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定安穩住了自己的心情,腳步剛向前方移動幾步,片刻間便發覺,此時的花壇突然瞬間一動,将出口密密麻麻的堵住。
他記得自己剛開始看到的情景是,出口處的花壇分兩列各自排成一行,露出青石小徑,現在情況突然變得大不相同,莫非,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這是對方布置好的一個陣法,一想到此,白定安的心也不緊張,也不跳了。
他故作潇灑四處打量,猛然間便足尖一點,向左首的一個花壇飛去,哪知,足尖剛一沾到花壇,噗噗,五六把飛刀急速向他射來。
他心頭一笑,身子再次在空中一個翻身,那幾柄飛刀便把把落空。
他不敢怠慢,看見屹立在水池裏的高高的假山,頓時暗中提一口氣,一個海燕穿雲輕輕悄悄落在假山頂上。
站在這裏一望,頓時心頭什麽都明了。
只見那些花壇正緩慢的向右移動。
兩個花壇為一組,緊密挨着,一共有八組,分別占據在八個方位上。
這移動是微不足道的,肉眼若不注意,便看不出來,但是它每移動一步,情況便又有了一絲不同,現在花壇當中陰氣密布,隐隐現着殺氣。
白定安突然笑了,暗道,原來對方為了試探我,布了個簡單的八門陣,剛才我不小心入了對方的傷門,怪不得遭遇了飛刀的襲擊。
他星目一眨,縱身而起,這個簡單的八門陣出口正在出門,因為只有出門一片清朗之氣。
他落足在位于出門位置的兩個花壇上,果然,只聽得嗤嗤之聲,兩列花壇緩緩後退,露出自己最初所見的那條青石小徑。
白定安潇灑的走在小徑上,小徑梅竹夾道,向前行了十幾步,一座朱色的廳堂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白定安毫不猶豫,徑直入了大堂。
大堂上正前方坐着一個黑衣人,他的臉上帶着一個黃銅面具,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正直視着白定安,他旁邊站着一個腰若素柳的年輕女子,眉眼含笑,正是失蹤了的喬玉蓮。
白定安距離黑衣人約一丈之遠時,停住了腳步,屈身一禮,恭敬道,晚輩白定安見過秤先生。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白衣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在我和喬姑娘談笑間就潇灑的闖進來了,果然是見面猶勝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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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站起身來,向白定安伸出一只皓如白玉般的手。
白定安不容多想,慌忙伸出手去,兩掌在空中相握,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秤先生的手裏源源不斷的湧了過來,沖撞着自己的經脈。
白定安心神合一,暗中運力,将自己體內真氣提起與對方相抗。
但想不到對方的內力深厚無比,一股一股的沖擊着自己的力量,白定安與黑衣人相持不久,額上的汗珠便一顆一顆落下,濕了自己的白衣。
突然,黑衣人哈哈一笑,笑聲雷動,讓白定安更是大為吃驚的是,從笑聲中就可以看出,對方中氣十足,顯然并沒有受到自己的影響,
黑衣人慢慢松開自己的手掌,白定安頓時感到剛才那股壓迫自己的力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終,不由心中佩服,暗道,秤先生的力量拿捏的好,輕而易舉就化去了我的攻擊,顯然功力遠遠在我之上,實在讓人不得不服。
秤先生手指着一旁的梨花木椅子,道,“公子,請坐。”
白定安微微一笑,便順勢坐下,順手端起旁邊桌上的清茶,輕輕飲了一口,像是在為自己壓驚。
喬玉蓮手裏搖着一把團扇,謙恭的站在秤先生身後,為他輕輕的搖着。
秤先生道,“白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龍,你的來意,喬姑娘已經告訴我了,我想問問白公子你自己的意思。”
白定安忙道,“只要稱先生能替我二人解決目前的麻煩,日後我白定安唯先生馬首是瞻,竭盡所能為先生效犬馬之勞。”
秤先生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用茶蓋不停的摩挲着茶杯,漫不經心的問道,“我知道白公子以前與白小少爺親如手足,不知為何這次會犯下這種事呢。”
白定安深深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我與玉蓮相愛甚深,于是便與小弟起了沖突,在沖突中,我一時沖動,就對他出手了,但是為了玉蓮,我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頓了頓,才輕聲道,“秤先生,如果你遇到過一個曾讓你刻骨銘心的紅顏知己,相信你會體會到我的感受。”
秤先生端茶的手輕微的抖了一下,随後道,“只是,你想要投奔我,過了剛才我這兩關之後,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白定安心中不安,忙問,“秤先生的意思是?”
