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白定安選定的是一匹日行千裏的大宛良馬,白色的毛發閃閃發亮,看起來十分漂亮,它高昂起頭,精神十足。

白定安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馬兄,到璎珞山我可全靠你了。”

說罷,飛身上馬,扯缰揚鞭,健馬絕塵而去。

一路上,他曉行夜宿,意态悠閑,并不在意日子的快慢,經過曌月山莊時,他特意登門拜訪,順便又為雲璨上幾樣祭品。

經過青龍山時,還專門上山看看自己的結拜義兄李折,聽說李折已經離了黑道,在山上開辟荒地,看樣子有打算在此長住,而且與賈道賈的關系也逐漸密切起來,兩人時常往來。

白定安在山上住了幾宿,臨走時特意留下随身玉佩交給李折,讓他困窘時拿此到白家的任何商鋪賒賬,那些賬,願還則還,不願就算了。

途經任何地方,他必心中有數,總是停留在白家的客棧裏。

他就這樣潇灑自在的一路行走着,仿佛一個人間過客,盡情揮霍着自己的青春日子。

這天,白定安倚窗坐在一個臨街的酒樓上,漫不經心的看着街上熙來攘往的客人,突然,他的眼睛亮了,原來,在如流水一般的人流之中,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高高瘦瘦的,正向左邊的巷子走去。

小弟,白定安心頭大喜,情不自禁從樓上躍下,悄悄跟在那人身後,那人一直沒有回頭,白定安足尖一點地,便掠到那人身後,将手輕輕搭在那人的肩膀之上,道,“小弟。”

那人吓了一跳,連忙轉身回頭,一張倉皇的眼睛駭然的瞪着白定安,口裏咿咿呀呀的喊着。

白定安見他面目黎黑,唇角幹裂,毫無色彩,哪裏有一分與小弟相似之處,不由暗道,想必是我太過思念他了,以至于把外人看成他。

見那啞巴驚慌不已,忙笑道,“你不用怕,在下認錯人了,抱歉。”說着,往啞巴手裏丢下一錠銀子,轉身就走。

真的是自己眼睛模糊了,竟然會看錯人。

不過,也別太在意,世上身材相似的人本來就很多。

那啞巴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影,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事,将手中的銀子纂的死死的,匆匆跑向巷子裏的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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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定安返回到酒樓,因為他是東家,所以他那桌酒席現在仍完好無缺。

他剛落座,耳邊便傳來樓上夥計的聲音,“客官,對不起,今天客滿,請你另尋酒家吧。”

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緊接而起,“小夥計,你這就不對了,你看,那邊的桌子上不就只有一人嗎?”

夥計回頭一瞧,見客人說的正是白定安那桌,心中不由一跳,暗道,要是大公子知道有人打攪了他的雅興,那還不遷怒于我。

于是,忙陪着笑道,“這位客人已經将那張桌子包下了,客官,請你還是不要為難我們這些跑腿的小夥計了。”

白定安聽到這裏,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舉起右手對着那客人輕輕一揚,笑道,“小夥計,沒你的事了,請那位客人過來吧。”

夥計見主人發話,不由又驚又喜,連忙帶着這位客人來到白定安面前。

那個客人年約三十左右,眉目清秀,身高八丈,頭戴青巾,穿一襲皂色沿邊麻布衣衫,一眼看去,仿佛是個普通的秀才,然而他手上拿着的那把古樸的佩刀,卻讓人心頭一凜,自然遠離。

書生将佩刀往桌上當的一聲放下,對着白定安拱手一禮,笑道,“原來是白衣公子在此,難怪在下能得到一個空位。”

白定安慌忙起身還禮道,“莫大哥這一聲白衣公子,吓煞小弟也。”

兩人重新坐下。

原來這書生卻是昔日白定安獨行江湖時所認識的一個朋友驚雷刀莫天行。

白定安令夥計重新擺上酒菜,與莫天行邊飲邊閑談起來。

莫天行道,“此次我從臨河路過,順道上門拜訪時,管家說你已經不歸多日了,想不到卻再此遇見你。”

白定安道,“因為我有要事,需要上璎珞山一趟。”

“璎珞山,”莫天行聞言大喜道,“這麽巧,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去一趟,不如我們結伴而行。”

白定安聞言,笑容一斂,心中暗暗生疑。想道,“難道真有這麽巧的事?”于是漫不經心道,“不知莫大哥是什麽事,說出來小弟也許幫的上。”

莫天行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有江湖朋友告訴我,說我二弟在璎珞山出現過,而且在那裏時隐時現,所以我決定還是親自去把他找回來。”

白定安淡淡道,“前不久我在大名府還見過他,怎麽又到了璎珞山。”

莫天行一愣,随即道,“這就奇怪了,我朋友說令弟在璎珞山出現過,于是我便心急了,我總不能一直這樣在家裏守株待兔,所以我要主動出來尋他。”

白定安心道,也許是我多疑了,我與那甘二分開也有一段時間了,也許就是在那段時間,那甘二便到了璎珞山,這麽想着,心中的疑惑之情便少了很多。

于是,他便道,“既如此,咱們結伴而行,一路上有人談天說地,不知多熱鬧呢。”

兩人幹了一杯,便又一飲而盡。

莫天行拿過酒壺,又重新給白定安斟了一杯,道,“近來江湖事多,先是楚盟主被刺身亡,現在杏花谷雲若虛的死訊也在江湖上傳的紛紛揚揚。”

白定安的心一陣狂跳,因為這兩人的事都與他有關,他不禁壓低聲音,道,“那雲若虛究竟是怎麽死的?”

