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講出來對你比較好喔!」坐在訊問桌前,白忘機轉着手中的筆,一副悠哉的樣子,面對訊問的對象,卻是語出恐吓。

在東宮神玺住到醫院後的四十八小時之內,由赭杉軍指揮,白忘機策劃的攻堅行動,便成功瓦解競天宗,且順利逮捕了兩個主事者。事實上,爲了把握時效性防止競天宗的人跑掉,警方當天便調度大批警力包圍競天宗,并于四十八小時內發動攻擊,效率之高,連電視媒體都來不及趕到現場,就已經将大部分的人逮捕,僅少數人逃逸。

一手撐着頭,一手拿着手中的筆時而無聊的轉兩圈,時而撥弄不知為何會出現在訊問桌上的一株蝴蝶蘭,好不惬意。

「我決不會告訴你」對坐在桌子另一邊的人,彷彿壯士斷腕般,擰着面孔,死着嘴皮硬撐,與一臉悠哉的白忘機形成強烈的對比──他是太狂生。

叩,轉動的筆在聽見太狂生的回答後,失手掉到桌面上,撫了撫頭,白忘機露出了看似相當苦惱的表情:「唉,都八個小時了還不招,真浪費時間」

「算了」站起身随意的擺了擺手:「我不幹了!吃飯吃飯」

任性的使了使性子,白忘機說着便推門離開訊問室,留下一臉不明所以的太狂生。

白忘機推開警署六樓會議室的門,瞄了眼在一旁埋首一堆資料中的赭杉軍,走至餐飲機旁沖了杯三合一咖啡,随意的找了個位置優雅的坐下。

「還是不願意說嗎?」有着一頭顯眼紅髮的赭杉軍從資料中擡起頭,将難得戴起的方形無框眼鏡脫下,看向喝着咖啡一點煩惱跡象都沒有的白忘機。

「要問出東西,也不一定要從太狂生身上着手不是嗎?」

「但聽不二做說,滄海孤劍也是什麽都不講」

「哈,不二做能問出什麽東西?」

「我會問不出東西,才真的是奇了」恰巧推門進來的不二做,聽見白忘機完全不相信他能為的話,俊酷有型的臉露出了不滿的神情,大喇喇的就坐到白忘機身旁一手勾住白忘機的肩,斜着臉看向白忘機:「明天之前我絕對能讓那個金毛獅子頭招供,要不要賭?」說着,還露出小拇指做出要打賭的樣子。

「哈」推開不二做,白忘機順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相信明天之前你一定能做到」

「沒用,不跟我賭,真無趣」不以為意的放開白忘機,不二做坐着椅子滑到一旁去,還無聊的轉了個圈圈。

「阿,對了!」

拍了下手,不二做又拖着椅子轉到白忘機身邊,用手肘戳了戳白忘機。「诶诶,你聽說那個兇巴巴的八卦了嗎?」

「嗯?」聽聞奇怪的形容詞,白忘機狐疑的看了看不二做:「你說東宮?」不二做每次對東宮神玺的稱唿都不一樣,上次是偏心鬼、再上次是鞭子女王,讓白忘機每次都要想一下才知道在講誰。

是說,東宮神玺才剛出院回家休息,能有什麽八卦?

「哈,難得有你不知道的事」一臉得意,看白忘機一臉疑惑,不二做就知道白忘機從确定東宮神玺平安之後就一直忙着處理策劃攻克競天宗的事情,沒空理最近兩天才傳出來的大八卦。

「跟你說,這是最新八卦……」

「你是說東宮和柳生先生在一起的事嗎?」就在不二做張着嘴巴要說自己最新八卦情報的時候,不知何時又埋首于資料中、看似沒再理他們對話的赭杉軍卻突然天外飛來一語。

「呃」張大嘴一臉錯愕的看向赭杉軍,難得搶先的八卦居然又被人搶先一步,這的惦惦吃三碗公的赭杉軍,八卦男!

「阿?」與不二做一般驚愕,但驚愕點卻不一樣的白忘機,看向赭杉軍,「你說,東宮和柳生先生他們......?」

不會吧,他一直以為他的好友雖然看起來很前衛,其實是個對感情相當保守兼超呆板固執的人,怎麽可能才一個星期,就和人有什麽關系?

他的預估應該是一個月才對!!

「嗯」看完所有的資料,赭杉軍一邊收拾散在桌上的資料,一邊回應:「我聽天草說,他們在醫院的時候很親密」

「阿,對,任劍誰說,手都牽起來了咧」趕緊說出從任劍誰那裏聽來的最新消息,要是都被赭杉這個八卦男講完了,那他還講什麽?

