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要人?

我覺得我是真的怒了,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把夜泠帶走!

開什麽玩笑!

我和唐夜泠已經真心在一起了好嗎?

你們算個球!

等我知道的時候,顧灼已經和三叔他們打起來了。

我看到的場面就是,顧灼身上帶着些許傷口,被尹霆和郭幫主死死地按住,他還不停地在掙紮,猶如一頭瀕死的困獸。

見我來了,他拼命的沖我喊:夜泠!別走!

我卻只能沉默。

三叔拍拍我肩膀:你出來一下,我單獨跟你說。

顧灼:別去!

我還不知道是什麽狀況,只得盡量保持冷靜跟他說:你別急,我心裏有數。三叔不會害我的,等下我就回來。

他死死地盯着我,我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轉身攆上三叔,最後只聽得他啞着嗓子,一句聲音很輕的:別走……

沒來由的心裏堵得慌。

站在總舵旁邊的山頭上,三叔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忍。

我心裏是真的慌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三叔盯着我,良久,長嘆一聲:夜泠,你強行切了心法,沒覺得身體有什麽變化嗎?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努力靜下心來,回想: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在楓華谷是氣溫太低,受傷也只是衣服凍上而已,我上戰場殺敵,和與顧灼……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

我篤定地搖頭:沒有任何變化。

三叔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埋怨:你是關心則亂,二哥從小教你,教的你性子有點冷,卻是極其心高氣傲,為的就是讓你不亂。

他背過手:你小的時候學的是天羅詭道,并不像其它弟子一樣,他們最初就是雙修,學過調理心脈的秘籍。你不一樣,你開始是單修,就只能一輩子單修。當初你師父教了你安全轉換為驚羽訣的方法,就是在幽冥澗底下運功八十一天。只是從來沒有單修弟子能夠用別的方法轉換心法。你……

我?我怎麽了?我看着三叔,想起那天夜裏去救顧灼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麽了,大概是一時情急,而天羅詭道仿佛是在我的靈魂深處萌生出了一聲吶喊。

我已不記得當時是怎麽切換的心法。

我只知道當時很難受。

三叔上前一步,皺着眉頭看我:你那個朋友,是個天策府的軍爺,他倒是留心了,覺得你和以往狀況不大一樣,寫了信送到堡裏,我這才趕來的。

三叔說:你去和丐幫的人說清楚吧,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對誰都不是好事,趁着還早,當斷就斷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叔,我會死嗎?

他仍舊是皺眉,嘆氣。

我說:叔,我還能活多久?

他搖頭。

我跪下:叔,全都告訴我吧。

他背過身,聲音裏帶着無限凄涼:以前也有一個你這樣武學很有造詣的孩子,竟然能沖破心法的束縛,但是,他沒活過一年。

我呆呆地看着他:治不好嗎?

他搖頭:治不好的。

一年。

距離拾壹月的洛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我忽然就想笑,于是我就笑了:也就是說,我也只有九個多月?

三叔長嘆一聲:你……好自為之吧。我和他們先回去了。孩子,唐門永遠是你的家,你這段時間,什麽時候想回家,就回來吧。

我說:好。

等看着三叔和其他弟子從總舵乘着竹筏離開,我覺得有些暈眩,慢慢地坐了下來。

九個月。

若是運氣差,也許我連九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而我還沒活夠。

我以前總覺得作為在江湖上混的,尤其是作為唐門的人,死這類事情都比較随性。如今看來,确實太過随性了些。

而我,也正巧像我以前想象的那樣,活不過三十歲。心境卻完全不同。

我不想死。

而我卻躲不開。

我轉身,看着高大的總舵,僵着兩條腿,面無表情地走進去。

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一件殘忍的事。

唐夜泠終于回來了。

唐門的人早走了,走的時候差點沒急死我,我總覺得他們會把夜泠一棍子敲暈帶走。但是郭壯壯牢牢地抓着我。

還好唐夜泠回來了,我掙脫開郭壯壯的大手,上前直接把夜泠摟在懷裏。東摸摸西看看,好像沒事。

可是他卻沒看我一眼,好像當我不存在似的。

我覺得有點不對。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任憑我怎麽喊他也不理我。難道是唐門的人給他下了什麽藥?

