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識月站着, 只是站着,臉上沒什麽表情,似帶幾分笑, 可再定睛一瞧,那個笑又消失了。

周遭看她的眼神似一個漩渦, 而面前的狂風暴雨直接把她拉到漩渦中心。

而她,卻像個旁觀者。

還是那種沒有感情的旁觀者。

許建國四周找了一下,沒找到武器,直接抄起椅子就要朝許識月砸來。

張芳和坐在床上哭泣的許夢晨立即起身,攔住許建國。

顧旸嘴角笑容定格, 他下意識上前,腳剛擡起, 又定住。

他瞧見, 他身邊的席慎邁開右腳, 不過只是半步。

許建國盡管被攔住, 手裏的椅子還是往許識月身上砸去,只是因為胳膊被拉住, 力道沒有那麽大。

空氣中傳來一聲沉悶的重響, 響到, 站在外面過道的人也聽到。

大家無意識的互相對視, 有疑惑, 有擔憂, 有震驚。

許識月小腿被椅子給砸到,在椅子朝她砸過來時, 她沒有躲, 以及沒有絲毫躲避的動作。

哪怕在那個沖擊力的瞬間, 她重心不穩往後娘跄一步後, 很快又站直身子。

離她不到兩米的席慎,在椅子朝許識月砸時,察覺到空氣中微氣流。他雖不喜面前這個女人,當眼看椅子就要砸在她身上時,他心裏緊了一下。

那雙深邃卻總是透着漠然,冰冷的眼睛,裏面散發着和以往毫不一樣的情緒。這種情緒,使得那張冷峻的面孔,變得不再顯得那麽冷血無情。

她為什麽不躲。

她只要腦子還能轉,明明就能躲掉。

他視線稍稍往下移,移到被椅子砸到的小腿。

她身上裙子,離腳踝有約莫兩公分距離,露在外的肌膚白皙瑩潤,但右腿靠外側的地方,有一塊淤青,還有一道長七八厘米的紅色細痕。

席慎盯着那兩個觸目的傷口幾十秒後,視線緩緩上移,來到許識月臉上。

冷靜,無視,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

又或者說,面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他微微蹙眉,他對她如此反應的心裏狀況産生好奇,他不能理解,為什麽在這種場合,她還能如此反應。

被罵,被砸,被打,不動,不哭。

她承受着一切,也漠視着一切。

眼看許建國還要上前去打她,還是顧旸父母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上去阻止。

許建國終于收了手,但仍舊氣急敗壞。

張芳走到許識月面前,這些年在她面前的和善繼母形象不見蹤影,那張優雅的面孔不再,只剩下略顯扭曲的五官。

她不再光滑細嫩的手從豆腐一般的臉上拍過去,随之引起空氣震動。

“識月,我自認這些年對你還不錯,夢晨有的你也有。你每次回家,都會準備你愛吃的東西,房間裏被套都會換上新的。今天是夢晨的婚禮,你在婚禮前作出這種事,你還有半點良心嗎?!”

許識月一如既往不動,也不說話,如果不是眼珠會動的話,活像一個真人等比蠟像。

席慎對她的好奇,似乎又強烈了幾分。

他又去看了看顧旸,那張極容易讓女人為之迷戀的面孔表情變得很複雜。這種複雜,讓他不由想起大學時候的光景。

那是個臨近節日的冬天,她受傷了,走路一瘸一拐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顧旸騎着自行車小心載着她,臉上寫滿恨不能把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心疼。

喜歡一個人,不管再怎麽恨她,看到那個人受傷的瞬間,還是會忍不住去心疼嗎?

他會不會這樣?

他立即打消這個冒出來的念頭,他不想知道。

許夢晨攔住母親,“媽,不要說了,這件事不怪姐。”

“怎麽不怪她?要不是她當初搞那麽多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們家會現在這樣?”

許建國呵斥張芳,制止她再說下去。

激烈争吵的空氣,再次恢複短暫的安靜。

許識月身子終于動了,她轉身,看向顧旸,“如果當初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

顧旸眸色微動,他張了張嘴,但并沒有說話。

“夢晨她确實是無辜的,我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不如你放過她,今天我和你結婚。以後我會用自己餘生來補償曾對你的傷害,不要這麽繼續下去,你會越來越被仇恨蒙蔽雙眼,你不會快樂的。”

