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姜行知沒有說一定要讓姜淮元殺人,可姜淮元拿着劍的時候,霍鐘見她一直猶豫,推了她一把,助姜淮元殺了人。

那血濺起一人之高,剛好噴在了姜淮元的臉上,着實把她吓的不輕,回來之後一直不住的擦臉,之後便昏睡不醒了。

“三妹這不能怪我,人當時都沒死透,我最後還補了一劍呢。誰知妹夫這般……”霍鐘也覺得委屈。

“二哥,你先出去吧,夫君需要休息。”霍傾沒有責怪之意,那日她也是在的,只不過沒有出現在她們面前而已。

霍傾想起之前寺廟死的那只貓,姜淮元都難掩難過,臨走還用油紙包着,帶回來安葬在了樹下。如此小生命她都在乎,何況是個人。雖是罪大惡極,但也是條活着的命被她親手殺了。

京城來使前日也已來過,姜行知升了武武官職,其它賞賜若幹。但這些都是其次,京城給姜家最大的賞賜是來使帶來的密诏,密诏內容是恢複姜家往日的爵位——鎮國侯。

由長房姜行知承襲,其子姜淮元為世子。京城已賞賜府宅,又蔭封了姜淮元京官,密诏命其擇日進京聽封。

姜家原本便是官宦人家,只因當年朝廷想要集中權利,廢除各地藩王,誅殺反抗者,姜家被人推出來做了這個劊子手,姜家太爺才辭官歸隐。

太爺立下祖訓,凡他血脈以後不可為官,其子孫後代,不可招搖,不可對外人言說家中曾有官職,亦不可與官宦人家有來往。

姜行知和姜肅卿是知曉祖上的,但姜淮元這一輩的卻什麽也不知。

祖訓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不想揚名立萬家財萬貫者。

再者,聖上下了旨意,誰,又敢不從。

本來姜行知是要帶着姜淮元等人一起進京的,但姜淮元一直昏迷,怕路上有個好歹,姜行知便先押解了一幹人犯,以及礁顏王子的王妃及其妾室一并回了京城。

姜淮城因購買了礁顏王妃,也在人犯其列,是生是死,全憑聖上裁決。

相比姜淮城還有一線生的希望,韓楚蘭和韓鵬舉便沒那麽幸運了,才兩日的功夫,衙門便定了罪——明年秋後處決。

韓家老爺子得知自己的一雙兒女判決之後的消息,直接倒地抽搐不起。人老了便是看上去再如何硬朗,也經不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催心折磨,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一直躺着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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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肅卿也随行去了京城,發妻已然沒了活着的希望,可兒子還可以想想法子。

是夜,霍傾側躺在榻上,聽到姜淮元嘴裏快速的呢喃着什麽,她坐起身,瞧着她姜淮元不安的身子抖動,手也在尋找着什麽。

霍傾垂眸,思忖了一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中有了溫軟,姜淮元安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姜淮元睜開眼,察覺自己手中有異物,她想要看一眼的時候卻發現霍傾正看着她。

兩人目光相撞,姜淮元目光有些微怔,她看着霍傾,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中此刻攥着的柔軟的異物正是面前主人的纖手。

姜淮元慢慢松開了有些僵硬的手指,霍傾收回後下了床。她披着外衣去桌上倒了一盞茶水。

“喝些水,潤潤嗓。”霍傾的語氣依舊溫柔,她将茶盞放在一側,伸手扶起了姜淮元。

姜淮元接過,大口的喝下後,霍傾看着她害渴的樣子,問道:“還要嗎?”

姜淮元側目看着霍傾,眼中有些拘謹,抿唇後,點了點頭。

喝第二盞茶的時候,霍傾又輕聲問道:“夫君睡了兩日了,可還覺得哪裏不适?”

姜淮元水喝了一半停住了,她昏迷兩日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回來只是小憩,怎麽睡了這麽久?

姜淮元呆怔住了。她昏迷了那一定有大夫診過脈了?可霍傾方才喚她什麽,夫君?

