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利劍與寒刀激碰,濺出了火花,利劍阻攔寒刀後,劍身順勢滑向握着寒刀的手,那人見勢不妙,立時松了手往後撤去,穩住身形後,從腰間抽出了鐵鏈般的兵器。
鎖鏈的嘩啦聲響起,姜淮元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你。”
霍傾認得這把鎖鏈,是帶雙頭錐形上次差點要了她命萃了毒的兵器。
“去把燈滅了!”
一切來的太快,姜淮元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便聽到了霍傾對她說的話。
姜淮元不疑有它,知道是霍傾後,沒由來的膽量大了些,她跌撞着急忙跑去燃着的燭燈旁,鼓起了嘴猛的把燈吹滅了。
姜淮元看不見屋內,但卻聽到了打鬥聲,那人憑着劍身發出的風嘯聲辨別了霍傾的位置。
兩人打了許久,難分勝負,姜淮元思忖了一瞬,拿着旁邊的椅子,開始快速的捶打桌子。
沒了聲音辨別方位,姜淮元很快便聽到男人的吃痛的悶哼聲,緊接着便是被踹到櫃子上,翻落在地的聲音。
霍傾沒有遲疑直接一劍貫心,将黑衣人殺了。
看着那人氣絕,霍傾回頭望向桌案旁的姜淮元,還在賣力的捶打着桌面,她慢慢走了過去,将燈點燃了。
“可以停了。”
姜淮元看着燭燈亮起,又看見霍傾摘了蒙面的黑紗,心下松了口氣,可也在一瞬間猶如被人抽走了身上所有的氣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霍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上半身,片刻卻發現姜淮元渾身發軟,唇色慘白。
姜淮元身上被劃了兩刀,地上有着大灘的血污,霍傾一瞬緊張了起來。
霍傾把姜淮元抱到榻上,姜淮元腿上被砍傷了兩刀,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湧出。
“幫我拿藥,在格子的第二間,白色的瓶子,不要找大夫。”那是她存放的止血藥的格子,姜淮元氣弱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沒能堅持住看到霍傾把藥拿過來,便昏睡了過去。
其實就算她不說,霍傾也會注意,只不過她現在失血太多,不能不看大夫了。
原先為男子身份是為了自己活命,如今的男子身份是為了整個姜家活命。若她女子的身份洩露出去,畢将會引起對姜行知虎視眈眈的官員們的‘讨伐’,和聖上降給她的欺君之罪。
姜淮元昏睡了一日,霍傾衣帶不解的在旁邊照看了一日。姜淮元睜開眼的一瞬,霍傾看了她一眼後便去叫了候在外間的大夫。
大夫聞聲進來,沒有避諱的将手搭在了姜淮元的脈搏上。
姜淮元見到有人為她診脈,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收回去,只是收了一半便被輕霍傾按住了。
“別怕,是自己人。”霍傾眉間藏着擔憂。
姜淮元動了動幹燥毫無血色的唇瓣,目光無神的看向霍傾,片刻,手臂不再用勁了。
大夫為姜淮元診過脈後,又寫了一道方子便出去了。
晚珠拿着方子親自去外面抓了藥。昨夜裏的刺客屍體霍傾已經處理了,姜淮元受傷的事情也未聲張。
霍傾端了一碗補血的粥,把姜淮元慢慢扶起來,喂給她。
姜淮元餓了,霍傾喂一口她喝一口,直到第三碗見底,姜淮元還眼巴巴的等着,這已經超出了她平常的食量了,霍傾輕眨眸子問她:“還要嗎?”
姜淮元聞聲,貪婪的目光從霍傾的臉上移開,搖了搖頭,昨夜若不是霍傾及時出現,她怕是已經沒命喝這些東西,更沒有命去看霍傾了。
霍傾把碗放下,又将她放平道:“我去外面看看藥熬的怎麽樣了。”
霍傾方要轉身,手便被姜淮元攫住了。霍傾回頭不解的看着姜淮元,姜淮元抿着雙唇卻不說話。
她可以說話的,只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直言開口讓霍傾別走?留下來陪她?說霍傾不在,她心裏不安?
霍傾看着她,雖沒有聽到姜淮元要說的話,但卻從她似剛恢複精神的眸子中得到了答案。
霍傾沒有再離開,也沒有說話,她回坐了榻上看着姜淮元,直到姜淮元被她看的有了羞意,才松開了手。
藥熬好後,霍傾喂給了她,還讓人去姜淮寧那裏要了些甜點來,姜淮寧知道姜淮元受傷了,不過霍傾囑咐過她不要聲張,連謝喻都不可以告訴。
姜淮元喝過藥後,有些迷迷糊糊的,但霍傾只要一離開她的視線,她便會清醒過來,目光四下尋找,直到看到霍傾的身影,她焦亂的心才會得到安定。
霍傾看着她這個樣子,有些擔心,問了大夫後,大夫的回答是,應該是受到驚吓後的應激反應,當時霍傾救了她,她現在就把霍傾當做了救命稻草。
但霍傾不太相信,這樣的事情,她們也遇到過的,不應該是驚恐之後産生的後遺症,應該還有別的什麽。
暮色時分,霍傾守在姜淮元的塌邊,看着姜淮元閉眼睡去後,讓人套了馬車出了府。
霍傾出去了兩個時辰,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些滋補藥膳,看着姜淮元還在睡,姜淮元的眉目間隐隐帶着傷痛不舒服的神色,唇色也依舊蒼白,她忍不住用指尖輕輕的撫摸一會兒。
姜淮元中途醒來過,她沒有尋到霍傾,可自己又動彈不得,便只能閉眼等着,直到霍傾回來,輕輕坐在她的塌邊,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才睜開雙眼。
霍傾看着姜淮元睜開了雙眼,手還停留在她的白唇上,楞了一瞬後,将手收回來,問道:“餓嗎?”
