解她。同種類型的兩種人,看到彼此就是另一個自己,很容易看到那些醜陋的陰暗面,因而很難産生吸引力。
人,總是容易被和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異性所吸引,因為對方有着自己身上沒有,并且潛意識所期盼的東西。
至少,他是這樣。
六年都沒有找過你,你還在等什麽。
是啊,他該醒了。
那個用假名林辰的女人,如果還在這個世界上,說不定已經結婚生子,又或者,已經談過好些男朋友。
有情感專家說過,人喜歡的并不是一個固定的人,而是那個他喜歡的人,恰好身上有他所喜歡的品質。他既然喜歡過林辰,就會喜歡第二個林辰,第三個林辰……
他該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不然再繼續下去,會變得和顧旸一樣偏執且瘋狂。
顧旸說得對,那個抛棄他,欺騙他的女人不值得他這樣。
……
身上藥效漸褪,許識月看着頭頂白色天花板,整個卧室,只有頭頂的一排筒燈發出黃色光芒。
那是一種米黃色,暖暖的色調。
空氣很安靜,安靜能聽到呼吸聲。
緊接着,充斥着煙味。
一向讨厭煙味的許識月,臉上并沒有過多表情,沒有喜,也沒有哀。只是眉心略有些緊蹙,像是在沉思些什麽。
顧旸背靠在床邊,左手夾着煙,吸了一口後,煙夾在手中再沒有吸第二口。
盡情過後,他卻感覺自己像在大海的溺水者,環顧四周,只剩下寂寥,茫然以及絕望。
她太冷靜了,冷靜的絲毫不像是個受害者。
“現在幾點了。”她問。
中途她手機響了一次,被顧旸挂斷拿走。
“九點五十。”
許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睡了。
她翻身。
“你确定不要的話,我就走了。”
顧旸瞧着她,桃花眼裏不再多情,有的只是愠怒。
她越冷靜理智,他心口那種無名火,越是旺盛。
他掐滅煙頭,把手機往她身上丢去。
許識月拿過砸在身上手機,開機,給佩拉發了信息後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下床撿着地上淩亂的衣服,他力氣很大,貼身衣服已經被他給撕壞,外面衣服也很淩亂。
剛穿上一件衣服,她胳膊被遏制住,被觸碰的肌膚傳來痛感。
緊接着重心不穩,整個身子被帶到床上。
顧旸表情再次變得森冷無比,“你以為我真不會碰你?我只是覺得你惡心,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将活在我的陰影你。你将見不得光,做着你最不齒的小三,破壞你妹妹婚姻的插足者。”
許識月對上那雙散發着危險氣息的眼睛,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東西,可現在,他已經明牌。
“我不過是我們家送給你的物件,物件是沒有選擇權的,這不算插足。”
顧旸笑了,氣笑的。
她還是能輕而易舉就左右他的情緒。
“你很會自我安慰,我不知道該誇你聰明,還是該說你自私冷血。”
“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人類就是靠着自私的基因延續至今,至于冷血,我只能說每個人三觀不一樣。”
顧旸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你有喜歡過人嗎?哪怕産生那麽一點點的感情。”
許識月對上他目光,“有過,但剛萌芽就被我扼殺掉。顧旸,你經歷了那麽多,應該很清楚,所謂的愛情,其實就是那一分鐘荷爾蒙作祟。”
“我不期待愛情,也無所謂有沒有人愛我,對我來說,愛情這種情感是一種負擔。這會讓我變得不像我,甚至變得不理智,你說對了,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想為任何人改變,更不想自我感動,自我犧牲,自我奉獻。這輩子,我只會為自己而活。”
顧旸眼睛裏像是蒙上一層灰,那些多年積壓的憤怒,不甘,偏執,瘋狂,均都化為悲涼。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對牛彈琴,更準确的說,他發現渾身力氣使錯了方向。
她只為自己而活。
也就是說,他不管對她做什麽事,她都能用自己的那套價值觀和邏輯來自洽。
沒有感情的人,就不會有軟肋,沒有軟肋,他就無法真正去擊潰她。
可只有擊潰她,看到她悔恨,痛苦,他才能從過去中走出來,獲得真正的釋懷。
不,她現在有軟肋,她有了孩子。
沒有一個母親能忍心看到自己孩子受到傷害。
“為自己?或許以前你可以毫無顧慮的為自己,但現在恐怕不行。”
許識月:“顧旸,我曾欺騙你,你對我做什麽,我認。包括你剛才對我做的事,我不會去恨你,這是我自己種下的果。但并不代表我會任你擺布,這是我的實話,我不想再用什麽手段去騙你。”