霍傾的目光沒有一點異樣,但姜淮元心裏有疑慮:“我……”

“福叔說你只是受了驚吓,這兩日情緒緊繃着,一時松懈才會如此。”霍傾頓了一瞬,又補充道:“他老人家常年随大哥他們走商運貨,遇見不少第一次殺人出現夫君這種情況的,所以直接就給開了藥。”

姜淮元聽着霍傾的話,心下放心了些,可霍傾的話,讓她有種錯覺,似乎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姜淮元把剩下的水喝完,杯盞遞給霍傾,低聲道:“沒有不适,這兩日辛苦娘子照顧淮元了。”

霍傾接過杯盞,放回桌案處,邊走邊道:“照顧夫君是我分內的事。”霍傾對上她的有些躲閃的眸子:“不辛苦。”

姜淮元知道霍傾說的是客套的話,嫁過來這麽久她與她都未圓房,喚她夫君,若她是男子必然臊的慌,可她雖是有原由,但卻也不能是她理所當然的理由。且霍家這次堅定的站在她這邊,讓她越發覺得愧對霍傾了。

姜淮元做賊似的快速垂下眸子,不敢再看霍傾。

“餓嗎?”

姜淮元搖了搖頭,道:“不餓。”

霍傾上了榻,姜淮元卻睡不着了,偶爾動一動,腦海中總是會想到那日殺人的情景,一閉上眼,便覺得有猩紅的血液朝她臉上噴來。

她害怕了。

燈還在亮着,霍傾平躺着的身子此刻動了動翻身向內,她伸出了素白的纖手握住了姜淮元因害怕而不安分的小手。

姜淮元感受到溫軟,她知道那是什麽,身體也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僵固住了。

“睡吧,我在你身邊。”霍傾溫柔的聲音響起,姜淮元沒來由的不害怕了。

姜淮元側臉看了一眼霍傾,霍傾疲倦的眸子已經阖上了。

這幾日裏,霍傾不知多少次主動去握她的手了。

翌日一早,姜府大房府中丫鬟,急色匆匆的進了二房府中,等着下人通禀後,帶着她去了姜淮寧的院子。

“大小姐,大少爺醒了。”丫鬟聲色間帶着喜悅,姜淮元昏迷後,整個府中都大氣都不敢喘,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姜淮寧聞聲出來,帷帽都未佩戴便跟着丫鬟跑去了姜淮元那裏。

“弟妹,阿元……阿元怎樣了?”因是自己的母親和親舅舅做的惡,姜淮寧覺得愧對于姜淮元。

霍傾為姜淮元喂了一勺湯藥,回過頭來,看到姜淮寧站在簾子外,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

“讓阿姐進來吧。”姜淮元聲音有些微弱。

霍傾點頭,将湯藥擱置一旁,起身到外面喚了姜淮寧。

姜淮寧進來後看到姜淮元臉色依舊蒼白,不受控制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這幾日她的眼淚幾乎未停過,先是母親和舅舅被關進了大牢,後是外祖父癱瘓在床,再後來是弟弟被押解去了京城,父親此刻也已經離開,府中只有她一個人了。

“阿姐莫哭,淮元沒事。”

姜淮元最見不得姜淮寧如此,心跟着疼了起來。她晨起的時候,霍傾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只等她好些,她們再去京城。

姜淮寧點頭間,淚水也掉落了下來。她現在就只有姜淮元這一個親人在身邊了。

“福叔說,夫君把這碗湯藥喝完便沒事了。”霍傾見姜淮寧止不住淚,出聲安撫。

姜淮寧點頭,見湯藥擱置在一旁的小茶幾上,看着霍傾說道:“我、我來喂阿元吧。”

霍傾看了她一眼,颔首應允。

韓氏養出來的孩子,難得沒有被污染了。

姜淮寧和姜淮元一樣,雖外表柔弱但內心卻都也堅韌。經歷了這麽多,還能站在姜淮元的面前,拿出姐姐的樣子,已然是其她深院小姐比不了的了。

喂完了湯藥,霍傾出去了,這兩日姜淮元一直昏迷,她也不敢離開。現下醒了,姜淮寧每日都會來幾次,想是應該有不少話要說。

“父親和淮城都不在宣陽了,阿姐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姜淮元靠在床頭詢問姜淮寧。她喝完了湯藥精神此刻恢複的不錯。

姜淮寧聞聲低了低眸子,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宣陽,姜淮元邀她一起去京城,可她是她殺母仇人的女兒,整日晃在她的身邊,怕是要讓她心煩了:“我就不去了,父親他們都不在,府中若沒個人照看,怕是要亂了。”

“可淮元也需要阿姐的照顧,淮元自幼沒有離開過阿姐,阿姐舍得淮元嗎?”姜淮元擺出了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她知道姜淮寧心疼她,只要她加把勁,姜淮寧一定會心軟答應的。