「喔,連手都牽了?」

叩了一下桌子,忍不住嘴角噙着笑意,連手都牽就代表這個八卦大概八九不離十了。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東宮神玺絕不會讓人碰他的,更遑論牽手。連白忘機自己跟東宮十幾年的老交情,勾個肩都會被鞭子甩兩下呢。

「看來改天該跟東宮去說聲恭喜」

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情,白忘機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虧東宮神玺一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阿,被鞭都甘心。阿,不對,帶蘅蕪去就可以不用被鞭了,東宮神玺不會在小孩面前使用暴力。

「對了,東瀛方面說這兩天就會派人來處理競天宗的事」整理完資料起身,赭杉軍想起早上與東瀛通過話,競天宗被破,許多關系東瀛重要人物的命案關鍵,都在這個組織身上。雖然中原還沒掌握曌雲裳的行蹤,但跟東瀛的合作算是有了初步的成果。

「嗯,他們有說來的人是誰嗎?」

「良峰貞義,明天下午的飛機」

鈴~

柳生劍影在東瀛難得使用的手機,到了中原卻天天響,幾乎要把他一年份接的量都接完了。

「師尊」按下接聽鍵,入耳的是溫潤的男聲,皺了皺眉頭,好一會兒柳生劍影才反應過來電話的另一方,是他的第一個徒弟良峰秀泷。過了很多年,他還是不能夠習慣現在的他。

「何事?」将切好的蛋糕放到茶幾上,向正在看電視的東宮神玺點了下頭,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剛睡醒就被柳生劍影挖着強迫吃下不知道爲何加了一堆鹽巴超級鹹的白稀飯後,好不容易盼到心心念念很久蛋糕的東宮神玺,瞄了眼看來很忙的柳生劍影,悠閑的拿起桌上的蛋糕一口一口啃着。

東瀛來的超級特務嘛,忙一點也正常。

走進房間将門關上,不是不能讓東宮神玺聽,但在人家看電視的時候在一旁講電話,他相信以東宮神玺的潔癖,一定會抓狂。

「我明天下午一點的飛機到中原,他們說已經逮到那個殺手組織了」

「嗯」看來白忘機和赭杉軍他們在離開醫院之後,就将競天宗給攻陷了,效率還真不錯。

「你打算何時回來?」

「......」沉默,柳生劍影都忘記當初他只答應到幫忙揪出暗殺東瀛重要人物的組織為止。

當初東瀛和中原接洽時,原本是打算先從曌雲裳着手,進而引出背後組織,卻沒想到因為東宮神玺的事,倒是先把那個暗殺組織給揪出來了。

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那東宮神玺呢?

尚未反應過來,電話的另一頭便又傳出聲音:「如果你想,這兩天我就可以幫你弄到機票」

良峰秀泷很清楚自己師尊的個性,事情辦完了,他應該很想早點回去找神無月證劍拿報酬才對。神無月在接到消息後知道自己跟柳生劍影的約定要提前履行,還跟他和真田龍正抱怨他們爲了這件事便宜的把他賣給柳生劍影當待宰的肥肉。

「我暫時不回去」與往常一般平和的聲音,但意外的回答,讓已胸有成竹的良峰秀泷頓時愣住。

「你不跟神無月證劍嗎?」

「跟他說先欠着」低沉的聲音,訴說着柳生劍影壓抑的渴望。和神無月證劍的機會他等很久了,但現在,在中原這個陌生的異地,卻似乎還有更令他在意的事情──東宮神玺的安危。

意外的發展、無法安下的心思讓他無法離去;即使知道,就算他離開,中原方面還是會派人好好的保護東宮神玺。

「好吧!其他等我到中原再談」放眼整個東瀛,良峰秀泷絕對是最了解柳生劍影的人,他很清楚,只要柳生劍影說了出口,便絕不會更改。

挂掉電話,柳生劍影盯視着手機,剛剛的話,想必讓良峰秀泷感到意外吧。一心一意只想證劍的他,何時也會為其他的事情而耽擱了?閉上眼,從來只存在一片漆黑的世界,竟闖入了一抹白影,柳生劍影赫然發現,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東宮神玺便佔住了自己心中的某個位置,揮之不去,也不想揮去。

柳生劍影明白他和東宮神玺,似乎都是不該闖入對方生命的人;他一直都有他的人生目标──證明至美無暇的一劍。到中原來只是要達成這個目标的前奏曲罷了,卻因為和東宮神玺之間,他不曾阻止過的另一份情感,而使這條路有了轉折,他願意,爲他多繞一點路。

一切都是由心而起,一切都是從心而動。

「柳生劍影?」一雙手從沙發後面,環住剛吃完蛋糕,難得閑在家中看電視的東宮神玺。擡起頭靠着沙發,有些疑惑的看着在他身後從上方看着他的柳生劍影。

壓下頭,在那桃紅色的唇上輕輕一吻。

總是這樣,柳生劍影總是什麽都不說,就莫名奇妙的對他做親暱的事。蹙了蹙眉頭,東宮神玺一手推開柳生劍影,「走開,別妨礙我看電視」

「好」

順從的放開環住東宮神玺的手,東宮神玺對他來中原的任務其實并不了解,所以只要曌雲裳沒找到,東宮神玺就會以為他的任務沒完,也就不會知道,其實他已到了該離去的時刻。

「晚餐想吃什麽?」繞了一圈坐到東宮神玺身旁,即便對電視內容沒什麽興趣,柳生劍影仍是陪東宮神玺一同看着。

輕撇一眼柳生劍影,想起一覺醒來就被柳生劍影挖着吃的超鹹白稀飯,東宮神玺擺明着刁難:「麻辣鍋」

「不行」一口否決,柳生劍影擰起劍眉,生病的人還想吃麻辣鍋?

