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我也是多年不曾說過夢話了,你原本可以不用理會的,卻是不睡覺大半夜的和我耗是個什麽道理。

他哀怨地看着我:……還不是因為我想聽你說話。

我啞然,想了想,就滾進他懷裏,我說:那你現在睡吧,反正我也好像沒睡夠。

他也不客氣,當下把我摟緊了,還威脅我:你再敢說夢話試試,看我不收拾你。

我覺得這狀況有點奇怪,他是何時變得這樣兇悍,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我也索性睡過去。

再醒了又是半夜,這次屋裏多了一盞油燈火苗微弱地亮着。

他吃過了剛進屋,就興致勃勃地拿巾帕來給我擦臉擦手,還幫我理了頭發挽起來。

我納悶:這是要去哪裏游玩?

他:白天不好出去,被人看到就麻煩了,這六月天白日裏也熱,我們就晚上出去在山裏玩。

我:不會有狼蟲虎豹之類?

他:你身上有毒人煞氣,它們不敢來。

我立即回頭盯着他:那你呢?

他:我跟着你就行啊。

我:我是說,我身上既然有毒人煞氣,你難道不會受影響?!

他眨眨眼,避開我的目光:我沒事啊……

我一把把他拽過來:你不可能沒事,你老實告訴我,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他仍是轉開臉:說了沒事的……

我急了:顧灼!你!

他一把揮開我的手:我說了沒事!!

我愣了。

他也愣住了,随後,竟然往後退了一步。

就這樣沉默着。

最後他說:你……你今晚還是別出去了,外邊情況你不熟,別亂跑。

我下意識地問他:那你呢?

他仍是不看我:我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我說:好。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挪開步子出去了,我聽見他挪動重物堵門的聲音。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

然後,他走了。

我把燈熄了,枯坐了很久,他也沒有回來。

煮了草藥喝了我就立刻回去,跑回到樹屋下卻不敢上去了。

我竟然吼了他。

實在是心虛,沒有辦法。如果被他知道我每晚跑出去煮藥喝,他一定又會想着怎麽離開我。這家夥,有一萬種花樣,能變着法的哄騙我,讓我中了他的招。所以我只能不告訴他。

在樹屋下坐到天亮。

我覺得有些難過,我有事情不能告訴他,他也有事情不願意告訴我。我們竟然走到這樣的境地,而我無能為力。

搬開堵着門的重物,我輕手輕腳地進去,他還在床上躺着,背對着我,沒有動。

大概還是在生氣,我這麽想着,糾結了。

我怕我這次糊弄不過去,可我實在不願意告訴他實情,所以我是該道歉,還是索性抱着他親一通耍賴撒潑發酒瘋?

坐在床邊,我還沒想好怎麽開口,他轉過來了。

看到他一臉倦容的樣子,我才明白他大概昨晚根本就沒睡,而是一直在等着我回來。心裏立刻被內疚填滿。

還沒開口,他卻伸着胳膊摟住了我。

我也抱住他。

他卻搶先說:對不起。

我傻了:不、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該沖你發火的。

他沒說話,卻放開了我。他平靜地望着我,我暗忖着是不是差不多可以胡亂親一通把這事兒糊弄過去,他又說話了。

他說:我們分開吧。

我是真的傻了:你胡說什麽!……不是,你真的生氣了啊?我的錯,我錯了好嗎,我不該吼你的,你別生我氣啊……

他坐起來,看着我,眼神毫無生氣。

我覺得我有點怕,立刻認真回想我有沒有幹過其它會惹他生氣的事兒……

他說:我今天發現,我恢複了嗅覺。

我沒明白:所以……?

他:你就是這樣,和這樣的我,在這裏呆了半個月?

我還是沒懂,我點頭。

他閉上眼睛低着頭,樣子看起來有說不出的難過。

我還是沒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我腦袋裏滿都是他剛才說的要和我分開,我覺得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我好不容易才能又和他在一起,也好不容易才能和他釋懷了從前的種種不愉快,甚至老天也幫了我們,讓他成了毒人,而不是一具什麽都不知道的屍體。

甚至還還給他所有的知覺,讓他能再說話。結果竟然是他說要和我分開?

耍我好玩?

