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白定安突然笑不出聲,右手的拳頭緊緊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裏,隐隐作痛。

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接下尊主的這道考驗題,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與秤先生平起平坐,才能擺脫他的掌控。

只是,那個尊主究竟長什麽樣子,自己以後能不能有機會見到他呢?

有機會,那就是自己成為賬先生之後。

聯盟,合作,想起當初自己傻傻的提出那個想法,卻被秤先生婉言支開,心中不由冷笑,當時他還曾經擔心秤先生背後向尊主告密,但是依今天的情況來看,秤先生竟然在內心深處還擔心着自己的性命之憂,他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氣。

至少目前看來,他并不想自己有什麽不幸。

不錯,如果自己真的有什麽閃失,他到哪裏去找像自己這樣彼此熟悉的合作夥伴呢,要再找一個知根知底的合作人,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白定安眼角掠過一絲笑意。

不錯,至少秤先生現在是很舍不得自己的,更不希望自己出一點事。

所以,他一定要趁此機會賭一把。

賭自己刺殺衛昭容一定會贏。

因為即使自己技不如人,秤先生也一定會暗中出手相助,因為即使有可能尊主對自己無所謂,但是他還需要自己活着,活到需要他能利用自己的那一天。

白定安心中愉快,不由的唇角一鈎,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璎珞山,自己從離開白家行走江湖的第一天起,就不知去過多少次了,那裏的地形他熟悉的一閉上雙眼就能出現在自己眼前。

就像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一樣那般熟悉。

這只能說是上天的造化,因為每年白驚天都會催着他去璎珞山拜見白家的老友璎珞山莊莊主蕭紅月,兩家一直是世交,更兼聽說十多年前,蕭紅月曾救過白驚天一命,白驚天從此視蕭紅月為白家的大恩人,每年必遣人前往璎珞山莊投帖拜訪,若逢到自己有空時,更是親自前往,将蕭家當做自己的親家一般。

白定安往往一去璎珞山莊,就會在那裏流連數日,更兼他見璎珞山景色清幽,重巒疊嶂,奇花異木層出不窮,因此經常夜探深山,将那山水秀景一一欣賞夠了,才心滿意足返回璎珞山莊,偶爾偷回山莊之時,還被蕭紅月發現,當時他不但不為此生氣,反而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順口再邀請他留下多住幾天。

最重要的是,在璎珞山莊與蕭紅月月下暢談之時,他獲得了很多江湖信息,當時他覺得無所謂,現在一回想起來,才發現蕭紅月所說的,對自己這次的任務無比重要。

白定安想着想着,心情愉悅,便盤腿坐在床上,調息內氣,天人合一,氣随意走,突然,小腹有隐隐約約的刺痛之感,白定安心中一驚 ,連忙深吸一口氣,将身體放松,心中暗道,想不到雲若虛的杏雲林花的後勁竟是如此兇猛,都過去了這麽久,我現在的內傷還未痊愈。

腦海中浮現出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宛如天人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陣悵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樣一個容貌遠非世上任何男女所可比拟的佳人,背後竟是組織裏大權在握,掌控不知多少人生死大權的賬先生。

不知不覺的,腦海中飄出一個白色的影子,将雲若虛的模樣漸漸遮蓋。

小弟,白定安的心口一痛,急忙從懷裏拿出那塊青色的玉佩,放在掌心緊緊的捏着,捏的越緊,仿佛那樣就握住了白驚羽的手。

我不會讓你就這麽白白離開的。

“大哥,你幹什麽”,白驚羽一臉不悅的拍掉了白定安的手。

白定安愣了愣,笑道,“怎麽,不喜歡大哥摸你的東西。”

白驚羽目光水靈靈的,呆望着白定安,怔怔道,“不,不是的,只是,我這塊玉佩是娘留給我的唯一物品,我舍不得它。”

“原來如此,”白定安松口氣道,“既然你想她,我們一起去探望她吧。”

白驚羽的臉上又露出開心的笑容,“好,我們一起去。”

玉佩溫潤的感覺慢慢的沁進白定安的肌膚裏。

小弟,等着我,我一定會把你的靈骨帶回臨河,然後我們到時一起去看娘,你高興嗎?

不知不覺間,淚水滿面。

這一日,白定安正在院中試劍,有秤先生的內力相助,再加上秤先生的靈丹妙藥,他的內傷已經痊愈,但是養傷的這些日子,經常性躺在床上少有活動,以致他變得有些慵懶了,因此,他便趁着今日抽出佩劍順便活動筋骨。

一片樹葉直直落向白定安的長劍,白定安眼神一凜,猛然劍鋒一轉,頓時一股強烈的內氣沿着劍鋒彈出,剎那間 ,那片樹葉被攪得成了畿粉。

“好,看來你的身子已經完全恢複了,”秤先生從假山後面悠悠轉出,拊掌笑道。

劍氣一收,長劍已經入鞘,白定安謙恭道,“先生。”

見他态度依然如往常一般,秤先生垂下眼睛,道,“你想好了嗎?”