況且韓楚蘭是韓楚蘭,姜淮寧是姜淮寧。韓楚蘭是她的殺母仇人,可姜淮寧卻是她血脈相連的親姐姐,她又不曾知曉參與謀害她的小娘,所以姐姐還是姐姐,從未變過。

“我們阿元已經成婚了,自當由阿元的娘子照顧。”姜淮寧還是不松口。

“可是淮元會想阿姐的,若我想阿姐該怎麽辦?”姜淮元緊追不舍。

姜淮寧笑笑,道:“若阿元想我了,那便寄書信回來,我們以書信想通。”

“阿姐。”姜淮元見勸不動姜淮寧,語氣急了些,露出了撒嬌般的小女兒态。

最後兩人也沒有談妥,姜淮寧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這裏,不跟姜淮元去京城了。

夜晚,姜淮元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二房府中的刁奴,沒了韓楚蘭和姜肅卿在府中,若她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欺負她的阿姐。

霍傾躺在外側,前兩夜裏姜淮元睡的不踏實,今日又是如此,霍傾閉着眼便将手伸過去了。

“娘、娘子。”姜淮元被霍傾握住了手,身體安分了下來,可,心裏卻有些緊張了。

“嗯。”霍傾動了動,輕嗯了一聲,并未睜開眼。

“我想帶阿姐一起去京城。”姜淮元側過眸子,望着霍傾。

霍傾睜開了眼,盯着姜淮元看了一會,似是在思索什麽,片刻聽到霍傾說:“阿姐有她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的不想去,我們也無法左右。”

她并不在意姜淮寧去不去京城,但姜淮元開了口了,那就是想要她去的。她之前會以為兩人經此一事後即便不互相仇恨,也會産生隔閡,可現下看來,卻是比以往更要親近了。

姜淮元昏迷的時候,姜淮寧原本是可以跟着姜肅卿去往京城的,可她留下來了,一日三趟往這裏跑,只為等着姜淮元醒來。

霍傾見姜淮元目光似是有求之意,她柔唇阖動:“阿姐應是顧慮你我,怕給我們增添麻煩,明日我去勸一勸。”

姜淮元聽到霍傾的話,眉梢染了喜色,一個人說不動,兩個人勝算總是大一些的。

“好,明日我與娘子一起去。”

“嗯。”

姜淮元說完,手動了動,她原本想松開的手,此刻卻有些不舍了。既然霍傾沒有介意,那她便繼續握着吧。

翌日一早,姜淮元随着霍傾去了二房,一進府院,便有下人急匆匆低着頭撞過來,姜淮元手快,将霍傾拉到了她的身邊,躲過了一劫,事後卻又想起霍傾是會武的,根本不需要她來保護,悻悻的松了手。

下人知曉方才差點撞了主子,忙不疊的跪下道歉,姜淮元一貫不願為難下人,霍傾沒有受傷便想着算了。

下人得了主子的原諒,起身便要離開,沒走幾步便聽到霍傾喝住了他:“站住。”

下人聞聲頓住步子,低着頭不敢再動。

霍傾的話雖無怒色,卻也讓人覺得她不好得罪:“懷裏裝的什麽?”

方才經過之時,霍傾看到他懷中似有藏的物件。

姜淮元看了一眼霍傾,又看向下人,示意自己的新帶的小厮過去,搜一搜。

小厮還未伸手,那人便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求着主子原諒。

姜淮元見狀,走過去,親自将他懷裏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個小包裹,裏面全是散亂的金銀首飾。

霍傾沒有斥責,而是叫來了二房的管家。王管家來了之後使勁踹了一腳地上跪着的人,承諾一定會查清楚,把他偷的東西都拿回來。

姜淮元以為差不多行了,只是個家賊,但霍傾卻要報官。

王管家一聽要報官,當時便急了,他好言道:“大少爺才醒,家中出了這等事情,讓主子們心煩了,老奴一定徹查此事,給您一個交代。可這人還年輕着,若報了官,想必以後沒有哪家人敢再要他了。大少奶奶高擡貴手,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看可好?”

“我要說不好呢?”霍傾一直側着身子不曾看向王管家,聽他言語了這些,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了。

王管家聽着霍傾是要追查到底的架勢,尖嘴猴腮的樣子,眨了眨眼,似乎豁出去了道:“大少奶奶有自己的府宅,來我們二房插手,恐怕不妥吧?”

