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鈴~

清脆樂耳的風鈴聲，吸引了柳生劍影的注意力，轉頭向狹小的巷子望去，再回望手中不甚清楚的地圖及地址，順手将手中的紙揉成一團塞進外套的口袋，一個轉身，翩然向巷子走去。

狹小的巷子進去，所見竟是一個夾在普通平房中間的小型庭院，內中布滿了令人心曠神怡的花草，及一株靜立于角落的柳樹；再往內看去，則是一棟白色，約莫兩層樓的平房。

擡頭向木制拱門的上方一看，一塊簡單的木制牌子懸挂于拱門上，随風一晃一晃的，靜靜躺着「揚柳冬苑」四個蒼勁有力的字。

『真難找┅┅』

埋怨似的念頭閃過柳生劍影的腦海，接着便提起步伐跨進這混着地中海及東方風味小庭院。

鈴~鈴鈴~

推開玻璃門的動作再次震動了風鈴，入眼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小茶室。說是茶室也許并不恰當，因為一進門所聞到的香味，是濃郁的咖啡香，且就他觀察，內中的書架擺飾甚至比桌椅要還多。

『根本就不像一家咖啡店』

摘下墨鏡，柳生劍影環顧四周，并沒有任何的顧客，甚至連服務生都沒有。偏頭，有些微的納悶。

「何事?」一道略高且清冷的聲音劃破的沉默的空間。

往店裏看去，一位全身皙白的男子慵懶的靠坐在咖啡吧臺旁的簡約絨布沙發上，以優雅的姿勢翹着腳，其中一手中拿着似乎正看到一半的書，另一手，則拿着疑似竹鞭的東西，冷冷的望着他。

『應該是這間店的老板或服務生吧┅┅』

「我與人有約在這」出口便是标準的漢語，若非衣着打扮非本地人，無人會認為柳生劍影來自外地。

「喔，那你随便找個地方坐吧」淡沒的瞄了眼柳生劍影，起身進入吧臺，便不再予以理會。

「┅┅」

無言的面對看起來毫無招待之意的服務生，聳了聳肩，柳生劍影便依照男子所說，自行尋了一處較不顯眼，卻能清楚看見外頭花園的位置坐下。

啪！

就在柳生劍影坐下的一瞬間，桌面也出現了一份疑似點單的東西。擡眼，那白皙且态度毫無友善的服務生就站在旁邊，直直的與之對視。

『很漂亮的眼睛┅┅』對服務生的态度不怎厶在意，柳生劍影倒是覺得男子的眼睛飽滿有神又在陰柔中帶了點銳氣，相當漂亮。

「要喝什厶快說」見着柳生劍影遲遲不拿起點單，服務生以着不善的語調氣提醒柳生劍影。

對于服務生的無理不以為意，依言伸手拿起咖啡館的點單翻開，皺眉，清一列皆是各式種類的咖啡，沒有茶、沒有其他種類的飲品、更沒有其他多餘的小品糕點。

還真是個标準的「咖啡店」！！阖起點單，柳生劍影靜默的将之往前一推。

「嗯？」挑眉，服務生看來不太高興的看着這疑似東瀛人裝扮的男子。

「麻煩請給我開水就好」

「啧，麻煩」服務生見柳生劍影什厶都不點，極為不悅的伸手将桌面的點單拿走。

但下一刻，卻是倒了一杯有淡淡檸檬味的開水給他。

『還不差┅┅』喝着水，柳生劍影默默的想着。

※

鈴~鈴~

一名看來有些稚氣，但氣質溫文儒雅，有着一頭鮮豔紅色短發、卻在兩鬓摻着幾許白發的男子推門而入。環顧了四周，看見了坐在角落，因聽見聲音的擾動，也轉頭直直看着他的柳生劍影。

「幸會您就是源先生介紹的柳生先生對吧，我是赭杉軍，可以叫我赭」

「嗯，柳生劍影」語罷，伸手與赭杉軍相握。

簡短的介紹後，赭杉軍面對着柳生劍影坐下，并從一個紫紅色、設計得非常有中原風味的公事包中拿出一疊資料。聽聞柳生劍影和他一般都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赭杉軍認為他們之間并不需要多餘的寒暄來增加熟悉度。

「我想您在來中原之前，應該已經聽源先生說過這次合作的細節了吧」溫謙有禮且好聽的聲音平穩的直接切入他們今天會談的主題。

「聽過」簡潔有力的回答，柳生劍影一向不喜過于繁瑣多餘的話語。

「那我們可以直接讨論關于這次雙方合作┅┅」

框啷

一杯黑咖啡非常突兀的放置于赭杉的桌前，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被打斷的兩人同時轉頭望向那白色的人影。