白定安微笑道,“既然尊主對定安委以重任,定安定全力以赴,不負尊主殷殷之心。”

秤先生的目光瞬間又變得鋒利,直直刺向白定安那雙澄清發亮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內心。

良久,他才道,“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了,我也不阻攔你,但是,你要記得,當初你對我所說的話,只有你能活着,那件事才有可能成真。”

“如果,”他頓了頓,“你不顧惜自己,那麽,就是一句空話。”

“我明白,”白定安昂起頭,走到他的身邊,傲然道,“白定安從不對人說空話,先生請放心。”

正要與他擦身而過,突然,秤先生手一翻,一把将他拉住,眼睛熠熠閃光,但是在那深處透漏出一種無比的落寞和蕭索,“為什麽非要答應尊主不可?”

“沒有什麽原因,”白定安猛轉回頭,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眼睛,“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我要與你平起平坐,我怎能容忍自己被你所控,無法翻身。”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秤先生的眼睛明亮如天上的彩虹,讓人看着看着,不覺陶醉。

白定安看着這雙美麗的眼睛,一動不動,猶如癡了一般,一瞬間的錯覺,這雙眼睛竟然像極了小弟的眼睛,“是的,我白定安豈能久屈于人之下。”

說完這句話,仿佛感到很疲倦,他慢慢的閉上那雙眸子,身子緩緩滑下,秤先生手急眼快,手一伸,已将白定安攬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月上中天,白定安睜開雙眼,只覺頭腦一片空白,他打量着房間設施,不由大為驚訝,暗道,“我不是在院裏試劍嗎?”怎麽一覺醒來,竟然到了自己的房間?莫非,剎那間回憶起自己昏迷之前碰到的那雙眼睛,不由霍然開朗,心想,原來,秤先生還有這等奇功,可以通過眼睛來催眠人的內心,不知他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些什麽。

同時不由之主打了一個寒噤,不知秤先生還有些什麽奇門異術沒有在自己面前顯現過,如此看來,這人的确神秘莫測,以後自己行事需要更加謹慎,以防再被他抓到把柄。

白定安呆坐在床頭,忽然門口傳來輕微的推門之聲,一個窈窕的女子邁着蓮步出現在他的面前。

“玉蓮,怎麽你也來了,你不是在臨河嗎?”

白定安心中更為吃驚了。

喬玉蓮低垂螓首,柔聲道,“玉蓮只是奉先生之令前來探望公子的的。”

白定安見她形容略顯憔悴,一雙曾經攝人心魂的潋滟秋水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不由疑惑道,“玉蓮,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何多日不見,你竟這般憔悴?”

喬玉蓮眼簾微垂,輕聲道,“公子久不回府,玉蓮因相思難耐,所以衣帶漸寬,如今終于能有機會前來見大公子一眼,玉蓮心滿意足了。”

白定安劍眉一皺,玉蓮是七姐妹之一,平時言談舉止都不似這般,此刻的她,仿佛低到了塵埃裏去。

這絕不是自己見過的玉蓮。

“我離開你之後,白府究竟出了什麽事 ?”

白定安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芊芊素手,目中帶着探詢之意。

畢竟以前他們曾經有過那麽親密的關系,雖然最後他明白玉蓮以美□□惑他只是為了完成稱先生交給她的任務,但是內心深處,他并不會對這個女人絕情到不聞不問。

喬玉蓮擡起頭來,目光落在白定安的手掌上,那裏陣陣的傳來他的體溫,不由得嬌容一變,将自己的柔夷輕輕一抽,從白定安掌中掙脫,道,“公子多慮了。”

白定安想起兩人昔日的歡愛場景,又見現在她一副抗拒自己的柔弱楚楚的模樣,不由心中一陣唏噓,道,“那你已經看過我了,可以向先生回複了。”

喬玉蓮怔了怔,随即嘆道,“今晚玉蓮前來,是求與君一宿,魚水共歡。”

“何必呢,”白定安道,“你走吧,何必為難自己?” “公子,”喬玉蓮不敢看他,低聲道,“上次,玉蓮曾懇求公子助玉蓮保留孩子,可是公子一走,那孩子就被流了,玉蓮的心很痛,至今無法平息。”

“什麽,”白定安不由驚道,“是誰這樣做的?”

喬玉蓮低頭不語,但是悲戚的面容顯示着她的內心深處無法遺忘這件事對她的打擊。

白定安目光四轉,猛然想起了什麽,掀開綢緞錦被,便要下床,喬玉蓮忙用手攔住他,聲音略帶哽咽之聲,“請公子不要沖動,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

白定安呆呆的看着她,見她淚如雨下,猶如一朵帶雨海棠,楚楚可憐,讓人一見 ,不由自主想要為她的憂傷而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白定安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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