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官兵進來,站列兩排,将人全數圈禁了他們的包圍圈內。

“大哥!”姜肅卿站了出來将韓楚蘭護在了身後。

姜行知瞥了姜肅卿一眼,語氣壓着方才的怒意,道:“卿弟這般,是想要護着眼前這個殺人犯嗎?”

姜肅卿知曉姜行知的脾氣,自祖父與父親去世,姜行知的性子就越發冷漠,但對他的家人卻是上心的,尤其是對他,別家兄弟他不知道如何,但姜行知于他,确實是一個挑不出任何短處的大哥。

“大哥,她是我的結發妻子!”姜肅卿與姜行知說話,語氣明顯弱了一些。

“那她又是你什麽人?”姜行知擡起手指向了姜淮元。

姜淮元站在原地,從她看到姜肅卿方才護着韓楚蘭的那一幕開始,便對姜肅卿失去了往日神聖般的尊崇。

“她是我兒。”姜肅卿轉頭看向姜淮元,語氣和眼神中滿是愧疚。

“一個是發妻,一個是妾。妾無錯處,被發妻勾結外人殘害致死,兒為生母報仇,你憑什麽阻攔?這難道就是我們姜家的祖訓嗎?”姜行知最後的話似乎有意再擊打姜肅卿。

此刻,姜肅卿方才的決定有些松動了。他們姜家歷來行事光明磊落,不與宵小惡徒為伍。雖算不上大仁大義,但也覺不會做些雞鳴狗盜之事,如今□□,已然是祖法絕不容忍的惡事。

“拿什麽祖訓來壓人,你是不是姜家人還另說呢。”從方才姜行知進來便啞口無言,半是緊張的韓飛光,又開了口。

姜行知聞聲,目光慢慢轉向韓飛光,他凝視着韓飛光,韓飛光仗着自己輩大年老,梗着腦袋,也不正眼去瞧他。

從前不正眼瞧,如今更是佯裝着不屑瞧了,當了武官怎麽了,他依舊是他的長輩。別人怕他,他可不怕。

姜行知唇邊揚起譏笑:“舅舅,這深更半夜的,您來我府中,莫不是想要喝茶?”姜行知不等韓飛光反應,便又道:“來人,請舅老爺去院裏喝茶,好生伺候着,別讓老人家挑出個不是來。”

“是!”

方才進來的人,站出來兩名伸手架着韓飛光要出去,韓飛光腳底被架空,整個人被擡了起來。韓飛光想要反抗,可自己已年老,體力與這些個剛從戰場下來的官兵相比,猶如以卵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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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姜肅卿出言阻攔:“岳父年紀大了……”

“放心,不會傷着他老人家的。”

姜行知滿不在乎的瞥了一眼被架出去的韓飛光。此時的韓飛光嘴裏滿是污言,咒罵姜行知忘恩負義,是姜家養出的白眼狼。

等着聲音漸隐,姜行知目光回轉,又看向了姜肅卿,思索了片刻,沉聲道:“阿元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作為父親不幫她,居然還妄想着說服她從輕處罰這些殺她生母之人。你讓阿元如何想你這個父親?以後你又如何面對她?藏污納垢,包庇罪大惡極之人,這難道也是我們姜家的祖訓嗎?卿弟,你糊塗!”

“我……”

若姜行知不回來,姜肅卿便是姜家說一不二的人,可如今姜行知回來了,兩人從前便是有商有量,可現在,姜行知明顯不願站在他這一處,考慮他的想法。

姜肅卿垂下眸子,低聲道:“楚蘭與我夫妻多年,我不能看着她就這樣被……”姜肅卿也覺得自己委屈,他想的太多了,不僅僅只是韓楚蘭命的問題。

姜肅卿頓了一瞬,猶如弟弟在哥哥面前訴苦,訴他心中的委屈般,又道:“還有,兩個孩子若沒了母親,以後該如何?淮城還沒有議親,淮寧雖已定了夫家,可她有一個殺人犯的母親,即便現在他們夫家不嫌棄,以後也難免落忍口舌,您讓她以後如何自處?誰家的姑娘又敢嫁給淮城?”

姜肅卿說着自己還委屈上了,他也是為了孩子着想,他也沒有一口堵住姜淮元不讓她言語,他這不是正在和她商量嗎。

姜行知聽着姜肅卿的訴說,這些他方才便想到了:“阿寧的婚事定的她母家韓家遠房,若韓家因為阿寧的母親而嫌棄刁難于她,這種人家不嫁也罷。至于淮城,卿弟不必擔憂此事,我們姜家雖不是什麽富貴名家,但娶妻,也覺不會是難事。”

姜肅卿聽了姜行知的話,顯然有所松動,他眸間晃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韓楚蘭,韓楚蘭怎會不了解他。

“老爺,你不要聽大伯的,你若把我送去了官府,我會死的!老爺!”韓楚蘭慌了神,眼角也害怕的流出了淚。

姜肅卿對這個大哥言聽計從,兩兄弟也好的如雙生兄弟般,這些年她母家如何離間他二人關系,都未曾成功過。

姜行知更是兩袖清風,除了姜淮元祖父分給的三間瓦房,便沒有再多要一分一物。好的物件全都留給了姜肅卿,姜行知也從不貪圖姜肅卿的東西,這也是姜肅卿為何對這個大哥言聽計從的原因。

