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驚羽懊喪不已,再這樣下去,自己非拖累天月不可。

與其兩人同時受難,不如就讓自己獨自承受着這一切。

他的手悄悄的離開了谷天月,同時想要掰開谷天月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谷天月早已感受到了他的異動,他怒吼一聲,突然對着一柄直接刺來的長劍迎劍而上,欺身直進,劍手一驚,他還沒見過有這麽不怕死的打法,就在他心神動搖的片刻之間,谷天月已趁隙飛起一腿正中他胳膊,劍手奮力反抗,長劍在谷天月的手臂上劃下一道傷痕。

“天月”白驚羽不由咿呀出聲。

劍氣如虹,就在谷天月準備強行突圍之時,一道寒芒迅捷如電,直取谷天月背心。

谷天月抱着白驚羽就地一滾,長劍落空。

但是他二人也狼狽不堪。

男人見狀,冷笑一聲,道,“臭小子,你剛才不是很威風嗎,現在,就讓你知道,該了不起的究竟是誰?”

長劍運氣如風,剩下的那個劍手從旁斜地一劍刺來,雙劍合璧,已将他們的退路瞬間封鎖。

眼看兩人就要傷在他們的劍下時,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兩顆小石頭,正好撞在這兩人的手腕上,石頭雖小,卻夾帶着風聲,力道之大,讓這二人手中把握不住,啪的長劍掉在地上。

“哈哈,”有人大笑道,“你們三人欺負兩個娃娃,害不害臊。”

一個藍衣青年,容顏俊美,翩翩出現在衆人眼前,正是風中雲。

男人怒瞪他一眼,道,“玉扇公子,勸你別多管閑事,這兩人是我們大公子要捉拿的人。”

風中雲道,“既然是你們大公子要活捉的人,為何我看剛才的情形,好像是你們要置他們于死地吧。”

男人道,“他們殺我兩個兄弟,我殺了他正好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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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雲笑笑,“你那兩個兄弟想必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才被這兩位公子所殺。”

他的話說的漫不經心,但是掩飾不住裏面深深的嘲諷之意。

男人面色一變,道,“你可以恃的着你的功力小瞧我等人,不過你最好不要得罪了我家大公子。”

風中雲手中展開他的折扇,漠然望天,道,“你家大公子是何方神仙,說來看看。”

“你,你,”男人見他對自己和主人不屑一顧的樣子,不由心中大氣,惡狠狠道,“我們大公子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白衣公子,你可別欺人太甚。”

風中雲啪的一聲,折扇一攏,笑道,“大名鼎鼎的白衣公子?據我所知,白定安從來不會這麽沒品,令手下去對付手無寸鐵的人。”

白驚羽站在一旁,不知為什麽,聽到他為白定安辯解,心裏不知不覺對他竟是起了好感。

男子轉身撿起地上的長劍,招呼着兩個手下迅速離開。

谷天月上前道謝,風中雲瞧着他受傷的胳膊,不由眉頭一皺,道,“看來雪嶺城不宜久住,兩位如不嫌棄,請先随我去風家暫壁一段時間如何?”

白驚羽的眸子久久的盯着谷天月的傷口,雖然只是輕微的皮肉傷,可是鮮血依然向外汩汩流着,他不由為谷天月感到心痛,忙對着風中雲點頭。

見白驚羽已經同意,谷天月雖然對他無什麽好感,但也只有無可奈何的跟上。

風中雲租了兩輛馬車,谷天月與白驚羽一乘,他兄弟倆則一乘。

馬車緩緩出了雪嶺城,駛上寬大的官道,清風徐徐拂來,吹動着車前的簾子,白驚羽瞧着谷天月的胳膊,上面已經纏着白色的布,不由寫道,“還痛嗎?”

谷天月見他如此關心自己,不由心中大喜,很少能見到啞哥哥如此這般主動體貼自己,道,“啞哥哥,小事一件,過幾天就好了。”

白驚羽用手輕輕握着他的手掌,感受着從他那傳來的體溫,此時心裏一片平靜。

馬車曉行夜伏,過了幾日,便來到一處繁華區域,聞得外面人聲鼎沸,白驚羽撩開簾子一看,心中一震,原來竟是已不知不覺又返回到了臨河城。

白驚羽這才想起,風家位于杭州,從雪嶺到杭州,臨河是必經之地,他不由心中苦笑,想必是天意還要讓自己回來一趟吧。

風中雲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帶着白驚羽等人入住。

故地重游,白驚羽心中不禁感慨良多,想不到自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回來。

這家客棧位于臨河沿岸,他推開窗戶,注視着窗外的粼粼河水,心中不由浮起了許多往事。

他知道,沿着臨河前行幾裏,就到了臨河城裏最熱鬧的地方,玉露巷,曾經的自己帶着一幫纨绔少年在裏面穿梭,招搖過街,懷抱美人,醉卧春樓,好不快活。

現在呢,憑着自己的這幅樣子,只怕手有千金,也不會有人像以前那般主動上前,然後嬌柔婉轉喊一聲白郎。

白驚羽心裏越想越煩,索性直接躺在床上,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如果沒有那一夜的刀光,如果沒有那一夜的背叛,自己的人生依舊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夜色漸漸下來,臨河岸邊的燈影已逐漸的擴大,白驚羽木然的望着那返影在窗口的婀娜的樹枝,心中突然冒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回去,回去看一看,問一問大哥。