在她說這句話時,誠然,顧旸有片刻的心動。

他是恨她,可越是恨,又何嘗不是從另一方面證明,他還愛她。

可她不會去愛別人。

是啊,她不會去愛他,而他卻做不到。

這種不對等的感情,和她結婚他不會解脫,反而會陷入越來越深的漩渦。

沒等顧旸回答,顧旸母親冷冷道,“許小姐,我們家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消失幾年,回來就帶着個孩子,還把我們家今天大喜的日子給攪得亂七八糟,你這個時候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許識月看着顧旸,眼睛裏依舊無波無瀾,等着他答複。

顧旸沉默。

許識月唇邊無聲的一笑,“既然如此,今天的婚禮,你好好舉辦。”

說完她走到許夢晨面前,“剛才我們對話你已經聽到,他們家不同意。現在馬上要到吉時,要是今天不結婚,你得想辦法收拾這個爛攤子。這個爛攤子會産生的後果,你也得想好,并且不要後悔就行。但如果你承受不了那個後果,那今天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老老實實把婚給結了。至于婚後生活,你自己要有數。争吵耍小性子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要麽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要麽就離婚眼不見為淨。”

她聲音不再如之前那般毫無感情,細細柔柔的,好聽極了。

在她說話時,席慎看她眼神微微變了。

許夢晨接過許識月遞過來的紙巾,吸了吸鼻子,哽咽,“姐,對不起,我沒想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許識月沒有接話,只是道,“眼淚擦幹。”

許夢晨再次用紙巾摁了摁眼睛,她心情很複雜。

今天這場鬧劇,并非她故意。可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再看到剛才顧旸表現出來的不耐煩,她瞬間繃不住,種種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她原以為自己是可以忍耐的。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

從和顧旸在一起的那刻,她就知道顧旸意圖。

她比許識月認識顧旸更早,一個圈子的,顧旸什麽性子她很清楚,她并不喜歡顧旸這種花花公子類型的男人,盡管他再英俊。

可她沒有辦法,在許識月走後的這幾年,她家逐漸落敗,而顧家卻今非昔比。

許夢晨看了看四周,最後視線落在許識月臉上。

她此刻無比意識到自己沒有退路,也逃避不了。

“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今天不懂事,我會好好完成今天的婚禮。”許夢晨站起身給顧旸父母道歉。

對于顧旸父母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面子才是第一要素。

至于婚後如何……誰的婚姻又不是湊合。

顧旸父親立即說道,“好孩子。”

顧旸母親,“你準備好了後我開門,直接讓伴娘和伴郎在房門口等着。”

說到這裏,她看向顧旸,神色嚴肅,“顧旸,這個婚禮,我們家丢不起這個臉,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顧旸沒有說話,他視線淡淡從許識月臉上掃過,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噙了幾分笑意。

他輸了,很徹底的輸了。

六年前輸了,六年後,他還是輸了。

顧旸一步步走到許識月面前,唇邊挂着似有若無的笑意,“這個局,還是被你破了,厲害。”

許識月對上他目光,沉默。

在她問顧旸願不願意娶她時,她很清楚答案。

他不會娶她,他要的是看着他曾以為高高在上的女神,在他面前乞求,卑微,悔恨。

而他最享受的,就是慢慢看她一步步跌入雲端的過程。

他怎麽會光明正大的娶她呢,他只會讓她當見不得的小三,被人不恥,唾罵。

是的,她破局了。

她直接反将他一軍。

雙方父母要的是面子,只要她穩住今天局面,保全雙方家族面子,就算她以後成了小三,她形象也是父母眼裏識大體,被他逼迫的可憐女人。

許夢晨補妝,房門開,酒店過道漸漸熱鬧起來。

布置喜慶的婚房,漸漸只剩下許識月和席慎兩個人。

空氣很快又重新歸于安靜。

席慎走到許識月面前,身上剪裁合體的西裝,每一處都收得恰到好處。筆挺的身姿站在華麗的吊燈下,和周身環境是如此融洽。

“為了你自己好,我勸你還是回你該回的地方。”

許識月忽然覺得有點累,慢慢靠着床邊坐在地上。

她沒有仰頭去他,只是極平靜的目視前方,那是一面貼着複古印花牆紙的牆壁。

“如果你真想幫顧旸,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席慎垂眸,長密的睫毛下一片陰影。

“什麽辦法。”

“和我結婚。”

席慎眸色先是微凝,随即又像是聽到一個極其好笑的笑話,看她的眼神露出幾分輕蔑。

身邊追他的女生,從學生時代到現在一直都排長隊,可笑,他怎麽會娶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就算她沒有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

許識月終于擡頭,當看到席慎臉上流露出來那毫不掩飾的是冷笑時,不以為意的語氣,“顧旸的所作所為,你看到了,不管是昨晚,還是今天婚禮,他的行為已經失去理智。你不是和他多年朋友嗎,你難道不想把他從黑暗中拉出來。”

