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識月無聲的笑了, 這個笑,幾分自嘲,幾分無奈。
她體內像有個聲音想要沖出來, 沖到席慎耳邊,告訴他, 他口中要送走的兒子,是他親生骨肉。
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
席慎當年喜歡的只是僞裝後的她,以他如今的行事作風,得知真相的他, 絕對會想辦法報複她。
而她毫無還手之力。
目前以前穩住顧旸,他的母親席思華既然答應過她替她保密, 應該不會食言。
她必須再等等, 等她有資本和他上桌掰手腕的時候。
“為什麽要這麽做?聽席總這話的意思, 是覺得我作為你女朋友, 未婚先孕帶個孩子很丢人是嗎。”
“你可以這麽想。”
許識月臉上笑意更甚,她倒不是生氣或是別的什麽情緒, 就是單純覺得好笑。
命運, 真的給她開了很大的玩笑。
“你要是覺得我丢人, 為什麽不換個女伴呢?以席總這般條件, 找個比我優秀很多的女人也并不難。”
席慎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你最适合。”
許識月輕笑出聲, “我可以當做是對我的誇獎嗎,我都沒想到我在你眼裏這麽有分量。嗯, 适合, 這個評價我很喜歡。可既然适合, 那我有孩子這件事, 對席總應該影響也不大,不然,這就不是适合了不是嗎。”
她的伶牙俐齒,席慎早有領教。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答應和她打賭,可聽到母親在會後說得那番話後,立即堅定娶她的想法。
從中學開始,他身邊總是有各種狂蜂浪蝶往他身上撲,很多女人看到他,眼神癡迷,舉止瘋狂,這讓他很煩擾。
而許識月,當年對他外表不為所動,如今對他權勢也不卑不亢。
娶她當老婆,他不用擔心會招惹沒必要的桃花,也不用擔心她處理各種關系的能力。
席慎似笑非笑道,“如果說我希望這次帶你回家後,能快速獲得我母親認可呢。你別的條件都很符合标準,就是有孩子是短板。你不是很想嫁給我嗎,你把孩子送走,平時私下也可以去照看,這樣對你我都好。”
許識月坦然對上席慎投來的目光,“紙不包不住火,這點小把戲,騙騙外人還行,要想騙您母親怕是有些難度。感謝你現在已經有想要娶我的意思,可如果我能讓你母親接受我的全部,孩子你還會讓送走嗎。”
她一如既往的冷靜自信,而且還是骨子裏很放松的那種自信。
他母親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強人,有關女強人身上标簽,總是伴随着難搞,強勢。大多數人在他母親面前,不是畏懼就是謹小慎微。
可她絲毫沒有。
席慎沒有接話,丢了個文件在她面前,“裏面是我們家一些重要人的信息,你最好提前了解。給你提個醒,我們家很複雜,帶你回席家,你自己需要做好被針對的心理準備。”
許識月微微傾身拿過文件,随手翻了一下後放了回去,“好,我回去會研究。”
席慎:“如果真的到結婚這步,一些事情我也得給你說清楚。”
許識月洗耳恭聽。
“我們之間的婚姻,僅僅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會和你簽婚前協議。我會和你領證,但是婚禮,我沒有那個功夫和時間去辦。”
許識月回的輕松,“沒問題。”
“在外面你作為我老婆的身份,盡好你責任,我會給你金錢上的補償。至于別的方面,你不要奢求太多。”
許識月若有所思看着席慎,語氣帶有幾分深意,“好。”
她眼神裏的狡黠和喜悅,被席慎很敏銳捕捉到,這讓席慎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可能人與人之間确實有着某種磁場,而她和他之間的磁場,不管過去多久,似天生就不對付。
席慎壓下心頭的不悅,他不應該輕易就引起情緒波動。
“如此最好不過。”
……
許識月和席慎這次見面時間不到半個小時,許識月在席慎離開後特地等了幾分鐘才下樓。
她剛上車,手機鈴聲響。
看到來電顯示,她眸色微凝,是席慎母親。
早在席慎今天約她見面前,席慎母親就和她聯系過,話裏意思很明顯,她已經給席慎放話趕緊結婚。而她對席慎說得兒媳标準,就是按照許識月量身定做。
知道這件事後許識月心情很複雜,她一方面松口氣有席思華給她撐腰,另一方面,又擔心席慎會察覺到什麽。
好在今天和席慎見面時她發現,席慎似并未懷疑她的身份。
“席慎今天約你見面,是和你談結婚的事情嗎?”
