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驚羽對着他那雙信任的目光,只有無言點頭。
只聽得咯吱聲響,片刻,便見谷天月手中拿着一套青色的粗布衣裳急匆匆跑了進來,一見他二人,發愣之下随即是大喜過望,上前一把握住白驚羽,“啞哥哥,你真的醒過來了。”
白驚羽的眼睛濕潤了,不知為什麽,只要聽到這聲啞哥哥,他就仿佛感到自己全身沐浴在陽光之下,心口舒暢,渾身溫暖。
谷天月小心翼翼的解開白驚羽身上的衣裳,那動作輕輕地,柔柔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碰傷了啞哥哥這尊瓷娃娃。
本來給啞哥哥換衣裳應是件極為輕易的小事,無奈一見到白驚羽那逐漸□□在外的肌膚時,谷天月發現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心髒也一下一下重如擂鼓,好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以前自己替啞哥哥換過不知多少遍衣了,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怎麽,今天卻覺得口幹舌燥,心裏難受,全身瞬間都變得極不舒服。
谷天月伸出舌頭吐了吐,暗想,一定是自己哪裏不對,也許是自己生病了吧,可是,這些不能對啞哥哥講,免得到時他為我着急。
話說,谷天月好不容易替白驚羽換好了衣服,不敢多呆在密室,攜着血衣匆匆來到地面,深吸一口氣,将血衣就要摔在木盆裏,一只纖纖素手将血衣截住了。
林初月嘆道,“就讓它埋在地下吧。”
說着,徑直走向籬笆院裏的菊花叢中,那裏已經挖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林初月将它摔了進去,随後在上面掩上菊花與泥。
谷天月不解道,“初月姐,你這是?”
林初月道,“因為血衣太顯眼,況且對方可能又會來村裏搜人,所以我只有将他埋在地裏,以防被對方發現。”
谷天月恍然大悟,心道,還是月姐經驗豐富,确實,從這段日子來看,對方一直對自己和啞哥哥不死心,多個心眼是必須的。
他不由撓撓頭,尴尬之極。
林初月忙完這一切,道,“沒事你就下去看看白兄弟,上面由我和先生看着,有什麽動靜也好替你們攬着。”
谷天月想着可以天天面對白驚羽,心中又驚又喜,不由得連忙轉身入了密室。
林初月望着他的身影,不由心道,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大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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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望天,烏雲密布,天色陰陰沉沉,秋風陣陣吹來,寒意陣陣侵體,她收拾好藥鋤,悶悶的想着,心中卻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只覺得從此之後望江村是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片清淨了。
這些天谷天月裏裏外外的忙碌着,一邊陪着白驚羽,又一邊趁着空隙幫助林初月做些雜活,只因為他心想是林大夫救了啞哥哥,所以也要幫着林大夫分擔一些,讓初月姐姐多休息一會,不要那麽辛苦。
“天月,你在看什麽呢,”白驚羽斜靠着秀枕,擡眼望着呆呆的坐在一旁的谷天月,打趣道。
谷天月恍然一醒,見白驚羽臉上帶着戲谑的笑容,不由心中一慌,發虛道,“沒,沒什麽?”
“還沒什麽,這些日子總見你坐着坐着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白驚羽揚起手,五指岔開,笑道,說,“你的魂魄跑到哪裏去了?”
“我,我,”谷天月心虛的看了看白驚羽,支支吾吾道,“其實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白驚羽聞言也不由道,“天月,你看我最近的氣色是不是越來越好了呢?”
谷天月點頭,心道,是的,啞哥哥的血色越來越豐潤,可是這個樣子,好像越來越吸引着自己,尤其是每天自己守在他身旁,看着他睡覺的樣子,好像總有一種奇怪的力量督促着他去悄悄品嘗啞哥哥那水潤的唇,雖然每次他都在心裏罵自己這個想法是惡魔,但是那個想法實在是太強烈了,每次把他強自壓制下去後,深更半夜又會從腦海中冉冉升起,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啞哥哥知道我有這種想法,他又會怎樣看待自己呢。
谷天月心中矛盾,對待心中突然冒出的魔鬼,又是恐懼,又是難過,一時竟不知拿他怎麽辦,異常煩惱,此時見白驚羽打趣他,臉上又是發燙,忙道,“我好像很熱,先出去透透風。”
“哎,”白驚羽嘆惜道,“我在這裏都快被悶出病來了,我也想出去看一看啊。”
谷天月搖頭道,“不行,林大夫說的,你必須等□□全部驅使出體內才行。他說,這鐵血丹心名字看起來多好聽,實際上可狠毒着呢,貼近你的血,化解你的心。”
“好吧,”白驚羽這些天聽慣了他日複一日的唠叨,急忙擺手道,“我知道了,它在血液之中五髒之中循環不已,當日碧玉丹只是強行壓住他的毒發快慢,林大夫為我逼出了血液之中的毒,但是還有餘毒在內,需要林大夫的草藥一點一點的從我的身體裏将他祛除。”
谷天月不好意思笑笑,“啞哥哥,這裏有一種秋果,又紅又圓又大,吃起來很是香甜,我到山上給你找來。”
說罷,也不等白驚羽回答,慌慌張張起聲,離開密室。
谷天月舉足向山上狂奔,這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大山,樹林茂盛,四季常青,走在一層由落葉鋪就的林地上,沙沙沙的響,腳底軟綿綿的。
谷天月極目四望,循着舊時的記憶拔足向西掠去,飛入蔥茏的樹冠之中,東拉枝條西跳躍,終于前面有一片成林的野果出現在自己面前,那些大紅的果子宛如一盞盞紅燈籠一般在枝頭向谷天月四處招手,溢出陣陣果香。
谷天月大喜,将竹筐從肩上放下,然後一株一株的開始摘野果,心中也在盤算着,不僅僅有啞哥哥的,還要有小枝小丫的,還要有林大夫和初月姐姐的,剩下的,就分給村裏的小童呢,很好,就這麽辦。
他身手敏捷,很快就采摘了滿滿一筐,然後幾個起落,循着原路返回,繞過前面幾株古老的大樹,他已經在山上遠遠的望見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小村。
炊煙袅袅,裏面隐隐約約傳來孩童的嬉鬧聲,遠遠可見各家各戶甩挂的魚幹,正是悠閑而又讓人難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惆悵之意,不由依着一株古樹,心道,啞哥哥已經恢複了容貌,嗓子也已經被雲谷主醫治好,我與他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知以後他還會一直幫我當成好朋友,還會一直與我同睡麽?