“父親,母親真的會死嗎?”姜淮城略帶着哭腔的語氣,問道。

姜行知回來第一時間先去了二房去尋姜肅卿,但下人告知,姜肅卿在他府中。姜淮城和姜淮寧與姜行知的關系速來不錯,聽說他回來了,歡喜的出來迎接,也就一起跟來了。

方才兩人在外面也只是聽了個大概,這會聽到母親和舅舅□□,殺的人還是姜淮元的小娘,兩人都不敢出聲了。

姜淮寧看着姜淮元方才的模樣,心疼的同時可也害怕韓楚蘭會死。這會姜淮城問的問題,也是她想要知道。韓楚蘭固然可惡,可卻是她的親生母親,除了她護着姜淮元的時候會罵她幾句,可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姜肅卿回過頭,看着此刻因得知母親會被大伯送走到官府,而受到驚吓的姜淮城,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母親幾次買兇勾結土匪殺我妹夫,又涉及七年前的命案,如此時送進官府,定會判個秋後斬決。”霍鐘見姜肅卿不願回答,便替他答了。

其它人聽後,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應,跪在地上的韓鵬舉再次哭喊出聲,求姜肅卿這個姐夫救他和她的姐姐。姜淮城亂了腳,跑到姜行知的面前跪下,抱着的腿想要求姜行知放過他的母親。

但姜行知似乎沒有松動的意思,他皺着眉頭。韓鵬舉的哭喊讓他有些厭煩。

姜行知看着姜淮元立在一旁,決絕的模樣,似乎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心軟。男子若有婦人之仁定成不了大事,姜淮元如此是他所希望的。

只是,姜淮寧目光此刻聚在了姜淮元的身上,她似乎知道求姜行知沒有用,關鍵的點在于姜淮元。

“阿元。”姜淮寧聲音依舊那麽好聽,柔柔細細的,讓人聽着很是舒适,可此刻她眼底的紅意,讓姜淮元望向她的時候怔在了原地。

霍傾聞聲也松開了為姜淮元擦拭手中血漬的手,望向了姜淮寧。

方才韓飛光說到姜淮寧會因失去母親而傷心,恨姜淮元的時候,姜淮元猶豫了。她不是怕姜淮寧恨她,而是怕姜淮寧傷心。

姜淮寧于她,不止是血親,還是她這些年失去母親的慰藉,姜淮寧給她的不止是姐姐的關愛,還有像母親一樣的呵護。

“我……”姜淮寧想要去求姜淮元,可話卻在說出口的時候,啞在了細嗓處,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韓楚蘭殺的是姜淮元的生母,後來還要殺她和她的妻子,如此大仇,她怎麽能腆着臉求她的寬恕,求她饒韓楚蘭一命呢。

姜淮元的生母在她小的時候也是抱過她的,待她也是極好,那樣漂亮溫柔的女人,被人扒了皮折辱後扔下山崖,作為她的兒子,姜淮元怎麽會不恨。若非她是韓楚蘭的女兒,她也會跟着恨不得将兇手被淩遲處死。

“姜大人,您此次回來不僅僅是為了回來探親吧?”被綁着的程發此時突然出了聲。

姜行知将目光瞥過去,他沒見過這個人,不過他這次回來确實有公務在身。

“若我沒猜錯,可是為了此地的那批□□而來?”程發見姜行知眼神淩厲的看向他,心下便明了,也大起了膽子。

他了解姜家的人,什麽在意,什麽不在意。

姜行知看着他,并不言語,但眸間的冷厲讓其她人不敢再出聲。

“這批□□并非普通百姓家的女兒,而是敖昌國,礁顏王子的王妃和妾室。”程發說着露出了一絲瘆人的詭笑。

姜行知依舊用着冰冷的眸子盯着程發。

“剛好你眼前這位姜公子,買下的就是他的王妃。你覺得大金國的皇帝為了兩國止戰,平息礁顏王子的怒氣,會怎麽做?”

衆人聽到此處,皆是一愣。

邊關戰事暫時停息,但據說是敖昌國的王子丢了愛妃和妾室,是在姜行知率人攻城之後丢的,那邊答應繼續稱臣朝貢,但要求平安尋回他的王妃和妾室。

姜行知此次回來便是尋着線索追到此處。

程發的話音落下,聽懂了的人幾乎同時被震驚住了。妾室可以暫且不說,可一國王子為了自己的王妃甘願繼續俯首稱臣,可知其在心中的重要性。

若是礁顏王子知曉了自己的王妃被他人買去,做了玩物,怕是将這人五馬分屍都不夠洩憤,說不定會連帶着姜家滿門一起殺了。

姜行知冷靜淩厲的眸子眨動,他等着程發将話說完,低頭看了看還跪在地上抱着他腿的姜淮城。

姜淮城此刻因程發的話,呆怔在了原地,臉上的驚恐之色也将程發所說的話證實了。

姜行知久久沒有開口,當柴房中的人都以為姜行知被程發的話左右住的時候。

“你威脅我?”姜行知的聲音忽然變的駭人刺耳,讓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話說:

姜淮元:“什麽礁顏王子,我只磕焦糖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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