許識月實誠道,“是的,他讓我過兩天陪他回家給爺爺慶生,還給了我席家一些人的資料要我提前熟悉,然後還和我談了婚前協議之類。”
“你能嫁進來我很歡喜,你們年輕人感情上的事,我不會插手,但許謹是我親孫子,我這個當奶奶肯定不會讓孫子受委屈。我把你當女兒看,以後在席家,有我在就沒人敢欺負你。”席思華語氣很霸氣。
許識月很動容,在聽到席思華說把她當女兒看時。
“謝謝阿姨。”
“下次見面,就得改口叫媽。”
……
許謹從幼兒園回來,許識月明顯發現這小家夥變得有些不正常。
在國外時,她雖是單身養育孩子,但像她單身母親很普遍,許謹從小性格偏活潑,很少讓她擔心。
飯桌上,許識月溫聲問,“都是大孩子了,怎麽還不好好吃飯。”
許謹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暗淡不少,“媽媽,班上的小朋友們都有爸爸,好像就我沒有。”
許識月當然料想過這樣場景,可看到許謹一臉失落的樣子,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從小就沒體驗過父愛,對她來說,父親有和沒有對她來說并沒有區別。
她也是這樣想許謹的,只要她給孩子足夠的母愛和物質需求,她就覺得自己不算對不起孩子。
原來設想的答案并未說出口,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在許謹碗裏,“你想要爸爸嗎?”
許謹歪着腦袋認真想了想,悶聲,“我也不知道。”
許識月:“如果媽媽給你找個爸爸,你開心嗎?”
許謹眼睛裏透着期許,“爸爸會喜歡我嗎?”
許識月微微遲疑,喜歡嗎?她也不知道。
那個男人每次看到她都猶若一塊冷鐵,渾身上下都恨不得寫着“讨厭”兩個字眼。
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生得孩子,又怎麽會喜歡呢。
“你不用爸爸喜不喜歡你,你只要知道,媽媽很喜歡你就夠了。你啊,永遠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
許謹又開心起來,扒着飯往嘴裏送。
橘色夕陽從拱形玻璃窗斜射進來,寧靜柔和。
……
周二下午,席慎親自來接她。
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雅致又霸道。
席慎見她很休閑的裝扮,頭發披散,連口紅都沒塗,如墨的眉心微擰,“今天這個場合對我很重要,希望你能重視。”
許識月從席慎上下打量她的眼神裏猜到緣由,好笑,“席總平時在工作中也喜歡這麽以貌取人嗎。”
“第一眼從外表上給人留個好印象,又未嘗不好?”
“我靠的是內涵。”
“……”
許謹幼兒園放學早,席慎來家裏時,小朋友已經回家,正在樓上畫畫。
他耳朵尖,聽到底下院子裏傳來汽車引擎聲和說話聲,小跑下樓。
家裏雖有佩拉和家庭教師張清陪着,但小朋友天性好客,喜歡熱鬧。
他看到席慎時,立刻認出來是之前見過的叔叔,不用許識月示意,立刻脆生生的叫道,“叔叔好。”
席慎冷峻的神色在看到許謹時,不經意間溫和下來。
禮貌懂事的小孩子,很難不讓人喜歡。
席慎平時幾乎沒和這麽小的小朋友打過交道,略僵硬颔首,算作回應。
許謹瞧出許識月要出門,眨巴着眼睛問,“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在你睡前回來好不好?”