“你剛才在做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
“是真的沒有退路嗎?不,我有。”
顧旸眼神微收。
“恨意需要發洩的通道,只有發洩出來,才不會繼續加深。而比發洩更好的辦法,就是讓恨你的人,對你産生愧疚。”
顧旸怔住,遏制她的手漸漸松開。
果然,他還是小瞧了她。
“許識月,你真的沒有心,你在這種時候竟然都能如此冷靜思考對自己最有利的答案,竟然還想怎麽去利用人性。”
“對啊,正是因為我對你,對席慎都沒有感情,我不在乎你們怎麽看我,所以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很快保持冷靜,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但凡我喜歡你,或是喜歡席慎,我的思想就會不自覺任由你們擺布。這個世界上,往往都是絕情的人活得更好不是嗎。”
“顧旸,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你和我一樣也自私絕情,只是你以愛的名義包裝。你要真的愛我,喜歡我,不會選擇傷害我的方式。你看,愛一不小心就會衍生成為恨。你這幾年,應該很後悔喜歡過我吧,與其終有一天會後悔,不如一開始,就像我一樣斷絕這個隐患。”
顧旸笑了,他笑得很大聲,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
許識月看着他,眸色微變,很快又恢複如常。
顧旸足足笑了兩分鐘才停止,他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她,犀利的似想要看透她靈魂,又晦暗無比。
“你真可怕。”他一字一句。
“就像深林中拿着獵/槍的獵人,明知危險,卻充滿讓人想去探險的誘惑。”顧旸閉着眼睛吸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你知道男人最喜歡哪種女人嗎。”
許識月沒有回答。
她從顧旸臉上表情,已經看到了答案。
“得不到的,征服不了的,那種危險卻又迷人的女人。”
……
許識月回到房間時,已經是深夜,她不管是開門,還是走路,都很小心翼翼。
許謹睡得很香,佩拉醒了。
“Lian他晚上一直問我媽媽去哪了,在陌生的地方,沒有你在身邊,他還是有些害怕。”
許識月背對着佩拉往衛生間走,沉默片刻,她低低道,“我知道了。”
沒有拿換洗衣服就進了衛生間,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
她不算是什麽有潔癖的人,當年在寝室,她書桌總是最亂的那個。
可她一刻也受不了汗水,油脂相結合的物質黏在皮膚上,溫熱的水順着烏黑的發絲往下流淌,像一顆顆連起來晶瑩透亮的珠子。
衛生間逐漸被水蒸氣所充斥,瑩白如玉肌膚上那或大或小的紅色印記,和她身體一樣變得模糊。
将近一個小時,她走出衛生間。
從發絲到腳趾都滿是香氣,白色浴巾包裹下的身體玲珑有致,露在外的肌膚看不到半點瑕疵。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這一夜,她卻久久都入眠。
她在沉思。
顧旸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讓她意識到她必須得想辦法自救,今天只是個開始。
他要的征服,并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現在的她還不是已經是成功人士顧旸對手,她不想,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多個實力強勁的敵人。
夜深人靜,許識月大腦很快的轉着,很快她腦海裏逐漸浮現一個人影,耳邊随之冒出女人略顯凝重的聲音。
“只要你想,我這裏都會給你留着兒媳婦的位置。”
這句曾沒太重視的話,此刻不斷在腦海裏回現。
緊接着,她眼前浮現一張極英俊男人的臉。
那個她回來前想辦法避開的男人。
席慎很危險,顧旸也很危險。
兩害相權取其輕,至少,許謹是席慎親生兒子,還有一個喜歡他的奶奶做靠山。
閉眼前,許識月有了決定。
她沒有退路。
……
早上,許識月一身優雅的出現在許夢晨和顧旸的結婚現場,化着幾乎看不出來的淡妝,琥珀色的杏眼晶亮,純淨,讓人絲毫看不出是已經生過孩子的成熟女性。但細瞧之下,卻又發現她的眼睛裏,藏着不易察覺的冷靜,敏銳。
婚禮還有一個小時正式開始,賓客幾乎已經滿桌,配着中式宴會廳大面積的紅色元素,整個空氣充滿熱鬧與喜慶。
客人比昨天還多,許家親戚來得也比昨天多。