雖然他那麽狠心的毀了自己的容顏,搶走了自己的妻子,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一向對他如此關心愛護的大哥會背叛自己。

不,我一定要去問問他,除非他親自把刀插在我的心口,我才會相信。

這個念頭一冒起來,便無法再壓制下去,反而像是春天裏的野草,越來越茂盛。

他再也忍受不住,霍的翻身下床,敲開了谷天月的房門,對着他寫道,帶我去白府。

谷天月回憶起在雪嶺商號的遭遇,不由心有餘悸,忙勸道,“啞哥哥,此時我們和風公子一路同行,我們還是不要再給他惹出什麽麻煩來。”

不,天月,你不知道我心裏的苦,白驚羽搖着頭,緊緊握住谷天月的手,急切的寫道,我要去,我要去。

谷天月緊緊盯着他的眸子,在燭影中,啞哥哥的眸子仍然是那麽的清澈,只是多了一絲他無法理解無法看透的茫然。

注視着白驚羽那急切,甚至是可以說不顧一切的面容,谷天月的心在慢慢軟化,也許啞哥哥只是想要回曾經的家看看,那麽,我滿足了他,應該沒有什麽不對吧,何況,我只是偷偷的帶他進去,不會有人知道的。

就是在這樣的僥幸心理下,谷天月摟着白驚羽像燕子一般的掠進了夜色之中。

今夜正是十五,一輪明亮的圓盤正高高的挂在夜空,将大地照耀的亮如白晝。白驚羽站在白府後面盯着那扇普通的後門看了很久,雖然這後門沒有白府的前門那麽氣派,但是,此刻在白驚羽的心裏,卻顯得無比親近。

“走吧,啞哥哥,”谷天月低聲道,“我們出來久了,待會風公子沒有發現我們的蹤跡,心裏一定會很焦急。”

不,白驚羽搖搖頭,咬着牙,寫道,帶我進去,我想看看。

“什麽,”谷天月為難的看着他,低聲道,“啞哥哥,你看,那個掌櫃都對我們那麽壞,如果我們進去被裏面的人發現,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白驚羽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搖着,乞求的望着他。

在這樣悲傷的目光中,谷天月的決心再次動搖。

他默立片刻,帶着白驚羽來到一處陰影裏,攜着他,翻上牆頭掠了進去。

白府是富豪大家,裏面園林面積非常之大,不時的有一些下人提着燈籠在四處巡視,但是因為白驚羽對自己的府裏地形情況都是非常熟悉,因此避過這些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白驚羽拉着谷天月在府中曲折而行,匆匆繞過茂盛的花木,穿過水榭長廊,來到一片茂竹與松柏混合的陰影處站定,對着谷天月寫道,你在這裏等我。

“什麽,”谷天月疑惑道,“你獨自要去哪裏,我不放心。”

白驚羽拍拍他的手掌,繼續寫道,放心,我去去就來,我不會有事的。

谷天月心想,這裏是啞哥哥的家,他既然熟悉,應該不會有事。

便道,“如果有什麽事,你趕緊喊我。”

白驚羽笑着對他點點頭,便向西邊一個僻靜的小院走去。

大哥就住在西園裏,裏面還有一個大的演武場,每天很早的時候,大哥就會被爹從床上喊起來修煉基本功。

自己雖然怕吃苦,死活不願意練這所謂的功夫,但是每次自己早間起床後,一定會跑到這裏,偷偷觀看,然後在大哥修煉完畢之後才慢悠悠走出來,笑吟吟道,大哥,我找你來陪我吃早飯呢。

那時大哥便會捏捏他的白嫩的臉龐,笑道,就知道你是對我最貼心的。

那當然,大哥你說的,你練好功夫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我不得不對你貼心啊。

你嘴巴可真甜,大哥都舍不得離開你了。

既然大哥舍不得離開我,那就以後一直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便摟着大哥的腰,像個慵懶的貓兒一樣,伏在他身子上。

大哥無可奈何,只得由着他,道,都多大的人兒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在大哥面前,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他扮了個鬼臉,繼續笑道。

大哥嘆了口氣,猛地轉身,将手放入他的腋下,在下面撓啊撓,于是他便會被撓的笑個不停,忍不住求饒道,大哥,大哥,我錯了,不要這樣了。

大哥一擡頭,正對上他盈盈的眸子,四目相對,兩人有一瞬間的停頓,随後,大哥便會若無其事的披上外衣,笑吟吟道,我的小弟,快帶我去吃飯吧,我已經餓的快暈了。

你真的要暈了麽,他會上前拉着他的手,我扶着你罷,就不會這樣了。

晚風輕拂,白驚羽的腳步越來越慢,看着前面那間亮着燈火的房間,他的心跳加速,頓時心慌意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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