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流的速度遠比謝喻猜測的要急了一些,她和姜淮寧還未游到中間便順着水流被沖走了。謝喻手中拉着姜淮寧,掙紮了一會,體力耗費頗多,她不想被沖到下游的時候便精疲力竭,此刻她放棄掙紮選擇随着水流而下。
謝喻将手中的繩帶收緊,她說過要把人家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水流的推湧,把霍傾的位置也往下游沖去,她在水中尋了許久,并沒有看到姜淮元,但她在水中出來的時候,卻看到遠處姜淮元正抱着水中的浮木,目光正有些無措的四處尋找。
月光下,水中不明的物體撲騰着水花,朝姜淮元湧來,她被吓的棄了木樁,準備朝別處離去,可她不會游泳,又換做了在水中撲騰掙紮。
霍傾見狀,快速的朝她游去,很快便将她撈在了懷裏。姜淮元看到是霍傾的時候,驚惶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霍傾想要帶着姜淮元游到岸邊,可當她聽到激流的水花聲時,才發覺已經晚了。
前面應該是斷崖似的瀑布,兩人根本無法與急墜而下的水流對抗。
片刻,雙雙落了下去。
姜淮元在墜落的前一刻,耳邊聽到了霍傾對她說的話:“閉氣。”
姜淮元聞聲閉氣,下墜感讓她覺得心已經不在胸腔中,耳多裏也灌滿了河水,讓她暫時難以聽到外界的聲音。
墜落之後,姜淮元以為自己的小命大概會在此處了節的時候,身體卻意外的被人推了上去。她知道推她的人是霍傾。
姜淮元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兩口氣後,可她依舊不會浮水,人又在水中掙紮開來。
謝喻和姜淮寧此時也墜了下來,謝喻先把姜淮寧送到了岸邊,回身發現了姜淮元,她再次跳入水中把姜淮元拉到了岸邊。
吐完水的姜淮元第一反應便是尋找霍傾。
“娘子,我娘子還在水裏。”
姜淮元喘着氣,站起了身便要下去找霍傾,可在水中浸泡的久了,上岸後身子沉重,走了兩步腿腳上的傷也還沒有好,便又栽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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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寧見狀吓的便要跳下去救姜淮元,卻被謝喻拉住,先她一步下去把姜淮元又撈了上來。
姜淮元上來後依舊不見霍傾,她是真的急了。她拉住謝喻的腿,求道:“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娘子。”
姜淮寧也着急了,謝喻看着這姐弟倆。臉上的神情着實無奈,她真是倒黴,方才在山上下來的時候,扛着姜淮寧摔了一腳,屁股被山石碰到了,又經水裏一泡,這會疼的要命。
但看着姐弟這個樣子,認命吧,誰讓她有一顆匡扶正義,鋤強扶弱的大俠心呢。
謝喻下了水,潛入水中許久未曾尋到霍傾,她猜想應是被水流沖到了別處,正當她要上岸的時候,卻發現了身邊的異常。
一只一人多長的鱷魚正朝着她的方向游來。
謝喻屏住了呼吸,少頃便沖着岸邊喊道:“小心,這附近有鱷魚。”
姜淮寧一直注視着謝喻,聽到謝喻的聲音,立刻尋了岸邊的粗木棍,朝着水中拍打。
片刻。
“別打,別打了!是我!”謝喻游到岸邊,卻被姜淮寧當成了鱷魚,差點被她打的腦袋開花。
姜淮寧停了手,準備和姜淮元一起把謝喻拉上去。
可随着謝喻過來的,還有一條鱷魚,姜淮寧吓的驚叫松了手,本能的往後退去,姜淮元拉着謝喻将她拉上了岸。
正當姜淮元想要撿棍子的時候,卻發現霍傾跟着上來了,而那只鱷魚已經死了。
原來方才霍傾她們下墜的時候,這裏有一只常年蹲守的鱷魚,她将姜淮元推上去後,這只鱷魚便朝着她奔去,她在深水潭中實在施展不開,又擔心姜淮元被它咬到,便引着它朝着別處游去,将它制服後,才又游了回來。
謝喻看着這只鱷魚,驚嘆霍傾的功夫了得,她方才看到鱷魚的時候,吓的只想往岸邊跑,可面前這位卻将鱷魚給弄死了。
霍傾上岸後,便去詢問姜淮元的傷勢,而姜淮元卻因太過擔憂霍傾,看到霍傾的一瞬,竟忍不住紅了眼眶。
“娘子。”姜淮元的聲音裏夾着她未曾發覺情緒。
霍傾看着姜淮元眸中的攢動的光,凝眸望着她,柔聲道:“我沒事。”
謝喻瞧着兩人劫後餘生,情意綿綿的樣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姜淮寧,這丫頭怎麽還看的井井有味的?