“王管家的意思,是說我管不着你們?”霍傾眸色平淡,看不出情緒。

王管家梗了梗脖子:“老奴未曾說過這樣的話。”

霍傾唇角揚起笑意,姜淮元杵在一旁,瞅了一眼,心知霍傾有了主意。

兩人僵持了片刻,霍傾對着身後人道:“去把大小姐請過來。”

姜淮寧聽聞府中下人與霍傾她們産生了沖突,急忙出來,看着人都站在院子裏,出聲詢問了一番。

姜淮寧和姜淮元一樣,不曾插手府中的事情,她也覺得只是小事,把人打一頓,吃個教訓,東西找回來便好了。可霍傾卻覺得大量首飾被一個下人卷到包裹裏,已然不是家賊那般小事了。若無人指點,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既然大少奶奶發話了,那便都照着做吧。”

霍傾要求把下人都召集到院子中,搜查府宅,姜淮元似是猜測出了霍傾的意思,發了話,眼神示意了姜淮寧。

“不可!”王管家再次站出來反對。

姜淮寧知曉霍傾不會無緣無故搜查府宅,也是默許了的,但聽到王管家兩次出言反對,心中便更加覺得蹊跷:“為何不可?”

王管家眼珠子轉了轉,語重心長的道:“這搜查是小,可一旦搜了勢必會寒冷下人們的心。”

王管家解釋說,都是清清白白的,無緣無故被搜查,那便是主子不信任下人,往後誰還會盡心盡力為府中做事。

霍傾唇邊冷笑。王管家若不阻攔,她還能覺得是自己思慮過甚,可他這般極力阻攔,那必定是有鬼了。

“既然王管家覺得會寒了下人們的心,那便報官吧,将這個偷盜主人珍貴物品的下人送去官府,好好審問。”霍傾說話間轉頭看向了王管家:“我們姜家不姑息養奸。”

霍傾的話說完,那跪在地上的下人便開始求饒,待到被人架起的時候,他全都招了。

是王管家指使他的,不僅是他,府中好多的下人都被王管家指使着偷盜府中財物。王管家說主子們都已經不在府中了,只留一個嬌弱的小姐,往後這府宅也不會長久,便商量着把值錢的東西都搬一搬,到時候直接跑路找個鄉下的地方,這些東西足夠吃一輩子了。

姜淮寧聽了下人的供詞,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還在府中呢,這幫下人便敢如此放肆,今日若不是霍傾和姜淮元過來,怕是府宅被掏空了,她還被蒙在鼓裏。

“來人,把王管家押去官府!”

姜淮元是這府中此刻唯一的‘男丁’了,發生這種事情,她若再不拿出些氣勢壓倒這些奴才,往後怕是更壓不住了。

王管家及他的同夥,一并被壓去了府衙,丢失的財物只尋回了一半,另一半早就讓他遞到鄉下去,官府那邊已經派人去追繳了。

姜淮寧受到了些驚吓,她不敢相信若她一個人在府中,遇到這種事情,當如何處理。這些下人有會不會狗急跳牆,弑主卷錢逃竄。

“阿姐,跟我們一起京城吧,你一個人在宣陽,淮元是無論如何都不放心的。”姜淮元也察覺出了把姜淮寧留在這裏太過危險,她是不可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夫君說的對,阿姐一個人在這裏,我們走的不會安心的。”霍傾也跟着勸了一句。

“若阿姐執意留下,那淮元也不去京城了!”姜淮元見姜淮寧不為所動,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來威脅姜淮寧了。

姜淮寧顯然急了,她道:“那怎麽能行,聖上有意擡舉我們姜家,給了你官職,若你不去,那便是抗旨不尊了。”

姜淮元見她急了,又故意沉了臉,道:“我不管,阿姐不走我也不走。”