“這個呀,說法不一,”莫天行悵悵道,“有的說兇手是一個不知名的蒙面人,專門找雲若虛來複仇,也有的說是雲若虛侵淫藥草多年,不幸中毒而亡。”

“還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人說兇手是你,”莫天行笑道,“說你因為嫉妒他的美貌而跑去與他決鬥,最終他中了你的暗器,不治身亡。”

這下,輪到白定安吃驚了,他沒想到雲若虛的死在江湖上掀起了大浪,各種說法紛紛揚揚,竟然還有這麽可笑的謠言,不由苦笑道,“嘴巴在他們那裏,他們說什麽,我又能怎麽樣呢。”

心中則有些緊張,知道自己與雲若虛最後見面的只有雲無言那個小童,想必雲若虛逝去後,他一定懷疑在自己身上,但是傳來傳去,最後就變成了這個說法。

那又如何,白定安心中冷笑,你雲無言想要替你們谷主複仇,也得先把你的功夫練起來,這樣一來,想必沒有個七年八年成不了事,不過,你若有心,我也就等着你。

當下,不由之主冷笑一聲。

他這個笑聲來得奇怪,将莫天行吓了一大跳,忙道,“白公子,你笑什麽?”

“沒,沒什麽,只是心裏有點氣憤,”白定安急中生智道。

莫天行言信以為真,道,“的确讓人氣憤,還好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白定安默默飲下一杯,嘆息道,“最近江湖事多,可惜我府裏事多,忙不過來,也無暇顧及這些謠言。”

莫天行深表同情,道,“是呀,誰能想到今年你白府一下子就出現了這麽多事,白老爺,白小公子以及木管家都相繼去世,看來白家現在也就剩你一個頂梁柱了。”

白定安苦笑一聲,“定安人單勢薄,心有餘而力不足。”

莫天行笑道,“莫某什麽優點都沒有,就只有這一把刀,如果用得着,随時願意與賢弟同火海,共刀山。”

白定安心中微微一暖,心道,如果你知道我背後有秤先生,只怕就不會這樣說了罷。

他将目光轉向窗外,心中實則難以平靜,慢慢道,“這個,暫時我還頂得過來,就不麻煩莫兄了。”

兩人一時無話,便又飲酒吃肉,突然,莫天行停下筷子,道,“看來我不能與賢弟同行了。”

白定安奇怪道,“為什麽?”

莫天行臉上盡是為難之色,道,“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必須去做,所以暫時不能去璎珞山了。但是,如果公子到璎珞山發現我二弟的蹤影,一定幫我勸服他回來。”

“這個當然,”白定安道,“即使不能與莫大哥同行,但是難得今日有緣再此相聚,自得痛飲一場。”

“好,”莫天行豪氣的一拍桌子,“我就與你醉個痛快。”

随即吩咐小二再拿一壇酒來,兩個大碗,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在桌上拼起酒來,漸漸的,便都東倒西歪一個個滑下桌子來。

周圍的客人都好奇的瞧着他們,竊竊低語。

掌櫃站在一旁,見了此景,不由暗中搖頭,連忙令人把這二人擡進後院的客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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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行半眯着眼睛盯着床頂的帷帳,忽然,半開的紙窗外嗤的一聲飛來一柄飛刀,深深的刺入了床柱之中,莫天行翻身而起,哪裏還是剛才爛醉如泥的樣子,他迅速抽下飛刀,取下上面帶來的紙條,展開一看,寫着幾個字,令你速去璎珞山,見機行事。

他不由搖着頭,心道,我以為你找我有何要事,特意向白定安解釋,搞了半天,還是要去璎珞山,這可好了,我怎好意思面對白公子呢。

他站起身來,将紙條揣入懷中,在房中輕輕的踱來踱去,暗道,我本來前往璎珞山尋找二弟,既然主人讓我繼續前往璎珞山,那我必須前去,只是不能明着與白定安同行,看來只有暗中與他同行了。

他是個耿直的漢子,心裏覺得對不起白定安的情誼,躊躇片刻,便又躺倒在床上,抓過錦衾,蓋在自己身上。

日影西移,房間漸漸暗下來,莫天行輾轉難眠,索性将被子一翻,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

有人推門而進,只聽嗤的一聲,一旁的蠟炬亮了起來,燭影閃閃,頓時莫天行眼前一片光明。他望着眼前人,不由赧顏,道,“白公子,你也醒了。”

“不錯,”白定安道,“我特地來看看你,大醉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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