終于他擡頭了。

他說:戰事已過,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愣住了,他這話是對着郭壯壯說的,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拉他手臂,卻被他反手揮開。

“啪”的一聲脆響,我的手被他拍開。不是玩笑,和以往不同了。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同他講話,他不看我。他只說他要回唐門去。

他仿佛不認識我一樣。

郭壯壯竟然也點頭同意了,我徹底怒了,我沖他大聲斥責,他也無視我。

我覺得我要瘋了。

強行拉過唐夜泠,逼着他看我:你看着我!看着我!

他露在面具外的那只眼睛毫無波瀾地看着我。

一咬牙,把他扛起,四方游逃出總舵。

在洞庭湖邊蘆葦蕩裏,我将他放下了。他毫不躲避,直視着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我是真的怒了。過招的時候甚至下手重了,我聽見他手腕有骨頭傳來的響聲。

我沒有一絲舍不得。

我只知道,我再繼續舍不得,他就真的要離開我了。哪怕是折斷他的四肢,我也要留下他。可他仿佛沒有痛感,仍舊不停手。我按住了他,他摸出腰間的短劍就刺過來。

我抱住他:你捅!你使勁兒捅!有本事你就捅死我!

他沒有繼續。

我按住他,湖水浸濕了我們的衣服,他的發髻有些散亂,黑發在水裏飄着。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沒有一句話對我說。

我摘了他的面具,他沒有動。

我深呼吸,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說: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他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我,許久。

最終他說:你還不明白嗎,我只是來完成任務的。

他說:唐門的影衛都是沒有感情的,你還真以為我會喜歡你?還是說,你真喜歡上我了?

他說:你真可笑。

我看着他。

他用曾經親吻我的,對我說喜歡的那雙唇,那雙曾經沾滿了我的氣息的,漂亮的嘴唇,對我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我還記得他去救我的時候,哭得很傷心,把那樣好看的嘴唇都咬破了。那時候他的血滴在我身上。

如今他卻說:我有心愛的女人,她在五毒。

他用那雙曾經為我流過淚的,漂亮得如同落了星子的眼睛,看着我,對我說:請你放過我。

他就那樣殘忍地,微笑着,看着我。

他說:如果你要恨我,請随意。

我恨。

我的确恨。

我恨我自己,即使被他這樣說,我還是沒辦法就這樣放手讓他走。

我腦袋裏徹底一片混亂。

我說:你,你就從來沒覺得我,我有哪裏好的嗎?我……我也很好啊,你看看我……

他仍舊微笑着看着我:對,你很好,你會找到适合你的人。

我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絕望。

他說的沒錯,我是該恨他,他教我學會愛他,他手把手地教了我怎樣愛上他,他讓我深深地愛上他,他讓我說了許多都是我這輩子用盡所有的想象力,造出來的情話,全部說給他聽。

然後再告訴我,他只是同我開了個玩笑。

我靜靜地看着他。

或許,我沒有可能再這樣深刻地愛一個人,也不大可能這樣深刻地恨一個人。

我只知道,我最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唐夜泠。

是他為我造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唐夜泠。

顧灼。

這名字其實很好聽,我出神的想着,然後身下一陣劇痛。沒有任何前戲,就着冰冷的洞庭湖水,我只覺得痛。

他好像一刻鐘前的我,面無表情,心如死灰。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大約是過了一刻鐘,我就沒有痛感了。畢竟湖水這樣冷,而我的體溫也差不多被湖水泡沒了。

他不動了,看了我一會兒,環抱住我。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讓我恍惚以為回到了從前。他對我一向這樣溫柔。方才被他掰脫臼了的手腕又被他抓起,他熟練地一扭給我接上了。

然後将手腕舉到嘴邊,輕吻。

他就那樣,和從前無異的溫柔,久久的吻着我的脈搏。幾乎讓我堅持不下去。

我忍着心裏持續不斷的鈍痛,我說:你還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并沒有看我,只是眸色似乎變深了些許。

不如把這條命給你,總之都要死,不如你殺了我。忍着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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