她一如昨日那般接待親戚,安排入座,談笑風生游刃有餘。
酒店婚房,新郎去接新娘,幾個親戚拉她去看熱鬧。
許識月微笑,“我就不去了。”
婚房門緊閉,此刻門口整個樓道口擠了不少人,都是過來湊熱鬧的賓客。
酒店在舉辦婚禮這天被包了,再怎麽鬧都不會擾民。
一身西裝革履的顧旸被人簇擁着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四個伴郎。
伴郎去敲門,門被開了一個小縫,裏面探出來個小美女,“先給紅包。”
幾個伴郎一起去擠門,門很快被擠開,空氣中傳來男人們勝利的喧鬧聲。
“哪有這麽容易讓你們接到新娘的,得先過我們這關。”
為首的伴郎遞過去幾個紅包。
伴娘滿意接過紅包,“還得玩幾個游戲,這裏有四杯檸檬水,伴郎要喝了才行。”
幾個伴郎都很夠義氣,接過檸檬水就幹。
伴娘:“我們把新娘的鞋給藏起來了,要是你找不到,就得一路抱着新娘下去。”
這種小游戲很常見,既能活躍氣氛,尺度也在大家都能接受的範圍。
可顧旸那張看似微笑的臉,卻隐藏着幾分不耐。
他緩緩走到穿着大紅中式嫁衣的許夢晨面前,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顧旸身上筆挺的西裝,和新娘身上禮服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衆人起初是有些奇怪,緊接着一絲莫名的不好感湧上心頭。
顧旸:“鞋子放在哪。”
沒什麽語氣的聲音。
許夢晨精致小巧的臉化着新娘妝,美得像童話裏的公主。
“你找啊。”
“告訴我,別浪費時間。”
許夢晨抿着嘴不說話。
後面的人還沉浸在接親的喜慶氣氛中,有人起哄,“新郎快去找鞋。”
“哈哈幹脆別找了,直接抱着新娘。”
只有離新郎和新娘都很近的伴郎伴娘才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伴娘是許夢晨大學同學,很熟的朋友,情商比較高,未避免氣氛僵硬下去,伴娘給出提示,“鞋子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伴娘這句話落,坐在床邊的許夢晨忽然摘掉衣服上的胸花,扔在地上。
“砰”的一聲輕響,淹沒在歡笑聲中。
這個舉動,吓到周遭看到這一幕的衆人。
顧旸右手理了理領口,“不好意思,我現在有話要和新娘說,還請你們先出去。”
伴郎和伴娘立即幫着疏散賓客。
前面幾個伴郎個子高,進房後又一直站在新郎身邊,只有少部分人瞧見坐在床上的新娘扔胸花這一幕。
大家出門後,新娘這個舉動被小聲議論。
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又是門當戶對,不清楚內情的人只是以為許夢晨這個時候在耍小性子,需要新郎去哄。
這類事情,閱歷多的長輩見怪不怪。
顧旸父母和許夢晨父母很快聞訊而來,他們到房間時,許夢晨正在哭。
梨花帶雨的,像是被風雨中摧殘的粉色香水百合。
好在臉上的妝防水,從淩晨四點起來就開始準備的新娘妝沒有因此而毀掉。
顧旸父母看到新娘哭,先指責顧旸,然後去安撫許夢晨。
“夢晨,要是顧旸欺負你和我們說,我們幫你說她。”
“今天是你們大好的日子,孩子,咱開開心心的。”
雖然顧旸因為許識月是許夢晨姐姐覺得有點別扭,但對許夢晨這個兒媳,大抵還是滿意。
顧旸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是該找個老婆幫着管管,收收心。
可接下來許夢晨的一句話,讓顧旸父母心頭一凜。
許夢晨近乎歇斯底裏,“顧旸,這個婚我不結了,你既然還喜歡她,為什麽要折磨我們三個人。你就是個魔鬼,魔鬼!”
許建國厲聲呵斥許夢晨,“都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幹什麽!”
許夢晨眼淚更止不住,母親張芳心疼女兒,走過來拍着背安撫,有些嗔怒許建國對女兒的态度。
許夢晨撲到母親懷裏,嘴裏喃喃自語,“媽,我不想的,我也不想這麽做的。”
許建國見許夢晨越哭越厲害,還想開口責罵,但顧旸父母在現場又不好發作,很焦躁的來回踱步。
顧旸父母以為顧旸欺負許夢晨,再次安撫,“孩子,和我們說說看,顧旸做了什麽事。”
“要真的是顧旸做錯什麽,我們不會護短。”
顧旸從始至終,嘴角都微微上揚,那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笑,似諷刺,又似玩味。
他懶洋洋開口,“也沒做什麽,昨晚在這裏和她姐睡了而已。”
顧旸父親氣得吹胡子瞪眼,揮胳膊就要朝顧旸打去,被顧母給攔下,“消消氣,消消氣,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
“逆子!”