“你倒是很會道德綁架。”

“既然你覺得這是道德綁架,不如我們換個方式去談。婚姻,在你眼裏是什麽?是和相愛之人厮守一生的城堡,還是給自己人生找個合夥人合作共贏。”

婚姻。

這兩個字,在席慎腦海裏定格良久。

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考慮這個問題,腦海裏有關于婚姻的字眼,似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極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許小姐,你似乎對自己很有自信,你憑什麽會覺得,我會和你讨論這種荒誕至極的話題?你覺得我會娶你?我很明确告訴你,你不管從哪方面,都不在我的擇偶範圍內。”他聲音極其冰冷。

“是麽,不如我們打個賭。”

她的淡然自若,讓席慎不悅。

她為什麽會如此自信,她在自信些什麽。

“賭?賭什麽。”

“賭你母親會讓你娶我。”

這句話,讓席慎臉色再次變了,這種輕易就被她擾亂情緒的滋味,讓他很不爽。

“荒唐。”他音量不覺加大,看許識月的眼神,也變得淩厲不少。

許識月感覺到周遭溫度似降低,她不覺滑過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這其實并不荒唐。”

席慎“呵”了一下,他不能理解,她為什麽會産生這種可笑至極的想法後還如此坦然。

“我不知道該說你是自信,還是對自己沒有認知。你覺得我母親,會讓我娶一個像你這種私生活混亂,還有孩子的女人?就算你沒有孩子,論家世,你也不會入我母親的眼。”

“可我,就是入了你母親的眼。”

席慎都懶得再看她。

“所以這個賭,席總敢應嗎。”

“你想多了,我的婚姻,我母親插不了手。”

“可你難道做好這輩子都不結婚的打算?如果沒有,和我結婚,對你來說是很好的選擇。”

席慎轉身往外走,再在這裏多待一分,都是在挑戰他的智商和情商。

背後傳來不急不緩的女聲,“你身邊女人大多都對你迷戀不已,可我不會,和你結婚後,我不會吃醋,不會嫉妒,不會和你吵不會和你鬧,也不會管你私生活如何。并且我會幫你打理好你家裏所有瑣事,這樣你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不會因為家長裏短而分神。包括你的母親,我也能很好的幫你緩和你們之間關系。甚至,你還能阻止顧旸繼續恨我,把他逐漸失去理智的心拉回來。”

席慎腳步越來越緩,他覺得可笑,這次是笑他自己。

他竟然被這個女人給說動了。

他曾在內心發過誓,這輩子如果結婚,他只會和自己喜歡的人,不會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

可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她說的那些……

他在生意上很成功,殺伐果斷,敏銳理智,可從小被父母抛棄的他沒有體驗過正常家庭氛圍。而如今他作為席家接班人,面對如此龐大和複雜的家族,需要處理很多家族內部事宜。包括父親那邊一直向他示好的林家,裏面關系也錯綜複雜。這些人,是他的親人,同時也是他工作上的同事。

家人和同事,親情中夾着利益,矛盾卻又無法分割。

席慎離開時,背後再次傳來許識月的聲音,“難道,你還在等你那個傳說中的初戀。”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極請準的劃開他身上所有武裝起來的盔甲,然後狠狠插進他心髒。

他轉身,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她,如墨的眉眼寒氣迫人,“許小姐,你管得太多了。”

每個字壓迫感十足。

許識月看着膝蓋上血液已經凝固的劃痕,還有深淺不一的淤青,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

“你等不到了,這麽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就算那個人回來站在你面前,你或許都已經不認識。”

席慎大步離開房間。

随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空氣再次回歸安靜。

許識月從地上起身時,腿有點麻,她彎腰扶着床邊,呲牙咧嘴了好一會才直起身子。

往她身上砸的椅子,已經被扶起來放好,連帶着那些争吵過得痕跡,都消失無影。

許識月從婚房出來,沒有再去婚禮大廳,而是回房。

房間裏,許謹正跟着席思華請的老師學習,她已經給孩子找好國際幼兒園,因為席家的關系,入園面試也不需要。

老師看上去和許識月差不多的年紀,短發,戴着眼鏡,素顏,職業裝,樸素又幹練的形象。

“許小姐,您來了,席總安排我以後除了負責您孩子的教育問題外,以及一些生活問題。”

許謹雖算得上聽話,但她回來後會很忙,根本無暇照顧,佩拉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

許識月不動聲色打量着對方,“問你個問題。”

“您問。”

“你過來後,是聽我安排,還是聽席總安排。”

