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湖上暗器功夫獨步天下的一向公認為是蜀中唐門,他們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但是,在這個時代,他們面對江湖朋友給的榮譽,也只能拱拱手,謙虛的對他們說道,你過獎了。

因為,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天才高手羅玄音,據說,連蜀中唐門的第一高手唐明都敗于他手下,自認不如。

木西生将衣袖一揮,緊盯着眼前的店小二,沉聲道,“你是羅玄音?”

店小二淡淡一笑,“如你所想。”

木西生不由面色大變,眼前之人,果真是他。

原來,剛才對方的梨花針雖然被他盡數卷入袖中,但是不過片刻,他便發現自己的右手腕仿佛被蚊子叮咬了一般,又酥又麻,心中一駭,想不到憑着自己多年來的深厚內力,竟然也沒有成功躲過對方的暗器,因此心念一轉,便出口而問,沒想到對方的回答讓他的心頓時深入到無底深淵之下。

因為,羅玄音不僅暗器手法獨特,更要命的是,凡是從他手中飛出的暗器,都帶着致命的□□。

但凡中他暗器者,能起死回生的,屈指可數。

但是,究竟是什麽人能派出羅玄音來暗殺自己,在他的江湖記憶裏,羅玄音一向是個桀骜不馴的人物,當年即使是唐明謙遜的表示自己願意甘拜下風時,他板着臉,冷笑着回了一句話,技不如人,就只能死,我今天不殺你,只是因為我高興。

想那唐明,本來就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他如此一激,氣得渾身發抖,回到唐門之後,郁郁不已,大病一場,後來據說是遇上了一位有緣人,才從此金盆洗手,過上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隐士生活,也才徹底從羅玄音給他的噩夢中解脫出來。

木西生忍不住斥道,“羅玄音,想不到想你這樣的人物也心甘情願的給白定安當狗。”

羅玄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說詞,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誰的實力強,我羅玄音就佩服誰,況且,白定安那小子,老子壓根就不把他放在心裏,老子前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了你。”

木西生不由眉頭緊皺,這人言外之意,便是他并非白定安派來的,莫非是喬玉蓮暗中找來的?一想起喬玉蓮對府中下人的種種毒手,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道,“你既不是白定安派來的,莫非是喬玉蓮請來的?”

羅玄音不耐煩道,“那女人算個屁.。你也別問東問西了,乖乖的等死吧。”

他長長嘆了口氣,一副孤寂的樣子,“看來我是高估你了,作為白家幾十年的總管,你的功夫在我面前不過如此,簡直是浪費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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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黑衣人聞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壯着膽子陪着笑臉道,“羅公子,是我兄弟倆拖累你了。”

“算你們還知趣”,羅玄音道,“還不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成了我的累贅。”

那兩人互相望了望,見羅玄音冷若冰霜,便呵呵幹笑幾聲,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灰溜溜的離開了客棧。

一陣風拂來,吹滅了大堂裏兩支燃燒的巨燭,頓時,光線變得更加昏暗。

燭光映在羅玄音的臉上,陰晴不定。

羅玄音緩緩攤開手,陰森森道,“你現在是不是感到全身都已經癢了起來?”

不錯,此時此刻木西生渾身上下都在一陣陣發癢,但是,在強敵面前,他只有強制忍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羅玄音。

羅玄音道,“與其繼續受這種痛苦的折磨,不如讓我早日送你歸西。”

話音一落,他的右手緩緩揚起,做出了攻敵的準備動作。

木西生笑了笑,緩緩道,“羅玄音,你說對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既然是白府多年的管家,又怎麽能輕易就栽倒在你的手裏呢,看招。”

木西生大吼一聲,羅玄音毫無表情的面上顯出了一絲驚恐,因為,他看見木西生的渾身衣衫像充滿了氣一般鼓動不已,一縷一縷的白霧從他頭頂冉冉升起,彙聚在他頭頂,形成一朵蓮花圖像。

這些詭異的圖像,讓他那無懈可擊的內心露出了一絲小小的罅隙,他無暇多想,手用力一揚,頓時,數十枚薄刃夾着強勁的風聲向木西生席卷過來。

木西生雙眼大睜,雙手用力一揮,一股強大的內力猶如飓風一般向羅玄音鋪天蓋地的漫去,周圍的座椅燈燭,碰上這股飓風,頓時化為灰燼。

羅玄音慘叫一聲,身子直直飛出幾丈遠,碰在客棧大門的圍牆之上,又撲通一聲沉重的堕落在地。

木西生冷冷的盯着他,身子不由的輕輕晃了晃,他苦笑一聲,望着臉色灰白,唇角沁出絲絲血跡的羅玄音,淡然道,“你說的不錯,這就是我為什麽能一直任白府管家的原因。”

因為實力,這就是答案。

白府的管家一向都不是吃幹飯的,必然是從千千萬萬個風裏來雨裏去的日子鍛煉出來的。

等羅玄音想明白這一切時,為時已晚。

“你根本就不應該讓你的同伴離開,”木西生道,“說不定他們在,你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羅玄音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

