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姜淮元沒有接,無功不受祿,第一次是形勢所迫,她去了藥鋪也不一定能把藥拿出來。這一次,她不能随便受人恩惠。

“多謝郡主好意,下官粗枝大葉,不礙事。”姜淮元推拒了。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麽多廢話。”靜寧郡主見姜淮元不願接受,有些惱。

這郡主确實不太好招惹,姜淮元眼眸晃動:“……多謝郡主。”

姜淮元伸手準備接過的時候,靜寧郡主卻又收了回去,翻臉比翻書還快,笑的如春風枝紅道:“我幫你。”

姜淮元忙又低下頭,拱手道:“男女授受不親,下官不敢。”

“我說幫就幫,不然就不給你。”

還帶這樣無賴的?

姜淮元為難杵在原地,過了片刻,靜寧郡主也沒有動靜,姜淮元擡頭看了一眼,靜寧郡主還在笑眼看着她。

姜淮元側目看了一眼小吏,想要求救,可那小吏憨笑一聲,道:“我想起來,世子爺的書還落在方才那處,我去給撿回了。”

姜淮元:“……”

藥上了,不過沒按靜寧郡主的要求去屋裏上。姜淮元就站在原地,将袖子抻起來,露出了纖細白淨的手臂,待那藥膏滴在上面後,姜淮元便收了回來,自己揉搓開來。

靜寧郡主不并因此而惱,她反而覺得姜淮元是個正人君子。

看着姜淮元将藥揉開後,又将藥遞了過去,道:“每日兩次,這是巫雅族進貢的藥,去腐生……”

“下官謝郡主厚愛。”姜淮元沒等靜寧郡主把話說完,便把藥接了過去。

巫雅族原是北金國的一個游牧附屬國,後來并入北金,但她們依舊可以自己治理她們的地域,每年上供最寶貴的東西便是藥材。既是能上供的東西,藥效自是不用說了,姜淮元小的時候便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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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愁霍傾身上的疤痕去不掉的問題,這下好了,待她拿回去将這藥研究一下,多弄些出來,霍傾腹部上的疤痕便能如新生般光滑了。

靜寧郡主見姜淮元這麽識時務,神色和悅道:“前幾日……今日我親自下了廚,姜世子可否與我一起嘗一嘗?”

前幾日姜淮元的飯菜并非是拿錯了,而是她故意刁難讓人拿走的。能讓陛下下旨讓她父王親自送出城的人,他的兒子還被陛下恩封了官職,一個小地方來的人,她倒要看看是個什麽人物。

先是拿走了姜淮元的午膳,可姜淮元卻跟沒事人一樣,也沒有嚣張跋扈的讓人查清楚,後來見了一次,又覺得姜淮元和那些個窮酸的書生官員們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不太清楚,大概可能是長相長在了她的心尖處?

“這,這不太好吧。”姜淮元沒有明确拒絕,剛拿了人家的藥,人都說是親自下廚了,再拒絕,也讓人家姑娘臉上沒了光。

“這有何妨,不過是吃頓飯而已。”靜寧郡主似乎不太在乎。

“不,下官是覺得不合規矩。”姜淮元說話間隐隐向靜寧郡主透出拒絕,她是官員,又是男子,而靜寧郡主是皇家的金枝玉葉,還是姑娘家。

靜寧郡主輕擰眉瞧着姜淮元一臉的難色,以為是怕別人說閑話,她想讓姜淮元放心,道:“規矩?我說的話就是規矩。”

怎麽聽上去這樣蠻橫?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姜淮元再難拒絕,只不過進了門,她沒有讓人關門。

姜淮元坐在自己的膳間,這會還不到飯點,也不知道今日霍傾會不會讓人給她送膳。晨起的時候她賭着氣,霍傾與她說話她都沒理,不能是惹她生氣了吧,她還病着呢。

姜淮元想着走了神,靜寧郡主輕咳了一聲,道:“姜世子有心事嗎?為何不吃?”

姜淮元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靜寧郡主,唇邊禮貌笑着回道:“沒有,只是還不太餓。”

午飯提前了近半時辰,她說的實話。

“我們郡主晨起的時候便着手做了,姜世子好歹嘗一嘗。”

靜寧郡主的丫鬟此時有些看不下去,她很少看到自家主子這樣忙碌的親自下廚,就想趕着姜淮元府中送膳前與她一起共餐的。

“啊,是嗎,下官榮幸。”姜淮元拿着筷子,淺嘗了幾個菜,味道确實不錯。

姜淮元誇贊道:“郡主的手藝……”姜淮元一下詞窮了,宣陽是個小地方,她現下府中的廚子肯定也是比不得三王爺府上的,“比家姐做的糕點還要好吃。”

她自認為姜淮寧做的糕點,是別人都是比不上的。而且糕點與菜,并不是一種東西,這麽說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你還有個姐姐?”靜寧郡主只聽說鎮國侯府只一個世子,沒聽說有個姐姐。

姜淮元還未說話,丫鬟便貼在靜寧郡主的耳邊說了幾句,她便明白了。

“我不會做糕點,若有機會定會登門拜訪,向姜世子的姐姐學一學。”