顧旸理了理被父親抓亂的袖口,“婚姻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不過是一件看上去華麗,裏面卻爬滿虱子的衣服。婚前或是婚後爬上虱子,又有多大區別。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穿着這件衣服不是嗎。”
顧旸父親氣得胸口堵着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要不是顧旸母親在一旁,顧父怕是要當場氣暈過去。
兩家都有頭有臉,今天這場婚禮,雙方都請了很多賓客過來,其中不乏商界重要人物。
這個臉,兩家都丢不起。
盡管這件衣服快要被虱子給咬穿,他們也要洗幹淨并且縫補好,至少,外表上看還是一件華麗的衣服。
解鈴還須系鈴人,許建國立刻給許識月打電話,讓她現在過來。
這場鬧劇出了這個房門後,必須收場。
許識月接到父親電話時,正在和一個堂姐閑聊。
她還不知道此刻婚禮房間裏發生的事情,只是聽到父親那帶着怒氣的聲音時,帶着笑意的眼睛收住。
婚房,父親生氣打電話給她讓她立即過去,盡管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她大概也猜到緣由。
可以說不用猜。
她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磨蹭了一會。
人需要一定時間來冷靜,散發怒火。
她在等這個時間。
約莫十分鐘後,她才出宴會廳,走向電梯。
婚房外面,伴娘和伴郎都在等着,還有少許看好奇等待的親戚,其中有幾張臉她認識,是和顧家比較親近的親戚。
她經過時耳邊傳來議論聲,
“怎麽這麽久還沒出來,難道事情還沒解決?”
“新娘确實有些不懂事,什麽事都不能在這個時候鬧,多難堪。”
“結婚當天就鬧得不愉快,以後還怎麽在一起生活。”
許識月走到房門口敲門,敲了三下後,房門開了。
門縫緩緩增大,壓迫感襲來。
許識月下意識擡眼,當看到面前人影時,她臉色微變。
開門之人,是席慎。
四目相看,就像兩個遙遙相望的黑洞。
席慎開完門漠然轉身,許識月走在他身後。
幾年過去,他肩膀似更厚實了些,厚實的可以遮擋住她全身,不被那幾道危險的目光立即灼傷,讓她得到短暫的休憩。
空氣中傳來中年男人惱怒的吼聲,“你瞧瞧你昨晚做的好事,今天是你妹妹婚禮,你怎麽能作出這麽沒有廉恥的事情!”
如果聲音可以當做武器的話,她想,這個聲音一定堪比加特林。
席慎停住腳步,許識月也和眼前那個穩靠的肩膀加大角度。
她的身體,瞬間完全暴露在五雙眼睛面前。
她淡淡掃過面前幾個人,最後落在顧旸臉上。
明明是事情的始作俑者,這場鬧劇的絕對主角,他卻像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表情充滿玩味,以及在對上她目光時的挑釁。
她頓時明白,他現在就喜歡看她狼狽,恐慌,焦慮。
她可以對他僞裝,包括昨晚她也可以對他示弱,不必說出內心真實想法去激怒他。但她不想這樣,六年前的欺騙她雖不後悔,但顧旸如今判若兩人的狀态,讓她道德和良心折磨。
對于無辜的受害者,第一次傷害還能解釋無心,如果同種手段還用第二次,那就是有意了。
許識月輕笑一聲,面對許建國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廉恥是什麽?從小我耳濡目染的是弱肉強食,不折手段,自私絕情。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更好。所謂的善良,道德,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用來剝削的口子,從而更容易壓迫,獲利而已。”
她話音落下幾秒,空氣短暫的安靜後,緊接着是“啪”的一聲脆響。
許識月左臉頓時火辣辣的痛,耳朵也短時間嗡嗡作響。
“以後不要說你是我女兒,在國外不知道和哪個野男人生個孩子就算了,還不知廉恥去搶你妹妹的老公,我今天不打斷不的腿,我就不是你老子!”
……
作者有話說:
頂着鍋蓋弱弱說一句,男二沒有那啥女主~
緩解你們郁悶的情緒,留言給大家發紅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