「麥當勞」雖然是在很多年前帶着某個離家出走的小鬼吃過以後,就沒再碰過的東西,但還是要搬出來找柳生劍影的麻煩。

「垃圾食物」一輩子沒碰過這種東西的柳生劍影斷然拒絕東宮神玺的提議,都幾歲了還吃麥當勞?

「披薩」嘴角噙笑,看着柳生劍影越發深鎖的眉頭,東宮神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盯視着柳生劍影,他絕對不要再吃那鹹的要死的東西,當初把廚房交給柳生劍影根本就是個完全錯誤的決定。

「只準選我會煮的」聽東宮神玺開的菜單越來越誇張,柳生劍影赫然發現東宮神戲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當他開餐廳的嗎?

「啧,泡麵」随口胡謅,東宮神玺寧可吃死鹹的泡麵也不要再吃中午那個超級鹹的稀飯。

「稀飯配醬菜和雞湯」眼看東宮神玺不可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言論,柳生劍影幹脆自己決定,生病的人還是吃稀飯最好。

又是稀飯?!!!

東宮神玺聽聞柳生劍影的提議,嗔眉怒瞪柳生劍影,果然是個很難溝通的傢夥,他就是不想吃那個超鹹的稀飯阿!

柳生劍影絕對是存心要把他鹹死:「我不要吃鹹的白稀飯!」

無言以對,柳生劍影這才發覺這東宮神玺講一大堆奇怪食物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吃他的稀飯。

「稀飯就是要吃鹹的,對身體好」東瀛都是這樣煮稀飯給病人吃的,不加鹽的稀飯根本就不是稀飯。

「加鹽我就不吃」态度堅決口氣強硬,東宮神玺實在不能理解為何白稀飯裏面需要加這麽多的鹽,配其他配菜當佐料不就有鹹味了嗎?

見東宮神玺如此堅決,柳生劍影靜靜的看着東宮神玺,過了半晌才終于妥協:「......好吧」柳生劍影決定還是稍微尊重一下東宮神玺的口味,畢竟病人最大。

說是這樣,但當晚上東宮神玺吃了一口煮得又黏又爛的稀飯時,淡灰色的眉毛仍是微微聚攏。

雖然很少,但稀飯中仍是有一點淡淡的鹹味。

擡頭瞄了眼坐在對面面無表情像是理所當然一般正經吃着稀飯的柳生劍影,又退回自己手中那碗白稀飯。只有一點點的鹹味,應該是順手不小心又加了一點進去,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在腦中自動自發的幫柳生劍影想了一個藉口,東宮神玺一口一口悶着聲的把帶有一點點鹹味的白稀飯吃完。除了稀飯仍帶有鹹味之外,醬菜和雞湯都很好吃,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個和柳生劍影争論。

雖然他很不明白,爲何柳生劍影這麽堅持稀飯要放鹽,又不是在吃鹹稀飯。

不過東宮神玺小小的不滿和疑惑在看見柳生劍影在飯後從冰箱中拿出青梗冷峰的巧克力蛋糕,細心的切了一片放到他面前時,就瞬間忘得一幹二淨了。

跟一個不吃苦不吃甜的人住一起的最大好處就是,沒有人會跟他搶他愛吃的甜點!

而跟一個對甜食完全沒有抵抗力的情人在一起的好處則是......

真的非常的容易滿足。

在一間陰暗的房間裏,披着一頭散髮的女人一手靠着臉、一手拿着遙控器看着遙控着破舊的電視機。畫面一臺一臺的跳着,盡是昨夜警方攻堅火力強大的地下組織競天宗的新聞。

其中幾臺從競天宗的監視器拿到了獨家攻堅的現場畫面,竟赫然出現了更之前一名手持武士刀男子以一敵衆,救出人質的畫面。

「影片中手持武士刀的男子,據本臺延請專家判讀的結果,應該确定是近日在中原訪問,號稱東瀛劍聖的柳生劍影」

冷笑,按一下手中的按鈕,轉臺。

「另一位白髮男子,尚未有任何結果」

再轉。

「根據不具名人士指出,疑似被綁架的男子,應該是劍閣企業大股東之一的東宮神玺」

拿起桌上的酒仰頭喝了一口,再次按了下手中的按鈕。

「我們懷疑此事件與劍閣企業另一股東被撞的事件相關」

「一連串事件皆與劍閣企業相關,警方懷疑是已逃獄的曌雲裳在幕後指使」

螢幕不停着轉換,時而還夾雜的點點雜訊,黑暗中唯一閃爍着藍色光芒的方形盒子,将畫面中的人物一個又一個映照在女人的眼裏。

直到......

「劍閣企業總裁樓無痕尚未對此表示看法......」

又喝了一口酒,将手臺高對着畫面中被媒體團團圍住的樓無痕:「我們的游戲,還沒結束」語罷,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艷紅的唇勾起令人發寒的微笑。

是血腥,是品嘗恐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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