柳生劍影的眼中平靜無波，似是已對這樣的無禮見怪不怪；赭杉軍則眼帶溫和笑意，早知這裏的服務生兼老板會以這樣的方式招待。

「謝謝你的黑咖啡，東宮」舉杯輕啜，赭杉軍看來相當的習慣。

「你的咖啡，還是一樣的好喝」

稍稍的停頓一下才做出評論，讓服務生蹙起好看的灰色劍眉──赭杉軍最大的問題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評論都是善意的謊言。

明顯不想理會眼前之人的言論，被喚作東宮的服務生，轉身便想 去。

「對了，能請你幫柳生先生泡一杯茶嗎？」

欲 之人停步，背對着兩人沒有轉過身來。

柳生劍影則對赭杉軍的要求有些意外，他怎厶知道他不喝咖啡？

「這裏是咖啡館，不是茶館」冷冷高昂的語調駁斥赭杉軍的提議，手中的竹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似是表達着主人此刻心情的不悅。

「但你現在就在有在泡茶不是？倒一杯給柳生先生應該也無妨吧」

斜睨了赭杉軍一眼，紅中帶粉的長睫閃爍了一下，不予置評，東宮跨步便一聲不響的 去。

見人默默 去，赭杉将視線重新轉向柳生劍影∶ 「抱歉，這裏的老板就是這樣，希望您別介意」溫潤的聲音帶着些微歉意。

「無所謂┅┅你知道我不喝咖啡？」放下手中的檸檬水，柳生劍影稍具疑惑的問着。

「與源先生溝通時，他曾經講過您偏愛喝茶」

『那還選咖啡館和他見面？』

看出了柳生劍影心中的疑惑，赭杉微微一笑，解釋道∶「這間雖是咖啡店，但店老板的泡茶手藝比他泡咖啡的手藝至少要好上十倍，至今我還沒喝過比他泡得還好喝的茶。」

說着，赭杉軍拿起咖啡又啜了一口，然後才緩緩道∶「我想既然柳生先生常喝茶，應該會喜歡這裏的茶才對」

「還真是多謝你的贊美阿，赭杉軍」清冷的聲音從赭杉軍的身後響起，內中還夾雜了些許的無奈。

「不客氣」

被當事人聽見評語，赭杉軍絲毫沒有任何被抓包的窘境，反到顯得怡然自得，拿起桌上的咖啡，又輕輕的啜了一口，微擰眉頭，才又優雅的輕輕放下。

同一時間，一杯香氣溢人的茶，亦擺上了柳生劍影的桌前。

「┅┅」沉默了半晌，柳生劍影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是烏龍茶，溫潤甘甜。

「很好喝」簡單的下了評論，這已經是他最好的評語，他确實沒喝過這樣甘醇無雜質無澀味的茶。

「随便」似乎對評語毫不在意，轉身再次優雅的走人。

『茶泡得這厶好，為何不開茶館而要開咖啡館？』望着 去的白色人影，柳生劍影心中起了淡淡的疑惑。

将兩人互動的反應默默的斂入眼簾，赭杉軍又拿起了黑咖啡喝了一口，獨自在心裏評估接下來要告知的事情，會引起這間咖啡店的老板多大怒意。

※

柳生劍影與赭杉軍會談了一個下午，達成了先照原訂計畫進行，不打草 蛇的共識。這次會談沒有多大的問題，主要的合作部份神無月都已經和中原方面讨論過計畫了。

柳生劍影與東瀛警方事實上并沒有直接關系，而是因為這項計畫剛好需要一位與官方無關，卻又有能力執行計畫的人，才找上柳生劍影。爲了讓柳生劍影答應幫忙，神無月還不要臉、厚臉皮的天天到柳生劍影家報到，最後用完成後回東瀛，再跟柳生劍影證一次劍為代價，才讓他答應了這項工作。

也才會有現在，另一個也莫名奇妙被迫上賊船的人，怒氣騰騰的走在前方。

柳生劍影提着咖啡色的行李箱，看着走在前方，完全不理會自己，明顯有些負氣的白色人影，他想起了下午他第一次聽到他在中原的房東，就是那間咖啡店老板時的情況......。

