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谷天月将衣服曬完後,見廚房冒出一股濃煙來,心中一慌,連忙奔進去。

原來白驚羽自己試着生火煮飯,不知他怎麽弄的,剛生了一點火,便急着往裏面添材,結果,火反倒被他過多木材隔絕了空氣,驟然熄滅,他以為是沒有扇子的緣故,便又拿着扇子用力的對着竈臺扇,結果火沒有燒起來,到是扇出一股黑煙,嗆得他咳個不停。

“啞哥哥,我來吧,”谷天月好笑的看着白驚羽滿臉的黑灰。

白驚羽狼狽的退出廚房,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天月會不會為此生氣呢?他在堂屋裏焦急的走來走去,半晌,見廚房的黑煙已經消失,便惦着腳尖,一步一步移近廚房門口,悄悄向裏偷窺。

火苗已經熊熊燃燒,一口鐵鍋被架在竈臺上,谷天月正在聚精會神的熬制着他的秘制甜粥。

白驚羽悄悄從門口退了回來,心中一片惆悵。

谷天月又聰明又善解人意,與他相處一個月,他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他喊的啞哥哥,習慣了他每天熬的甜粥,習慣了他每天的笑聲。

他就像自己的陽光天使,慢慢驅散着自己心頭一直以來環繞的陰霾。

他真不想離開他。

但是如果自己一直隐居在這裏,慢慢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幹擾。

他不想看到他的手再次為自己沾染鮮血。

他本就是望江村裏的一名無憂無慮的少年,而不不應該與江湖沾染上任何的瓜葛。

谷天月捧着粥大踏步進來,他拿起筷子在碗裏用力的攪動着,自言自語道,“近來天氣炎熱,我也沒什麽胃口,只想喝粥呢。”

“夏天的粥攪涼了,喝起來才更舒服。”

白驚羽端着碗泡菜從外面進來,道,“壇子裏的姜快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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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天月的手一停,随即道,“啞哥哥,我正在想這個問題呢,後天就是趕集的日子,到時我一大早就入城買些家裏需用的東西,你看,我們好久沒有吃豬肉了,也要買一些,你喜歡吃水果,我也要買一些。。。。。。”

白驚羽聽得心酸,忍不住想要堵住他的嘴巴,但是,他握緊拳頭,止住了自己的沖動。

白驚羽暗暗的為自己收拾了個小包裹,這天谷天月前腳剛出門,他後腳就踏上了出村的土路。

土路彎彎曲曲,千轉百回,走了半個時辰,眼前不由一亮,一條南北貫通的大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由的轉身回望,小路從山間蜿蜒出來,一重又一重的青山早已将望江村隔斷在他的視野裏。自己悄悄走了也好,再也不會有人去騷擾他們寧靜的生活了。

且說谷天月吹着口哨,背着自己的戰利品興沖沖的向家走來,今天采了大半筐野果子,啞哥哥看了,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

“我回來了,”推開籬笆門,他高聲喊道。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出來。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瘋了一般的沖進屋裏。

桌上留着一張信紙:天月,近段時間,多有打攪,後會有期。

“啞哥哥,”他大聲喊道,心裏突然沒有緣故的陣陣驚慌,他以為啞哥哥會這樣一直陪着自己,想不到,他卻無聲無息的離開自己。

你一介弱質書生,自己上路,會不會被壞人抓去呀,尤其是那些來村裏的鬼頭鬼腦的渾人,他們要是看到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谷天月在屋裏急得團團轉,驀地,他長嘯一聲,幾個起落,已躍落到村東頭一戶人家面前。門前的空地上,一個妙齡女子與一個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曬着草藥。

“林大夫,”他大喊起來。

中年男子一擡頭,劍眉星目,他盯着谷天月道,“你又發什麽瘋?”

谷天月垂頭喪氣,“啞哥哥不喜歡跟我住在一起,他獨自走了。”

林大夫哦了一聲。

這林大夫是村裏唯一的大夫,醫術高超,村民生個什麽病,到他這裏來,保準藥到病除。

村民經常給他送些雞蛋,魚肉等表示自己的心意。

林大夫有時候也要外出接診,外出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那時候就是他的弟子留在村裏替村民看診。

據說,林大夫每次外出接診時,都會得到一大筆工錢,可以供他們師徒倆過一輩子的了。

這都是村民們口口傳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啞哥哥也與林大夫有關。

那天自己把昏迷不醒的啞哥哥背到林大夫家裏,林大夫替啞哥哥診治後,忽然對他道,天月,這個孩子也夠可憐的,不如就讓他跟你一起生活吧。

谷天月很意外林大夫突然提出這個話題,怔了一怔,才帶着疑問望着他。

林大夫心地善良,對村裏每個人都和藹可親,莫非他只是同情這個病人嗎?

林大夫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母親一直希望有人與你生活,這樣,你就有伴,不再孤獨。這個少年以後就交給你了,如何?