木西生一個人孤零零的立在大堂裏,望着一地的狼藉和已經毫無氣息的羅玄音,不由唇邊露出一絲苦笑,暗道,你離開之後,我也将随你而去。

原來,羅玄音梨花針的劇毒在他剛才運用內力之時,加速發作,現在他感覺自己心跳加快,雙眼發黑,已經無法再支撐自己繼續站立。

他感到天暈地轉,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眼裏晃動。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兩個人的嘀咕聲,“快來看,姓木的居然沒有死。”

木西生強打精神,循聲望去,不由暗暗叫苦,原來追随羅玄音而來的兩個黑衣人又轉回來了。

這兩人心裏其實是極不服氣的,想到自己得主人之令一道與羅玄音出來,羅玄音将自己遣走,日後的好處和功勞都是他一人了,心裏不服,因此悄悄回來觀望,也想趁機撈撈油水。

現在一見羅玄音已氣絕,而木西生則搖搖晃晃,仔細一看,他臉色白中帶青,一看就是中毒的樣子,不由大喜,其中一個黑衣人笑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殺了這個木管家,所有的功勞都是我們的了。”

另一個的黑衣人笑道,“的确,想不到老天爺這樣垂愛我們。”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得意非凡。

其中一人緩步上前,盯着搖搖欲墜的木西生,道,“木管家,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以後你想找人,就去地獄找羅玄音吧,向他讨解藥。”

木西生暗中嘆道,想不到我木西生縱橫一生,竟然會死在這些無名小卒手上,真是可悲可嘆。

眩暈感越來越沉,雙眼不由一閉,木西生在進入黑暗之前,耳邊聽到一聲冷哼,“滾開。”

不知過了多久,木西生感到身子一涼,不由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之上,屋裏門窗破爛,冷風一陣接一陣的從其跑了進來,身子一動,便覺一股劇痛襲來,他不由哎了一聲。

木西生暗中吃驚,半晌,才定下心來,難道我還沒有死嗎,是誰救了我?

心裏正疑惑,一個猶如玉樹一般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定安,木西生只覺的在一剎那間,自己的血液凝固了。

白定安打量了他一眼,才道,“這裏是一個被人廢棄的破屋,你身上的毒已經暫時被我的雪蓮丸壓制住,要想徹底解除,還需要你親自去找雲若虛。”

木西生冷冷道,“不知道大公子這回又有什麽事?”

白定安嘆道,“我知道木管家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不願看到你在我眼前出事,你畢竟是我的木叔叔。”

木管家怒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木叔叔 ,你看看你現在做的一切,你還是個人嗎?”

白定安劍眉一皺,道,“木叔叔且怒,我這麽做,也是為白家好,無論是我,還是驚羽,不都是白家的人嗎?”

“到現在你還在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木西生氣的胡子抖動起來,道,“你們都姓白不錯,你想當白家的家主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你為什麽要将小公子毀容,将他弄成啞巴,将他驅趕?你難道不知道小公子心裏一直想把這個家主位置讓給你的嗎,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對待他?”

白定安低垂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屋裏頓時變得沉寂起來,只有那寒徹人心的冷風一陣又一陣的倒灌進來,連帶着木西生的心裏也瞬間寒冷如冰。

轟的一聲,一個巨雷在空中砸響。

這聲巨響驚醒了屋中的兩人,白定安驀地一驚,擡眼望向木西生,道,“木叔叔,你還是盡快找個不知名的地方隐居起來吧,不要回你那鄉下了。”

“你,你為什麽要說這句話,”木西生手一拍床,冷聲道,“是不是喬玉蓮那妖女又要在背後耍什麽陰謀詭計?”

白定安瞧着他那氣憤不平的樣子,心裏突然一堵,有很多話剎那間便說不出口。

木西生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從床上坐起,悲憤道,“到現在為止,你還在幫着那妖女,與她相比,老爺對你的恩情你已經全忘了吧?”

白定西默然不語,轉身疾步向外邁去。

“站住,”木西生再也忍耐不住,乞求道,“大公子,木西生再次求你了,求你變回以前的那個大公子吧。”

白定安身子一震,終于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望着木西生,聲音嘶啞道,“木管家,我只能對你說,對不起。”

木西生瞬間心痛如割,雙手鋪在床上,老淚縱橫,凄怆喊道,“老天爺呀,你為什麽這麽不公平,老爺一生為人耿直,心地善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事,為什麽他的後人會得到不公平的待遇,老天爺呀,請你睜開眼睛吧,好好的看一看吧。”

“這世上哪有什麽老天爺,只有誰強誰弱”。一個青衣人不知從哪裏鑽了進來,衣袂飄飄,立在屋正中。

白定安聞聲,面色大變。

青衣人臉上帶着黃銅面具,不是秤先生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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