許謹揮手,“媽媽拜拜,叔叔再見。”
席慎轉身前,視線在許謹圓圓的小臉上略一停留,眉眼間和許識月确實很像。
上車後,席慎腦海裏還時不時浮現那張可愛的臉。
車身緩緩啓動。
席慎和許識月之間隔着半個手臂的距離,空氣安靜,帶有幾分凝固。
兩個人,兩種狀态。
一個嚴肅,一個輕松。
許識月右手撐着下巴,欣賞車窗外景色。
她住的別墅區離市中心半個小時,臨湖而建,出小區後去市區還可以繞湖開一段距離。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很聰明,說話做事之前都會考慮完善,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許識月知道他這句話意有所指,沒搭腔。
從認識起,不,應該是說用許識月這個身份和他認識以來,他說話總是夾槍帶棒。
低沉磁性的男聲再次響起,“你當年要是和顧旸好好在一起,也不會搞出這麽多事,更不會單身帶個孩子。”
那些久遠的記憶,像披了面紗的少女朝她走來。
等走近揭開面紗,滿目瘡痍。
當年……那次意外,讓她沒有退路。
“我當初和他在一起時,你不是總希望我和他分手。”
她的聲音帶有幾分蒼涼,席慎目光朝她看去,柔和的側臉,和幾年前幾乎沒什麽變化。
盡管已經生過孩子,外表和氣質,還是一如過往般,皎潔如月。
也一如既往寡淡無趣。
“我沒想你會傷他這麽深,在你走後的第二年,他陡然像變了一個人。我所認識的他,看似玩世不恭,實則豁達看得開,可你卻把他直接拉入深淵。我一直很費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讓他變成如今我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你問過他原因嗎。”
“還用問原因?只有你傷害了他。”
許識月收回目光,她已然沒了半點心情去欣賞風景。
“如果你被女人欺騙感情,你會和他一樣,偏執,報複,瘋狂嗎?”
席慎眸色漸深,“不會。”
以前或許會,但現在不會。
随意釋放怒火,是很危險的任性表現。
這個回答,讓許識月輕笑一聲。
“如此,甚好。”
……
席家落座于半山,不算院子,房子建築面積近兩千平。
平時鮮少人來的莊園,此刻院門口停了一排豪車。
席慎的車,直接開進院子裏。
許識月拉開車門下車,耳畔響起清冷的男聲,“注意形象,不要丢我的臉。”
許識月推門力道加重。
她等席慎下車,走到他身邊,“如果一個女人在外面被人欺負,那不是女人沒用,而是她身邊的男人沒用。”
席慎沒什麽語氣,“嗯,打狗還得看主人,是這個意思嗎。”
許識月:“……”
你才是狗。
上兩層青石臺階,裏面隐隐傳來說笑聲。
門後站着身穿白色制服的仆人,在許識月進去時,仆人上前彎腰給她脫鞋。
許識月:“不用,我自己脫。”
一旁的席慎,倒是心安理得接受着伺候。
“大外甥回來了。”
“真是稀奇,剛才我們還在說今天爺爺八十大壽,慎你會不會回來呢。”
“現在咱們整個席家,可就席慎最有出息,日理萬機的。”
“誰說不是呢,我們現在可都指着大外甥,不然哪裏來的錢去養老。”
你一言我一語的,隔着老遠,許識月都聞到空氣中的酸味。
她眼角餘光處瞥了眼席慎,臉上雖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明顯感覺到氣場上的變化。
是在意嗎?在意這些不把他當家人的家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偌大的客廳将近二十人,熱鬧極了。
當許識月和席慎的身影一起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大家的目光,幾乎都朝許識月看來。
許識月走在席慎身邊,跟着他步伐,始終保持兩公分左右距離。
面對大家審視的目光,許識月始終淡然自若,淺笑盈盈。
“這位美女是?”
“我女朋友,許識月。”和工作中那種開會的語氣很像。
許識月?