姜淮元望着霍傾,眸子中噙着不明的神色,搖了搖頭。她不餓,她只想看到霍傾。
霍傾坐下來,瞧着姜淮元一直盯着她看,抿了抿唇,道:“那名殺手,是廣安王的舊部,現成了太子的暗衛,你最近有做什麽得罪過太子的事情嗎?”霍傾見姜淮元氣色比初醒來的時候好多了,溫聲問她。
姜淮元低眸回想,片刻搖了搖頭,道:“沒有。”聲音有些微弱沙啞。
“近來可有發生過什麽?”霍傾追問。
姜淮元又細細想了一下,除了修繕宮中的東西,便是雕刻那塊隕石了。
“有,隕石。”姜淮元把隕石是假的,裏面還藏有有害東西,後又被董連泰巧工敲出來碾碎後帶出宮,最後五皇子玩鬧間撞到摔碎的事情告訴了霍傾。
這些她原本是想告訴霍傾的,可霍傾那幾日也不願搭理她,讓她沒了那份心思。
霍傾聽後了然,難怪太子說姜淮元壞了他的事想要來吓一吓她,不過,這不僅是想要吓一吓吧,下這麽重的手,是想殺了她才對吧。
霍傾之前有說過不準動姜淮元,昨夜她被臨時派遣任務,殺一個并不難殺的人,莫名覺得不對勁,幸虧她回來的早一些,不然……
姜淮元看着霍傾蹙起了眉,小聲怯懦的問道:“我是不是惹禍了?”
霍傾聞聲低眸看向姜淮元,斂去眸間的情緒,柔聲道:“沒有,你做的很好。若你和師父沒有及時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現下整個工部和我們姜家都要被查處的,既是有心安排,便必會查出些問題,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姜淮元聞言,神色駭然。之前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從霍傾的口中得出結論,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些。
姜淮元抿唇不語,似在思忖太子為何要陷害工部,難道目标是她?還是說是工部尚書?
“你不必擔心,工部尚書曾是廣安王的門客,廣安王去世後,沒了後臺,太子便想要除掉他,所以他的目标并不是你。”霍傾瞅見姜淮元擔憂的神色,解釋了一番。
姜淮元聽後似懂非懂,她對朝中的事情不甚清楚,但霍傾卻是了如指掌。
之前霍傾說是她的老泰山在京中安有探子,此刻她卻覺得這個探子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些,還有就霍傾為什麽會殺廣安王,昨夜又為何會在深夜裏穿着黑衣在這院中。
“娘子……”姜淮元喚了霍傾,可她卻底氣不太足,霍傾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而她對霍傾卻只有一知半解。
“嗯?”霍傾應道。
“你為何要殺廣安王?”這個問題一直存在着,姜淮元之前沒有問是覺得問了霍傾可能也不會告訴她,可昨夜霍傾又穿了黑衣出現,想必又是出去殺人了,這樣一直沒有理由的殺人,她怕霍傾有一日也會招惹禍事,到時,她不一定會像上次那樣及時的救下她了。
霍傾眸子忽而變得深邃起來,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原來的溫和,回道:“父親之前求門無路,便是廣安王暗自派人打壓的。”
就因為這個?姜淮元心裏還是存疑,畢竟那是一個親王。
“父親得到消息,廣安王要對大哥和公爹下手。”霍傾神态自然,并不像說謊的樣子。
雖然現在不會,但也是遲早的事情,廣安王是聖上一手捧起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突然橫生出一個姜行知,勢必會引起他的注意,到時候肯定是要除去分君恩的人。
姜淮元聞言,臉色不在是疑惑,她信了霍傾的話,可片刻,眉間便又生了困惑,昨夜霍傾又去做什麽去了?
“那,娘子昨夜……”
“昨夜我替父親打探消息去了。”霍傾說完起了身,替姜淮元理了理被子,似是準備要出去。
“娘子……”可不可以留下來陪她。
姜淮元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她手上的動作卻先她一步表達了意思。
霍傾看着她的手,裝作沒有明白她的意思,道:“很晚了,我明日再過來陪你。”
姜淮元的手被霍傾輕輕拂掉,姜淮元的心一瞬間慌了,聲音也急了些:“娘子!”
霍傾聞聲轉過臉來,盯着她看了半響,卻不見姜淮元說出後面的話,片刻她挪了步,只是走出了幾步後,聽到姜淮元的聲音。
“今晚留在這裏,別走好嗎?”昨夜的生死間,姜淮元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及時行樂。若身死,什麽都沒了。
管她什麽教條禮數,霍傾喜歡她,她今日也确定了自己是喜歡霍傾的,而且霍傾已經嫁給她了,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霍傾聽到這話頓住了腳步,她唇邊勾起一抹笑,但還是朝着房門走去,推開了門。
就在姜淮元的心跌入冰谷,覺得霍傾不會留下的時候,霍傾對守在外面的晚珠道:“你去休息吧,世子這邊我來照顧。”
姜淮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望眼欲穿的從內間的榻上往外間看去,直到霍傾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裏,欣喜若狂的無以複加。
鼓噪的心跳,此刻跳動格外的快,姜淮元挪了挪身子往裏面躺了躺。霍傾去木施上拿了寝衣換上後,走到了床榻邊,看着姜淮元自己挪了位置,臉上還有掩藏不住地歡喜,忽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姜淮元:“我不要臉,我只要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