我一拳砸在床板上,發出老大一聲響。

他被我吓到了,怔怔地看着我。

我說:你又要分開?行,跟以前那種不辭而別比起來還算有進步,至少知道要跟我說一聲。

他張了張嘴,言又欲止。

我說:你也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說明白,為什麽要走,說不明白的話,休想!

他終于不再躲,看着我,眼裏竟然是無盡的悲涼,讓我心都揪起來了。剛剛還生氣的想着他又鬧什麽幺蛾子,此刻我卻恐慌起來,難道又是什麽意外狀況?!

他說:我聞到,這屋子裏,全都是屍臭。

屍臭,我竟然忘記了。

他說:都是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吧,這種氣味。

我沒法回答他。

他說:我以前沒有嗅覺,雖然知道自己成了毒人,卻忘了毒人都是這般腐臭的氣味。

我沒法否定他。

他說:為什麽你還能這樣當做我還活着,為什麽你還能親我抱我?你……你不覺得惡心嗎?

我:我不覺得。

他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悲傷。如果他還活着,此刻一定是已經哭出來了。

他:可是我覺得,很惡心。

我:我不覺得。

他終于沖我喊起來:我受不了這樣,腐爛的屍體的氣味,我受不了我變成這樣你還能和以前一樣!我受不了!你為什麽能忍?!你是不是傻了?!

他臉上的表情是難以言喻的憤怒和難過:我覺得我很惡心!我覺得我被你抱着我很惡心!我覺得我被你親我恨不得我死掉!

他身體都在發抖:我要是沒有醒過來就好了,我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他看着我:我就不該去五毒,我應該老老實實回堡裏,老老實實死在堡裏就好了。

他捂着眼睛:我們分開吧,我求你。

我有些恍惚,用力聞了聞,才發覺空氣裏屍臭味原來是真的挺濃的。

天天和他這樣呆在一起,我竟然已經聞不出屍臭味兒了,也真是厲害。難道我鼻子也壞了?這樣想着我就伸手去摸鼻子。

我把門關上,把用來擋住窗子的藤蔓拉開,屋子裏又亮了一些。

我用桌子把門頂上。

我走回床邊,脫了鞋坐在床上,看他仍是一臉難過地看着我。

直接伸手把他強行拉倒,抱在懷裏時他難得一見地掙紮了,他要爬起來,還嚷嚷着“你夠了!你為什麽就不覺得惡心呢!”

我不高興了。

用力把他按住,壓在他身上,先是惡狠狠地親了一會兒。

他躲,可惜躲不開,哈哈。

我滿意地親完,看着他幾乎崩潰的表情,湊在他耳邊和他說話。

我說:因為我愛你。

我後悔過不該騙他,那時候我覺得我快要死了,很久沒有見到他,我覺得獨自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實在是太難承受。

我也是真心後悔過喜歡他,如果我沒有喜歡的人,大概也不會這樣自作自受。

而現在,我只後悔我沒有老老實實呆在堡裏等死。

我低估了顧灼發瘋的程度。

他煩了。

他扯了柔軟的中衣下擺,一面微笑着,一面溫柔地把我捆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告誡我,假如我再說要分開的話,他就來親我并且和我行房。

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背對着他躺着再不做聲。

可是,屋裏蔓延的濃重的屍臭味是怎麽也躲不開,每時每刻都在刺痛我,告訴我殘酷的現實。

我不想他死。

而我身上帶着屍毒。

他這樣做,無異于飲鸩止渴。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這不代表我就能心安理得地繼續享受他對我的好。與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在耗他的命。這和我親手殺了他又有什麽區別?

這兩天他每晚依舊把門堵好,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我沒再和他說話,誰知他也鐵了心了不聽我的,于是就這樣冷戰了幾天。

最終還是他忍不住,傍晚出去了一陣兒,又回來把我搖醒,手裏端着一碗湯藥:我一直有吃藥的。

我看了看他臉色,依舊有些憔悴,我想起從我有了知覺起,他每晚半夜都會悄悄出去。

他還當我不知道,我卻以為他習慣起夜,也從來只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再想起我沒有知覺的那半個月,他定是已經喝了很久的藥了。

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很難過。

我總當他是個容易頭腦發熱不記後果的人,我卻不知道他花了多大心思,做了多少準備。

我想抱一抱他,卻無法伸出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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