沒聽過名字,應該不是什麽名門閨秀。
他們席家,可不是什麽無名小輩都能進的。
席雨晴上下打量着許識月,精致妝容的眼睛裏滿是不屑。
作為圈子裏的頂級名媛,平日裏被人吹捧和巴結慣了,她父親是席家長子,她從小又備受寵愛,性子一向霸道驕縱。
按理來說,她大哥是席家長孫,席家應該是她父親,她哥來掌控才對,怎麽能輪得到席慎這個外人。
“哥,這位嫂嫂,和我想的真不一樣。嫂嫂你可真有福氣,聽說我哥自從和初戀女友分手後,不僅再沒交過女朋友,連女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我身邊都有不少閨蜜打我堂哥的主意,可惜我哥都看不上眼。”
席雨晴一口一個嫂嫂,哥哥的叫得很是親熱。
許識月佯裝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眉眼彎彎,臉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你就是雨晴妹妹?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你身上這條裙子我沒看錯的話應該出自國際知名設計大師麥昆手筆。”
面對許識月主動示好,席雨晴眼神掩飾不住的不屑,還沒嫁進來就想着巴結她了?
外表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內裏卻滿肚子的算計,這種人,她見得太多。
看來她這個萬裏挑一的堂哥,終也不能免俗。
“哦?看你穿得這麽……樸素,還以為你不懂時尚,看來平時應該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難怪能入我堂哥的眼,果然人不可貌相。”
許識月:“我能當做是在誇我有內涵嗎。”
空氣中傳來幾聲輕笑。
這屋子裏,不喜歡席慎和許識月的何止席雨晴一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普通人家的重男輕女,為了兒子買房賣女兒,男女結婚為了上十萬的彩禮嫁妝算來算去,更何況家産千億的豪門世家,其勾心鬥角只有更甚。
席雨晴冷嘲熱諷一番後,立即有人接話。
“不知許小姐家裏是做什麽生意的?畢業哪所大學?現在又做什麽工作?”
“你們交往多長時間了?怎麽以前都沒聽席慎提起過?”
“席慎現在是我們席家的繼承人,男人在外面打拼事業,咱們當女人的,就得在家好好學着怎麽相夫教子。以後你要是嫁進來,要學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沒關系,我們這些當長輩的會教你。”
許識月很快被一群女人給圍着,而席慎,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在客廳。
而她不管被問什麽,始終從善如流,游刃有餘,氣氛輕松愉悅。
客廳一角,有兩人頗為玩味的瞧着這一幕。
“這位嫂嫂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扛這麽久不說,回的還讓人挑不出毛病。”
“可惜了,堂哥不喜歡她。”
“不喜歡還能讓堂哥帶回家,足矣證明這個女人,很有幾下子。”
“我剛找人查了一下她的來歷,啧啧,果然不得了。”
說話的是席家老三兩個兒子,老大席嶼城,畢業自己創業,折騰了幾年混得還不錯。
老二席嶼池,典型的二世祖,從小就是混世魔王的存在,說是敗家子吧,公司管理的還不錯,投資也賺了不少錢。可說不是敗家子,奢侈至極,每年賺的錢還不夠自己花的。
這倆兄弟年紀相仿,從小就是一個愛折騰,一個愛闖禍,親兄弟無疑。
席嶼池聞到八卦的氣息,來了興趣,“說說看,怎麽個不得了。”
席嶼城:“她是顧旸前女友,也是顧旸老婆的姐姐。”
席嶼池先是挑眉,随即勾了勾嘴角,“又是前女友又是姐姐,現在還成了自己好朋友的女朋友,貴圈真亂。”
“她還有個兒子,五歲了。”
饒是一向自诩見慣世面的席嶼池此刻也露出像是見鬼一樣的表情,“還有個兒子?!!這都能嫁進席家?還是嫁給咱們席家如今最尊貴的男人?真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
席嶼城慢悠悠喝了口水,“嫁?怕是還早了點。”
席嶼池:“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賭?賭什麽?”