谷天月摸了摸腦袋,對着林大夫憨厚的笑了。

這樣吧,我每月給你一兩銀子,就當你照料他的工錢。林大夫突然道。

谷天月忙搖着手,讪讪道,這,這,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心裏卻很震驚,不知道林大夫是怎麽想的,難道這人林大夫認識?

林大夫道,我就當你答應了,天月,你以後可要好好保護他喲。

谷天月其實心裏也很興奮,畢竟他單身一人太久了,有人陪伴,自己求之不得。

雖然他想不分明為什麽林大夫會這樣要求自己,可是想到自己以後多了一個朋友,屋裏也會變的熱鬧,于是,他便點頭同意。

他将啞哥哥背回家,按照林大夫的指點,細心照料着,直到他慢慢醒來。

見林大夫繼續低頭擺弄着他的藥草,谷天月心中沒來由的生起氣來,大吼道,“你不關心他了,萬一路上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麽辦。”

林大夫緩緩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淡淡道,“既然他今天才離開,那麽一定不會走遠,你與其在這裏大吼大叫,還不如收拾盤纏趕緊上路去找他。”

谷天月憤憤道,“當初是你讓我照看啞哥哥的,我還以為你跟他是熟人,想不到現在你對他竟然如此冷漠。”

他轉身便要離開。

“慢着,”林大夫喝住了他,只見他進屋從一個櫃子裏翻出兩個白色的玉瓶,然後遞到谷天月手上,叮囑道,“天月,紅色藥丸是治療內傷的血色丹,綠色的藥丸則是可解百毒的碧玉丸,你帶上吧,可能用得到。”

谷天月見他的話說得鄭重,目中含着殷殷關切之意,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将兩個玉瓶揣入懷中,悶聲道,“多謝林大夫的靈藥。”

林大夫遙望着谷天月的身影,輕聲道,“此次一去,便是江湖,是禍是福,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先生,”妙齡女子袅袅起身,她眉眼纖秀,柔若春水,聲音輕柔動聽,“如果不放心,不如讓初月暗中跟着他們。”

林大夫搖了搖頭,道,“我怎麽會讓你去冒險呢,還是,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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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谷天月心急火燎的沖進家裏,打點好行李,正要出門,猛然瞧見竹筐裏的野果子,紅彤彤的,還在散發着清新香味,回憶起白驚羽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咬了咬唇,猛然捧起一大把,細心的把它包裹好,塞入自己的行囊中,-----------一個簡易的包裹。

他心急如焚,連連施展輕身功法,需要半個時辰的小路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被他甩在身後。

他來到岔路口,剛好有一輛馬拉大車經過,他便揮手攔下,坐了上去。

一路急奔,饒是他功力高強,也禁不住有些微微氣喘。

車上只有他一人,他不禁搭讪道,“車夫大哥,今天生意好吧。”

他因為經常往來于望江村與城裏之間,時間久了,便與有些車夫成了熟人。

車夫笑道,“還不錯,今天你運氣好,我是最後一次送人下鄉,現在回城啰。”

谷天月見他心裏高興忙道,“車夫大哥,你今天在路口可見過一個滿臉刀痕的啞巴。”

他本是懷着僥幸心裏,并沒有以為自己一定會從他的口裏聽到消息。

哪知車夫想了想,認真道,“你一問起,我就記起了,是有這麽個人。”

谷天月心中又驚又喜,道,“那他在哪裏下車?”

車夫道,“就在東門跟着大家一起下的呀。”

谷天月不由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竟意外的知道了他的消息,無論如何,可以肯定他是去城裏了。如果是去城裏,那麽自己應該不難找到他。

更何況,現在是正午,與他離家隔不了幾個時辰。

心裏越是這麽分析越是興奮的撲撲直跳。

他暗暗道,啞哥哥啊,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家。

馬車一到東門,城門上寫着幾個大字雪嶺城。

谷天月大大咧咧甩給車夫五文錢,車夫吃驚的望着手中的銅錢,忙道,“谷哥兒,給多了。”谷天月嘿嘿一笑,“獎賞給你的。”

車夫撓撓頭,不明所以。

谷天月不再多說,緩步在大街上行走。

這雪嶺城雖然比不上處于江南水鄉的臨河繁華,但也是位于南來北往交通要道上,因此城裏來來往往的人流車馬絡繹不絕,酒旗四處翻飛,客棧酒樓一座連着一座,此起彼伏。

臨街的鋪面鱗次栉比,人來人往,笑聲,讨價還價聲,在空氣中飄蕩。

面對着偌大的雪嶺城,谷天月一時有些蒙了。

以往進城目的明确,買衣服,到衣鋪去就行了,幾下就将自己的事情辦妥;但是今天不同往日,站在街道旁邊的一株楊柳下,他感到自己茫然無緒。

啞哥哥到底去哪裏了?

看看頭上的太陽,現在應該是自己在家裏吃午飯的時候。

腦海中靈光頓時閃過,啞哥哥現在肯定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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