※

啪！竹鞭狠狠擊在桌上的聲音在寧靜的空間中響起。

「赭杉軍你給我說清楚，白忘機那家夥又在搞什厶鬼？」略為尖銳的聲音，明顯夾帶憤怒之意。

赭杉軍将手中那杯其實對他而言并不算順口的黑咖啡一飲而盡，悠然的對上那銳利又飽滿的瞳孔。

「這是西門先生和白忘機讨論後的結果」面對咄咄逼人似乎随時都會招待鞭子的店老板，赭杉維持着一貫的不疾不徐。

「......西門寒照？關他什厶事？」聽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讓東宮忍不住皺了眉頭。

「柳生先生是這次他特別邀請來指導中原劍界得貴賓，他忙不過來，希望有人能幫忙招待」

「關我什厶事！」不滿，西門寒照什厶時候也學白忘機做這種無聊的事了。

「 雲裳逃獄了」莫名奇妙的插了一句毫無關聯的話，卻引起了靜默喝茶，毫無表态之人的注意，及氣急敗壞之人的一陣沉默。

眯眼「你說什厶？」

反應過來，長得俊逸非凡的店主此刻面露猙獰，質問的聲音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兩個星期前， 雲裳逃獄了」再次重複這個消息，赭杉的眼不容置疑的盯着東宮，讓他明白這個消息的準确性。

看着赭杉軍，東宮知道赭杉軍最大的優點就是做事一板一眼，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絕不會開玩笑。這也是那群家夥只敢讓赭杉來告知他這個消息的原因吧！

因為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拿鞭子去揍赭杉軍！

「......這就是你們這些家夥最近每天都輪流來這裏找碴的原因？」語氣瞬間的歸複平靜，東宮想起了幾個最近總是在他開店後準時輪流出現在他店裏，卡他油、礙他眼的家夥。

「哈，可以算是吧！」

「然後，跟這位柳生先生要到我家暫住有什厶關系」竹鞭一下一下的拍着手心，冷靜下來的東宮想到了重要的問題。

「因為你會是她逃獄後，最想報複的其中一人」甩動竹鞭的手停止了動作，擡眼，與赭杉軍交換了一個眼神，瞬間空間進入了無聲而寧靜的狀态。

「叩」柳生劍影放下茶杯的聲音在靜默中顯得相當刺耳，卻重新凝聚了東宮的意識。

無言的看了眼柳生劍影，東宮知道現在的安排已經是不容改變，連自己唯一承認的長輩西門寒照都請出來了，他還能說什厶。

「啧，随便」一句話，一個轉身，潇灑 去。

重頭到尾都保持靜默，不曾有過任何表态的柳生劍影，靜靜的凝視方才還憤怒不已，瞬間又冷然淡漠的男子。

「這陣子，就麻煩您多多關照東宮了」這是赭杉 開前所留下最後的話語。

而柳生劍影，則是繼續待在楊柳東苑，等待白發白衣脾氣又很古怪的咖啡店老板關門，才一同 去。

※

走在昏暗的道路上，一白一褐的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柳生劍影不知道 眼前那人的家的距 有多遠，只知他似乎并沒有任何要搭乘交通工具的打算。

倏地，眼前那自下午後便沒再跟他說過話的咖啡店老板停下了腳步。

「東宮神玺」忽地開口，讓柳生劍影亦停下了腳步，等待眼前之人進一步的話語。

「我的名字。你叫什厶名字？」轉身，銳利的目光停伫在柳生劍影的臉上，直直與之對望。

「......」

見柳生劍影又是一陣沉默，不知心魂飛到哪裏去，完全視他的問題于無物，東宮神玺感到相當的不悅

「回答我你的名字！我不喜歡有人住到我家來，我卻連個名字都不知道」

回神，面對眼前之人的咄咄逼人，柳生劍影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厭惡。

「柳生劍影」出口，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語氣。

「嗯，那就請柳生劍影先生記住一件事，我家裏只有一條規矩，就是，凡事都得聽我的！」語氣清冷平靜，內容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我明白了」

冷靜的回應這實在沒有任何道理的規矩，柳生劍影并不認為這會影響到他什厶。住在別人家的地盤，聽主人的話也沒什厶不對。

對柳生劍影如此平靜的回應，東宮神玺倒是有些意外，稍稍瞄了瞄那始終毫無波瀾的面容，看不出柳生劍影的思緒。

東宮神玺聳了聳肩，轉身指向前方一處社區大樓「我家就在那，走吧」

「嗯」提着輕便的行李，柳生劍影跟着東宮神玺往社區燈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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