“就賭這個女人能不能嫁入席家,我賭她肯定能嫁,要是嫁進來了,你就把新買的游艇送給我如何。”
席嶼城擱下水杯,漫不經心的語氣,“你倒是随時都想着辦法占我便宜。”
“這哪是占便宜,我要是輸了,我就把新買在湖邊的別墅給你。無聊的人生,得找點樂子。”
席嶼城無可奈何的語氣,“行,賭。”
“我再加個碼,她要是半年內嫁進席家,你再把你前不久拍的一套瑪瑙石藏品送我。”
“你這是逮着我薅羊毛薅上瘾了。”
……
二樓書房。
房間近一百平,分為兩個區域,中間用半通透的隔斷隔開。裏面三面牆全是書架,書架上除了書,還有不少藏品。外面,則是一組沙發的會客區。
書房色調偏暗,整個裝修的調子,也多是深色,中式風格古樸且典雅。
書房會客區坐着四個人,都是中老年男人,均都面色嚴肅。
本就沉悶的空氣,更顯壓抑。
随着門推開,一股新鮮的氣流竄入。
年輕英俊的男人,像陽光一樣耀眼,也顯得很突兀。
門關上的那刻,空氣又凝固下來。
“原來是侄兒回來了,我說怎麽剛才聽到樓下有汽車聲。”
“這段時間可忙壞慎侄兒,百忙之中還能回來給老爺子慶生,果然有孝心。”
席慎走到坐在輪椅上的老者面前,微微颔首,“爺爺,大伯,二伯,陳叔。”
老者雖不能行走,皮膚幹巴,但眼神銳利,看上去精氣神還不錯。
在席慎走過來時,老者朝席慎看去,如果不知兩人是爺孫關系,還以為是仇人。
老者看席慎的目光沒有絲毫溫情,“來了。”
席慎上前,“爺爺身體近況如何。”
老者冷哼一聲,厲聲道,“你還知道關心我的身體,聽說你現在可不得了,仗着自己有點能耐,就把公司攪得翻雲覆雨,連家裏這些叔叔伯伯都不放在眼裏。”
席慎輕垂眼睑,“是孫兒的錯。”
“錯?你還知道錯?集團房地産産業,都要被你打包給賣了。”
席慎:“爺爺,房地産現在已經是夕陽産業,集團要想……”
他話還沒說完,一根拐杖直接朝他身上砸來,“混賬東西,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已經跟不上時代,沒有你,咱們席家就要倒了是嗎。”
席慎沒有說話。
“你不要以為你跟着你母親姓席,你就是席家的人,你體內始終還有那個小雜種的血。你始終給我牢記,席家的産業最後始終只能留給席家的人,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
身上被砸到的地方已經不疼了,可心口處的疼,卻絲毫不減。
有些事情,原以為已經習慣,麻木,是他太高估自己。
還是修煉的不夠。
席慎下樓時,空氣中傳來說笑聲,在這個笑聲中,他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腳步下到最後一層臺階時,他順着笑聲的方向看去,人群裏,如清水芙蓉般的笑臉闖入他眼簾。
“猜猜看這次我哪只手裏有硬幣。”
“又猜錯了哦,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許識月雙手握拳在人前,她面前圍着四個人,兩個堂妹,兩個親戚家的小孩。
小孩子似乎很喜歡她,在和她玩的時候手舞足蹈的好不開心。
果然不用他操半點心,這個女人,不管在哪裏都能用外表那張看上去清純無辜的臉讓人卸下防備。
豪門裏,向來不缺她這種八面玲珑之人,明知是僞裝,是虛情假意,可偏偏衆人就是吃這套。
席慎走到她面前,抓住她兩只手攤開在衆人面前,兩只手裏都有硬幣。
許識月把戲很簡單,讓人猜哪只手裏藏有硬幣,攤開手錢就把硬幣藏在袖子裏。
小孩子不高興了,“阿姨騙人。”
“不和阿姨玩了。”
被席慎拆臺,許識月也不惱,笑眯眯摸着兩個小孩的頭,“阿姨不是騙你們,阿姨是想教你們。讓你們以後你們和別的小朋友玩得時候,不僅不會吃虧,還會讓別人都崇拜你,想不想學?”
“想!”
席慎好整以暇瞧着她,大人難對付,心思就放在小朋友身上。
女人聰明是好事,但聰明到太過心機,并且還是能一眼就看穿的心機,就不怎麽讓人喜歡了。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