“咳,你們夫妻二人別膩歪了,既然都沒事,想想接下來往哪邊走吧。”謝喻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含情脈脈’。
“回去。”霍傾的話讓謝喻驚住了下巴,她眨了眨眼費解道:“那幫山匪都追下山了,我們難道不是先從這個鬼地方離開嗎,為什麽要回去?”
霍傾望向謝喻,這個人來路不明,方才情勢緊迫她都未來得急細問。
“你是何人?”霍傾轉過身來,打量着謝喻。能帶着姜淮寧從山上下來,又讓土匪們動了不少的人數下山追捕,應該不是一般的人吧。
聽着霍傾問她是什麽人,謝喻立時有些緊張了起來,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我?我當然是你們的救命恩人。”謝喻強裝鎮定,打岔回道。
謝喻确實救了姜淮元和姜淮寧兩人,是她們的恩人沒有錯,但霍傾歷來都會将身邊人的底盤摸清,她不允許有任何不在她可控範圍內的人出現在她們的身邊。
謝喻也不例外,誰知她是怎麽上山的,又為何要救姜淮寧。
“你知道我在問什麽。”霍傾不與她廢話。
謝喻瞧着霍傾問話的語氣,方才她又把鱷魚弄死了,這會兒若是真打起來……
霍傾見謝喻眼珠子轉動,猜測她在編什麽瞎話,方才她拿劍指着她的時候,她說的話。
‘好兄弟別動手,我只是下山想去河裏洗個澡。’ 若她沒猜錯,她也是這山上山匪的一員。
“說。”霍傾語氣冰冷,抽出了劍,指在了她的脖間。
“我、我就是出門游歷,被人騙到土匪窩的。”謝喻說話底氣有些不足。她确實是被騙的,可霍傾問的不止這些。
霍傾見她不願說出身份,将劍往上擡了擡。
“我說,我說。”謝喻估摸着自己打不過眼前的人,加之身上有傷,勝算更是打了橫折。
她喉間滾動,眼神有些慌張卻又不是真的害怕,道:“我姓謝,單名一個喻字,京城人士。出來……出來闖蕩江湖,被人……被人騙去做了山匪,不過我沒有殺過人。”謝喻說到後面急忙解釋,小美人說過她的弟弟要去任京官,方才旁邊那個男人叫她阿姐,想必就是她的弟弟了,若是她們覺得她殺過人,說不定轉頭就把她扭送官府了。
謝喻?姜淮元口中小聲複述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像個女人的名字。
謝喻話說完,眼角瞟着霍傾,等着霍傾裁決她是敵,是友。
霍傾低眸思忖了片刻,放下劍,只說了三個字:“你走吧。”
謝喻:“……”
“喂,我好歹是她兩個的救命恩人……”霍傾目光瞥向謝喻,眼神冷冷的,謝喻話說了一半聲音漸小了下去:“天這麽黑,這裏還有鱷魚,你們不能丢下我……”
謝喻說的實話,她對這裏也不是很熟悉,而且這裏能看到鱷魚,那就帶代表這裏不僅僅只有一只,她還是跟着這她們比較好些。
“我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這會應該快到了。”姜淮元說出了回去的理由,而後又對着謝喻行禮道:“謝公子方才救命之恩,我姐弟二人銘記于心,待到了京城,定當登門拜謝。”
這話還算瞬耳,謝喻臉上洋溢起了些許的自豪,自己這次出門,也算沒白跑。
她略有些難為情的擺擺手道:“登門拜謝就不必了,我聽你姐姐說,你們此行是要去京城,正好我也要去京城,不如我們結伴同行?”