她沒有多想便回複,“許小姐,我是席總的人,所以我當然聽席總安排。”

“叫什麽。”

“張清。”

“好的,手機號我存一下。”

許識月簡單和張清聊了兩句後,去衛生間換衣服。

還是裙子,只是裙子到了腳踝,遮住她腿上淤青和傷痕。

許謹朝許識月跑來,“媽媽,這是我用昨天奶奶送的畫筆畫的畫。”

許識月看向許謹朝她舉來的畫本,很抽象的畫,色彩缤紛,很亮。

許識月想起自己學畫畫時,色調總是灰蒙蒙的,而她自己,卻絲毫不覺得。

直到她看到有心理學家說,畫畫的顏色,對應人內心的顏色。

許謹烏黑透亮的大眼睛,讓許識月心頭不覺明朗起來。

可随即,她眼神又暗了暗。

不,她會的,她會給許瑾一個完整的童年。

她會盡量去當一個好母親。

許識月摸摸許謹圓圓的小腦袋瓜,“和媽媽說說看,這上面都畫着什麽。”

許謹肉呼呼的小手指着,“這是飛船,我和媽媽坐在飛船裏上太空。”

這孩子從小就對天文感興趣,才四歲時晚上就會望着星空問她有沒有外星人等各種問題。

許識月:“是你開飛船帶着媽媽嗎?”

許謹點頭,“我造的飛船帶着媽媽。”

許識月眼裏噙着笑意,“好啊,媽媽等你哦。”

許謹踮起腳尖,扯了扯許識月衣角。

許識月彎腰。

許謹在許識月耳邊說道,“媽媽,我以後造飛船帶你去月球,火星,水星,冥王星,還有……還有……”

許識月眉眼彎了起來,月牙一般,“沒關系,媽媽有的是時間等你。”

許謹眨巴着眼睛,“媽媽你待會還要忙嗎?”

“是呀,媽媽馬上要出門了。”

許謹漂亮的眼睛瞬間暗了下來。

許識月看向不遠處的張清,“我兒子對天文這方面比較感興趣,你平時可以給他多科普這方面知識。”

張清:“好的。”

許識月出門時,許謹跟在她身後依依不舍的樣子,“媽媽,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太晚回來呀,我晚上想聽你講故事。”

其實以前在國外時,許謹并沒有這麽黏糊。

陌生的環境,孩子難免很沒有安全感。

許識月柔聲道,“好啊,媽媽今天晚上回來給你講故事。”

許謹黑不溜秋的眼珠立刻發着光。

……

婚禮主持人水平很高,整個會場節奏把握的很好,氣氛既輕松又愉快。

站在臺上,男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惹得衆人紛紛羨慕,特別是那些情窦初開的小女生,開始把這場婚禮當成自己以後結婚的标杆。

許識月到會場時,臺上流程已經結束,到了新郎和新娘敬酒環節。

她還是坐在之前那桌,桌子比較靠邊,不是很引人注目。

桌上幾個堂姐閑聊聽來的八卦。

“剛才怎麽聽我媽說,大伯發脾氣了,好像是夢晨忽然使小性子不想結婚。”

“夢晨嫁給顧旸肯定是高攀了,新郎長得這麽帥,夢晨怎麽會忽然反悔?”

“那就不知道了,我是聽我媽說的。話說回來,豪門看着風光,其實也沒大家想的那麽好。”

“婚姻本來就是一地雞毛,能圖到一樣就不錯了。顧家好歹有錢,老公帥基因好,總比很多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還天天家長裏短各種雞毛蒜皮要好。”

桌上的菜已經冷了,菜肴很豐盛,每個盤子裏的菜還剩下不少。

盡管已經過去一會,腿上還隐隐作着痛。

她舀了一碗湯,烏雞紅棗雞湯,還溫熱着。

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時,她沒有看過去,但眼角餘光處,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

“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婚禮,見證,和分享我的幸福。”

一字一句,猶若低音炮的男聲緩緩響起。

空氣中響起此起彼伏的祝賀聲,桌上所有人都舉起酒杯,許識月也跟着拿起面前倒了些許啤酒的透明玻璃杯,随大流仰頭一飲而盡。

那些慶賀聲漸漸遠去,許識月重新落座。

沒多久,她手機鈴聲響起。

來電顯示沒有人名,可手機號碼後幾位數,卻很眼熟。

“剛才你說的打賭,我接受。”

許識月聞言,臉上并沒任何表情。

一切,都似個輪回,又回到最初起點。

“賭注是什麽。”

“如你所說,只要我母親同意,我就娶你。”

十足高高在上施恩者的口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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