“阿元。”姜淮寧語氣有些氣急無奈。

原本是勸姜淮寧跟着離開的,現在反過來卻是姜淮寧勸姜淮元了。不過最終,姜淮寧還是答應了。

姜肅卿和姜淮城他們都在京城,若是姜淮城能平安無事,也可早一些相見,到時她再跟着姜肅卿回來便是了。

至于韓楚蘭這邊,府衙暫時嚴禁接觸,連送東西都不讓,只等明年秋後處決了。她既然見不着,守在這裏也無用,倒不如跟着姜淮元去京城走一趟。

一切打點妥當,姜淮元去了一趟官府。她也算是宣陽城的名人了,衙役們見了她,都尊她一聲姜公子。

姜淮元去官府一趟,給了些銀錢,讓他們幫忙多多照看兩處府宅,沒了主子在的府宅,怕生什麽事。知府也是親自接見,并答應了一定會派人關照。

後來姜淮元又去了一趟鐵匠鋪,告別了董連泰,并且主動拜了董連泰為師。

一行人先是走了水路,待姜淮元的身子恢複的差不多了,便又轉了陸路。

一路上雖無閑情游玩,但領略入秋如畫的山水,也能讓人心情豁然。

霍傾是一貫的從容,她看着姜淮元似是沒見過這般景色迷醉的樣子,心中竟覺有些純真,這是她以往在別人身上不曾見過的。

相對于姜淮元,姜淮寧的心情便沒有那麽好了,自己的母親,舅舅下了大獄,親弟弟又被押往了京城,她的心始終懸着。

姜淮元眼瞅着一片晚收的棗園從身邊經過,她張了幾次嘴想要停下馬車,下去摘些個棗子,可看着霍傾阖眼小憩,又不敢出聲打擾了。

‘籲~’馬車停下了。

姜淮元掀開簾子瞧着外面的下人探過頭來,道:“大少爺,我看此處柴火豐盈,就在此處起火做些個吃的吧,日落前可以進柔縣的。”

姜淮元聞聲回過頭來看向霍傾,霍傾睜開了眼,點了點頭。

姜淮元如蒙赦般先跳下了馬車,回過身來,扶着姜淮寧下來後,又伸手去扶霍傾。霍傾瞧着姜淮元興奮的樣子,想着方才經過了一處棗園,莫不是想要去摘棗子吃?

果然姜淮元醞釀了半響,看着竈火燃起,開了口:“娘子,我想去後面摘些果子。”

姜淮元雖是大少爺,但經過前幾日的事情後,一改之前,什麽都要詢問一聲霍傾,而霍傾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妥。之前在霍府便是如此,如今到了姜府,她倒是适應的快。

霍傾瞧着她拘謹的樣子,既是知道不好,還想要去摘,許是孩子心性,好奇而已。姜淮元才不過十五,摘個果子,倒也不是不可。

“去吧,別走遠了。”霍傾應允了,還将帶的家丁讓她帶了兩個在身邊。

姜淮元将棗子摘了滿懷不算,還用着前面的衣下擺兜了一些。兩個下人手也沒空中,這一路怕是只要不壞,都吃不完了。

姜淮元拿着樹枝,一手打棗子,一手扶着自己的前衣兜,哪還有一家少爺的模樣。不知摘了多久,姜淮元熱的滿頭汗的時候,霍傾騎着馬尋了過來。

姜淮元将手中揮動的樹枝停下,兩個下人聽到馬蹄聲也不再撿地上的棗子。

姜淮元見是霍傾過來,虛驚一場,她臉上盈着笑意,把前衣兜的棗子兜卸給下人後,忙跑過去幫霍傾牽住了馬。

霍傾垂眸,瞧着她樂滋滋的樣子就知道摘的開心了。

“回去吧,飯做好了。”連帶着霍傾眉眼都染着一層淡淡的笑意。

姜淮元點頭,招手讓下人回來,路程也不算太遠,但走回去還是要半炷香的時間。

姜淮元為霍傾牽着馬,一路走回去,本想着回去可以吃個飽的時候,卻看到地上滿是殘跡,空無一人,連馬車套着的馬也不見了的時候,姜淮元慌了神。

“阿姐,阿姐!姜淮寧!”姜淮元松開了牽着馬缰繩的手,大聲的叫着姜淮寧的名字,她希望這是姜淮寧和她開的玩笑。

霍傾瞅着剛做好的熱湯撒了一地,後面放着物品的馬車也都空了,亦沒有打鬥的痕跡。但周圍的腳印和馬蹄印卻很多。她勒了馬缰繩想要去追,但不放心姜淮元,走了兩步又回來了。

她聲音略急了些對着兩名下人和姜淮元道:“你們在此處等着不要亂跑,若天黑之前我還沒有回來,便去報官。”

她們怕路上招搖,帶的人數并不多,幾個人連帶着馬都被帶走了,應該是走不遠的。

“娘子,淮元和你一起去。”姜淮元回過身來,急的聲音都抖了。

作者有話說:

姐姐的另一半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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