姜淮元神色此刻有些為難,她做不了這個主,而且霍傾方才是讓謝喻走的……
姜淮元看向霍傾的時候,霍傾也看向了她,兩人眼神交彙,片刻霍傾點了頭。
眼前的人不足為懼,即便謝喻有不軌,霍傾也能輕易将其制服。她想跟,那便跟着。
四人回去的路上,謝喻不停的勸她們打退堂鼓。此處縣衙官差根本沒什麽用處,她在這困了三個多月,也沒見着有人官差攻打過此處的山匪。
且不說山匪所在山頭高陡,就這四周環繞的水便讓人望而生畏。她曾聽裏面的山匪喽啰說過,以前也有人來打過,但無一例外都未曾淌過那河水。
這河水常年不曾幹涸,偶爾還會發大水,冬季的時候也不會結冰,他們老大選這麽一處地方是得了高人的指點。若非她探出的小道,那山頂的機關更是多的讓人寸步難行,如此,即便柔縣縣衙的人來了,也根本無法左右他們。
“未必。”霍傾不贊同謝喻的說法,即便是再怎麽惡毒的山匪,若縣衙有心想要剿滅,聯合此地駐紮的守城兵将,還是可将其制服的,怕就怕是官匪勾結。
果然,幾人回去之後,只看到了姜家的兩名下人。縣衙的人來是來過,只是拿着火把四處敷衍的尋了一遍後便說等明日再來搜人。兩名下人也不敢與官府叫板,只能原地等候兩名還未被劫走的主子回來尋他們。
“男男授受不親,我不要你幫我上藥,我要姜姑娘幫我上藥。”謝喻瞧着姜淮元拿着藥過來,要幫她上藥,無理的推脫不讓她進客棧的房間。
“我阿姐是女子,怎能幫謝公子上藥?”
姜淮元也是無奈,其她兩位都是女子,只有她外表是個男子,若非謝喻傷在腰後,她又拒絕小二和下人幫她上藥,她才不會辣眼睛的過來幫她。
“那我不管,我救了你姐姐兩次,也救了你兩次,你們就是這麽對待恩人的嗎?”
霍傾和姜淮寧聽到外面的談話,出來瞧着兩人還在争執僵持中。
謝喻看到姜淮寧過來後,眼珠子轉了一圈,轉了态度,道:“我有話要與姜姑娘說,說了她必會幫我的。”
姜淮元才不信,她阿姐最是懂得男女之別,她不信謝喻幾句話就會讓阿姐過去幫她上藥,即便姜淮寧同意,那她也不同意。
謝喻拉着姜淮寧去了房間,門倒是沒關,但姜淮寧再出來後,卻接過了姜淮元手上藥。
“阿姐,謝公子是男子!”姜淮元不敢相信,姜淮寧竟然答應了幫謝喻上藥。
姜淮寧抿唇,擡眸看着姜淮元道:“謝公子與我姐弟二人有救命之恩,恩人有難處,我們自當伸出援手。”姜淮寧撂下話便進去了,她怕自己多說一會,說漏了嘴。
謝喻是女子,她方才證明給她看了,且傷不在腰後,而在臀部上。難怪她那麽排斥讓姜淮元幫她上藥。
“嘶,姜姑娘你輕點兒。”謝喻趴在榻上,姜淮寧已經很輕的在幫她上藥了,可她還是疼的咧了嘴。
姜淮寧瞧着謝喻那一半屁股上的劃傷,衣服都劃爛了些,這傷口怎會不深。
回想謝喻說要背她,她倔強的堅持男女授受不親,謝喻無奈扛起她,跳矮崖的時候摔倒了,許是那時候碰傷的。此後又經過泡水,傷口這會都已經發白了。
“你,你腰上需不需上藥?”姜淮寧想起她之前在謝喻身上胡亂掐了一通,似乎都掐在了腰上。
謝喻聽着姜淮寧似是良心發現,側了腦袋,笑道:“腰上不需要,但我這手上倒是很需要。”說着謝喻便把被姜淮寧咬傷的右手遞了過來。
姜淮寧之前不知她是女子,以為她要對她不軌,情急之下才咬的她……這會知曉她是女子,又想起謝喻伏在她身上,吻着自己的手背……
姜淮寧半是愧疚,半是羞赧,拿着藥瓶傾倒在了謝喻手上的齒痕處。傷口都包紮好後,姜淮寧起了身。
“謝公,謝小姐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幫你換藥。”姜淮寧低着腦袋,說話語氣不在像之前那般拒她千裏之外。
謝喻笑了笑,瞧着姜淮寧換了一副面孔,嬌滴滴的模樣,讓她心裏舒服了不少,臨走前還囑咐道:“別忘了咱倆說的話。”
謝喻不想讓人知曉她是女子,她只告訴了姜淮寧。
但她不想別人知道,卻已經有人知道了。
霍傾在房間裏幫姜淮元腿上上藥,看着姜淮元心不在焉的樣子,安撫道:“不必擔心,阿姐不會有事的。”
“孤男寡女,娘子怎知不會有事。”姜淮元這話像是有些埋怨,方才霍傾也不幫她一起阻攔,還将她拉回了房間。
霍傾幫她上藥的手頓了一下,而後又将藥膏抹了上去,疼的姜淮元不受控制的縮了一下。
姜淮元收回心思,霍傾與她眸子對上。看着霍傾眸子裏的情緒,姜淮元才知自己方才氣糊塗了,怎麽能與霍傾置氣。
“她是京城謝家,謝和宗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高考的學子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