靜寧郡主認真的态度,讓姜淮元心頭一驚,碩大的京城,難道就沒有廚子教她嗎,還非得去找姜淮寧學一學,她躲都來不及,還登門拜訪,也怪自己多嘴。

姜淮元笑笑,沒有應和,拿着筷子夾起菜悶頭吃了起來。

膳桌間沉默着,只有碗筷的聲響。

“姜世子,您府中送膳人來了。”外面通傳的小吏來報。

姜淮元聞聲急忙站起來,朝着外面望去,卻只看到了晚珠。隐隐有些失望。

晚珠帶着食盒一進來,便看到姜淮元正和一個女人坐在一起用膳,她不知道那女人是誰,打量了一眼後,欠了欠身也算是行了禮。

晚珠還未将食盒放下,便聽到姜淮元道:“飯菜拿回去吧,我已經吃飽了。”姜淮元的态度有些不太好,似乎是故意擺給晚珠看,讓她傳話回去的。她的氣還沒消呢。

晚珠楞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坐在膳桌前的女人,欠身換了個稱呼,嗆道:“姑爺好福氣,用個午膳都有佳人相伴,我家姑娘還怕餓着您,讓我早些過來呢,看來往後也不必送了。”

晚珠說完,也不等姜淮元回應,氣的轉身便離開了。

姜淮元:“……”怎麽是個女人都不好招惹。

姜淮元楞了一下,回身不好意思的對着靜寧郡主道:“讓郡主見笑了,下官已經吃好了,先告辭了。”說完姜淮元便溜了出去,急忙去追晚珠了。

膳食院,此刻不少前來送膳的小厮,其他官員也都往這邊走着,姜淮元步子急,不免讓人多看兩眼,但她也顧不得了。

“晚珠姐姐,晚珠姐姐……”姜淮元步子很快,但晚珠聽到她的聲音後,走的更快了,她追到工部衙門外才追上。

“你聽我說,那人她不是……不是……”

“不是什麽?”晚珠停下腳步瞪着姜淮元,她主子那樣好,哪裏比不上外面的野花了,不過才受傷兩日沒能伺候她,這就變心了?果然男人得了權勢之後,沒一個好東西。

“她是靜寧郡主,不是什麽佳人。”姜淮元也不知道為何,她怕晚珠回去亂說,讓霍傾誤會了。

晚珠哼笑一聲,又冷嘲熱諷道:“靜寧郡主這樣的高枝世子爺都攀上了,晚珠先恭喜了。”說着還敷衍的快速欠了身。

姜淮元眨了眨眼,什麽跟什麽,姜淮元急着小聲解釋道:“前幾日的藥是她送我,今日她又送了我一瓶祛疤的藥——”

說着姜淮元便把藥拿了出來,遞給晚珠。可晚珠只瞥了一眼,道:“又是送藥,又是陪吃的,世子爺不必這麽顯擺,我家小姐比不得高門顯貴,但也不會由着人這樣欺辱。”

姜淮元怔住,她知道晚珠是真的誤會了,眼見晚珠還要說些什麽,她聲音大了幾分制止道:“晚珠!”

姜淮元聽着晚珠嘴裏滔滔不絕的,數落着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心裏不是個滋味,看着晚珠被她的厲聲止住,聲音又低了幾分道:“淮元不會對不起娘子的。”

姜淮元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認真,将手中的那瓶祛疤的藥交到晚珠的手中後,道:“回去幫我娘子用上,我回去會和娘子解釋的。”

姜淮元自己還覺得委屈呢,若不是為了那瓶祛疤的藥,她才不想和什麽青寧,靜寧的郡主一起用膳呢!

晚珠似乎被姜淮元的态度唬住了,眨了眨眼,将藥收進袖中了。

姜淮元再回工部衙門後,直接繞開了膳院,去了工部的藏書房,一直待到放衙後,也沒敢出去過。

她就怕靜寧郡主在搞出什麽事來,她的身份特殊,且也已有家室,靜寧郡主幾次向她示好,她又不是傻子。若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她能容的下霍傾嗎?

霍傾知曉她是女子,開始也未強行要與她圓房,還好糊弄過去,可這個靜寧郡主瞧着她的作風,可不是個好敷衍的主。若是有朝一日知曉她是女子,還不得殺了她。

姜淮元想着,往後一定要躲着才是,能不見則不見。

姜淮元回府後,用過晚膳,就在院子裏坐着,幾次朝着霍傾睡的房門口看去,又瞥了腦袋回來,心裏嘀咕着讓自己沉住氣。

誰還沒個脾氣。

可沒有一會又望向房門處,眼巴巴的想等着霍傾來說些個軟話,哄她回去。

“世子還沒有回來嗎?”

房間裏響起了霍傾的聲音,雖有些小,但姜淮元耳朵好使,她屏住呼吸打起精神仔細聽着。

晚珠回道:“回來了,用過膳在院子裏坐着呢。”

“怎麽不進來?”霍傾午後收到了姜淮元讓晚珠帶回來的藥膏了,她以為姜淮元已經不生氣了。

晚珠也将靜寧郡主的事情說與霍傾聽了,霍傾似乎不甚在意。

“不知道,許是吃撐了吧。”吃撐了閑的,晚珠說話依舊帶着刺。

作者有話說:

霍傾:“人家還沒說喜歡呢,你就想着她能不能容下我了?”

姜淮元:“老婆這是說的什麽話,她容不容關我屁事,反正我心裏容不下她。”姜淮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裏滿滿都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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