秤先生道,“我無法相信白公子的心意。”
白定安慌忙發誓道,“我白定安剛才所言,句句屬實,白定安願為先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有違背,以後願受千刀萬剮之罪,不得好死。”
秤先生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似乎在查看他所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白定安緊咬着唇,昂起頭與他突然變得犀利的目光對視,毫無所懼。
秤先生緩緩收回目光,道,“為了讓我能确定你的心意,公子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白定安道。
“在六月初六的晚上,當着武林盟主諸位好友的面殺了他。”
白定安一驚,刺殺武林盟主楚懷玉?
而且還要當着他朋友的面?
試問天下有幾個人有這般能耐和膽量。
楚懷玉可以說是武林中的奇跡,十七歲就以自創的“無用劍法”打敗了前任盟主任光月,從此登上武林盟主一位,至今在江湖上屹立數十年仍不倒。
更何況作為武林盟主,他為人公正,處事公平,黑白兩道的好漢都出自內心的敬重他,只要他出面,就沒有解決不了的武林糾紛。
這十幾年來武林一片風平氣和,從無重大事故發生的局面,也是通過他的努力營造出來的。
如果楚懷玉一死,那麽武林沒了這個極有威望的武林盟主坐鎮,只怕從此平靜的江湖又将血雨腥風,各自為政。
見白定安在那裏發呆,稱先生冷冷道,“怎麽,你怕了?”
白定安從回想中清醒,擡起頭,望向一旁的喬玉蓮,見她一雙妙目正殷殷望着自己,是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她嗎,如今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得咬緊牙關跳下去,要怪,只能怪自己為什麽會愛上她。
愛她,就要為她去努力。
白定安慢慢從椅子上起身,盯着秤先生,一字一句道,“這個考驗,我願意接受。”
秤先生淡然道,“既如此,初六後,我在此地等你。”
白定安不再言語,猛地一轉身,大踏步向外,喬玉蓮見此情景,頗覺意外,他從來沒有這樣在自己面前失态過?她望望秤先生,又望望白定安,心中好生為難。
稱先生從她手中拿過團扇,不冷不熱道,“還不追上去。”
喬玉蓮聞聲,如得赦令,不由展顏一笑,匆匆跟着白定安的身影而去。
一回到白府,白定安就讓人拿來一壇子酒,悶頭悶腦的飲着,喬玉蓮在一旁看着着急,但是卻又不敢上前勸他,怕他一怒之下,離開自己。
月光落在院子裏,白定安拿着酒壺踉踉跄跄的坐在亭子裏繼續喝着,此時此刻,他寧願自己長醉不醒,原來,殺害小弟的後果如此之大,還要逼他去殺更多的人。
借酒消愁愁更愁。
當的一聲,酒壺掉在地上,眼前隐隐約約出現一個人影,白定安醉醺醺的對他笑着,道,“小弟,是不是你不甘心,回來找我索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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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路從山上蜿蜒而下。
江風從遠處一陣一陣的拂來,讓人倍感涼爽。
谷天月與白驚羽正沿着小路緩緩而下,尤其是白驚羽,小路曲曲折折,他以前從未走過這等土路,因此精神高度集中,眼睛緊盯在路面,一步一步慢慢挪動着。
想不到上山不容易,下山更不容易,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踩滑,然後驚出一身冷汗,幸好谷天月一直在後面拉着他。
白驚羽因為不好意思在家裏不勞而獲,所以今天便主動要跟着谷天月上山,谷天月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了。上山是在谷天月的帶領下,雖然最後他爬得氣喘籲籲,但是好歹也是憑着自己的力量走到山上的那片土地間。
谷天月自然不會讓他做什麽體力活,只讓他蹲在一旁幫自己照看着帶上山的竹筐。
現在,谷天月背着他一向不離身的竹筐,裏面裝着不少今天的戰利品:蘑菇,白菜,還有一種苦苦的野菜苦麻菜,和兩只兔子,兩只山雞。
他瞧着前面白驚羽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道,“啞哥哥,你這樣走,好慢呀,以你這樣的速度,不知多久我們才能回到村裏呢,不如讓我來帶你吧。”
說着,他手一伸,将白驚羽攬在自己的懷裏,白驚羽愣了愣,自己好像從沒有被同性這樣緊密的摟抱着,不由擡起頭來,瞪視着他 。
谷天月笑着道,“啞哥哥,你別生氣,等會你就會佩服我了。”
說着,他足尖一點,人便風馳電掣的向山下奔去。
白驚羽的心緊張的跳個不停,只覺得風聲在耳邊呼呼嘯過,兩旁的大樹,草木更是迅速的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他幾乎懷疑自己快要被那迎面而來的風吹瞎了眼睛,趕緊閉上。
片刻,谷天月攜着他緩緩落下,腳剛一沾到地,白驚羽便舒了一口氣,睜開雙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心想,原來大哥說的輕功竟然這麽奇妙。
一想到大哥兩字,白驚羽驀然才意識到,他與那個大哥已經成天各一方,成為仇人,不由黯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