他會嫌棄我嗎?林大夫說,看樣子他像富家公子,而我只是個江邊小漁村的普通人,他以後還會對我這麽好麽?
如果他以後拿到屬于他的東西還會留在我的身邊嗎?
谷天月悵悵的想着,不知不覺,便在林中又呆了半響,越想越覺得灰心沮喪,感覺白驚羽随時有可能離自己而去。
他的那個白府,真的好寬好大,好美,原來林大夫說的不錯。
谷天月心煩意亂,在林中走來走去,突然,不知從哪裏傳來幾聲鳥叫,頓時讓他頭腦一醒。
這鳥叫聲悠遠洪亮,像是人特意運用內力傳出來的,莫非殺手又來了?
谷天月頓時收斂雜念,一心望村裏奔去,這時他已來到山腰上,聞得村裏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不由大奇,便躍上一株針葉松上,向下望去,不由大驚。
只見一些黑色的影子,手中舉着寒光閃閃的利刃,正在驅趕着村裏的老老少少到寬大的場壩上去。
他們來了,他們想要對付啞哥哥,他們想要對村民不善,一時之間,谷天月腦海中拂過這些念頭。
不行,我得阻止他們。
思想至此,谷天月默吸一口氣,心急如焚,朝山下狂奔。
他來到村口時,已經聽到裏面隐隐約約的聲音,那個對他和白驚羽一路緊追不舍的男人甄無盡的聲音。
“聽着,白驚羽是官府通緝要犯,我知道他和那谷天月就躲在這個村子裏,只要你們當中誰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他躲在那裏,我就賞他100兩紋銀。”
原來甄無盡屢次無功而返,心中極不是滋味,這次又被秤先生訓斥一頓,便決心即使将望江村攪個天翻地覆,也要将白驚羽揪出來。
是故前一段時間他令人喬裝打扮隐藏在小村出口打探白驚羽的消息,然而一無所獲,于是他便忍不住了,召集起人手親自來到山村,将村民統統趕到村裏唯一寬大的場壩上,準備逼問他們。
村民無人應聲,有人大着膽子道,“官爺,我們真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
“廢話,”甄無盡臉一沉,“幾個月前,我們連續派了幾波人前來尋找他,皆是有去無回,後來又發現他在雪嶺城出現,我們一直追蹤至此,暗中潛伏在附近,從未見他離開的身影,這說明,他一直就躲在這裏。”
他鷹目一掃,一片殺氣讓人止不住心中一寒,道,“若你們想包屁他,那就連你們一起滅了。”
“啊,啊,”人群中一陣騷動,大家四處張望,驚慌不已。
甄無盡目光停留在前排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身上,微笑着看着他,放柔聲音,道,“小丫頭,你看見過你的谷哥哥嗎?”
“谷哥哥,”女童雙眼睜得大大的,“你說是天月哥哥嗎?”
“對呀,他在哪裏?”
“我當然看到過,”女童眸子清亮,“以前我看見他經常撐着小船出江。”
“那現在呢?”
女童搖搖頭,“叔叔,我好久沒看到他了。”
甄無盡不死心,繼續和藹的問道,“你想一想,”
女童偏着頭,想了想,還是答道,“叔叔,真的,谷哥哥家好久都沒有人了,我想,他一定出遠門掙錢去了,因為娘說以後谷哥哥想要娶媳婦就要掙錢才行。”
甄無盡見自己再也從女童這裏挖不出什麽消息,不由暗忖道,莫非他們真的已經偷偷溜了。不可能,四處我都留了暗樁,即使他們易容,他的身影也能被瞧出來,莫非,腦中靈光一閃心中冷笑,不錯,一定是他們在這裏有什麽秘密通道,不過他毒還未痊愈,不能動武,一定還躲在那些秘密地方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